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時,秦侯府後院圍牆。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月色下,手腳並用往上爬。

    眼見著這身影就要爬上牆頭,忽然聽得一個怒氣衝天的男聲,平地驚雷般響起:“秦珠玉!你幹什麽?”

    “哎呀!”本已越牆成功的秦珠玉,因著這個聲音,撲通一聲從牆頭掉下來。

    秦伯鬆三步並兩步走上前,扶起她,聲音雖冷,但表情卻有些擔憂:“有沒有摔到?”

    秦珠玉蹙眉摸著被摔疼的屁股,心虛地搖搖頭:“沒事沒事。”

    秦伯鬆哼了聲,放開手,聲音複而又如之前一樣嚴厲:“這麽晚了,你爬牆幹什麽?又想溜出去?”

    倒黴到被抓現行的秦珠玉,不滿地哼哼唧唧:“人家就是想出去走走,又沒有要去做壞事!”

    “走走?一走又是一年,是不是?”秦伯鬆喝道。

    秦珠玉撅著嘴從地上跳起來:“大哥,你不講道理,我之前又不是故意不迴家,我是遇到了強盜,腦子壞了才忘了迴家。”

    秦伯鬆見她還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氣得一手揪氣她的耳朵:“你還有理了?之前是誰偷偷留了封書信就跑出去的?你能保證現在出去不會遇到強盜?不會壞了腦子找不到迴家的路?”

    秦伯鬆一介武將,手上力氣即使隻用一成,對付自家小妹的耳朵,那也是讓她吃不消。

    秦珠玉疼得哇哇直叫,兩手拉住大哥的手,想緩衝那力道,嘴上也是立刻服軟求饒:“大哥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偷溜了,我現在就迴房,沒您的允許,哪裏都不去。你快放手……哎呀……疼……”

    這一鬧,先是驚動了府裏的幾隻家犬,汪汪幾聲之後,整個府內,便星星點點亮起了燭火。

    先是秦老侯爺被打著燈籠的下人扶著走過來,一眼便見到大兒子擰著剛剛迴家的小女兒耳朵,模樣嚇人的很。

    老侯爺自是護女心切,衝著秦伯鬆一聲怒吼:“伯鬆,你幹什麽!?”

    秦珠玉見來了救兵,趕緊朝父親招手:“爹,你快來救我!我的耳朵要被大哥擰斷了。”

    不等老侯爺開口,秦伯鬆已經冷哼一聲,甩開了手,轉身對父親道:“爹,不是我故意兇小玉,而是她大半夜的竟然讓我給逮到要爬牆跑出去!”

    “什麽?”老侯爺一聽,也動了點氣,沉下臉問秦珠玉,“小玉,爹爹雖然疼你,也不能讓你這麽胡鬧!要是再出什麽

    事,你讓爹爹怎麽辦?”

    秦珠玉揉著被大哥擰疼的耳朵,委屈道:“我就是想出去轉轉,誰讓大哥不讓我出去。”

    “轉轉也要挑時候,大半夜的轉什麽轉?”秦老侯爺終於是露出平日的威嚴,“你哥哥說的對,你這麽不懂事,就該不讓你隨便出門。免得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丟了!”

    “爹……”秦珠玉跺跺腳想要撒嬌。

    不料,老侯爺瞪了眼她,對旁邊的下人道:“扶我迴房。”

    將將趕過來的秦季桓,看到的便是父親轉身氣憤走開的模樣,以及自家大哥正得意地看著挫敗失落的秦家小妹。

    秦季桓叫了聲:“小玉……”

    秦珠玉抬頭見到他,趕緊逃離大哥的範圍,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委屈道:“四哥,大哥太不講理了。”

    秦伯鬆哼了聲,也不以為然,隻對自家四弟道:“你最近不是沒什麽事麽?多管管小玉。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剛剛迴來就想半夜翻牆溜出去胡鬧。”

    秦季桓大概猜到是怎麽迴事,點點頭:“嗯,小玉剛剛迴來,我會多陪陪她的。”頓了頓,見秦珠玉低頭蹙眉揉著耳朵的委屈模樣,笑了笑,又道,“不過話說迴來,小玉也不是小孩子了,這般大了還要被擰耳朵,傳出去怕是別家姑娘會笑話她的。”

    秦伯鬆嗤了聲:“別家姑娘大概也沒有這麽大了還會翻牆的吧。”

    秦珠玉不滿地哼哼唧唧幾聲,卻是敢怒不敢言。

    秦季桓也隻得歎息了聲,拉著秦珠玉迴了她房間。

    秦季桓同秦伯鬆不同。秦伯鬆見秦珠玉翻牆,下意識便覺著她又是同往常一樣在胡鬧,除了生氣不作他想。而秦季桓卻想的是,一年未迴家,一迴家便想方設法想溜出去,其中必定有什麽蹊蹺。

    於是,他拉著秦珠玉迴房後,便似是輕描淡寫地開口問:“小玉,你這麽晚還想出去,是不是想去見什麽人?”

    秦珠玉立刻提高了聲音否認:“沒有。我就是想出去轉轉,在家裏待著好悶的,大哥又不讓我出去,我隻能晚上悄悄溜出去了。”

    “是這樣嗎?”秦季桓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他太了解自己這唯一的妹妹,一說謊便和平時的語氣不同。其實她很少說謊,倒不是有多誠實董事,隻是被慣壞了,性格坦蕩無邪,連說謊都有些不屑。

    秦季桓沉默了片刻,又才緩緩開口:“小玉,四哥知道你有事情瞞著大家

    。四哥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四哥隻是想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四哥都會站在你這邊,幫助你。”

    秦珠玉眼神閃爍,像是在糾結著鬥爭著什麽,良久之後,她終於是小聲開口:“四哥,我想和顧大哥退婚。”

    秦珠玉自然是信任秦季桓的,四哥和另外三個哥哥都不一樣,她難過的時候,三個哥哥隻懂得買各種小玩意哄她,隻有四哥會陪著她,認真聽她說話。隻有四哥不會總是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秦季桓聽了她的話,似乎是意料之中,想了想,還是問:“是因為你知道自己與別人有過夫妻之實,怕配不上他麽?”

    秦珠玉臉上紅了紅,頓了許久,方才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為小玉已經有了相公。”

    秦季桓看著他,繼續問:“但那是你失憶時,做不得數的。輕舟他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你不是最喜歡輕舟,從前總是盼望著嫁給他的麽?”

    秦珠玉抬頭看向自家四哥,急急搖頭道:“我都說不是沒了清白之身才不想嫁給顧大哥的。不管之前是失憶也好錯誤也罷,既然我已經有了相公,他便是我唯一的相公。”說完,似乎是覺得不夠,又補充道,“最重要是,我喜歡我相公,很喜歡很喜歡。”

    秦季桓稍稍有些怔忡,他並不是太懂得兒女情長的男子,但是這一刻,卻也從自家小妹臉上,看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就好像是,不知何時,秦家那個任性天真的小女兒,已經一夜長大。

    秦珠玉見他沒有反應,又小心翼翼道:“四哥,你說好要幫我的。”

    秦季桓反應過來,眉頭稍稍蹙起,道:“那輕舟怎麽辦?你們從小訂親,感情也好得緊。你這樣說變心就變心,你讓他怎麽辦?全京城的權貴都知道,顧家二公子和秦家小女兒是注定的一對。何況,你從前,也是這般說過,很喜歡輕舟的。”

    秦珠玉臉上終於是浮現一絲愧色,但是旋即又歪著頭道:“我是很喜歡顧大哥沒錯。可是經過這一年,我才明白對顧大哥的那種喜歡不是可以成親的喜歡,和喜歡我相公的那種喜歡,是完全不同的。”

    “怎樣的不同法?”秦季桓問。

    秦珠玉抿嘴想了想:“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就是不同。”

    秦季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這種喜歡,但是心中卻隱隱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於是他看著她問:“小玉,你能告訴我你相公是誰麽?你放心,我不是大哥,不會傷害他。”

    秦珠玉想了想,最終卻是搖搖頭:“四哥,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我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萬一被大哥他們知道,書呆就慘了。等我成功退了婚再說。”

    “書呆?”秦季桓皺皺眉。

    “相公相公。”秦珠玉趕緊改口,“我是說我相公。”

    秦季桓看了看她嘿嘿幹笑的臉,不得不去想——或許她說的那種喜歡,真的是與眾不同的。他還記得從前,秦珠玉和顧輕舟自然也是親近的,她也總是口口聲聲她喜歡顧輕舟,但是很多時候,他這個做哥哥的都看得出,顧輕舟對她家小妹來說,就如同可炫耀的戰利品一般。京城世家小姐,總是喜歡攀比,比家世比衣著比長相比琴棋書畫,然後便是比夫君或者未婚夫家。秦珠玉傲慢好勝,但許多方麵總還是比人稍遜色之,唯獨顧輕舟這個萬裏挑一的少將軍未婚夫,屢屢讓她揚眉吐氣。他記得有一次,顧輕舟征戰歸來,身受重傷,秦珠玉隻見過容貌未毀之後,便放下心繼續嬉樂。他當時以為他的小妹骨子裏冷淡涼薄,他都有些心寒,現下才發覺,原來隻是不是那種喜歡。

    秦季桓不知道該悲哀還是欣喜,他的小妹竟然為了保護那位他未知的妹夫,連他最親近的哥哥都不信任。他歎著氣摸了摸她的頭:“這件事可能有些麻煩,不過你也別急,四哥會幫你的。”

    “謝謝四哥。”秦珠玉吃吃笑道

    在秦珠玉被禁足的同時,冬生那邊已經幾近心力交瘁。

    已經是第三天,但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早上醒來,冬生正想著,下一步該如何做。張瑾急匆匆跑進來道:“書生書生,奇怪了,我們前兩日貼的告示都被人撕了。”

    冬生愣了下,道:“那我再寫一些,我們重寫貼出去。”

    不料,貼完不到一天,所有的告示再次消失殆盡,連個紙花花都沒留。

    作者有話要說:尼瑪唧唧歪歪大神附體之~~男女主被我搞成牛郎織女了。這期申請了榜單看短站的要求是一周2萬字,太殘暴了。鹵煮本來是2k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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