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的心仿佛都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挖空了,賢貴妃一個趔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娘娘」


    張嬤嬤大驚失色,連忙喊道,立即沖了過去,扶住了賢貴妃軟軟的身子,曹夫人連忙上前將賢貴妃給扶到椅子上坐下來,曹相爺上前按住了賢貴妃的人中,賢貴妃慢悠悠地醒了過來,一看見曹相爺,賢貴妃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爹,女兒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軒兒若是沒了,女兒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你莫要說胡話。」


    「女兒這後半生可怎麽過啊?」


    賢貴妃除了擔心淩軒的性命以外,也十分擔心等淩軒死後,自己就真的無依無靠了,自己在宮中之所以還能跟皇後鬥一鬥,除了自己得寵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還有軒王這個兒子,隻要有軒王在,就會對誌王構成威脅,皇後輕易就不敢對自己怎麽樣。倘若自己連個兒子都沒有了話,在後宮中還有什麽地位可言,皇後也一定會狠狠地將自己踩在腳下。


    而皇上,必定會將太子之位傳給誌王。


    自己跟皇後鬥了半輩子,到最後,卻不是輸在自己的手上,而是輸在淩軒英年早逝。


    賢貴妃散發出陰狠之氣,狠狠地說道:「究竟是誰?在十年前就對淩軒下手?那個時候,淩軒才七歲而已啊。他隻是一個小孩子,不可能會有仇家,更不可能會得罪別人啊。」


    賢貴妃抓緊著椅子扶手的手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有些泛白,凸凸的幾乎要衝破了薄薄的皮膚,椅子上的木頭幾乎要被她給摳了下來。


    「這個為父也不知道。我自從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也派人到處去查過,隻是十年的時間,太久了,根本就查不出什麽來,而且這種毒,下毒方法確實很簡單,隻要人吃下去就可以了,誰也不知道淩軒究竟是什麽時候吃了摻了毒藥的食物。現在,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更不知道去找誰報仇。」


    賢貴妃的眸子裏迸發出狠厲來,好似一頭髮怒的母獅子,臉色猙獰著,不甘心的怒吼著:「一定是皇後,一定是她這個賤人,除了她,沒有誰會這麽憎恨軒兒,她可是一直將軒兒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以後快。」


    曹相爺說道:「隻是這不過是一種懷疑罷了,我們沒有任何證據,無法將她定罪。而且也不一定會是她,身處皇權之中,也許別人並不是因為忌憚淩軒會奪權,畢竟那個時候的淩軒還小,還沒有『戰神』之稱。或許是你在宮中得罪了什麽人,別人怨恨你,於是就將黑手下到你兒子手上,以此來報復你。」


    「報復我?」


    賢貴妃的眼中充滿了疑慮和一絲自責,曹相爺說的第二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那個時候的淩軒還是一個孩子,也沒有戰功,更沒有上過沙場,若是防備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宮裏得罪某些人,她們欺負不了自己,就欺負一個孩子,一次來打擊報復她。


    她說道:「可是為什麽不直接將他毒死,以泄心頭之恨,為何要等十年呢?」


    「如果當場就毒死的話,很容易查到他的頭上來,他在宮裏也難以活命,若是十年的時間,誰還能記得什麽呢?也許他覺得用這種方法懲罰你,才過癮吧。」


    「嗬嗬,難道真的是我害了軒兒嗎?」


    賢貴妃笑道,可是她的笑容裏卻充滿了悲涼。這個後宮一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後宮多少女人,進去沒有多久就香消玉殞了,可是卻沒有人去關注那些死去的女人。她作為賢貴妃,地位崇高,自然也沒少打壓欺負那些地位比她低的那些妃嬪侍妾,還真的有可能自己得罪了某個人,而那個人就將對她的怒火全都發泄在了淩軒的身上。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去尋找當年的真兇了,這個不好查,估計也查不到,倒是應該早點找到治療方法,讓淩軒擺脫這個噩夢。」


    曹相爺看著精神有些渙亂的賢貴妃,對賢貴妃有些心疼,若是不找到治療方法,賢貴妃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而且現在淩軒可是還沒有後代的啊。也就相當於賢貴妃也絕後了。


    賢貴妃被曹相爺一句話給點醒了,「對對對,隻要解了淩軒的毒,就不用擔心他會死了。爹,我今天還在軒王府上看到了鬼穀子,我們這就去找鬼穀子,要他給軒兒解毒吧。」


    賢貴妃有些後悔今天在軒王府沒有堅持下去,自己應該一直討好著鬼穀子,給他十分的敬重。可是自己隻是假裝了前半段的時間,後麵跟淩軒一吵架,自己就忘了控製自己的情緒,直接跟鬼穀子甩臉色了,早知道自己就應該控製情緒,不要得罪鬼穀子,現在鬼穀子可能一生氣,就不給淩軒醫治了。


    曹相爺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能想到,我們還能沒有想到要鬼穀子醫治嗎?隻是鬼穀子來的第一天就說了,他也治不好,所以他僅僅是給淩軒解了西昌國的毒。」曹相爺說道這,有些疑惑,「那天鬼穀子明確說了他治不好淩軒的腿疾和眼疾,可是昨天,我卻在宮裏見到淩軒的腿疾和眼疾已經治好了,不過昨天形勢有些不好,我為了避免嫌疑,也沒有跟著淩軒一塊出來,去問問他到底怎麽迴事。」


    「今天鬼穀子告訴我,是夏依依給淩軒治好的。可是現在連鬼穀子都解不了淩軒的毒,那淩軒醫治好腿疾和眼疾,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也就隻有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夏依依給他治好的?她有這個能耐?」


    「確實是她沒錯,鬼穀子親口說的,而淩軒也沒有反駁,夏依依就是用醫治好淩軒的疾病來換取了和離。」


    「什麽意思?還是夏依依主動要求和離的?她有什麽資格要求和離?淩軒有哪一點配不上她?」曹夫人有些不悅和痛恨,女人,居然主動要求和離,這時違背綱常的,隻有男人休女人的,哪有女人要求和離的,這樣的話,說出去,好像是淩軒被夏依依給休了一樣。


    賢貴妃苦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夏依依必定是知道淩軒命不久矣,為了擺脫淩軒,才會想著要和離吧,甚至不惜拿淩軒的疾病來作交換。」


    曹相爺的關注點卻和曹夫人的關注點不一樣,曹夫人也就是站在女人的立場上,覺得夏依依主動要求和離有失綱常,然而曹相爺的關注點確實夏依依治好了淩軒的殘疾,這麽說來,夏依依的醫術就很高了,甚至比鬼穀子的醫術還要高,有沒有可能夏依依能解了淩軒身上的南青國的毒?


    「淩軒也不是就沒有希望了,既然夏依依醫術高明,何不讓夏依依給淩軒解毒?」


    「可是夏依依若是能解毒的話,應該早就給他解毒了吧?」


    「哼,夏依依連給他醫治殘疾都是用條件交換的,她此時不給淩軒醫治,有可能是她還沒有想好她有什麽要求需要淩軒幫忙解決的吧。」曹相爺此時對夏依依這個人的人品有所懷疑,連給自己的夫君治病都要將條件交換,她還真的是長了一顆狠絕的心,和杜淩軒還真配,兩個人都一樣無情。


    「那我再去問問淩軒,希望他能跟我說實話。」


    賢貴妃又急急忙忙地趕往軒王府,今天兩次進軒王府,她的心情完全不同,第一次進去,她的心情的飛揚的,是迫不及待的。這一次,她的心情是沉重的,是不安的。


    淩軒見她去而復返,以為她是來勸自己娶曹若燕的,淩軒有些不悅,冷冷地說道:「你又來這有何事?」


    賢貴妃瞧著淩軒那張英俊帥氣的臉龐,雖然因為常年在沙場征戰,他的膚色曬成了銅色,他的臉上也顯現出與他的年齡不符的老氣橫秋,這模樣,哪裏像個十七歲的小夥子,更像個三十七歲的人。心理年齡與實際年齡完全不同。可是這也遮掩不了他僅十七歲的事實,這麽年輕,就要遭遇橫禍,就要離她而去。


    賢貴妃的身子晃了一下,有些控製不住地抽泣起來,她的眼中含著淚花,這個時候的她放下了賢貴妃的驕傲姿態,儼然就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她哽咽地說道:「軒兒,你中毒一事怎麽也不跟母妃說?你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這麽大的痛苦,你若是跟母妃說,母妃一定會給你想辦法的。」


    淩軒沒有因為她知道了而感到驚訝和難過,他知道,她一定是從曹相爺府上得到了消息,雖然以前自己想瞞著她,那是因為以前,自己剛剛知道中毒一事,自己一時半會都沒法接受這件事,隻想清靜清靜,若是讓母妃知道,自己哪裏還能清靜?隻怕是煩惱更多。


    既然事情扯出來了,那就幹脆扯個幹淨,他也不想藏著掖著瞞著了,就讓她知道好了。


    淩軒冷冷地說道:「告訴了你又如何?你還能有什麽辦法不成?現在你知道了,你就能給我解毒了?」


    「母妃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夏依依既然能治好你的殘疾,說不定就能解你的毒。」


    「你當她夏依依是萬能的?」


    淩軒沒好氣地說道,剛說完就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半晌才想起來,夏依依總是用這一句話來懟他,他居然將這句話給潛移默化印在了心裏。


    「夏依依,你現在到哪裏了呢?」淩軒心裏默念,她走了以後,自己的心裏就更是空落落的了,她在那邊會不會遇到危險?也不知道自己派去的人能不能保護好她。希望她能快點找到護國公和夏子英,早點迴來吧。


    賢貴妃見淩軒的心思不在這裏,站在那裏靜默了一會兒,賢貴妃輕聲說道:「軒兒,她能不能給你解毒,好歹也去問她一聲啊,咱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希望。」


    「兒臣問過了,她說她解不了。」


    「是不是她想要什麽條件跟你交換,現在就謊稱她解不了?」


    「不會,她不會騙我的。她一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如果她想跟我交換條件的話,她一定會坦坦蕩蕩說出來的。」淩軒說道,而且,淩軒從心裏也認為夏依依肯定捨不得他死的。


    「那怎麽辦?」賢貴妃有些失望,本來還抱著有一線希望的,現在也破滅了。賢貴妃的眼神暗了下去,搖了搖頭,今天被這一個消息給打擊的一蹶不振,她看似是在寬慰淩軒,實則是在給自己希望,「軒兒,你多方打聽一下,也許會有人能給你解毒的。」


    「沒人能解,連鬼穀子都解不了。他說了,這種毒早就已經被南青國給禁了,十年過去了,上哪裏去找能解這種毒的人?」


    「母妃去求皇上,他一定有辦法幫你找到解毒之人。」


    「父皇?兒臣可不想讓他知道。兒臣隻想就這麽快樂的過完最後幾個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不行,母妃不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


    賢貴妃有些崩潰,如果淩軒還想繼續瞞著,她又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偷偷摸摸地給淩軒找大夫解毒。隻能依靠皇上的力量,尋求能人之士給淩軒解毒。


    賢貴妃無視淩軒的想法,神情低落地跌跌撞撞地迴了宮去找皇上。皇上見著頭髮散亂,麵容憔悴又悲戚,眼含熱淚,一走進來就跪在地上哭泣,「皇上,臣妾求求你救救軒兒。」


    皇上昨夜才被淩軒已經恢復健康的事情而驚訝,他還在籌劃著名若是誌王在北疆守不住,沒有這個能力的話,就讓已經恢復健康的淩軒去北疆。這樣的話,有淩軒上陣,勢必能將北雲國擊退,那也就無懼南青國的施壓了。


    這時候卻聽見賢貴妃來求他救淩軒,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悅地說道:「救他?他不是都已經恢復了,好的很了嗎?他都敢跟朕動手了。」


    賢貴妃一頭霧水,她並不知道淩軒昨夜跟皇上大打一架的事情,畢竟當時在禦書房裏的宮人並不敢到處說皇上打架打輸了的事,而那些大臣更是緘口不言,誰也不敢將皇上想遮蓋的糗事給掀開來。


    「軒兒跟你動手了?為什麽?」


    「沒什麽。」


    皇上見她不知道,便是明白昨夜的事情還沒有泄漏出去,這時候,自己可不想將昨天自己出糗的事情告訴賢貴妃。皇上一提起昨夜的事情,他的內心就躥起一股莫名的火來,若不是現在東朔內憂外患的,他還需要淩軒幫他,他可真的不想給淩軒好臉色看。


    「你要朕救他什麽?」


    賢貴妃剛剛被皇上一打岔,差點就忘了過來的正事了,她抽抽泣泣地說道:「皇上,淩軒他中了南青國的毒,鬼穀子說是十年前就被人下毒了,這毒平時不會發作,隻在他十八歲的時候,才會毒發身亡。可是鬼穀子也沒有辦法解毒,還請皇上救救軒兒。」


    「什麽?他十八歲就會毒發身亡?」


    「是的,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皇上渾身的肌肉被賢貴妃的話給擊中了,變得僵硬,整個人呆坐在座椅上,他擔心的不是淩軒會死,而是淩軒一死,這就打亂了他今天所做的一切計劃和部署了。


    沒人能幫他打江山了,北疆的戰事怎麽辦?西昌國的攻擊怎麽辦?南青國的虎視眈眈又該如何?


    原本他想著隻要讓淩軒去鎮壓住北雲國,剩下那兩個國家,都不是什麽問題,可是淩軒即便能幫他鎮壓住這幾個月的時間,那以後呢?淩軒一死,夜影和白澈等人有可能就會卸甲歸田不問政事了,那北疆的那一幫軒王舊部會不會因為淩軒死了以後,他們就另立一個首領?自己又該如何將那一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如果以後他們三個國家聯合攻擊東朔的話,還真的難以應付了。隻會比現在更麻煩,現在他們多多少少還會畏懼淩軒的。將來淩軒不在了,他們就更是有恃無恐了。


    這一下,皇上才真正地意識到杜淩軒有多麽的重要,以前,有淩軒給他護著江山,他高枕無憂地坐著龍椅。可是他卻因為淩軒的高傲不羈,總是觸犯了他的逆鱗,他有些討厭淩軒。可是自從淩軒殘疾了以後,北雲國和西昌國就開始聯合攻打東朔了。那若是淩軒死了,那南青國還能顧忌個什麽?一定會揮兵北上。


    不行,一定要將淩軒的毒給解了。


    「李公公,快,宣軒王和鬼穀子進宮,把宮裏的禦醫也叫過來。」


    「是」


    淩軒很不高興賢貴妃把事情捅給了皇上,但是賢貴妃又豈能做到他那種境界?視生死於無物?賢貴妃此時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一樣,一旦看到了有一點點希望,必定就會死命地拽著那個有可能會給淩軒帶來生機的稻草。


    皇上看著站在殿內雲淡風輕的淩軒,皇上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懷疑,他真的命不久矣?為何這麽淡定?莫非是他的一種計謀,他又在謀劃什麽?


    皇上一揮手,禦醫即刻上前輪番地給杜淩軒把脈,可是所有人都說不上來杜淩軒究竟有沒有中毒。不過因為是鬼穀子診斷出來的脈象,所以他們也不敢胡說是鬼穀子把錯了脈,隻能一個個地說自己醫術不精。


    可是皇上卻不是很相信鬼穀子的話,畢竟鬼穀子是軒王府請去給軒王治病的人,也在軒王府住了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在私底下定了什麽協議,會不會是淩軒要鬼穀子故意這麽說他中了毒。實在是杜淩軒現在渾身上下沒有哪一點點看起來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病人啊。


    鬼穀子拱了拱手,「皇上,老夫有話要說。」


    「穀主有話請直說。」皇上雖然暗自懷疑鬼穀子和淩軒有什麽陰謀,可是皇上麵上對鬼穀子還是表現出恭敬之情來。


    鬼穀子頭一抬,鬍子一翹,正要開口說話,耳朵裏卻傳來了淩軒內力傳音的聲音:「你若是敢把事情捅到皇上麵前,本王就拆了你的藥王穀。而且,你也不知道夏依依的真實想法,若是她不想和離呢?她必定惱怒你私自替她做主。」


    鬼穀子正要跟皇上開口求情,將夏依依的從宗人府除名,現在被淩軒這麽半是威脅半是勸慰,鬼穀子的心裏也開始打鼓了。自己的藥王穀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建造好的,那裏麵可種植了好多珍貴的藥材,還炮製了不少藥,就是煉藥的地方都有不少個。杜淩軒這個人這麽狠絕,一定會說到做到,肯定會將他的藥王穀給剷平的,自己一定會心痛不已。而且淩軒說得對,萬一夏依依還沒有想好是去是留,自己就代替她做了決定,確實不好。


    鬼穀子一聽到淩軒陰冷的聲音,渾身就打了一個激靈,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服氣,自己本來就不想來皇宮,以前皇宮裏去藥王穀求他來醫治,他都會拒絕。可是今天他是想著要替夏依依擺脫軒王府,他才肯來宮裏的。現在被杜淩軒一搗亂,自己來宮裏的目的都要被折斷了。


    鬼穀子有些氣憤地瞪了淩軒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皇上,老夫是想說,這個毒既然是南青國的毒,在東朔怕是找不到解藥的。」


    「鬼穀子的意思是去南青國找嗎?」


    皇上促狹著眼睛盯著鬼穀子,剛剛他可是將淩軒和鬼穀子之間的互動看得清清楚楚的,雖然淩軒站在那裏好似沒有半點表情,但是從鬼穀子的表情上來看,就知道淩軒一定是內力傳音給鬼穀子說了一些什麽。


    他們兩個果然是私底下有協議。


    皇上本就生性多疑,對杜淩軒這種陰狠狡詐,陰謀陽謀都玩得溜的人,皇上對他就更是生疑了。他們要去南青國找解藥,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想將原本是觀望狀態中的南青國給拉到戰亂中來嗎?


    「皇上,老夫所言不虛,隻有去南青國,才能找到這種解藥。否則,以皇上之見,上哪兒找解藥呢?你們東朔找解藥嗎?你們東朔最頂尖的大夫可都站在這裏了,你問問他們,他們能不能解毒啊。」


    鬼穀子也是個人精,皇上的情緒一變化,他就知道皇上在懷疑什麽。所以鬼穀子最討厭給皇宮裏的人治病,好好的治個病不行嗎?非得跟那些個陰謀聯繫上。鬼穀子也不膽怯,當即冷哼一聲,反駁了迴去。


    那些禦醫一聽,都連忙低下了頭,沒人敢應承自己能解毒。皇上看那些個禦醫一個個在鬼穀子麵前切切諾諾,表現無能的樣子,皇上臉色就不好看了,自己這是養了一群什麽廢物在宮裏。既診不出淩軒的毒,也解不了毒,留他們何用。隻怕自己將來得了什麽重病,要是想依靠他們這些個廢物,自己真的會提早死翹翹吧,還得需要靠鬼穀子延長自己的壽命。


    皇上想罷,笑著說道:「穀主都解不了的毒,他們這些廢物哪裏就能解毒了,朕這就聽穀主所言,派人去南青國找尋解藥。」


    賢貴妃眼眸一轉,立即上前,仿若自己十分聰明一樣,討巧地說道:「皇上,南青國千裏迢迢的,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可是眼下不正好有兩個南青人在嗎?先問問他們兩個,興許能得到一些線索。」


    賢貴妃所指的無疑就是如今被軟禁在驛站的上官雲飛和上官瓊了。


    隻是他們被東朔給軟禁了,本就已經大為惱火了,而且南青國也不是不想讓東朔滅亡,自己擴張疆土。若是淩軒死了,他們攻打東朔就更是輕而易舉了。倘若南青國不攻打東朔,而是和東朔和親,上官瓊的和親對象也是誌王,而不是軒王。南青國必定是要輔助誌王登上皇位的,可是要想方設法除掉誌王的礙腳石的。無論怎樣,杜淩軒死了,對南青國都是大有益處,他們盼著杜淩軒死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幫杜淩軒解毒。


    這一層,賢貴妃想不到,皇上和淩軒可是會想到的。隻怕即便皇上派人去南青國找解藥,也是無疾而終的。


    不過既然賢貴妃想到了這個辦法,皇上也就派人去驛站姑且一試,即便拿不到解藥,能問到一些線索也是好的。


    淩軒可是對賢貴妃的話不以為然,更沒有對上官雲飛抱有任何奢望,他們兩個能拿出解藥來救他,那才是奇了怪了。淩軒大步迴了軒王府,對皇上派人去驛站的事絲毫不關心。


    而賢貴妃則在未央宮裏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安排人去打探消息,心裏一直在祈禱一定要拿到解藥。


    驛站,派去的人果然沒有拿到解藥,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解藥的線索。


    上官雲飛將人擋了迴去之後,冷冷的一笑,想軟禁本太子?以我看,幾個月之後,杜淩軒一死,你們東朔也要不在了。


    上官雲飛那陰翳的臉龐上,那一雙眼睛閃爍著鋒利的精光,他那臉上的絡腮鬍子幾乎將他的臉給遮擋了三分之一,顯露在鬍子外的原本有些曬黑的皮膚,也因為這些日子一來被軟禁在驛站裏,沒有被風吹日曬的,皮膚倒是白皙了不少。他的嘴唇微微斜著上翹笑著,有些高興地坐迴了桌子,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這段時間被軟禁以來,他的心情一直都很糟糕,可是現在得知淩軒中毒的消息,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哼,這下子,隻怕東朔也不敢真的對他怎麽樣了。


    上官瓊跟上官雲飛想的方向完全不一樣,上官瓊有些擔憂地說道:「軒王十年前中了毒,那誌王會不會也被人下了毒?若是誌王也命不久矣的話,那我還嫁給他做什麽?免得年紀輕輕的就守寡。」


    上官雲飛瞟了她一眼,哼了一聲,真是沒出息,也不知道那誌王有什麽好,她就這麽癡迷於誌王,非他不嫁了。上官雲飛說道:「你腦子被關糊塗了不成?這種毒是在十八歲的時候才會毒發身亡,誌王現在多大了?都已經十九歲了,早就過了毒發的年齡了。所以誌王根本就沒有中毒。」


    「哦,那就好。」上官瓊拍了拍胸脯,平靜了一下自己剛剛的擔憂之情。隨即她才想到了上官雲飛想過的那些上麵去,軒王若是死了,那她若是當了誌王妃,那以後就是妥妥的太子妃、皇後了。上官瓊的臉上洋溢起了高興的神情,她的眼睛裏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穿上鳳袍登上鳳位的景象。


    上官瓊低低地說道:「父皇那邊可有消息?」


    「放心,父皇說了,他必定會保我們兩個的安全,讓我們隻管安心住著,不要輕舉妄動就行了。」


    「嗯,那就好。那父皇可有提及和親之事?」


    「提了,他說他已經給東朔皇帝遞了國書,要求和親,給你誌王妃一位,除了誌王正妃,其他的位置,一律不同意。父皇已經派了重兵在邊疆給東朔施壓,不怕東朔不答應。」


    嗯,上官瓊臉上的神情飛揚,她滿心歡喜,父皇果然是最寵她的,隻要自己想要什麽,父皇都會想盡辦法給她,現在她想要誌王正妃的位置,父皇不惜出兵施壓給自己博得一個誌王妃之位。上官瓊迴了自己的房間,這一路走得是腳下生風,連看人的都不帶正眼瞧的,仿佛現在的她已經是蔑視天下的皇後了。


    賢貴妃沒有等到驛站那邊傳來的好消息,病怏怏地躺在了臥榻之上,愁眉不展。


    張嬤嬤有些心疼賢貴妃這一天下來,連一粒水米都未曾進食,麵容憔悴不已,張嬤嬤將剛剛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勸慰道:「娘娘,該用膳了。」


    賢貴妃蹙眉說道:「本宮剛剛不是跟你說不吃了嗎?要你撤下去,怎麽又端上來了?」


    「娘娘,老奴看你剛剛不喜歡那些吃食,便要禦膳房給您再做了一些您平日裏最喜歡吃的菜,您看看,有你最喜歡吃的醉鴛鴦,還有宮保雞丁,還有……」


    賢貴妃看也不看那些飯菜一眼,揮了揮手,說道:「撤下去吧,不必再做了,本宮實在是沒有胃口吃。」


    「娘娘,您這不吃可不行啊,人是鐵飯是鋼,哪能不吃飯呢?身子會垮的。」


    「本宮要這身子好有什麽用呢?軒兒他,唉。」


    「娘娘,皇上已經派人去南青國找解藥去了,一定能找到解藥的,娘娘可要珍惜自己的身子啊,不然還沒等軒王拿到解藥,您這身子就病了。」


    張嬤嬤並沒有將飯菜撤下去,而是用碗筷夾了菜,端到了賢貴妃的身前,輕聲哄著她吃飯。


    「哪能這麽快找到解藥?軒兒可是隻剩幾個月而已。」


    「娘娘,你不要灰心啊。不過老奴還是有句話要說。」


    「什麽話?」


    「不管能不能找到解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給軒王留個後啊。」


    賢貴妃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憤憤地用手錘了錘臥榻上軟軟的床鋪,隨手揪起了枕頭就往地上扔了下去,眸子裏升騰起一股怒火和怨恨:「那個夏依依,嫁給軒兒也有好幾個月了,肚子一點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她給軒兒灌了什麽迷魂湯,現在軒兒居然還不肯把她從宗人府除名,甚至不想公開他們私底下和離之事,軒兒這是還想跟她複合嗎?又不肯娶若燕,身邊一個女人也不再添。若是夏依依好好地呆在王府裏給軒兒生兒育女,本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是她大老遠的跑到西疆去了,她還怎麽跟軒兒生孩子?」


    「娘娘,她不肯生,就換個女人給王爺生。」


    「換一個?怎麽換啊?你將他奶大的,你還能不知道他的性子?本宮看他現在是除了夏依依,哪個女人也不肯要,還警告本宮不要插手他的婚事。你要本宮怎麽辦?就連皇上下旨賜婚的兩個側妃他都不肯要。」


    「老奴也沒有辦法了。」


    張嬤嬤可是不敢再給賢貴妃出什麽麽蛾子了,上次在未央宮的時候,她給軒王和夏依依的茶壺裏放了迷。藥,第二天早上,軒王差點沒用茶葉把她的脖子給割下來,她可是忘不了那天軒王警告她時的陰狠,現在想起來,張嬤嬤渾身還發抖。


    「哈啾,哈啾」


    遠在西疆的夏依依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夏依依摸了摸鼻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另一隻手,說道:「沒有著涼啊。」


    不過依依還是裹緊了衣服,這西疆的傍晚,天氣開始轉涼,露水有些重,隻要再走兩個時辰,就能到達護國公失蹤的最後地點了。


    凝香策馬過來,眯著雙眼,一張平整的包子臉瞬間笑成了褶皺的包子,一臉戲謔:「夏奕,你哪裏是著涼了,以我看啊,是有人在想你了才打噴嚏的吧。」


    依依白了她一眼,說道:「想,想你個大頭鬼啊。」


    「我說的是夏子墨在想你,你以為我說的是誰啊?」凝香臉上的笑容就更是燦爛,她發現隻要自己提起王爺,夏依依的情緒就會波動。而且凝香覺得夏依依真的一點王妃的架子也沒有,自己跟她開玩笑她都不會生氣,這樣子哪裏像個王妃啊,就像是跟她們一起玩耍的小夥伴。


    她居然敢取笑自己,依依瞪了她一眼,說道:「我沒以為是誰啊,不就是以為你說的是夏子墨嗎?」


    「才不是呢,我看你的神情倒好像是以為我說的是王爺啊。」


    「怎麽?你的皮癢了是不是?」依依咬牙切齒的說道,說著舉起自己手中的馬鞭就去抽凝香。


    凝香側身躲開了馬鞭,牽著馬鼻子離夏依依遠了一點,一抽馬鞭就往前麵飛奔跑了,邊跑邊迴頭笑道:「一提起王爺,你就害羞了。」


    「害羞你妹啊,你找打是不是?」


    依依啐了一口,這凝香,自己真的是把她給寵壞了,越發的不像是這個社會裏規規矩矩、卑躬屈膝的奴婢了,敢跟她耍嘴皮子。依依抽了一下烈焰,追了上去,凝香的馬哪裏比得上烈焰,幾下就被夏依依給趕上了,被夏依依揪著她一頓胖揍,立馬響起了凝香的尖叫聲,哀嚎著求饒。王妃怎麽突然又變成了魔鬼啦?


    依依打了凝香一頓,才停了手,往前麵奔馳而去。


    畫眉從後麵趕上來,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凝香,冷哼一聲,淡漠地說道:「活該!」


    凝香委屈地癟癟嘴,繼而湊過來朝畫眉擠了擠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從王爺前天親自趕過來半路攔截了王妃之後,隻要一提起王爺,王妃的神色就變得不自然,似乎跟以前的神色不一樣了,你說,他們兩個會不會在半路上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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