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旁邊不遠處,一位玲瓏剔透的年輕貌美女子正裹著被子緊張不安地躺在床上,眼角餘光時不時瞥向他,他卻根本好像沒注意到一般,連望也未曾望上一眼,甚至,連冷漠的連眼皮也沒有掀上一掀。


    長歌不禁想到太上老君抱著風月之書語重心長同她所說的話,男人,食之色也。


    有美人這般等候,他居然都這麽漠然處之,究竟是什麽書讓他看得這麽專注?


    長歌低頭一望,便見李楨此刻看的並不是什麽安國策、百姓道,而是些求仙問道的書。


    原來太上老君所說的話不假。


    她眉頭驟然一皺,那廂,女子幽幽開口:「皇上,夜深了,不如,由妾身服侍您就寢吧?」


    就寢?


    長歌身體微滯,側眼望去,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站起身,****著身體扭動著腰肢邁著蓮步就往李楨所在之處走去。


    簡直傷風敗俗、有辱風化。


    在李楨抬眼之際,長歌指間一彈,一陣陰風吹過,那搖曳的燭光霎時熄滅,連那窗外透進的月光也被一團烏雲籠罩。


    殿內頃刻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李楨抬起眼梢,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怪風,黝黑無波的眼眸深凝了幾分。


    「啊!」那名女子尖叫了一聲,嬌滴滴地道:「這燈怎麽熄了呢?皇上,你在哪裏啊?妾身一個人好害怕!」


    那怕字還未落地,女子腳下不知被什麽東西絆倒了,「砰!」地一聲,摔倒在地,悽厲地慘叫了一聲。


    李楨微微沉眸,雖看不清周遭環境,但憑藉過人的聽力,顯然也知女子摔得不清。


    他剛欲開口,喚李全進來掌燈。屋外,一道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讓開,我要見皇上!」


    李全有些為難道:「宋大人,皇上他現在正在……」


    「找到方法了嗎?」沉穩內斂的聲音適時打斷李全接下來要說的話,「吱呀!」地一聲,房門被人從裏打開,李楨跨步走了出來。


    宋玨微微頷首。


    李楨黝黑的眸子驀然一亮,轉了身,朝李全低聲吩咐道:「送虞貴人下去歇息。」


    「虞貴人?」李全一怔,瞬即反應過來,他微行禮,立即招了幾名內侍進去,將虞貴人帶了下去。


    殿內,屏退宮內眾人之後,宋玨忍不住戲侃道:「聽聞這虞貴人可是個百裏挑一的美人兒,你就這麽捨得讓她獨守香閨?」


    這十年期間,私底下,宋玨與李楨並無君臣習慣,對於宋玨這般模樣李楨已經習以為常。


    他微抬步,走到桌旁坐下,伸手,慢騰騰地倒了杯茶,平靜道:「你是知道的,我對這些女人素來不感興趣。」


    宋玨低低嘆息了一聲,也隨之走到他對麵坐下:「唉,可憐朝中那些大臣各個都想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你,誰又會知道,進來了不過也就是個掛名而已!前些日子朝中的傾太醫就偷偷的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或是有什麽怪癖,不然為何這十年期間,任何女子也不碰?」


    說到此處,宋玨抬眼望了一眼他,唇角輕勾:「你知我是如何迴答他的?」


    李楨輕抬手,低頭,輕呷了一口茶,狀似隨意問道:「如何?」


    宋玨不言不慚道:「我說,咱們皇帝每日下朝都與我待在一起,你說這是為何?」


    這不間接承認皇帝與他關係非比尋常?兩者之間有斷袖分桃之嫌?


    屋簷上,長歌頗有些忍俊不禁。


    「咳咳!」李楨猛地嗆了一聲,他放下手中杯盞,輕緩了口氣,無奈嘆息了一聲:「怪不得近幾****見到我總有些欲言又止,原來,是因為這事!」


    宋玨笑道:「這傾太醫性情迂腐得很,整天閑來無事的瞎操心,讓他急上一急也好!」


    李楨淡笑了幾分,眼眸幽邃無邊,他頓了一頓,才緩慢地開口道:「這次是什麽方法?」


    宋玨想到這十年間他瘋狂之舉,意味深長道:「都這麽久了,你難道還不願意放棄嗎?她若真心想要見你,便不會在這十年期間也不會出現。」


    李楨眼眸黯淡了幾分,低垂下頭,靜望著手中杯盞中泛起的漣漪,沉默不語。


    宋玨輕嘆息了一聲:「三日之後,通往仙界丹霞山的門便會打開,屆時,運用仙樂陣就可以有機會進入丹霞山。」似想到什麽,他又道,「若是這一次,在不成功如何?」


    再不成功嗎?


    李楨眼眸幽邃,放下手中杯盞,起身,走至窗旁,推開窗,望著窗外層層夜色,緩緩道:「那我便一直找下去!」


    隻要有一絲希望,那麽失望在多也無訪。


    宋玨心中難免有絲動容。世人常言,自古帝王皆無情,他不禁想到這十年之間,李楨為了尋找鳳長歌,大力找尋仙界之門,一次次滿懷希望再一次次變成失望,卻從不言放棄,這份情深不比任何人少,正因如此,他才忍不住留下來幫他。


    「不管怎樣,我定會幫你!」雖不能立即為他找到鳳長歌,但,這句承諾卻辦得到。宋玨眼看天色漸晚,起身告辭:「天色晚了,我先迴去了!你也早點歇息。」


    李楨轉身,輕頷首,目送他離開,這才收迴視線。


    屋簷之上,長歌靜靜望著部在窗邊那孤寂落寞的欣長身影,心緒翻湧,這才猛地意識到,原來,太上老君所謂的荒唐之舉無非是為了找她,那些想要責罵他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了。


    她知李楨向來執著卻不想執著至此,見他忽地轉身抬步往宮外走去。下意識地已跟了上去。


    這次,李楨未叫任何人尾隨,他一路而行,借著沉沉夜色,終是在東宮的書房內停下了腳步。


    長歌有些愕然,不明白他深夜為何到此。


    李楨也不掌燈,猶自走到書案旁,一遍一遍地撫摸著擺放在桌麵最顯眼的三字經,唇角輕輕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像是對待極為珍愛之物。


    長歌心中複雜難言,想到當日涼亭李楨所言所舉,一時間難已理清心底那紛亂的心緒,這十年之間,她每日待在丹霞山抄寫佛經,為的,就是將那魔障捋平,以為再次麵對他時,能做到心無起伏,卻不想,徒勞無力。


    長歌覺得自己在這般待下去,定然不妥,正轉欲走。背後冰涼的毫無情緒的聲音響起:「長歌,竟然到來了,為何不願意現身見我?」


    長歌步履一滯,心中猛地一驚,這段時日她法力又高了不少,隱身術定然有所提升,她刻意隱藏了自己,還是被他發現了嗎?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長歌僵直了身體,緩慢地轉身,李楨已走到了他的麵前,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頭緊緊埋在她頸間,沙啞著嗓音道:「鳳長歌你又騙我!」


    對於他這連名帶姓地喚她,長歌多少有些不喜。好歹她也算是他半個師傅,怎能如此沒大沒小?


    她微蹙了眉,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當即,連人也忘記推開了:「我騙你什麽了?」


    李楨貪戀地吸了口這馥鬱的清香,想到她消失的這十年,手中力道下意識地摟緊了一分,委屈控訴道:「你說過,永遠也不會拋棄我的,可是,你不僅一次次拋棄我,還離家出走,不辭而別!」


    離家出走?


    她待在東宮伴他數載,好吧!也算是半個家。


    不辭而別?


    長歌心底多少有些愧疚,腦海中不禁又想到那個吻,她張了張口:「我……」


    「你知不知道這十年以來,我找得你好苦?」李楨仿佛有滿腹的委屈,不由分說地拿起長歌的雙手攬住了他的腰,長歌下意識地想要抽迴,李楨卻緊握著她的手將他的腰間上上下下給摸了個遍。指責道:「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長歌被他這孩子氣的動作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誰說他沉穩內斂了不少,定是她產生了錯覺。她苦笑道:「誰叫你不好好吃飯的?」


    李楨鬆開她的手,又親昵地攬住了她的腰:「食不下咽,寢食難安!」


    長歌身體微僵,眼睫輕顫。


    李楨深邃地望著她,緩緩道:「這十年以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我當日未曾聽你的話,燒毀了那些書,所以,你才會不辭而別?」


    長歌抬眼望他:「自然不是!」


    李楨疑惑道:「那是因為什麽?」


    長歌見他那充滿疑慮的眼神,好像忘記了當日在涼亭上所發生的一切,莫名地鬆了口氣。


    她平緩道:「我要急事要處理,所以就沒有來得及通知你!倒是你,我隻是離開短短數載罷了,你不僅不努力造福黎民百姓,為何還要大力尋找仙界之門?你可知你這般做與那些荒唐無道的帝君毫無區別!」


    李楨眼波微動,他自然不會告訴長歌,這些年,他尋找仙界之門無法,隻得用這個法子,將她給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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