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宜晴彎了彎嘴角,很不在意的樣子,“幾株梨樹而已,說梨園有些誇張,不過隴縣真的遭了災麽?”


    一句話說得謝氏愕然,不由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孔氏。


    孔氏這會聽出了幾分不對勁,裝作沒看到謝氏探問的目光,低頭飲茶,那日在宴席上,定王妃是說過這事,不過後來她也說道聽途說,昨日謝氏突然上門,非要問個究竟,她想著哪天宴席上好幾個人都聽到了,也就隨口說了,真沒想到謝氏是為了這事上門的,真要追根究底,她這個亂傳話的可討不得好。


    孔氏不迴應,謝氏胖乎乎的臉上不由得有些冒汗。


    蘇宜晴一臉無辜的說道:“是這樣的,前幾日我也似乎是聽誰說的,隴縣遭了災,那日文郡王府宴席上就隨口說了句,可大家都說不知道,便以為是假的,當時我就說了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


    蒙夫人機變,判斷目前形勢,立即裝出一副嚴母的麵容,肅然道:“福兒,這種事怎麽能亂說,母親不是教過你,凡是親耳聽到並且查證過的事才可以說,如今你貴為王妃,身份尊貴,可不能說出聽風就是雨,這種沒有查實過的事,尤其是災禍,會惹得人心惶惶的,稍後若是沒有這迴事……誒,你還在人家滿月酒上說出來,還好兩位夫人嚴謹,知道上門詢問,若是別人到處說,這可怎麽是好?”


    “母親,女兒知錯了。”蘇宜晴低頭做惶恐狀,一副小女兒形態,真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母女,女兒在聆聽母親教誨。


    母女兩的互動看在謝氏眼中,不禁有些暗忖。難不成真的隻是道聽途說?


    孔氏則一臉的尷尬,暗暗埋怨謝氏之前也不早說是這事,早跟她商量。也不至於場麵如此尷尬。


    蒙夫人入了戲,緊接著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真有此事,若是真的則罷了,若假的,福兒你都跟誰說了就趕緊澄清,我記得你姨母夫家的三表妹就是隴縣的,往年還經常給我們家送蜜梨,你出嫁的時候還來添過箱。就是嫁入王禦史家的哪位,若真有此事,她一定知曉。”


    “麻煩母親了。”蘇宜晴低聲說道。


    謝氏卻嚇得麵色慘白,趕緊道:“這不用勞師動眾打聽吧?”


    一句話讓幾人都側目,蘇宜晴奇道,“段夫人方才不是還問起麽?”


    “我……我這隻是,隻是一時好奇,不必怎麽費心。”謝氏話語都不利索了,她這可是弄巧成拙了,萬一這事傳到那些喜歡無事生非的禦史耳朵裏可怎麽是好?可如今怎麽阻止。人家又不是為了她才打聽的?


    麵對蒙夫人母女探究的目光,謝氏後背直冒冷汗,最後還是孔氏看著情形不對。急忙道:“對了,我突然想起稍後還有點事,打攪王妃那麽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這麽快,用過午膳再走吧,難得來一趟又談得那麽投機。”蘇宜晴出言挽留。


    “不了,家裏還有一些事情。”謝氏直覺再留下來隻怕還要出什麽事,連忙也推辭。


    蘇宜晴不再勉強,再三邀請兩位夫人改日再來坐坐。這才讓慶嬤嬤送兩位夫人出去。


    隻待兩人一離開,蒙夫人當即道:“福兒。這兩人來就隻是為了詢問關於隴縣受災的事情麽?”


    “當然不是。”蘇宜晴微微一笑,“母親也不必理會太多。”


    “哦。”蒙夫人遲疑了一下。又問,“那王禦史那邊,真的要去問麽?”


    蘇宜晴淡淡道,“姨母家的三表妹,似乎遠了些,禦史家一向門風清正不喜結交勳貴,女兒覺得為了這點小事上門欠人一份人情似乎不太好,還是別處打聽吧。”


    “福兒說的是。”蒙夫人若有所思,隻不再多話。


    送走了蒙夫人,蘇宜晴想起早先蒙夫人說的話,招過綠藤詢問關於胡三小姐的事,不料綠藤卻一問三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真不知道。


    蘇宜晴沒有跟個下人計較,畢竟綠藤是聽命於連禦風的,連禦風若是不讓她說,她自然是不敢說的。


    隻等到晚上再問連禦風了。


    可這兩日連禦風也早出晚歸的,讓小廝傳話來說今日有事不一定迴來,讓蘇宜晴不必等他。


    話說如此,心中有事的蘇宜晴入夜之後還是做在美人榻上,手捧一卷書冊,不時翻一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無意間抬頭,窗外一輪明月高高掛著,明亮的月光灑下來卻更讓人覺得冷。


    蘇宜晴望著月光不由得有些怔怔的。


    突然覺得身後有動靜,一直在發怔的蘇宜晴像是被驚住了,做了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拔下頭上的一根金簪,然後迅速從美人塌下翻身下來,後退了一步。


    這副如臨大敵的動作讓拿著一件外套想要給她披上的連禦風愕然了。


    時間仿佛靜住了,兩人看著對方,半晌無語,最後還是連禦風最先開口,用最柔和的聲調道:“對不起,我以為你睡著了,嚇著你了。”


    蘇宜晴這才發覺自己手裏還緊緊握著金簪,並且方才拔得急,金簪上還帶著幾縷秀發,想來自己現在定然是一副披頭散發麵目猙獰的樣子,趕緊將金簪放下,用手撫了撫頭發,擠出一抹笑容,“是,我是有點被嚇到,剛……做了個噩夢。”


    “是麽,夢到什麽了?”連禦風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動作,將衣服披到她的肩膀上,繼續柔聲問道。


    “夢到……”蘇宜晴才說了兩個字,突然覺得有些疲憊,不想要說謊,臉上應擠來的笑容垮了下來,黯然道,“不是,其實我沒有睡著,我隻是……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多年漂泊生活養成的習慣。”


    “獨自在外的日子過得很苦吧?”連禦風溫柔的攬著蘇宜晴坐在美人榻上安慰,“不用害怕,在這定王府中,你很安全。“


    “我知道,隻是剛才一時有些失神,忘記了,這才有下意識的舉動。”蘇宜晴偎依在連禦風懷裏,輕聲說道。


    “想什麽失神了?”連禦風問的同時眼睛瞄到她放在一旁的書,居然是一本《河防一覽》。


    順著連禦風的目光,蘇宜晴看到了書,淡淡道,“有些無聊,就找了這本書來看。”


    “你喜歡看這類書?”連禦風有些驚訝,他記得他的書房是有類似的書,可這一本不是他的,難道是她的?這種書市麵上很少有賣的,想來也不是她這兩日買的,那麽就是她陪嫁過來的了,記得她陪嫁過來不少書籍,他也沒留意到底是什麽樣的書,想不到還有這種。


    蘇宜晴眼神有些飄忽:“談不上喜歡,隻是我喜歡了解未知的東西,凡事地方縣誌,風土人情,四時節氣,山河誌怪,藥學,農耕之類的書我都看,我唯一不看的就是詩詞歌賦等風花雪月對生活沒有一絲幫助的書。”


    她隻是想要多了解這個世界一點,看河工方麵的書是了解河道地理,以備不時之需,可如今這目的說出來,很容易讓人有誤會。


    “這愛好還真是有點特別。”連禦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看詩詞歌賦,覺得很多都是無病呻吟,可你看這河防之類的書對生活有什麽幫助麽?”


    蘇宜晴看著連禦風的眼睛,認真道:“我想要知道關於河堤防護之類的事情,偷工減料對河壩的影響,因為你前日提到了明江決堤,我想要知道這危害到底有多大。”


    連禦風臉上笑容有些僵,勉強道,“這都是朝堂上的事,沒必要知道的太多。”


    蘇宜晴隻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


    半晌之後,連禦風有些疲憊的問道,“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對不起。”蘇宜晴先是很誠懇的道歉,這才道,“我知道男人在外頭的事,女人不該多過問,不過如今這件事,似乎牽涉到了我,所有我才想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連禦風沉吟了一下,起身關上門窗這才道:“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有人在明江護堤護堤上貪墨,我要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但是這件事牽涉眾多,我不想親自動手,免得樹敵,所以就攪一攪渾水,讓別人去揭發彈劾,就那麽簡單。”


    蘇宜晴其實也猜到了一些,隻是他真的說出來的時候,她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總之這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但是真要指責也無從說起,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話題,隻道:“我知道了,今日果郡王府的孔氏還有一個段郎中夫人來過,旁敲側擊問了這件事,我想我應該是按你的計劃,將事情給順著你想的散出去,另外今天日母親也來過,她說了一件事,說是胡三小姐胡東梅最近有很大轉變,你還記得胡三小姐是誰麽?”


    “當然記得,你差點著了她們的道,我自然記得。”連禦風坦蕩的說道,“你想問胡三小姐為什麽會有那麽大轉變是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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