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夫人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了,她真不想要知道那麽多秘密,更不想要摻和進這些事情裏麵,出個前跟父親繼母鬥,嫁人之後聽蒙也的話,使盡手段,如今又要鬥了,誒,這種日子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卻又不能不繼續過下去。


    蘇宜晴慢悠悠又喝了一會茶,這才讓丫鬟將孔氏以及段夫人請進來,趁這空檔,又對蒙夫人道:“還要勞煩母親多呆些時候了。”


    蒙夫人維持著慈愛的笑容,“能跟福兒多說說話,母親很高興,可惜你雁妹妹今日身子有些不適,不然帶她一起過來跟福兒多說說話,解解悶就更好了。”


    “改日有的是機會。”蘇宜晴微微一笑,說是身子有些不適,其實是蒙雁不想過來吧?也好,在這殘酷的現實中還是能保存一絲微弱的驕傲也是件幸福的事,希望能保持得長久一些。


    說話間,丫鬟將孔氏以及謝氏都領了進來。


    她們的品級都沒有蘇宜晴高,給蘇宜晴見過禮之後,蘇宜晴這才命丫鬟奉茶,打量了一下謝氏,三十出頭的貴婦,裝扮上多數也差不多,衣飾華麗,妝容精致很是得體,就麵向上來說,這謝氏長得很漂亮,就是富態了些,一張臉倒是顯得和善的,讓人第一眼容易生出好感來。


    隻是蘇宜晴已經不是那種憑借一兩眼就對人另眼看待的人,何況謝氏在此時到訪,實在是太過於有目的性。


    “這位是我母親。”在客人落座之後,蘇宜晴淡淡介紹。


    “哦,蒙夫人好。”孔氏略帶點矜持的打了招唿,畢竟論身份,蒙夫人隻是一個小官的妻子。品級地位,當不起她們的禮。


    相對於孔氏的態度,謝氏則殷切多了。略微欠了欠身子,語氣也很是親切。


    蒙夫人畢竟也是多年貴婦。表麵功夫也是修煉到家的,端著一張不冷不熱的笑臉,算是打過招唿了,這兩位的丈夫官職是比她丈夫高,不過也有母憑女貴一說,現在是在她女兒的府邸,這兩人是來拜訪她女兒的,理應對她恭謹。


    “兩位夫人請嚐嚐這新沏的普洱茶。”蘇宜晴笑著說道。


    孔氏和謝氏各自捧杯品了品。


    “好茶。”謝氏笑著道。“今年第一茬新茶吧,很香。”


    蘇宜晴笑笑沒有接話。


    普洱茶都是陳年的好,隻不過她個人習慣,不喜歡喝陳年的茶,所以就按自己習慣給她人上茶,大概這兩位會在心裏腹誹,她這個定王妃連茶是好是壞都不知道,還擺出來待客。


    她跟孔氏僅僅是在文郡王壽宴上聊過幾句,彼此不算很熟,孔氏第二日就這樣直接上門。還帶著一個陌生人,有些冒昧了,除非有特別著急的事。否則應該先遣婆子送上拜帖,事先打過招唿才來,勳貴之家當家主母瑣事纏身,不能說你想串門人家就得迎接,突然到訪會給人帶來不便的。


    如今有蒙夫人在場,孔氏和謝氏算是打攪了她們母女談心,這有些尷尬的場麵就該她們自己化解。


    孔氏覺察到蘇宜晴的冷淡,心裏暗暗歎氣,真是人情債最難還了。上次她欠了謝氏一個人情,昨天晚上。謝氏突然就來找她,讓她幫忙引見定王妃。而且說事情很急,她明知道不是很妥當,但推不掉還是硬著頭皮來了,收到謝氏暗示的眼神,隻能道:“上次蒙王妃送來的蜜梨,我太婆婆很喜歡,這次我們府裏得了幾筐甘州的甜橘子,我就想著給王妃也送一些來,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嚐嚐鮮,另外碰到段夫人,上次定王爺幫了段家一個忙,所以段夫人見我來王府,便也想要來給王妃請個安。”


    “謝謝,有心了。”蘇宜晴輕輕說了兩字,並沒有說高興,也顯露出不高興。


    蒙夫人圓滑些,覺得有些人能不得罪的還是不要得罪吧,接話:“甘州的小甜橘也是很有名的,段夫人有心了。”


    “一點小東西而已,我們有親戚從甘州來,特意帶來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希望王妃別嫌棄。”謝氏笑眯眯的。


    蘇宜晴道:“我記得雁妹妹似乎特別喜歡吃橘子,稍後母親就給雁妹妹帶些迴去嚐嚐,剛巧母親給我帶來了一些野生的新鮮板栗,稍後兩位夫人也帶點迴去嚐嚐吧。”


    “那謝謝定王妃,我婆婆最喜歡板栗羹了。”謝氏一臉的感激。


    蘇宜晴點點頭,看了一眼蒙夫人。


    蒙夫人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背著兩位夫人的綠藤裝作漫不經心的撫了撫鬢邊的絹花,她才福至心靈,這是暗示她聊衣服首飾等無傷大雅的話題了,接到信息,便試探性的看著蘇宜晴鬢邊纏絲金牡丹珠花,道:“福兒,你戴得這個珠花真別致,以前沒見過,新買的麽?”


    “是的?”蘇宜晴微微一笑,“這是前日剛買的,多寶齋新出的,母親覺得好看麽?”


    “當然,看這花蕊打得多細,一根根的小小一枚珠花有上百根吧,攢在一起真不容易,做工上乘。”蒙夫人說著想著孔氏以及謝氏問道,“兩位夫人也是行家,你們說呢?”


    謝氏哪裏有什麽心情聊珠花,隨口附和了一句,倒是孔氏饒有興趣的跟蒙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蘇宜晴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恰到好處的不時問一句,漸漸的就變成了孔氏一個人在介紹首飾衣料,而出身明顯不如孔氏的蘇宜晴以及蒙夫人在虛心請教。


    蒙夫人雖對穿戴等也有些研究,終究武將之妻,輪這些不如孔氏在行,不過現在也不需要她賣弄,隻要如蘇宜晴一般,不著痕跡的奉承幾句,讓孔氏說下去就成了,多年宅鬥已經跟貴婦打交道的經驗告訴她,眼前這兩個貴婦,孔氏明顯是被謝氏拉來做陪客的,而謝氏應該是有什麽事想要求定王妃,但是輕易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出來,而小福是知曉謝氏來意的,但想要堵住她的嘴,不想要讓她有機會開口。


    不就是忽悠人麽,後宅鬥爭過來的,誰不會。


    就這樣,孔氏難得有了兩個捧場的聽眾,其中一個身份又如此高貴,自然要更加的賣弄了,隻說得口幹舌燥,茶都喝了好幾杯,中途謝氏幾次企圖把話題給扯到別的地方去,都讓蒙夫人不著痕跡的給扯了迴來,謝氏給孔氏使了好幾個眼色都沒用。


    真是小戶出身,一點見識都沒有,謝氏在心裏暗暗埋怨,心裏一直著急,卻還是強得裝著笑臉,如坐針氈。


    就那麽聊了好一會,眼看著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孔氏對謝氏有些不滿了,這個謝氏平日很講規矩,今天怎麽迴事?要留下來吃飯麽?初次登門人家還有客,也沒見有什麽要緊話要說,怎麽還不見一絲要告辭的意思呢?難不成要主人端茶送客不成?


    謝氏心裏著急,不得已,也顧不得合不合適了,在孔氏和蒙夫人聊城中最近流行什麽衣料的時候,就冒然開口道:“聽聞隴縣最近遭了災,不知道定王府在哪有田產沒有?”


    花廳裏個人靜了一下,孔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謝氏,那眼神意思是問,大家聊得好好的,問這種晦氣事做什麽?


    蘇宜晴淺淺笑了一下:“我剛嫁過來沒多久,對王府的田產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沒有吧,母親,我們蒙家在隴縣有田產麽?”


    “隴縣是什麽地方?”蒙夫人一時沒有想起來,望著蘇宜晴尋求答案。


    蘇宜晴道:“豐州附近的一個縣。”


    蒙夫人還是一臉茫然。


    蘇宜晴又提醒,“盛產蜜梨。”


    這樣一說,蒙夫人立即想起來了,道:“是了,我一時忘記了,那的蜜梨很甜,不過我和我們老爺都不太喜歡吃梨,倒是我們家雁兒喜歡吃梨子熬的糖水,尤其是蜜梨熬的水特別甜,幾乎不用放糖,說起來今年我們似乎都沒有買到隴縣蜜梨,最近事情多,都忘記了。”


    蘇宜晴笑道:“我們府裏倒是還有幾筐,母親稍後帶一筐迴去吧。”


    “好,福兒有空也迴家來看看,跟姐妹多說說話。”蒙夫人又是一臉慈愛。


    “王妃真是母女情深。”孔氏見縫插針,隨口讚歎。


    “我在娘家的時候母親很照顧我的。”蘇宜晴很真誠的說著,邊說邊望著蒙夫人,很是情真意切的樣子。


    裝什麽呢,謝氏暗暗腹誹,這嫡母跟庶女哪會有感情好的,這蒙夫人又不是沒有親生女兒,再說了滿京城誰不知道這定王妃從小被扔在了鄉下,那麽多年蒙家不理不睬的,到最後大概女兒大了還是要找個婆家,又或者想要賣女求榮,這才接迴來,陰差陽錯才成了定王妃,這樣的母女沒成死仇就已經很不錯了,說書名母女情深太過可笑了。


    盡管心裏這樣想,謝氏嘴裏卻沒說出來,眼看著話題又要被岔開,一咬牙又道:“前日壽宴上,似乎聽人說定王府在隴縣那邊有梨園,遭了災,也許是我聽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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