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衝冷哼一聲,緩緩的拔出了手中的拙劍。


    拙劍無鋒,大道無華。


    此劍正是皇甫世家的家傳寶劍。江湖上流傳著一個神兵風雲榜,拙劍便是排名第一的曠世神兵!


    皇甫衝將拙劍隨意的握在了手中,整個人的氣勢為之一變。拔劍之前的皇甫衝,樸實內斂,拔劍而出的皇甫衝,卻是鋒芒畢露。


    君不見,皇甫衝僅僅這一個普通到極致的動作,卻讓剛剛往前邁了一步的三大門派兩大世家的眾人慌忙倒退,露出了躲在人群裏的三大掌門和兩大家主,露出了他們對皇甫衝的忌憚,對拙劍的熱切。紀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歎道:“皇甫衝一人之威,居然能夠嚇退你們這麽多人。嗬嗬,真不知到底是皇甫衝武功太過於高強,還是你們一個個太過於貪生怕死!”五人聞言,臉色微紅,紛紛去驅趕身後的門人。


    皇甫賢緊皺著眉頭,說道:“大哥,如今他們是怯於你的威名才不敢動手。可是,一旦他們動起手來,我們這邊出現傷亡,局勢可就控製不住了。”皇甫衝說:“我知道,老三,難不成現如今你還在妄想逃過此劫嗎?”皇甫賢聞言,不禁愣在了那裏,半晌,才苦笑著說:“大哥說的是,是我太異想天開了。”皇甫衝轉身麵對著皇甫家的眾人,高聲喝道:“諸位,賊人的場麵你們也看到了。今日,我皇甫家確實是在劫難逃了。你們現在還可以走,老夫絕不阻攔。”張猛大聲嚷嚷道:“家主說的這是什麽話,在莊子裏俺們就說過了,在這種時候您讓俺們走,俺們不就連畜生都不如了嗎!”眾人也是群情激奮,都高聲叫嚷道:“誓與皇甫家共存亡。”左然也喊道:“連張猛這個呆子都知道的道理,我們怎麽會不知道!”眾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張猛也難得的沒有發火,要在平時,非要與左然鬥個高低,看看誰才是呆子不可。


    這一刻,皇甫家的眾人明明知道留下是必死的局麵,卻仍然談笑風生,就像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一樣。皇甫衝眼眶微微泛紅,喝到:“好!看看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卻還不敢上前。”說著將手中的長劍指向了對麵,嗤笑一聲,繼續說道:“他們不敢上前,諸位可敢與老夫殺進去!”皇甫家眾人士氣高漲,一個個的拿好手裏的家夥,大吼道:“殺,殺,殺!”,眾人嘶喊著、咆哮著向對麵衝了過去。


    三大掌門兩大世家看著對麵悍不畏死的眾人,麵色不禁有些慌亂。紀綱的聲音適時地落在了五人的耳朵裏,“慌什麽,你們人多,還擔心他們?兩個打不多就上三個,三個打不過就上五個,五個打不過就上十個!”北堂秋聞言,嘶聲裂肺的吼道:“紀大人說的有裏,我們人多勢眾,怕他們做甚,衝啊!”眾人看著北堂秋,場麵詭異的陷入了寂靜。慕容止水惡狠狠地說:“如今梁子是截下了,如果皇甫家今日不亡,事後一家一家的找上門來,咱們都得死!不想死的,現在就給我上!”說完便衝了下去。紀綱略帶讚賞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這人還不算太蠢。”諸葛睿點了點頭,說:“其實,能當掌門家主的,怎麽會有蠢材,隻不過是各自心懷鬼胎罷了。”紀綱點了點頭。北堂秋看見慕容止水領著慕容家的人衝了進去,與三大掌門對視一眼,也紛紛帶人殺了上去。不一會,這邊就隻剩下錦衣衛的諸人。其中一名僉事恭敬的說:“大人,我們要不要動手?”紀綱瞪了他一眼,罵道:“蠢貨。”這名僉事慌忙後退,不敢多嘴了。紀綱搖了搖頭,說道:“你可是怕我不去,沒人治得了皇甫衝。”僉事趕緊點了點頭。紀綱又瞅了他一眼,說:“算了,諸葛,你給他解釋解釋。”諸葛睿這才說:“皇甫衝老了,雖然武功越發的高強,但是體力不濟。”說到了這裏,諸葛睿就閉了嘴。紀綱讚賞的點了點頭,對諸葛睿的聰慧越發的滿意了,因為他知道諸葛睿懂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就比如,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著皇甫端的手多殺一些個江湖勢力的武林人士,好為他將來的大事做準備。雖然紀綱知道,就算說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萬一被傳了出去,還是會有些麻煩的。


    錦衣衛在後麵看的輕鬆,場上的廝殺就沒那麽輕鬆了。剛開始,皇甫家這邊憑借著一股子的血性,在三位家主的帶領下,尤其是手持拙劍的皇甫衝,左衝右突,無一合之敵。那真是勢如破竹,無往不利,輕輕鬆鬆就殺入了人群。可進了人群,隨著時間的推移,包圍的人越來越多,眾人紛紛覺得吃力起來。華山派的穆人清趁著張猛剛剛用他的厚背砍刀砍下三名華山弟子的頭顱,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狠狠地一劍刺向了他的喉嚨。張猛眼眼睜睜的看著劍尖在自己的眼前不斷的放大,看著穆人清獰笑著的臉,卻無力閃躲,被一劍刺穿了脖子。穆人清不敢置信的抽出粘血的劍,望著雙手死死捂著脖子,瞪著眼珠的張猛,狂笑起來,大吼道:“哈哈,我殺了張猛,我殺了張猛了!”皇甫衝從人群裏向這端看來,看著尤自瞪著雙眼,不甘死去的張猛,頓時眼眶就紅了,大喊道:“張猛!”皇甫端也目呲欲裂,與皇甫衝一起帶人殺了過來。張猛艱難的地轉過頭,看著往這邊殺來的皇甫父子,沾滿鮮血的嘴角使勁扯了扯,張了張嘴,分明是想說“活下去。”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頹然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皇甫衝父子終於殺了過來,穆人清識相地溜走了。皇甫衝低頭看著已經死去卻還不願意閉上雙眼的張猛,大吼:“穆人清!我要你死!”皇甫端單膝跪地,輕輕撫上了張猛的眼睛。張猛的死頓時激起了皇甫世家眾人的憤怒,紛紛不要命似的殺向身邊的人,就是死,也要拉上一個!場上的廝殺更加慘烈了。


    皇甫衝盯著穆人清殺了過去,皇甫端緊隨其後。穆人清倉皇的躲藏著,嘶吼道:“你們快來幫忙啊!皇甫衝盯上我了!”另外兩個掌門兩個家主知道現在不是見死不救的時候,於是紛紛向穆人清靠攏。皇甫賢生怕皇甫衝吃虧,拽著身邊的皇甫豪也殺了過去。紀綱在上麵看著真切,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終於向我想的方麵靠攏了。”


    場上三大掌門兩位家主終於跟皇甫家的四位家主對上了。皇甫衝仗著手中的拙劍一人單挑穆人清,鐵一賀兩位掌門,威風凜凜,絲毫不落下風。皇甫賢對上慕容止水,兩人都是走的輕靈路子,一時也是難分高下。皇甫豪與北堂秋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皇甫端找上飛雲子,竟然也是殺得難解難分。要知道,飛雲子在江湖已經成名許久了,而皇甫端才剛剛嶄露頭角。紀綱不禁對皇甫端高看了一眼,隨口問道:“諸葛,你覺得皇甫端與飛雲子,誰會贏。”忽然,紀綱笑了笑,說道:“忘記了,你武功不高,自然是看不出來的。”豈料,諸葛睿卻說:“皇甫會贏。”紀綱頓時來了興趣,說:“哦,何以見得。”諸葛睿說:“因為他是我結義大哥。”紀綱說:“他都已經與你割袍斷義了。”諸葛睿眼中閃現出莫名的光澤,說:“那他也是我大哥。”紀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場上,皇甫賢和皇甫豪二兄弟與慕容止水和北堂秋算是棋逢對手,飛雲子卻漸漸被皇甫端壓著打了。畢竟皇甫端連命都豁出去了,可飛雲子卻還不想死,自然是處處受治。再看皇甫衝,他憑著淩雲十一劍數次差點刺中穆人清,要不是鐵一賀從中周旋,穆人清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三人越打,穆人清越是膽寒,看著招招不離自己要害的皇甫衝,穆人清忽然棄劍逃了,使得鐵一賀平白無故挨了皇甫衝一劍,背上劃了老大一條血痕。鐵一賀大怒:“穆人清你搞什麽鬼!”穆人清倉皇後躥,邊退邊把身邊的人往前推,不住的說:“上,上,給我圍上去!快上!”鐵一賀也不顧麵子了,也開始指揮自己的門人圍上去。頓時,皇甫衝就陷入了重圍裏。飛雲子眼看穆人清與鐵一賀都逃了,自己也急忙舍棄了皇甫端,逃到了後麵。慕容止水與北堂秋眼看三大掌門都逃了,二人對視一眼,也逃向了後麵。皇甫豪正要去追,皇甫賢卻拉著皇甫豪衝向了被團團圍住的皇甫衝。皇甫端看皇甫衝一時半會不會有事,急忙前去尋找自己的妻子,歐陽靈。


    如今,皇甫家的眾人死的死傷的傷,雖然也重創了對方,但是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所以還有一戰之力。皇甫家也就再也不能對三大門派,兩大世家構成威脅,被切割成三堆圍了起來。皇甫衝與皇甫賢,皇甫豪和幾名皇甫家的人在一起。左然與葉一秋守著張猛的屍體和幾名外姓武者在一起。皇甫端與歐陽靈帶著幾個人在一起。皇甫家一百多號人,死的就剩下這二十來個了。紀綱站起身,笑眯眯的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皇甫衝,我敬你是一代大俠。我就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放你迴莊交代後事。一個時辰之後,我就會下令屠莊,雞犬不留!”三大掌門兩大家主麵麵相覷,卻還是紛紛下令將手下的人叫了迴來。皇甫家的人也徐徐退迴了莊子。


    北堂秋疑惑道:“紀大人,剛才皇甫衝明明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了,為何下令撤迴啊。”穆人清說:“紀大人肯定是擔心困獸之鬥,會激起他們得兇性,造成更大的損失。所以才放他們迴去,消磨他們的鬥誌,好讓我們一舉拿下。紀大人,我說的可對?”紀綱好笑的看著討好自己的穆人清,在眾人佩服的目光下,笑著點了點頭。穆人清看見紀綱點頭,大為得意。其餘四人不屑的撇了撇頭,尤其是鐵一賀,還在為背上的傷痕惱怒不已,腹中暗中誹謗“馬屁精”。


    要是讓穆人清知道紀綱地真實想法,不知道他又會作何感想。


    大概就連諸葛睿也猜不對紀綱現在的心中所想。其實,紀綱就隻是單純的想玩玩,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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