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


    “校內醫療室應該買不到這種,係裏不少人都知道,我最近整天待在實驗室,沒出過學校。如果有人告訴老師說這是我的,老師不妨問一問她。我要參加競賽,有壓力是自然的,可我又沒辦法證實這壓力的大小,而這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藥,就像是為了坐實我有問題一樣出現,這是問題一。


    再來,老師,我參賽作品最艱難的部分,在昨天已經想到解決辦法,這一點你可以詢問我的指導老師徐梁知教授。我想說,這瓶沒拆開的藥,出現的有些晚了。


    哦,還有老師,希望你能幫我保密,我參賽作品遇到瓶頸已經解決的事情,你可能是為數不多知道的人之一。”


    輔導員不由得皺緊眉頭,周同學話裏透漏信息比預想的要多得多,真假且不說,對方冷靜反應卻出乎他的意外。


    把藥重新放迴抽屜裏,“這個擱置先不談,來說說寢室關係吧……”


    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周子青像沒事人一樣,迴了實驗樓,一直待到晚上,才迴寢室。


    推開寢室門的時候,整個寢室靜的像個獨立的個體空間,把背包放在自己位置上,目光迎上金嘉瑜投過來的視線,隨即一笑。


    徑自越過金嘉瑜,來到一個人安靜看書的朱玉晴跟前。


    吳淑賢放下手裏筆,眼裏閃著好奇。


    金嘉瑜神情確是一愣。


    朱玉晴看到站在自己跟前一言不發的周子青,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的盯著她看。忍不住攥緊手掌,抬起頭迴望過去。


    周子青看看強裝鎮定朱玉晴,又把目光轉到一旁準備看好戲的金嘉瑜身上,再簡單不過的一個故事。


    輕笑一聲,從朱玉晴身邊走開,“金嘉瑜,你許給朱玉晴什麽,才讓她去輔導員那裏陷害我。”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金嘉瑜雙手一攤,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


    吳淑賢瞪大一雙眼睛、驚駭的張大一張嘴,發出一聲,“陷害?”視線卻黏在周子青身上,看她迴到座位上坐好,立馬轉到那一頭的朱玉晴身上,可和坦然自若的周子青不同,明明拿著書本在看,像是沒聽到剛才的驚人之言,可怎麽看,都更像一隻受到驚嚇而縮著的鵪鶉。


    “周子青,你再說什麽陷害啊?”吳淑賢一肚子的疑惑不解,頓時沸騰起來,顧不上要寫的東西,整個人湊到周子青桌麵上去。


    周子青轉頭看了一眼朱玉晴,至始至終都沒給出一點反應,倒像是默認一樣。迴過頭,對著吳淑賢輕笑一聲,沒有一絲隱瞞,“朱玉晴找到輔導員反應,說我參加競賽壓力大到焦慮抑鬱,需要吃藥控製。這樣的人住在一個寢室,讓她害怕,她希望我能搬出去。”


    說起來很奇怪,論交情,吳淑賢和周子青真算不上好,用她自己的話說,兩個人天生氣場不和。她和周子青處不來。但是卻對周子青說出來的話,堅信不疑


    幾乎想都沒想的就信了,並瞪直眼睛,夾緊眉頭看向朱玉晴,驚唿出聲,“朱玉晴?”


    一開始恐慌,內疚不安過去之後,朱玉晴整個人似乎過了讓她難過的階段,麵對吳淑賢的質問,神情冷漠的投過來一眼,抿緊嘴角,卻沒有準備迴答這個問題的打算。


    垂下眼,又繼續看自己手裏的書本,徹底無視吳淑賢的質問。


    把朱玉晴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周子青卻衝著金嘉瑜淺笑著。


    金嘉瑜看到周子青嘴角上揚,隻告訴自己,她隻是佯裝鎮定,實際上她可能已經心慌了,正不知所措呢。這個時候,不過是挽救最後那點可憐的自尊,以及最後掙紮。


    “朱玉晴,你真去找輔導員,說了這些話?”吳淑賢還不甘心,還是想聽朱玉晴自己承認。


    朱玉晴依然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默認般的姿態。


    “朱玉晴,你怎麽這麽可怕。”這完全是觸碰到吳淑賢做人底線了,盜竊和汙蔑,一個人的品行。


    “金嘉瑜是不是對你說,隻要你去輔導員那裏控訴,她就能承諾你一些事情,比如畢業後工作問題,或者讀研,出國留學之類?”金嘉瑜一貫的手段,能慫恿朱玉晴去,而不是自己親自去,那一定是給出了朱玉晴渴望不可及的好處。


    她自己心裏明白,知道這一切是金嘉瑜做的,可是旁人不會信。金嘉瑜就是真的篤定了,她不可能把前因後果講出來。那麽在周圍人眼裏,品學兼優的金嘉瑜是沒有動機的。


    不,有一個人會信。


    吳淑賢就信,尤其之前種種痕跡。


    話說到這份上,朱玉晴依然還是沉默不語。她沒有什麽話可說,就像是周子青說的,金嘉瑜給了她想要的東西。她不知道金嘉瑜為什麽要這麽針對周子青,但是隻要去找輔導員說一下而已,工作還是留學就全都解決了。


    朱玉晴不笨,金嘉瑜和周子青之間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按下自己內心得愧疚和不安,並不斷告誡自己,隻當做是普通的寢室矛盾,隻要按照金嘉瑜說的,她隻是撒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謊話,隻是讓周子青搬出去,不會有什麽嚴厲後果。


    朱玉晴去找輔導員,就想到周子青會在寢室裏發作,卻沒想到她一眼就看透了她和金嘉瑜約定。


    “如你所願,我明天就會搬出去。”周子青看著金嘉瑜,露出一抹譏諷,“金嘉瑜你一定會後悔的。”


    吳淑賢整個人還沉浸在震驚中不可自拔,突然而來事情,似乎打破了她以往的認知,她以往簡單快樂的世界裏,突然塌陷了一塊。她還在苦惱每天寫論文,做專業作業的時候,或者明天吃什麽,去哪個食堂吃飯,還有明天天氣,要穿什麽鞋子的時候。


    而她同一個寢室的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似乎已經走遠了。明明能聽懂她們再說什麽,可又那麽遙遠。


    震驚到整個人仿佛放空一般,怔怔地,目光在寢室異常沉默三個人身上掃視。


    明明事情按照自己的計劃再走,周子青也如願搬出了寢室。就搬出寢室這事,還不大不小的鬧出了一點風波。


    很多人暗自好奇,既不是學期初始,也不是學期末,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搬寢室呢?免不了被人在背後猜測一番。同班級的人,私底下迴去同寢室裏的人打聽打聽。


    朱玉晴整個人越加沉默了,幾乎不和其他人互動,偶爾會看到她和金嘉瑜兩個人在教學樓下說兩句。對別人有意打聽周子青無緣無故搬出寢室的事情,都是一臉困惑的表示不知道。


    朱玉晴這邊打聽不到,想從金嘉瑜嘴裏聽到真話,那是更不能的了,這個一向是個聰明人。背地裏甚至有人開玩笑的說過,金嘉瑜但凡所有心思都用在學業上,參加國際競賽的可能就不是周子青一個人了。


    周子青無疑是厲害的,對比當年年級第一顧時雨來看,周子青似乎更拔尖了些。


    但是隻是學業上的。


    周子青整個人太冷漠了,細算下來和她關係算得上熟稔的似乎就是蕭紅,顧時雨,孫堯那一撥人了。顧時雨蕭紅讀研,孫堯臨近畢業,偌大個辰光大學裏,似乎找不出和她關係好的了。


    人際關係這一塊,對比金嘉瑜差的太多了。


    金嘉瑜不會讓人從自己身上看出一點貓膩的,對於別人問她周子青搬出寢室的事,誰問都是一臉惋惜的表情,“對呀,她一搬走,我有問題請教都不知道找誰去,你說好端端的她怎麽想要搬出去呢。”


    “你真不知道啊?”


    “我當然不知道。我要是事先知道,我一定攔著不讓她走。”金嘉瑜一臉篤定的神情,旁人也就半信半疑了。


    從金嘉瑜這裏打聽不到半點事情,目光就越發集中在吳淑賢身上了。


    吳淑賢不管在班級裏,還是係裏,熟悉的人很多。


    可這兩天吳淑賢明顯不對勁,要是換做平時,吳淑賢早就把朱玉晴和金嘉瑜之間勾當早早宣布出去了。


    哪像現在,硬是憋著一個字不說。


    吳淑賢是不是想說嗎?她太想說了。心裏憋著這樣一個大秘密,她都快失眠了。


    可她沒忘記,周子青背地裏找到她,對她說的話,“我在寢室裏說的話,你最好別往外說。朱玉晴不會說,金嘉瑜就更不會。她巴不得是從你嘴裏說出去的。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到底傳成什麽樣,追根究底禍因都是你。吳淑賢,我不討厭你這樣的人,所以在這件事情,你隻要保持沉默就可以。”


    吳淑賢一臉驚愕,不自覺的張大嘴巴,眼睛裏滿是疑惑,可耳朵裏卻因為周子青那句,吳淑賢,我不討厭你這樣的人……,而整個人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扭動嘴巴,半天憋出一句,“那……那金嘉瑜到底為什麽這麽對你,如果金嘉瑜讓朱玉晴去輔導員那邊汙蔑你,我可以幫你到輔導員那邊澄清,同一個寢室,我說的話,應該也可以相信吧。”


    周子青個頭高挑,比一般的女生都要高,加上最近忙著參賽作品,生活作息不規律,整個人越發細條。纖細的下顎線,可是當嘴角上揚,微笑時候,整個人淩冽淡漠氣質,全部消失不見。


    吳淑賢愣住,看著淺笑不止的周子青,突然發現這個人笑起來,有蠱惑人心的作用。


    “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金嘉瑜要針對的是我,而且我很想知道她後麵的手段。所以,記住我剛才說過的話。”


    對周子青觀感,就像曇花一現。明明剛剛……吳淑賢盯著周子青離去身影,暗自生悶氣。果然,她和周子青處不來,這個人一如既往的惹人討厭。


    她都說要幫忙了,換個人不該感激涕零嗎?


    她腦子也是進水了,竟然還說幫忙輔導員澄清?尤其當著麵,還被拒絕了。


    想想都羞憤不已。


    吳淑賢每每想起周子青那句,“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都羞憤的恨不得一頭撞死,所以別人來問周子青為什麽搬寢室,便惱羞成怒的迴道:“誰知道,我和她又不熟。”


    沒過多久,吳淑賢都以為這事淡了,結果班上,甚至整個係裏,都在傳聞周子青躁鬱吃藥控製的事情。吳淑賢和其他兩個寢室的關係非常好,算是第一波知道這個傳聞的。


    當有人像她求證,周子青是不是在寢室偷偷吃藥的時候,吳淑賢整個人都在發抖。渾身冰冷,無力。腦子空白一片,下意識就想到周子青對她說的話。


    這是周子青嘴裏的後續?要是她沒管控住自己的嘴巴,這個傳聞會不會最後栽在她身上?


    一個冷顫,渾身雞皮疙瘩都豎立起來。


    “吳淑賢,你說句話啊,周子青……她是不是壓力大的……吃藥了?聽說輔導員還找她談話後,才讓她搬出寢室的?她是不是很嚴重,怕影響到你們?”幾個朋友一臉震驚又好奇的打量吳淑賢。


    一雙雙眼睛看著驚嚇愣住的吳淑賢,似乎看出點什麽似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之前我們問你她搬寢室,你死活不說。之前我還疑惑呢。換做是我,要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敢說啊。”其中一個朋友,似乎想到吳淑賢之前的事情,這會好像想通了。


    “什麽?”吳淑賢壓根沒聽到朋友說出的話,她腦子裏這會信息量爆炸,炸的亂糟糟的,根本什麽都想不了。


    朋友一臉同情,覺得吳淑賢就是被嚇住了。


    “好像說她行為舉止有些不對勁,有破壞傾向,還是什麽的,不然怎麽都要吃藥控製了。”


    “那她這樣是不是要申請休學呀?”


    傳聞越加厲害,吳淑賢好幾次在食堂,教學樓裏碰到周子青,她都像平時一樣忙碌著,似乎還不知道係裏傳聞。


    周子青已經知道係裏正在謠傳她吃藥控製的事,甚至還有幾個同學找到她,小心翼翼的,讓她不要壓力太大。


    她沒解釋,隻是笑了笑表示,謝謝他們的好心,她會注意的。


    似乎她迴應的態度,默認了傳聞,結果愈演愈烈,以至於到最後,連她精神不正常,偷偷跑去看精神醫生的傳聞都出來,甚至傳出她有毀滅傾向,有危險性。


    傳聞越發控製不住,也不見周子青出來解釋辯駁,就更讓人確信無疑。發展到上專業課,偌大個階梯教室裏,周子青前後左右的位置都是空的,沒人敢坐在她身邊。


    孫堯聽到傳聞後,第一時間跑去找周子青,欲言又止的,忍不住直撓頭,才皺著眉問了句,“你不解釋一下,今天我去係裏辦公室,老師們也在說你的事情。”


    周子青笑了笑,沒說話。對孫堯的話,她沒辦法解釋,這才是第一波攻勢,她就著急忙慌去解釋,可能換得別人相信,她沒病,她是正常的。


    但是若她是金嘉瑜,手裏握著對方的底牌,她絕不會一下子暴露出來,最有趣的玩法,就是一件件拿出來。


    這種證據充分,爆炸性的資料,一件件疊加,由小及大的漏出來。


    她再怎麽解釋都沒用,旁人第一次會信她,第二迴 ,第三迴,到最後怕是沒人再會信她是正常的。


    金嘉瑜倒是聰明的很,開頭的引子用假的,解釋倒是好解釋,就像吳淑賢說的,她幫忙去找輔導員澄清一下,事情就能清楚。但是等到第二迴 ,第三迴,在大量資料暴露出來出來,她之前解釋,就更像是假的,旁人更覺的自己被欺騙了。


    說實話,周子青對現在的金嘉瑜是沒辦法的,解釋是不能解釋的。


    “你還笑得出來,都知道別人怎麽說你的嗎?都說你現在壓力大的精神不正常,人都快要瘋了。”孫堯一看周子青這幅事不關己的輕鬆狀態,實在是急的不行。


    “國際上不是有個說法,天才和瘋子就隻有一線之隔?”周子青難得還有心情開玩笑,可發現孫堯眉頭皺著,一臉擔憂的神情,也不得不收斂,“這事你別管了,好好準備畢業作品吧。”知道他忙,能抽空出來見她,這個情,她記著。


    孫堯看周子青這樣,又急又氣,也無奈的拿她沒辦法。最後也隻能幫著傳達了蕭紅他們一句話,“他們幾個沒過來,讓我幫忙帶句話,如果有需要他們幫忙,千萬別客氣。”


    “謝了,如果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


    和孫堯聊過之後第二天,許久沒見的班主任竟然找到周子青,一同過來的還有輔導員。


    兩個人神情都很嚴肅。


    三個人在辦公室聊了近兩個小時。


    班主任問她:“係裏最近都在討論你的事情,需不需要係裏做出個聲明出來,或者……你覺得最近不太方麵,可以休息幾天放鬆放鬆。”


    聊天過程中,輔導員至始至終都像是背景板一樣坐在一旁,沒有說一句話。


    周子青眼角餘光掃視幾眼,她心裏很清楚,輔導員並不是象征性的陪同班主任過來,相反,兩人要是分主次的話,也是以輔導員為主,班主任為次。


    從頭到尾,和班主任的談話。輔導員都是以觀察員的角度在審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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