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那些藤條便全部消失在眼前,隨後露出的是一隻巨大的白色妖貝,蚌殼一開一合,裏麵居然藏著一些人類的頭骨。


    原來,一直以來就是它在作怪,操縱著這些藤條對付下水的修士和凡人。


    發現自己的偽裝被識破,妖貝登時惱羞成怒,葉寒霜隻看見青光一閃,一排排滾圓的珍珠便穿過浪花,毫不留情地向她襲來!


    不過雕蟲小技。


    葉寒霜絲毫不懼,已經能遊刃有餘地應付這些小伎倆,隻當是妖貝的垂死掙紮,手上輕輕一揮,那些珍珠便齊齊地卸了力,再也成不了任何氣候。


    緊接著,她便乘勝追擊,慢慢收緊藤蔓,又陡然甩出,靈活又淩厲的浪潮滾滾而去,差點就把那妖貝的本體勾了出來!


    可那妖貝何其狡猾,它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堅硬的外殼,因此每迴發動攻擊之後,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殼閉得緊緊的,以為這樣便是最完美的防禦。


    而葉寒霜卻冰冷地勾起了唇角,她在一來一迴中,早已悄悄將四散的妖力都灌注到了藤鞭之中。


    等到狂風巨浪稍稍平息,她的眼中立時閃過一絲利芒,然後毫不遲疑地狠狠一鞭劈在蚌殼之上!


    尖銳的慘叫霎時劃過湖底,那蚌殼竟是直接從頂部碎裂開來。巨大的裂縫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網蜿蜒開來,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令人心驚。


    與此同時,蚌身開始發出劇烈的白光,照在葉寒霜身上,竟讓她在一瞬間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充沛的內力盈滿四肢筋脈,暖融融的真氣正不斷衝擊著她的丹田。


    連日的積累,一朝的爆發,竟是讓她衝破了原本的境界,直接到了武修的五重境,於是整個湖底都開始猛烈地震動起來!


    不過因為血池有極強的屏障,所以湖底發生的事,岸上一概不知。而且岸上眾人此時正因為另外一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仙門大會即將召開,各宗門參與弟子的名單都已經擬定好了,按照往常慣例,還要派人來血池這邊詢問今年有沒有脫穎而出摘得碧血棠的修士。


    然而,那擬好的名單不慎被人看到後,便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論。


    “滄瀾派蒼涯峰四弟子葉寒霜,修為根本沒達到築基中期,為什麽也在名單之上?”有個淩霄宗的弟子氣憤地瞪大了眼,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林承天立刻溫聲解釋道:“葉道友如今是武修,和靈修的要求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她能拚死抵禦亳州魔修,後又能孤身逃出妖界,難道還不能證明她的實力嗎?更何況滄瀾派本就有三個名額,派誰出戰是他們門內的事……”


    “這不公平!仙門大會的規章是早就定好的,千百年曆來如此,憑什麽她是武修就能例外?”


    底下其他弟子聽了,也開始竊竊私語。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規章存在紕漏。分配給各宗門的名額是死的,而滄瀾派弟子有的在外雲遊,有的正在調養,林林總總算起來,合適的人選並不多,本就該輪著葉寒霜。


    可她卻偏偏在這當口失了修為,從境界上看,如今確實是沒達到要求。但能不能用靈修的標準去同等要求武修,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實在有些複雜。


    眼見討論聲愈發激烈,旁邊的越修默不禁皺起了眉,沉聲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師妹曆盡艱險好不容易才從妖族手中脫身,避免了各門各派的犧牲,是多麽大的功勞——”


    那男修麵上立刻流露出明顯的惡意,譏諷道:“北荒妖主貪花好色誰人不曉,偏偏這位葉道友又長了幅天仙般的好容貌,被困那麽些日子居然隻是受了點傷,誰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脫身的?”


    “這位道友慎言!”越修默本就護短,一聽這話眼睛都紅了,冰冷長劍即刻出鞘,直接就抵在對方的身前。


    幾個滄瀾派弟子也跟著拔出劍來,這話他們自己私下想想可以,可別人說不得,他們門中的弟子,清譽不容他人汙蔑!


    “我偏要說!若是她真有那麽厲害,為何不堂堂正正像其他修士一樣來血池奪碧血棠呢?”


    那淩霄宗弟子卻絲毫不知道收斂,高聲道:“就因為她是天道命定之女,就因為她有個好師門,就能不守規矩嗎?便是雲真人在此,我也要說我不服!”


    “你滿口胡言!”滄瀾派弟子自然要維護師門,容不得旁人出言不遜,你一言我一語,局勢很快變得不可收拾起來。


    眼看眾人吵得越來越激烈,蘇嬋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竟是認命一般,從旁和稀泥道:“這位道友,這是幾位宗門長老共同的決定,想來總是有他們的道理的……”


    這辯解顯然有些蒼白無力,那淩霄宗弟子嘴角勾出一點詭異的笑,心知今日這個設局算是成了,於是和身邊幾個同門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徑自打斷了她的話。


    “你是她師姐,自然偏幫於她。我不管什麽道理,我隻知道,她修為沒到築基中期,便去不得仙門大會,她沒這個資格!”


    他話音剛落,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湖麵陡然傳來巨大的動靜,震天的水柱砰砰飛起,有一個身影席卷著潑天浪潮踏風而來,清淩淩的聲音仿佛帶著湖水的涼意。


    “誰說我沒有資格?”


    第20章 仙門大會


    所有人都被這驚天動地的架勢吸引了注意,下意識地循聲望去,這一看,便齊齊愣在當場。


    隻見那血池正中間翻滾著巨大的波濤,雪白浪花肆意湧動,盈盈水波裏,赫然立著一個身形纖瘦如弱柳扶風的女子。


    她足尖輕輕一點,便踏著湖水落到岸邊,掀起一片細細密密的水珠,如同綿綿春雨飄散空中,最後化為一片氤氳蒸騰的霧氣,被燦爛的日光一照,竟是當空映出一道七彩的虹。


    層層疊疊的衣衫已經濕透,幾縷烏黑的鬢發蜿蜒貼在耳側,卻一點都不顯得狼狽。豔若桃李的麵龐看著像是惑人心魄的山間精怪,一抬眼,那清冷漠然的神情又仿佛剛剛下凡的九天玄女。


    她就這樣在一片詭異的寂靜裏,一步一步邁向人群,抬手隨意抹去沿著麵頰緩緩滑落的水珠,徑自走到負責血池甄選的教習弟子賀文釗的身邊。


    “滄瀾派蒼涯峰葉寒霜,已摘得碧血棠,勞煩驗收。”


    眾人如夢初醒,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手裏還拿著一株開得極為妖豔的花。顏色是刺目的殷紅,如鮮血如烈焰,想必就是傳聞中的寶物碧血棠了。


    賀文釗也從愣神中反應了過來,看著女子那張近在咫尺的豔麗麵容,臉立刻就漲紅了,趕緊低下頭慌裏慌張地把花接過來,磕磕巴巴道:“好、好的,葉道友——”


    “笑話!難道你隨便在湖底下摘朵花說這是碧血棠,它就是嗎?”方才大放厥詞的淩霄宗弟子再次毫不客氣地出言打斷,看上去顯然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他按照長老說的,死死揪住葉寒霜修為不符要求的事不放,攪和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占據了上風,眼看大功告成結果突然來這麽一出,簡直是狠狠打了他的臉,那這戲還怎麽往下唱?


    這猝不及防的變數讓他腦子一片混亂,居然開始不講道理地胡攪蠻纏起來:“再說了,水下可不比岸上,施展身手極為困難,這麽多年都沒人能做到。你一個沒了靈力的武修,怎麽可能毫發無損輕而易舉地就把這稀世珍寶摘下來了?”


    “說的沒錯,要麽這花是假的,要麽就是今年這次甄選試煉格外容易,根本不能憑這個作為入仙門大會的資格!”旁邊和他串通一氣的同門弟子馬上跟著附和。


    “你們說的這是什麽話?沒看過《仙家百草圖》嗎?這就是明明白白的碧血棠不會有假。”那個在湖底被葉寒霜扶了一把逃過一劫的女修實在看不下去了,滿麵怒容地站了出來。


    “我們幾個下去的時候都看見了,它就開在湖底深處,四周有帶刺的藤蔓,不停卷起浪頭困住我們,而且砍都砍不完,大家都是實在撐不住了才上來的。”


    “就是啊。”旁邊和她一道上岸的弟子立刻點點頭表示讚同,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臉心有餘悸:“那藤條特別邪門,嘩啦一下直接把我撂倒了,跑都沒處跑。”


    而葉寒霜卻似乎對淩霄宗弟子無端的猜疑指責並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轉向方才說話的兩人:“不錯,在水下時也多虧了幾位道友的提醒,我才能發現那兇惡藤條底下暗藏的玄機。”


    她這話說得巧妙,順勢肯定了幾人的貢獻,即便是客套話,也讓人聽著心裏熨帖。


    “我把那些藤條連根拔起後,才看到下麵躲著一隻巨大的妖貝,妖力雄渾強大,是以才能肆意操控著藤條,襲擊下水的修士和凡人。”


    說著,她還從袖中掏出一顆圓潤飽滿的珍珠,看上去光潔無暇,散發著淡淡的柔和光芒,但修為稍高些或有過對敵經驗的弟子卻立刻就感受到了上麵殘餘的妖氣!


    葉寒霜解釋道:“這便是那妖貝攻擊我時用的蚌珠,斬殺它之後我便留了一顆在身上,剛好做個見證。”


    其他一些去過湖底的修士頓時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感歎道:“我就說水下怎麽如此兇險,原來是有隻大妖在作怪。”


    “是啊,怪不得那藤條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盡往我身上掃,居然是這麽迴事!”


    “僅僅是一顆珠子就有那麽大的妖氣,那妖貝定然更是兇狠異常,葉道友同它周旋想必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那還有假?能把這麽厲害的大妖鏟除,最後摘得碧血棠,談何容易?要我說她參加仙門大會就是名副其實!”


    他們也不傻,知道這個時候隻有把葉寒霜捧得越高,才能顯得他們這幫一同下血池的人不算太差勁。


    要是真像那個淩霄宗弟子所說,下湖奪碧血棠是輕而易舉的事,那他們這些不僅一無所獲還被妖怪打得四處逃竄的人成什麽了?迴去之後不被同門笑掉大牙才怪呢。


    一片嘖嘖稱讚聲裏,有個聲音顯得格格不入,正是之前為葉寒霜說話的那個女修。


    隻聽她嘴裏喃喃念道:“這珍珠好圓好漂亮啊!要是能拿來放在梳妝台,嵌在鏡子上,一定很合適。”


    “喜歡?”葉寒霜耳朵尖,聞言柳眉一挑,便把手中雪白色的珍珠遞了過去,含笑道:“那送你了。”


    “啊?”那個女修先是愣了一瞬,而後小臉一下子就紅了,呐呐地道了謝,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這枚碩大的珍珠藏進了懷裏。


    隔了一小會兒,她又抬眸悄悄瞄了葉寒霜一眼,隨後立刻埋下腦袋,偷偷地笑了。


    “哼,眼皮子還真淺,這種妖邪之物也敢要,我看你們幾個是早就串通一氣了吧。”之前出言不遜的那名男修自知大局已定,心中十分惱怒,忍不住在背後小聲嘟囔。


    “連個沒有靈力的武修也敢派去參加仙門大會丟人,滄瀾派不過如此,沒落是遲早的事。”


    葉寒霜眉頭一皺,當下便看向那個女修,溫言補充道:“過不了多久,這上麵的妖力就會完全散去,到時便和普通珍珠一樣,對身體不會有害。”


    說完,她又很快轉過身,朝向那名到處嘴炮的弟子,和煦的麵色立刻便沉了下來,但仍克製著彬彬有禮地問道:“敢問這位道友名諱,師門何處?”


    “淩霄宗弟子曹炎雨。”他驕傲地昂了昂自己的頭,輕嗤一聲道:“怎麽,我不過是提出自己的疑問,你還要去我宗門狀告不成?”


    葉寒霜搖搖頭:“合理質疑沒有錯,隨意詆毀卻不對,更何況我們是修士,自然該用修士的辦法解決問題。”


    她用內力快速烘幹身上的衣物,明亮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健步如飛走到遠處,然後把手中的藤鞭高高舉起,往地上重重一甩,立刻就在身前劃下深深的一道溝壑!


    “曹道友,既然不服,就來戰吧。”


    你既然管不住那張嘴,那就打到你心服口服地閉嘴。


    人群裏有許多弟子都領會到了這層含義,頓時一陣嘩然,大夥兒看熱鬧不嫌事大,七嘴八舌地就議論起來。


    越修默這會兒終於能揚眉吐氣了,馬上顛顛地跑過去,站在葉寒霜右側得意洋洋地道:“對,我師妹說的有理,嘴上逞什麽英雄,你要是不服氣,直接比就是了!”


    經過這幾次的事,他現在對自己這個小師妹早已經刮目相看,對她的本領信任得很,根本不把曹炎雨這樣的對手放在眼裏。


    林承天亦是滿懷讚許地注視著葉寒霜,隻有蘇嬋月雙手交疊在身前,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腕骨,麵上帶笑,眼神卻十分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曹道友,你不是說自己下個月就能突破到築基巔峰嗎?那總不會不敢對上一個沒有靈力的武修吧?”


    “就是啊,既然你說下血池奪碧血棠易如反掌,那就讓咱們也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唄。”


    周圍人嘻嘻哈哈的,不斷有弟子起哄,曹炎雨這會兒已經是騎虎難下,隻能拿著長劍硬著頭皮站到葉寒霜對麵。


    “請曹道友賜教。”葉寒霜向前走了半步,躬下身子大大方方地朝他見了禮。


    此地不是擂台,旁邊也沒有長老,甚至耳邊都是喧嘩,可是她的神色卻依舊莊重而肅穆,沒有半分戲謔,任誰都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和平和。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名門氣魄。


    於是原本正在調笑的修士都不自覺收斂了麵上嬉皮笑臉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決定靜下心認真觀摩這一場突如其來又別開生麵的比鬥。


    曹炎雨鐵青著臉還了一禮,眼中寒光一閃,利劍出鞘,冰冷的刀鋒立刻就亮了出來。


    他的手腕急速旋轉著,劍身翻飛旋起一陣大風,劍刃閃著星星點點的藍光,顫動的聲音恍若猛獸出山,發出一聲刺耳嘶鳴後,就直直地向葉寒霜刺了過去。


    好快的劍!


    這一劍氣吞山河,便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和靈氣,賭上了全部的尊嚴,勢必要將這個女子狠狠踩在腳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哭爹喊娘!


    看來淩霄宗的劍法,還是有些來頭的。旁邊的修士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都開始為對麵的女子小小地捏了一把汗。


    然後他們就看見,在這麽兇猛的攻勢之下,葉寒霜竟紋絲未動。


    等到強大的劍氣已經衝到她的麵門,吹起她額前的一縷秀發,光亮晃過她的雙眼,她才靈活地一個側劈下腰,輕鬆地躲過這一殺招。


    她腳下沒動,手上的藤鞭卻揚了起來,在空中飛速劃過,吸附了周遭的靈力之後再輕巧地一甩,就牢牢地纏住了曹炎雨手中的利劍。


    曹炎雨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咬緊牙關想要把劍和鞭子扯開,可是硬拽了兩三下之後,發現居然根本動不了!


    見了鬼了,這小丫頭片子力氣怎麽這麽大?


    還有這個鞭子是什麽做的,怎麽用靈力都砍不斷?


    兩個人就這麽憑借自身氣力拉鋸著,不過須臾,一個就滿頭大汗麵色越來越蒼白,一個卻神色輕鬆臉上一派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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