軒王府


    練武場上有兩個人影在空中飛舞交織打鬥,兵器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響聲,兩人都使出了全力攻擊對方,每一招下手都極為狠歷,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敵人來打鬥,噌、鐺、哐,整個練武場上除了兵器和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外,這兩個正在打鬥的人卻沒有發出任何嘶吼聲,隻將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攻擊對方身上。


    天才剛剛亮,淩軒已經在王府的練武場上和天問練武一個時辰了,將武場上的兵器挨個耍了個遍。


    自從殘疾以後,他再也沒有來過這個練武場了,不過馬管家可不敢偷懶,依舊吩咐下人將練武場上的兵器每天都擦拭得噌光亮,都能照射出人影來。


    淩軒隻覺得這些兵器十分的手生,拿在手上都不太好使了,真的是太久沒有練武了。


    淩軒打得正是酣暢淋漓的時候,下人過來稟告說賢貴妃來了。


    「讓她等一會,本王忙著了。」


    淩軒甩下一句話,就繼續揮動手中的花槍對上天問,那把花槍槍頭抖得那叫一個溜,銀色槍頭好似一條銀蛇在迅速的移換位置準備攻擊對方。淩軒手腕翻轉得極快,那一隻花槍就像是長在他的手上一樣,是他的手的延長線一樣,跟隨著他手腕的扭轉而快速的翻騰。


    突然他一個衝刺,花槍就刺在了天問的胸膛上,他淡漠的說道:「你輸了。」


    花槍的槍頭刺破了天問的皮膚,紮進去了幾毫米,淩軒及時停了手,花槍指著天問,淩軒的臉上緊繃的肌肉鬆弛了下來,他的目光堅毅,嗖地收迴了花槍,將花槍直直地往木樁上扔過去,花槍帶著一股強勁的風一頭紮進了那根木樁上,穩穩噹噹地垂直紮在了木樁上,那花槍頭上的紅色瓔珞也跟著槍頭沒入了木樁,隻剩一點點瓔珞的尾巴露在了木樁外。


    天問的胸口流了一點點血,不過這點微小的傷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


    天問剛毅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的不服氣,他抱拳低頭說道:「王爺武功高強,屬下佩服。」


    淩軒眉毛一皺,說道:「你怎麽也跟著白澈那小子油嘴滑舌起來了?」


    淩軒今天對自己的狀態並不滿意,總覺得自己這麽久沒有這麽活動筋骨了,今天用起這些武器,比起以前生疏了許多,看來以後還要多加練習,為上戰場做準備。


    淩軒大步跨了出去,迴了自己的房間,馬管家十分清楚王爺的生活習慣,早已經在他的房間裏備好了水溫恰到好處的浴桶和毛巾、換洗衣服。


    淩軒一進門,馬管家便連忙將門關上了,淩軒一向不需要下人伺候,他可不像那些貴公子一樣,洗個澡還要幾個小廝和丫鬟伺候,淩軒將汗涔涔的袍子一扔,露出了那一身健碩的肌肉,跨進了浴桶之中,他沐浴的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兒,他就已經換好了衣服,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


    賢貴妃得知淩軒在練武場上練武,賢貴妃即便是要在這裏等他一會,她心裏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高興。淩軒能去練武場練武,說明他的腿不僅僅隻是治好了能走路,而是已經恢復的非常好了,看來淩軒應該是已經治好一段時間了,才會恢復得這麽好。不過賢貴妃對於淩軒將醫治好的事情瞞著自己,賢貴妃有些不悅,這個杜淩軒,從小大到對她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從來沒有像別人家的兒子一樣對母親的親切和貼心。


    賢貴妃一個人坐著默默地喝著茶,等得有些無聊,卻是沒有見到夏依依過來伺候她這個婆婆,賢貴妃不悅的皺了皺眉,便問那些在身邊伺候她的下人道:「軒王在練武場上沒空過來見本宮,怎麽軒王妃也沒空嗎?」


    現在天色還早,賢貴妃暗想,淩軒都已經起床了,這個夏依依該不會還在賴床睡覺吧?上次的家規白抄了?她不知道應該早早地起床伺候淩軒更衣洗漱的嗎?


    那個下人支支吾吾地說道:「王妃不在王府。」


    「她迴護國公府了?」


    那個下人嚇得哆哆嗦嗦的,王妃獨自跑去北疆的事情,看來軒王並沒有告訴賢貴妃,所以賢貴妃才會有此一問,可是軒王都不打算告訴賢貴妃,自己又怎麽敢告訴她呢?但是賢貴妃問起了,自己也不好說謊,他隻想求著軒王現在趕緊現身,他就不用麵對賢貴妃的這個問題了。


    「放肆,貴妃娘娘問你話,你支支吾吾地不說是怎麽迴事?說,王妃究竟去哪裏了?」


    張嬤嬤在宮裏訓斥宮人訓斥慣了的,這到了軒王府,雖然這些下人並不是她的手下,也並不歸她管,可是張嬤嬤依舊仗著賢貴妃的勢,當即就撐著腰厲聲嗬斥那個下人。


    「王妃她,她去西疆尋護國公和夏子英的下落去了。」


    「什麽?」


    賢貴妃一拍桌子,站起了身,眼眸裏迸發出憤怒的火光,鼻孔因為生氣也一張一縮的,她怒道:「荒唐,荒唐,堂堂王妃,不在王府伺候王爺,居然跑到戰亂地方去了,她還有沒有點規矩?西疆那是什麽地方?是她一個女人該去的地方嗎?萬一被……」


    「娘娘!」


    張嬤嬤明白賢貴妃擔心什麽,她不就是擔心萬一軒王妃被西昌人抓了去,若是被玷汙了,那軒王頭上就綠了。可是這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以免那些個下人到處去亂嚼舌根,本來就沒有的事情,到時候傳著傳著,反倒像是成了真的了。


    賢貴妃憤怒地叨叨個不停,被張嬤嬤一叫,她便立即住了口,有些恨恨的坐迴了椅子上,等會淩軒來了,非得問問他不可,他怎麽就連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了?


    一會兒,淩軒大步跨了進來,他的發尖上還滴著水珠,那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一粒粒七彩的琉璃,熠熠生輝,他堅毅的臉上沒有絲毫溫度,目光深沉,那一身長長的長袍在他的身上卻是正好合身。


    他進來的時候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投射下一個長長的黑影在大廳的地板上,他處於逆光中,那張臉龐便顯得更加陰暗,大步朝賢貴妃走了過來。


    賢貴妃時隔半年多,再一次見到了站起來的淩軒,他依舊是以前那樣的高大帥氣、狠絕陰冷,賢貴妃幾乎要喜極而泣,以前的淩軒迴來了!


    淩軒一走過來,便朝賢貴妃施了一禮,也不等賢貴妃喊起身,就直接在賢貴妃身旁的側位上坐了下去,長袍一撩,將長袍覆蓋在自己的腿上,就連坐下去的動作都帥氣不已。


    「軒兒,讓母妃好好看看你。」


    賢貴妃語氣哽咽,站了起來,走到淩軒的跟前,伸出來手,想將淩軒給拉起來,就像他小時候的時候,自己將他拉起來,看看新做的衣服合不合身一樣。


    可是賢貴妃一見到淩軒滿臉的冰霜,她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她怎麽忘了,淩軒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孩子了,他已經長大了,他跟自己一直都是這麽疏遠的。


    淩軒皺了一下眉,臉色有些不好,他不情願地站了起來。賢貴妃雖然不能像他小時候一樣將他轉過身來仔細瞧瞧,可是現在淩軒站在自己的跟前,比自己高出了許多,這偉岸的身材,讓她覺得有些自豪。


    她哽咽地說道:「好,好,治好了就好。」


    淩軒重新又坐了下去,說道:「母妃過來,就是為了看兒臣的腿嗎?」


    賢貴妃親眼看到了,也就滿足了,她坐迴了自己的座位,說道:「母妃今兒一早醒來就聽到了消息,母妃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前段時間,你來宮中都還是坐著輪椅去的。母妃以為今兒僅僅是流言罷了。」


    「現在母妃相信了吧?」


    「相信了,治好了就好啊。」


    賢貴妃感慨了一番之後,又恢復了平靜的神色,她再次端起了賢貴妃的架子,揮了揮手讓那些下人退了下去,獨留了張嬤嬤一人在大廳裏伺候。


    賢貴妃說道:「軒兒,怎麽夏依依一個人跑去了西疆那麽亂的地方,成何體統?你也不攔著點,若是被人擄走汙了身子,你還有什麽臉麵見人?咱們家的顏麵都要丟光了,到時候可就是別人的笑柄了。」


    淩軒冷哼一聲,說道:「誰敢?」


    若是誰敢碰夏依依一根手指頭,他一定要將那個人碎屍萬段。自己都沒有得到,豈能便宜了他人?


    賢貴妃冷冷地說道:「誰敢?那西昌人都敢攻打東朔了,他們還能對東朔的王妃客氣不成?他們可是巴不得抓一個王妃當作人質了。」


    「母妃不用擔心,兒臣派了人跟著保護她的。」


    「那也沒有在王府呆著安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軒王府有這麽多武功高強的人,還需要她一個女人去西疆那裏湊什麽熱鬧?她去那裏又有什麽用?」


    淩軒有些不高興聽她在這裏嘮嘮叨叨的,緊皺了眉頭,不悅地說道:「兒臣說了,沒有萬一。」


    賢貴妃見他不高興,也就不再提這事了,隻要淩軒能將她平安帶迴來,這就行了,不過等夏依依迴來,本宮省不得要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馬管家沒有進來,在門外說道:「王爺,鬼穀子送藥來了。」


    「讓他進來。」


    淩軒也不想在這裏聽著賢貴妃嘮嘮叨叨地說夏依依的壞話,正好鬼穀子來了,也省得他和賢貴妃坐在這裏幹坐著沒有共同話題。


    賢貴妃一聽鬼穀子來了,麵上便帶上了笑容,她可得好好討好著點鬼穀子,往後自己若是有個什麽疾病,宮裏那些個禦醫若是沒了辦法,還得倚靠鬼穀子治病呢。


    鬼穀子空著手走進來,吩咐了府中的下人將藥給抬了進來,鬼穀子朝淩軒拱了拱手,看了一眼坐在淩軒身旁的貴婦,鬼穀子便作揖說道:「這位想必是賢貴妃娘娘吧。」


    「穀主好眼力」


    賢貴妃麵上帶笑,對鬼穀子沒有下跪行禮也不在意,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說道:「穀主請坐。」


    鬼穀子一坐下來,便對淩軒說道:「這是第一批藥,你先用著,後麵等我再煉製出來,再送過來。老夫已經信守承諾了,不知王爺有沒有信守承諾?」


    「本王一向都是一諾千金。」淩軒麵上不顯,可是心裏卻暗暗發笑,他在鬼穀子來求他的時候,他就早已經派人去保護夏依依了,現在的這些藥,算是自己額外賺的。


    鬼穀子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一大堆的藥,最後都被裝入了淩軒的口袋中,心裏十分的不甘,可是為了夏依依的安全,他不得不做出妥協和犧牲,鬼穀子臉上的肌肉緊繃,冷哼一聲,白鬍鬚翹了翹,說道:「倘若以後老夫從依依那裏得知你沒有派人去,休怪老夫不客氣。」


    「隨便」,淩軒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完全沒有將鬼穀子的威脅看在眼中。


    賢貴妃聽得雲裏霧裏的,但是她聽明白了一件事,鬼穀子之所以拿藥給淩軒,是為了要淩軒派人去保護夏依依。


    賢貴妃暗暗納悶,保護夏依依的責任不應該是夏依依的夫君淩軒嗎?為何卻是鬼穀子求著淩軒派人去保護夏依依?


    「這是怎麽迴事?」


    鬼穀子不悅的說道:「老夫用兩批藥送給王爺,他才肯派人去保護夏依依。」


    賢貴妃一聽,心下頓時就不高興了,雖然自己也知道杜淩軒一向都不近人情,可是再怎麽不近人情,那也不能讓人抓了把柄,這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夏依依好歹是王妃,他身為夏依依的夫君,應該主動派人去保護的,怎麽能跟鬼穀子交換藥品才去保護呢?這樣看起來,更像是鬼穀子才是依依的夫君一樣。


    賢貴妃雖然想說說淩軒,但是礙於鬼穀子在場,賢貴妃也隻好不做聲。


    鬼穀子將藥送到了軒王府,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就完成了,他對於杜淩軒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摳貨,可沒有共同語言,當即就說道:「王爺,東西已經送到了,老夫就告辭了。」


    賢貴妃可是想著討好這鬼穀子,便笑著說道:「穀主來了,連杯茶都沒有喝上一杯這就走了嗎?」


    「哼,老夫看見他就喝不下東西。」


    鬼穀子冷哼一聲,鼻子裏重重地出氣,瞧了一眼杜淩軒,可是杜淩軒卻完全沒有被他的憤怒所影響,依舊淡定地喝著茶。


    鬼穀子更是氣得七竅生煙,站起身來,說道:「不喝了,這王府的茶,老夫可喝不起。」說罷甩了袖子就要走。


    賢貴妃連忙叫住他,賢貴妃也不明白鬼穀子到底在生些什麽氣,而杜淩軒卻似乎脾氣也好了許多,若是一般人這麽跟淩軒甩臉子,淩軒可是會當場發飆的,可是鬼穀子在他麵前這麽懟他,他卻淡然處之。


    賢貴妃笑著說道:「穀主,本宮可要好好謝謝你醫治好了王爺的疾,如今王爺身子也好了,本宮要重重獎賞你,你說吧,你想要什麽?隻要本宮能辦得到的,本宮就允了你。」


    鬼穀子轉過身來,緊盯著賢貴妃的眼睛說道:「貴妃娘娘說話作數?」


    「哼,本宮堂堂一個貴妃,還能欺騙你不成?」


    賢貴妃的臉色沉了沉,對鬼穀子質疑她的話有些不悅,他倒是更像在質疑她的權威。


    鬼穀子臉上帶上笑容,說道:「老夫想要貴妃娘娘讓宗人府給夏依依消除一下玉牒,給她遷迴護國公府去。」


    「鬼穀子!」


    淩軒麵色陰沉,充滿了怒意,惡狠狠地盯著鬼穀子,他怎麽能代替夏依依做主呢?


    賢貴妃十分疑惑,說道:「穀主這是什麽意思?你為何要拆散夏依依和淩軒?」


    杜淩軒嗖地一下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鬼穀子的麵前,一把拎著鬼穀子,狠狠地說道:「送完了東西就趕緊迴去,在這兒廢什麽話?」


    淩軒就像拎小雞一樣拎著鬼穀子往外走,鬼穀子個子又矮,人又老,哪裏是人高馬大,有著一身孔武之力的淩軒的對手,幾乎腳不著地地被他拖了出去。


    鬼穀子在出門的最後時刻,狂喊一聲:「依依都拿到休書了,你不給她辦理文牒,是什麽意思?」


    賢貴妃一聽到鬼穀子的喊聲,渾身震了一下,休書?


    「住手,軒兒,你讓他把話說完。」


    「多嘴!」淩軒懊悔不已,他以為鬼穀子會被他的氣勢給嚇到而不會把事情說出來,若是早知道鬼穀子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就應該捂了他的嘴巴或者點了他的穴道,可是現在為時已晚,母妃已經聽到了。


    淩軒惡狠狠地將鬼穀子扔在了地上,惱怒不已。自己雖然知道鬼穀子對依依好,可是沒有想到鬼穀子居然會替夏依依脫離這個王府,早知道鬼穀子滿心地想要夏依依得到幸福,自己就應該討好著點鬼穀子,而不是用他的藥來跟自己作交換。


    報復,絕對的報復。


    這個鬼穀子一定是不甘心自己辛苦煉製的藥就這麽送到了自己的手上,所以鬼穀子才會要拆散自己和夏依依。


    本想著自己瞞著大家,到時候若是夏依依迴心轉意了,他們兩個就可以將休書撕毀,人不知鬼不覺地複合了,可是倘若母妃得知之後,真的將夏依依的身份從宗人府除了名,那將再也沒有迴轉餘地了。


    淩軒十分惱怒鬼穀子把事情給捅了出來,他恨不得把鬼穀子給撕碎了。


    鬼穀子被淩軒摔倒在地,一把老骨頭幾乎要散架了,鬼穀子揉了揉疼痛的屁股,說道:「你知不知道敬老啊?」


    「不摔死你,已經是本王仁慈了。」


    鬼穀子一骨碌地爬起來,你不是想瞞著嗎?老夫偏偏要說出來,他對賢貴妃說道:「首先,你感謝錯了人,老夫可沒有這個本事治好軒王的殘疾,治好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夏依依。」


    「夏依依,她有這個本事治好軒兒?」


    「想必貴妃娘娘應該知道夏依依獨自一人給月貴嬪剖腹產子一事吧,夏依依的醫術的確很高,否則她根本就救不活她們母女三人。另外前段時間夏子墨被馬踩傷了,也是夏依依給治好的,老夫在裏麵隻是協助她罷了。老夫已經拜她為師,她的事就是老夫的事,老夫一定要為她的幸福著想,給她一個自由之身。既然軒王和夏依依達成了協議,夏依依給他醫治好疾病,他就與她和離。可是軒王明顯的欺負夏依依不懂事,僅僅隻給了一份休書,卻沒有給她辦理文牒,現在夏依依的身份可真是尷尬。既然他們兩個都已經和離了,還請貴妃娘娘能夠讓淩軒信守承諾,與夏依依斷個幹淨。」


    賢貴妃已經被鬼穀子說的這一係列的話給震驚了,淩軒的疾病居然是夏依依給治好的,自己滿心想感謝的大夫居然是自己的兒媳,接著就是他們兩個居然以治病為交換條件,瞞著自己和離了。這麽大的事,他們兩個居然瞞著她這個母親,那她這個母妃在他們二人的眼中究竟是個什麽角色?連和離都不需要她同意的嗎?


    「軒兒,他說的可是真的?」


    淩軒狠狠瞪了一眼鬼穀子,真是多嘴,淩軒說道:「是」。


    得了準確的答覆,賢貴妃幾乎要站不住腳了,說道:「可這是皇上賜婚的,你們即便不跟母妃商量,也是要和皇上商量的啊,你怎麽能就這麽輕易的和離了呢?皇上會不高興的。」


    淩軒暗暗苦笑道,皇上不高興?其實自己才是最不高興的那一個,當初自己為了重獲健康,能站起來,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可是現在自己卻有些後悔,自己就不應該答應,寧願自己還殘疾著,隻要她能守在自己身邊就好。


    淩軒苦澀地問道:「母妃覺得這個交易可值得?」


    賢貴妃低眉思索了一下,微微點點頭,說道:「隻要能讓軒兒恢復健康,再大的犧牲也值得。更何況,跟她和離了,這也不算是犧牲。母妃原本也對她不滿意,如今和離了,反倒是正好,你父皇那一邊,母妃迴宮後就勸他,讓宗人府給你們兩個登記一下,把夏依依從宗人府除名。」


    賢貴妃現在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中恢復神智了,現在,她反倒是滿心的高興了,夏依依一走,這軒王妃的位置就空出來了,賢貴妃高興的說道:「軒兒啊,你也別傷心啊,反正夏依依也沒有給你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離了也就離了。母妃給你重新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王妃啊。母後看啊,反正以前皇上給你賜了兩個側妃,你倒不如直接將若燕抬成正妃娶進府來。」


    「不必,本王不僅僅跟夏依依和離了,還跟曹若燕退婚了。」


    「什麽?」


    賢貴妃聽到這個消息,比剛剛聽到他和夏依依和離的消息還要震驚,因為夏依依和軒王的婚姻,她自己原本也是不樂意的,自己本來是想要曹若燕當軒王妃的,可是皇後就是見不得她好,處處跟自己作對,故意慫恿皇上將夏依依賜婚給軒王。賢貴妃還想著擋路的夏依依走了,正好就讓曹若燕補了正妃的位置。上一次軒兒在宮裏說要去跟曹相爺府上退婚,沒想到軒兒竟然真的退婚了。


    賢貴妃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搖搖頭,緊緊凝眉說道:「不可能,我爹不可能答應。」


    「他答應了。」


    淩軒努力克製自己內心的惱怒,說道:「你不要幹涉我的婚姻,不要想著去父皇那裏給我安排什麽婚事。」


    「可是你都已經和離了,你這後院不可以就這麽空著啊。你還沒有子女呢?」


    「我說了,不需要你操心。」淩軒再也不想控製自己的情緒,他怒目盯著賢貴妃,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背著自己給自己安排什麽婚事。


    賢貴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淩軒這種眼神,她的心裏有些害怕,可是她的麵上卻沒有露出膽怯的神色,她也用憤憤的眼神盯著淩軒,努力維持著自己作為一個母妃應該有的威嚴,不能被自己的兒子給嚇唬住了。


    淩軒冷哼一聲,甩袖離去,鬼穀子對賢貴妃說道:「那夏依依的文牒之事……」


    「本宮也管不著。」


    賢貴妃剛剛才受了軒王的氣,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好臉色給鬼穀子,氣唿唿地迴了他一聲,就走了出去。但是賢貴妃沒有迴宮,而是直接去了曹相爺府上,也就是她的娘家。


    張嬤嬤剛剛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係列的消息給震驚了,她看得出來,軒王和賢貴妃兩個人都生氣了,所以在他們兩個劍拔弩張對峙的時候,她就往後縮了縮,不敢去打擾他們,這個時候,見賢貴妃走了,她才連忙跟在賢貴妃的身後一起去了曹相爺府上。


    張嬤嬤也有些想不明白,曹相爺和賢貴妃一樣,都很想將曹若燕許配給軒王,可是為什麽曹相爺會答應軒王的退婚啊?張嬤嬤隱隱地覺得,今天還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跟在賢貴妃的身後惴惴不安地走進了曹相爺府,這個她也曾經呆了十幾年的豪華的府邸。


    曹相爺府上的下人一見賢貴妃來了,都高興地將她迎了進去,如今曹相爺府上蒸蒸日上,保持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對地位,穩如磐石。可以說和賢貴妃在宮中得寵是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的,女子出嫁以後都是妻以夫為貴,賢貴妃是他們曹家嫁得最好的女子,所以整個曹府上下對賢貴妃可是恭敬有加的。


    管家見她來了,連忙跑到後麵去通知曹相爺和曹夫人,曹夫人火急火燎地走到了前廳,一見著賢貴妃,連忙走了過來,就要給賢貴妃行禮,賢貴妃連忙攔住了,說道:「母親,這又不是在宮裏,就無需這些個虛禮了,女兒承受不起。」


    曹夫人上下瞧了賢貴妃一眼,見她比以前身子更加圓潤了,想來在宮裏生活也還算是如意的,曹夫人還沒有跟她說一些體己話呢,賢貴妃就連忙給張嬤嬤使眼色,張嬤嬤便帶著那些下人出了大廳。


    曹夫人有些疑惑,賢貴妃平日裏也很少迴家,基本上都是他們主動去宮裏找她,才能見到麵,這會兒,賢貴妃一迴來,就這麽神神秘秘地將下人都遣走了,難道是有什麽私密話要說嗎?


    待人都走了,賢貴妃說道:「母親,為何會答應了軒兒的退婚?」


    曹夫人就更是疑惑了,「退婚?什麽時候退婚了?」


    「你不知道?難道是軒兒欺騙了我?我剛剛在軒王府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已經私底下跟夏依依和離了。我想著要他將若燕抬為正妃娶到府上,可是他告訴我說他已經退婚了,還不許我插手他的婚事。」


    曹夫人十分驚訝,「我不知道啊,這兩件事情我都不知道啊。要不等會問問老爺吧。」


    說話間,曹相爺和曹亮就來了大廳,一見屋裏空蕩蕩的,就賢貴妃和曹夫人還有張嬤嬤在,他們兩個眼神一凜,曹相爺隱隱感覺賢貴妃可能知道退婚一事了,曹相爺揮手讓跟著自己而來的下人離開,自己和曹亮走了進去,曹相爺說道:「你今兒怎麽有空迴來了,已經許久不迴來了,我讓廚子給你做最好吃的飯菜吧。」


    賢貴妃完全沒有心思聽他說這些,開門見山地說道:「爹,軒兒退婚之事可是真的?」


    曹相爺就知道始終還是瞞不過去的,即便今日不說,將來還是要說的,曹相爺說道:「是」。


    賢貴妃有些不解,以前曹相爺可沒少在自己的耳朵旁邊吹風,要她給曹若燕與淩軒撮合撮合,自己好不容易撮合上了,皇上也賜婚了,可是為何在最後關頭放棄了呢?


    「為何?這次可是皇上金口賜婚的,天賜良機,你為何答應了淩軒?」


    「你也知道,淩軒他不喜歡若燕。」


    「我當然知道,他要是喜歡若燕的話,早就娶了,何必到現在還想著要退婚。可是當初他不也是不喜歡夏依依嗎?即便他很抗拒,但是皇上一紙聖旨一下,他還不是乖乖地將夏依依給娶了?所以,現在,隻要你們不同意退婚,他礙於聖旨,也會將若燕娶迴去的。」


    賢貴妃還是有些不死心,畢竟隻有軒王妃是自己的至親親人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將來軒兒的小孩跟自己親近一些,自己也能對軒王妃好控製一些,若是軒王妃是別人家的姑娘,跟自己自然是不會親近了,自己也不好控製她。就像夏依依一樣,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婆婆看待,更沒有跟自己一條心,自己與她不知道鬥智鬥勇多少迴,為了夏依依,自己又傷了多少腦筋,受了多少氣。甚至還因為夏依依,自己丟失了後宮之權。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惱?


    曹夫人有些擔心地說道:「慧穎啊,你剛剛不是還說淩軒和夏依依和離了嗎?淩軒他就算現在迫於壓力娶了若燕,以他的脾氣,他不喜歡的,即便是娶了,他也會給休了的。我有些擔心如果強逼著淩軒娶若燕的話,將來若燕也可能會成為夏依依那樣的下場,到時候也是會被休的,與其將來被人恥笑,倒不如不嫁的好了。」


    曹夫人也有些心疼若燕,她一直都看得明白,若燕這丫頭自從小時候被淩軒救了之後,就一直對淩軒情有獨鍾了,隻是「我本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若是別人,可能也可以湊活著過一輩子,可是淩軒的性格她太了解了,絕不是委曲求全的那種人,寧折勿彎。屆時,受傷的,也是他們兩個人。


    「那能一樣嗎?夏依依跟淩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若燕卻是淩軒的親表妹,淩軒再怎麽對別人無情,看在我們大家的份上,也不可能把若燕給休了。」


    賢貴妃說道,轉而一想,不對,淩軒跟夏依依和離的事情之前根本就沒有說出來,當時曹相爺也不可能會因為淩軒會把人休了這個理由而同意退婚的。賢貴妃說道:「爹,你告訴我,你當初同意退婚的理由是什麽?」


    曹相爺臉上露出了有些悲戚的神色,說道:「哪有什麽理由,他一說我就答應了,我隻是不想讓淩軒為難罷了,他不想娶,都已經說到嘴上了,我還能硬逼著他娶不成?除了他,若燕也還是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的。」


    賢貴妃轉頭就問曹亮:「你可知道?」


    曹亮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啊。」


    賢貴妃見他神色有異,便起身慢慢走到了曹亮的身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道:「難道你也想瞞騙我不成?如果你們是為了淩軒好,你就一定要將事實告訴我。而且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你女兒當軒王妃的嗎?你作為若燕的父親,你為何會同意?」


    「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在家裏哪裏能做得了主啊?現在父親還健在,若燕的婚事自然是由父親做主了。父親同意退婚,我又有什麽辦法,你還是問父親去把。」


    賢貴妃倏的拔高了聲音,聲音有些哽咽又眼帶梨花地說道:「你們幾個人一看就是串通一氣要來矇騙我,究竟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原因不能告訴我?倘若是正當理由,你們應該在退婚的時候就來通知我一聲,也要與我商量一下,可是你們居然偷偷地私底下協商了退婚。」


    曹相爺牙一咬,紙包不住火,未免得賢貴妃將來受不了打擊,倒不如讓她早早地有個心理準備,曹相爺說道:「淩軒來退婚,也是為了若燕著想。」


    「什麽意思?若燕可是一直都想著嫁給淩軒的,為她著想,不是應該隨了她的意娶了她嗎?」


    「慧穎,等會為父說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曹相爺有些為難和擔憂地看了一眼賢貴妃,他的神情和話語,讓賢貴妃不禁脊背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上升到她的頭腦。


    賢貴妃穩了穩心神,說道:「爹,你說,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軒兒他所剩時日不多了。」


    「什麽意思?」


    「我們把鬼穀子請到軒王府給淩軒醫治的時候,他查出來兩種毒來,一種是西昌國的毒藥,就是射到他腿上的毒針,導致他全身變黑,這種毒,鬼穀子已經給他治好了。而另外一種毒藥,鬼穀子卻沒有給他治好。」


    「還有一種毒?」


    「正是,是南青國的毒,這種是十年前就已經給淩軒下了毒,不過一直沒有發病罷了,要到淩軒十八歲的時候,才會突然毒發身亡。」


    「十八歲?」


    賢貴妃喃喃地說道,她的眸子瞬間擴大,渾身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臉色僵硬。搖了搖頭,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這一切,十八歲,軒兒就會死,他隻剩幾個月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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