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目光飄渺道:「近斷時日在凡間所染業障太多,這些日子我要去丹霞山絕峰頂潛心靜練,就不去那裏與他照麵了!」


    業障太多?


    檀老一怔,還待繼續問些什麽,長歌淡煙金袖裳一拂,人已憑空消失不見!


    時光如梭,秋去冬來,春而復始,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了十年有餘。


    絕峰頂位於丹霞山百米開外的峰巒頂端,高近萬丈,處處是絕壁懸崖,靈氣充沛,長年隱藏在層層雲霧之中,不見其形,除非機緣巧合之下,否則終難登頂!


    絕峰頂上有一座規模不算大的宮殿,雖不及鳳凰朝鸞殿那般宏偉,卻也非常精緻別雅舒適宜人,是歷來族長清修之地。除非有極為重要之事,否則,一般人不得踏入其內一步。


    晨曦初亮,稀薄的陽光普照而下,一襲青色玄衣,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人站於宮殿內,衣著上浮著一層薄薄的露水,顯然已經侯了許久。


    終於,在陽光照耀在宮殿的那一剎那,那緊閉的門像是受了什麽蠱惑,沉重緩慢地打開,男人雙眼驟然灼亮,這才抬步走了進去。


    進入殿內,男人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後院而去。果真,在那假山涼亭之上看到了那一襲淡煙金裳的絕美女子。


    此時,她正低垂頭,一瞬不瞬地抄寫著手中心經,神情極為專注。一縷輕風拂過,撩起她髮絲與衣決輕曳,宛如曠古幽穀中清麗脫俗的蘭,高貴神聖而不可侵犯,仿佛多望上一眼,就會褻瀆了一般。


    男人斂了斂心神,抬步走近,手腕一翻,一封金光閃閃的紅色喜帖已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遞到了她的麵前:「昨兒晚上天界那邊傳來了請帖,是關於瑤光聖母蟠桃盛宴的,您打算如何?」


    長歌眸眼未抬,麵色安靜淡雅道:「你知道我素來不喜歡這些場和,你幫我挑選一份厚禮送去便罷,到時候天帝問起,你便說我在絕峰頂閉關,還未出關!」


    「蟠桃盛宴向來皆是由歷任族長前去,以鳳凰一族與天族關係若不前去怕是不妥。」齊淵幹咳了一聲,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這——也是族長的意思!」


    長歌手中動作微滯,抬起眼梢:「既然是他的意思他又為何不自己前去?」


    「你也知曉你娘的性子,她與那瑤光聖母向來不和,若族長此番前去,與那瑤光聖母見麵,這丹霞山怕是往後數年皆得翻天!」


    齊淵想到白娉那火爆潑辣的性子,再望了望長歌這清冷孤僻的性格,除了那張臉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麽看怎麽不像。


    頓了一頓,他又繼續道:「況且,你迴來這些日子,每日待在這裏抄寫佛書,族長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讓你出去走走!」


    她娘的性子她自是知曉,任何事皆能和顏悅色,唯獨碰到瑤光聖母皆會怒氣滔天。


    這二人就像是天生的宿敵,見麵不是夾槍帶棒、就是綿裏藏針,恨不能能夠無時無刻將對方生生踏在腳下****一般。


    有一段時日,皆因這二人,天界與鳳凰山斷了來往,但,畢竟各中關係盤中複雜,久而久之,兩人也隻能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具體因為什麽事,長歌卻並不知情。


    想到那向來不苟言笑的瑤光聖母,長歌本就蹙著的眉越發的深了,她自是知道她爹爹為何要喚她前去,除卻她娘親這一原因之外,另一層原因那便是那瑤光聖母格外的喜歡她,叫她過去,這樣也不算失了體麵。


    此事若是她不去,怕是鳳凰山又要遭人詬病,她向來不在乎這些,但,她如今身為鳳凰族的下任族長,為了族人也不可不顧!


    長歌有些頭疼地放下手中執筆,打算就隨意過去應付幾句,當即道:「多久?」


    齊淵緩緩答道:「就在今日,看看時辰,在過一個時辰也該開始了!」


    長歌平靜的麵色上有絲訝異:「為何到現在才來通知我?」,話音剛落,她又想到定是她娘的主意,當即有些無奈地站起身,「東西準備好了嗎?」


    齊淵點頭:「已經準備好了!」


    長歌頷首:「那我們啟程吧!」


    天界與丹霞山距離也不算太遠,以長歌法力,騰雲駕霧了半個時辰之後,終到了天界。


    當長歌尾隨著仙婢進入蟠桃盛宴所舉辦場地瑤池之時,天帝及瑤光聖母還未到,各界神仙皆已到齊,分左右兩旁而坐,各自侃侃而談,聊得不易熱乎。仙娥時不時上前斟酒,氣氛融洽一片。


    長歌剛在左旁最上方的位置坐下,伸手拿起桌麵仙娥倒的瓊漿玉液解渴,便聽到周遭的太上老君朝旁邊神仙憤慨道:「唉,要說這帝王啊,就數如今這大興的皇帝最是荒唐無道!」


    大興?


    長歌手中動作一滯,輕凝了眼,這些時日她雖未踏出絕峰頂一步,但也隱約聽說過李楨已經登基為皇。


    那名神仙忍不住道:「怎麽了?」


    太上老君吹鬍子瞪眼拂著下巴上的鬍子道:「還能什麽?聽說他在位這短短十年之間,不僅毫無建樹,更甚是推崇道教,集聚諸多方士道人妄圖找尋仙界之門,弄得百姓怨聲載道!」


    神仙麵上訝異:「不是吧,還有這檔子事?」


    「那可不是!」太上老君輕飄飄瞥了一眼他,想到與他交情甚好的長歌便很是憤怒,「枉費了當初鳳凰仙子特地下凡教他為君之道,沒想到他混小子居然這麽不務正業,枉費了她一番苦心,當年鳳凰仙子那八十多鞭喪命鞭算是白挨了!」


    太上老君說到情緒激昂之處,正忍不住指責幾句,為長歌抱怨。


    「砰!」地一聲,旁邊驟然一響,是杯盞重重擲地的聲音。


    太上老君扭頭,見到不知何時坐在他身旁的一襲淡煙金裳臉色發沉的女子,驚唿出聲:「小長歌……」,當即喜眉笑眼地走了過去。


    太上老君正打算與長歌敘敘舊,還未靠近,長歌霍然起身,冷沉著臉,聲音清冷如泉道:「齊淵,待會天帝與瑤光聖母到來,你與他們說上一聲,我有要事處理,先行一步。」


    長廊踏步而來的天帝正巧聽到這一句,他緩緩抬起眼梢,望著那一襲淡煙金衫的女子,眼眸微斂,麵上卻溫和笑道:「不知鳳凰仙子有何要事?不防說出來,或許我們也能幫上忙!」


    太上老君將身體湊近了幾分:「對呀,小長歌!「


    長歌清冷地望了一眼緩步而來的天帝,聲音淡漠而疏離:「個人私事,請恕長歌不便相告!」


    她朝天帝微行了一禮,不理會眾人異樣的眼神,抬步離去。


    天上一天,地下十年。


    這於長歌而言隻是彈指之間之事。


    她隻要一想到這短短數日期間,李楨居然學會了玩物喪誌,還如此不思進取,心中便極為盛怒,不由越發的加快了步履。


    當長歌下了凡間,到了皇宮,凡間已經入夜。


    她習慣性地往東宮而去,卻發現李楨並不在這,這才突然想起,東宮乃是太子所住寢宮,李楨現如今登基為皇,自然也就不會在住在這裏。


    見著這格外冷清的東宮,長歌微蹙了眉,剛踏出東宮,走進禦花園,便見有四名內侍抬著軟榻往一個地方疾步而去,那軟榻上躺著一名明顯剛焚香沐浴的女子,用被褥裹得嚴嚴實實,隱約之中露出了大半個白皙香肩。


    女子殷紅的麵上有些期待與不安,有少許緊張急促之色。


    聽聞,凡間帝王寵幸剛進宮的秀女之時,便會要秀女齋戒三天,在焚香沐浴送入皇帝所住寢殿,待恩澤纏綿之後,皇帝在決定那名秀女所屬妃級。


    想必,她所見的正是如此。


    長歌心底沒來由地湧起一絲複雜之色,眼見那些內侍就要消失在拐角之處,下意識地抬步跟了過去。


    直到走到養心殿寢殿外,那幾名內侍才頓住腳步。在外麵候著的太監總管李全見狀,轉身進了屋內稟告,沒多久又走了出來,招手道:「進去吧!」


    那幾名內侍會意,立即抬著那軟榻走了進去,然後過了一會,又拿著那空空的架子退了出來。


    李全立即掩好房門。


    那門外除了守夜的幾名禁衛與宮婢,其餘之人退得幹幹淨淨。


    知接下來要發生何事,長歌麵色複雜地望著那殿內緊閉的房門,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湖又開始掀了起來,無形之中似有一股鬱結堵住在胸口,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李楨貴為帝王,身邊有嬪妃在側,所做之事是理所當然的,她不明白心底那份鬱結究竟因何而來。


    長歌微蹙了眉,知現在去質問李楨不合時宜,衣袂一盪,轉身就走,然而,她沒走幾步,聽到屋內傳出一道咳嗽,又頓住了腳步。


    他的傷,莫非還未好?


    長歌根本就忘記了凡間已過去十年,下意識地,身形一晃,人已坐落在了養心殿寢宮的屋簷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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