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連兩天所貼告示莫名消失後,冬生開始覺出有些不對勁。於是和張瑾再貼了一次後,便悄悄躲在一旁。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他們便見一個年輕小夥子鬼鬼祟祟冒出來,唿啦唿啦地將那些告示撕得一幹二淨。

    冬生還在納悶著思索時,張瑾已經蹭得跳出去,挽著袖子衝人道:“哼!被我給逮到了吧!”

    那小夥子自然就是秦侯府的阿福,見被人看到,草草撕完告示,抱著就準備開溜。

    不過,顯然他的動作沒有張瑾快,才剛剛邁出兩步,就已經被張瑾幾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拽住,還氣勢洶洶地喝道:“還想跑!?”

    阿福掙紮了幾下未果之後,想到自己是侯府的人,受的是小姐之托,便虛張聲勢地昂起頭道:“你是誰?憑什麽抓我?”

    張瑾鼓了鼓眼睛:“你撕了我們的告示,還敢問我為什麽抓你?快說,為什麽要撕我們的東西?”

    阿福想了想她家小姐對這事諱莫如深的樣子,也不敢隨便透露,便昂著頭死扛道:“我想撕就撕,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你……”張瑾一聽,氣得恨不得海扁這小子一頓,但摸著下巴看了看隻及自己鼻尖的小子,覺著有些以大欺小,便隻虛揚了揚手。

    這時思索完畢的冬生,從後麵走上來,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阿福片刻,淡淡開口問他:“你認識這上麵的姑娘?”

    阿福自然不敢隨便出賣他家小姐,趕忙搖手:“不認識,當然不認識。”

    “這樣啊!”冬生皺皺眉,似是為難的模樣,“幸好你不認識,這姑娘是個騙子,我們貼告示找她好幾天了,都未找到。見你撕了這些告示,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呢!”

    阿福一聽,護主的本能,使他擰眉跳起來:“你胡說,小姐怎麽會是騙子!”

    “小姐?”冬生一怔,反應過來,立刻抓住阿福的手,“你真的認識小玉?她在哪裏?快告訴我!”

    阿福隱約明白這書生模樣的人,剛剛是試探他的話,心裏有些憤憤然。雖然不知道他和小姐是何關係,但是這樣滿大街貼他家小姐畫像,還能叫出小姐的名字,說不準便是被他家任性的小姐禍害,一門心思想要報複的。他自然不能出賣小姐,於是梗著脖子道:“我不認識什麽小玉,我的意思是這麽漂亮的小姐怎麽會是騙子!”

    冬生自是不信他,仍舊抓著他,定定看著他,兩眼都有些急紅了:“你告訴我

    ,小玉在哪裏,她現在怎麽樣?”

    阿福被他弄得有些煩,用力甩開他的手,趁人不備,飛快跑開了。

    “哎!別跑!”張瑾趕緊要追上去,見冬生沒動靜,急急道,“書生,你快追啊!”

    冬生卻是有些頹敗地揮揮手,有氣無力道:“算了!”

    張瑾看看快要跑掉的人,又擔憂地看看冬生,最終停下步子,走迴來問:“為什麽不追?這人這麽奇怪,說不定就和小玉失蹤有關呢。”

    冬生腦子亂得厲害,似乎一些想法唿之欲出,卻無論如何又都想不出完整的前因後果。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倘若這人真和秦珠玉有關,或者能叫他稍稍放心的,便是小玉應該是安然無恙的罷。

    阿福一溜煙跑迴侯府,見到秦珠玉後,便氣喘籲籲報告:“小姐,我剛剛去撕這些告示,被貼的人逮住了。”

    “什麽?”她眼一瞪,抓住人心急火燎問,“他有沒有問什麽?”

    阿福摸摸腦袋迴想:“就問我認不認識告示上的人?”

    秦珠玉問:“那你怎麽說?”

    “我看他很著急的樣子,怕他是要尋小姐的麻煩,當然是說不認識。”

    秦珠玉白了他一眼,想想又小心翼翼問:“他真的很著急的樣子麽?”

    阿福點點頭:“嗯,眼圈都急紅了。小姐,你是不是真對人家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秦珠玉雙目圓凳,理直氣壯道:“我是那樣的人麽?”

    阿福含淚搖頭,心裏卻想的是,你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啊!

    秦珠玉氣急敗壞在桌前坐下,雙手撐著腦袋煩躁不安。阿福見她這模樣,小心翼翼走上前,問:“小姐,您怎麽了?”

    “我在想怎麽才能出去。”

    “大少爺說沒他的允許,小姐是不能出去的。不如,您就去求大少爺,讓她放你出去一小會兒。”

    秦珠玉歎了口氣:“要是求大哥有用的話,我也不用在這裏發愁了。這次大哥是鐵了心要將我禁足的。”

    阿福訥訥應了聲,似是想到什麽的又問:“可是小姐為什麽一定要出去呢?”

    秦珠玉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多管閑事!”

    於是盡職盡責的阿福默淚了,他也隻是在盡一個忠仆的職責而已啊。

    冬生這兩日因為秦珠玉失蹤的事,已經是心力交瘁,卻也不得不硬

    著頭皮,去翰林院開始他的編修生涯。

    新科才子慣例都是先入翰林院,雖說初始階品不高。但誰都知道,這是儲備人才的地方。通常若能受皇帝賞識的話,三兩年三級跳定然不是問題。

    隻是,冬生一個毫無背景的探花,要受皇帝賞識,哪有那麽容易。冬生是明白這點的,所以即使再沒有心力,也每日認認真真去做好份內事。

    每年科考之後,皇上慣例會宴請新科才子。一來是繼續考察才子們的才學,二來是將這些新科才子未來朝中棟梁,介紹給朝中重要官員。

    這赴宴的,除了新科才子們,自然都是朝中重要人物。而朝中官員黨派林立,每年這時,便是各派係拉攏人才之時。

    狀元探花都是名門之後,早在高中之前,大都已經站了隊伍,隻有冬生這種出生無名的才子,才是官員真正要拉攏的對象。

    一些才子哪裏見過這種大場麵,這個丞相那個尚書敬杯酒,誇讚幾句,便受寵若驚的不知雲裏霧裏。

    隻有冬生,始終從容以對,毫無卑微之色。本是心中清高所致,卻倒是因此收到了不少賞識。

    這樣的場合,顧家和秦家自是有人赴宴的。顧家來了顧輕舟,秦家則來了四公子秦季桓。

    顧輕舟和冬生當然算不上認識,因著人多,兩人視線碰撞,隻點頭示意寒暄,便在自己位子上落在,再未去看對方一眼。

    倒是秦季桓,見到冬生,似是有些高興。輕歌曼舞,夠籌交錯間,端著酒杯坐在了他旁邊。

    冬生對這位秦四公子印象很是不錯,便無多顧忌地同他喝酒,順便相互評介一番舞樂。

    幾場歌舞結束,皇上忽然伸手招唿舞姬們退去。然後舉起酒杯開口朝眾人開口:“今日在這裏,朕應顧將軍請求,賜他和秦家小女禦婚一樁,與眾新科才子們同喜。”

    隻見顧輕舟走上前,跪地鞠手道:“謝聖上禦賜。臣與秦家小女玉兒自幼訂婚,青梅竹馬,感情篤定,因此前玉兒走失,導致婚事擱淺。今次特請求皇上禦賜,以討一個好彩頭。”

    皇上哈哈笑道:“說起來玉丫頭失蹤的這一年,顧家和秦侯府受了不少苦。現下人迴來就好,你們之前的婚期已過,這次就由朕做主重新賜婚。屆時,朕將親自為您們二人主婚。”

    下麵對顧秦兩家稍有了解的人,自是奉承地叫好。

    而本在一旁淡然旁觀的冬生,卻在這時隱隱有了些不好

    的預感。如果不是之前顧輕舟和小玉打過照麵,這一刻的他,幾乎就不會再有懷疑。

    嘎吱一聲,旁邊輕輕的一聲脆響,換迴了冬生的神思。他轉過頭,便見秦季桓手中的酒杯,碎在手中。

    隱約覺出秦季桓臉色不對,冬生輕輕喚了聲:“秦公子……”

    秦季桓反應過來,轉頭對他淡淡一笑:“沒事,剛剛聽到小妹的婚事,有些走神而已。”

    冬生想了想,小聲問:“不知剛剛所說的秦家小姐走失是怎麽迴事?”

    冬生知道打聽侯府的家事,很有些失禮不敬。但心中的疑團總歸要解決。

    好在秦季桓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隻是笑笑道:“家妹任性貪玩,偷跑出去在外一年才迴來,誤了婚期。這不,未婚夫著了急,幹脆親求皇上禦賜婚姻。”

    秦季桓也未料想,他不過應了小玉請求,委婉同顧輕舟提出了解除婚約,哪知他竟然幹脆讓皇上禦賜。現下,如要解約,便不再是顧秦兩家的事了。

    他握了握拳,想著自己都還不知道,小玉那位神秘相公是誰,事情就已經變得如此複雜。

    而冬生此時想的卻是,明天一定要登門拜訪侯府,確定自己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鹵煮雖然一直想保證日更,但是作為當日寫多少就發多少的無存稿裸奔黨,是個艱巨任務。畢竟不是每天都有空。總之十一點半之前未更新,就不用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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