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陽眼見他身法怪異,心中早存戒備,將雙掌立在胸前,隻待他攻到自己麵前之時,便可舉手相拒。卻見他左手斜刺裏探出,五根指頭輕飄飄地朝自己肩頭拂來,右手一招卻是迅捷無倫地直按胸口,腳下鴛鴦連環,徑踢自己下齶。這三式連綿而出,竟似在瞬間化作成一招,甫到中途,忽又變換方位,也不知他究竟攻向何處,至於手足並施,更乃生平從所未見的怪招。

    秦舞陽訝異之餘,見他左手一招看似綿軟無力,實則柔中帶剛,極是陰狠不過,識得這是“三陰絕手”中的淩厲著數,而右手那招更為厲害,是“飛鳳掌”的第七個變式,中者心肺齊碎,立時無救,腳下的連環二腿變化不定,則顯是昆侖派絕學“神山腿法”中的一招“雙燕南飛”。

    昆侖派立派千載,派中所流傳下來的武技甚為駁雜,其精華所在,有所謂“拳腳三十六路,內功一十八路,暗器一十二路,器械六十四路,輕功一十六路”共一百四十六項,任哪一項都是繁複艱深,異常難練,天資稍差之人便窮一生之功,也未必能學得成一項半路,合派上下,除了掌門殷陸陽一人外,再無一人能夠使得齊全,秦舞陽武功深湛,卻也隻學成其中的八十一項,堪堪過於半數,然而他畢生浸淫於本派武功之上,眼力何等精到,一見孟諸野這三下圓熟老練,出手方位恰到毫厘,雖不知勁力如何,但造詣顯然已達頗深境地,比之自己固然尚遜火候,自己要如他這般三招同時貫使,卻也決計難以辦到,更何況如此匪夷所思的打法,自己就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這時心念動處,尋思:“這是什麽怪招,竟能手足同使,我該當是攻?是守?是進?是退?”就這麽稍一遲疑,孟諸野的拳腳已臨至其身,倘若他這招使得是別派武功,以秦舞陽武學底子之厚,臨敵經驗之豐,自然而然便會生出相應之法招架,決沒半點猶豫,抑或他這招仍如先前兩招一般,使得是昆侖派本門武功,那秦舞陽胸中更早已伏設下了厲害後著,隻待他一出手,便能穩穩為己所製。可眼見他這下似是而非,委實怪誕之極,秦舞陽心中計議盡數落空,一時惶然無措,腦中霎時間轉出了無數個念頭:“我如強守不攻,他這招縱是再奇十倍,也仍是奈何我不得;但如我出手攻他不中,反倒誤著其道兒,那這番比試便算是輸與了他,秦某一世英名倒也罷了,更還愧負王爺重托;然則此人猖狂至極,對我昆侖派又折辱太甚,若是任由他連攻三招,我卻連一招也還不出手,秦某卻是有何麵目以對昆侖派的曆代祖師?”想到到本派千年令譽,胸口登時一熱,他雖身處公門,於這“功名利祿”四字不可謂不看得極重,但究不失武林豪傑的身份,此事有係昆侖派之顏麵大體,他又自恃斷無會輸之理,於是踏上一步,出手反攻,口中低喝道:“小子無禮,看你接不接得老夫這招。”雙手各施擒拿之術,分掌一錯,掌力所至,已將對方來勢去路從四麵八方牢牢裹住。

    孟諸野麵色微變,似是已懷怯意,其時他手腳上的諸般招數已盡在秦舞陽罩禦之下,若是一味對攻,則己招勢必一一被其破去,如要趨閃退避,那麽秦舞陽後著跟至,自己更是非敗不可。眼看輸贏即要分曉,哪知孟諸野弓身一曲,竟將踢出的雙腿硬生生地縮了迴來,雙手豎於身前,攻勢立刻轉為了守禦,秦舞陽見他變招甚捷,也不禁心下佩服,但隨即便想到:“哼,此刻後悔生怕,卻已遲了,今日若不叫你知曉我的手段,你還道我昆侖派門下無人。”本來對手易攻為守,他隻須迴勢一收,三招之約便算比完,這場賭賽自然也就穩穩得勝,但他爭雄之心既起,此刻竟是非要將對手打得抬不起頭來,方能消解胸中積鬱的惡氣,是以雙掌不收,仍是直摧過去。

    孟諸野雙手迎上,二人四掌相貼,隻因各自手中都未使上內勁,一時膠著難分,但孟諸野三招使罷,在招式上並未能占得絲毫便宜,按理便算是輸了。秦舞陽心下一喜,正要開口冷嘲熱諷幾句,卻見孟諸野臉上略露狡黠神色,一凜之下,頓時生疑,便在此時,忽覺臉前風聲有異,他口中那支玉蕭竟朝自己麵上徑直射來。秦舞陽心念所注,盡隻在他拳腳之上,生怕另有旁門左道的怪著突然使將出來,那便防不勝防,卻哪裏料到這玄機竟是藏在他口嘴之中,待見玉蕭倏忽而至,心中立知不妙,其時兩人相距不過咫尺,玉蕭幾可觸及其額,這般猝起一擊,秦舞陽輕功再強十倍,也已閃避不及,隻聽“噗”的一聲輕響,眉間“印堂穴”上早著一蕭,但覺額頭微微一涼,心中登時萬念俱滅,雙掌掙脫,呆立在當場,卻是廢然不動。似這等口中吐物的無賴打法,原本隻見於街頭流氓的廝打鬥毆,高手自重身份,動手之時決不屑於使用,但二人有言在先,此番賭賽隻論輸贏,而非正式比武,因此孟諸野在三招之內以玉蕭點中秦舞陽眉間要穴,自是讓他輸得無話可說。

    孟諸野伸手抄過玉蕭,微笑道:“多承秦老師手下留情。”他一招得手,立即縱身反躍,退到三丈之外,笑吟吟地盯著秦舞陽。

    秦舞陽卻是麵如死灰,一時說不出話來,默然半晌,才道:“尊駕手段高明,秦某佩服之至,不過……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你這昆侖派的武功,是從哪裏學來的?”

    孟諸野哈哈一笑,手掌斜揮,往船頭一根桅杆上擊去,看他出手架勢,赫然便是一招昆侖派的“大九天手”,這路掌法招式平淡無奇,其威力所生,全在於以渾厚的掌力作為根基,在昆侖派諸般武功中向有“剛猛最甚”之譽,秦舞陽先前便是憑此一技震退崔烈,但見他這掌去勢威猛,然而擊到桅杆之上,卻隻聽“砰”的一聲輕響,那根桅杆竟然紋絲不動,連晃都沒晃得一下。

    旁人見了倒也不以為異,秦舞陽卻是瞧得目眩眼暈,身子劇震,腦中登時豁朗:“他這虛勁若實的功夫,決不是本門的內功心法,難道……難道他先前那些招式,隻是徒有架勢,並非真的會使我昆侖派的武功?”想到此節,跟著便又想道:“他此前所做種種舉止,莫非都是預設好的,故意如此,隻為要我在最後那招上著他一道?”他為人本來精細,非止武功精強而已,否則漢王府中能人異士甚多,朱高煦也不會單單差他來辦此事,這時心中的疑問紛然想通,額頭上汗珠一滴滴的滲了出來:原來孟諸野先以言語相刺,待秦舞陽答應與其賭賽,便又提出以三招為限,無非是要激得他心緒狂躁,出手之際便會失之沉穩;而真到過招之時,孟諸野卻又突然使出昆侖派的武功招式,那是算準了秦舞陽一見之下,必定會大吃一驚,存下顧忌;至於激使他定下比試之時不得使用內力的約定,一來的是忌憚其功力深厚,二來則是欲掩本身內功之故,不然招式縱易模仿,功勁內力卻無半點取巧餘地,以秦舞陽見識之超卓,自己招式中隻消稍含勁力,他便立時能判知武功真偽,最後一招便也失之出奇製勝的效用。秦舞陽料定孟諸野所使的必是昆侖派武功,這一念頭先入心頭,動手時自然心神貫注,全然留意於他手足變化,其他動況不免大加疏忽,以致最後一招,終上其當。

    這番比試,孟諸野可說贏得極巧極險,殊非光明正大,然則其心計所設之深,手段所使之高,實又讓人拍手稱絕。秦舞陽慘笑一聲,心中憤懣已極。要知他真實本領決不在孟諸野之下,但論到鬥智比巧,隻因一時失察,終於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孟諸野笑道:“秦老師還待怎說?”秦舞陽黯然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老夫複有何言,江南一路,秦某日後絕足不再踏入半步。”崔烈冷笑道:“你既服輸,那是再好不過,快些把人交出來罷。你日後踏不踏足江南,我們可也管你不著。”眾侍衛見頭領兀已認輸,哪裏還敢多言,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均迴頭朝秦舞陽看去,或是群起一戰,或是悉聽其命,隻待他一聲令下。

    這時船艙之內,除了謝慎了無興奮之致,常無言一如往常,麵無表情,其餘四人卻都又驚又喜,脫歡兄妹並不識得孟諸野其人,也不知白蓮教是何教派,但想他們既然殺了鐵船幫上下滿門,自己落於他們手裏,自是要比落入漢王手中好上千倍,何況聽謝慎等人口氣,似是還和對方首腦相識,那就更無兇險了。瑚心喜道:“師姐,怎麽每次我們遇上危難,孟家阿哥總會出來幫忙,你說他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嵐心淺笑不語,心中自道:“他是特地來救我們的麽?莫非那日他得知鐵船幫要來為難我們的消息,猶不放心,便親自跟來了麽?”這般胡亂猜想著,臉上不由泛起薄薄一層紅暈。

    秦舞陽歎息一聲,正要開口放人,忽聽江麵之上傳來一陣“咯咯咯”的女子嬌笑聲音,婉轉脆亮,甜膩柔軟。眾人心頭無不一蕩,隻覺這笑聲悅耳之極,簡直勝過了天上仙樂,讓人受用不已,聽得出神,一時竟忘卻了眼前事情。那女子笑聲不絕,又聽另一個男子清越的聲音道:“仙子,咱們再不上去,秦老師可要吃虧了。若是給王爺知道,大夥兒麵上須不好看。”先前那個柔媚的聲音又道:“哎,聞教頭既然都這般說了,小妹哪裏敢不依從。”那男子道:“仙子如此說話,可真是折煞於在下了,叫聞某何克敢當。”那女子笑道:“聞教頭一張嘴巴當真是會講話,無怪王爺如此重用於你,連小妹我都喜歡得緊。”說完又是一陣嬌笑。

    這兩人談笑自若,眾人已循聲望去,但見不知何時,座船旁邊竟是多了一葉小舟,舟上站著一男一女,男的紫袍寬裘,背上負著一柄長劍,劍身寬大,幾是尋常用劍的一倍,那女的卻隻身著一件黃色單衫,薄如蟬翼,臨風動裾,想來就是說話之人。

    是時浪湍風高,正是錢塘江晚潮欲來之時,那小舟隨著波濤上下浮沉,顛簸不定,這兩人立於其上,卻是如履平地,輕身功夫大見不凡。眾侍衛中已有人叫道:“是聞總教頭和淩波仙子的大駕到了。”又有人喜道:“聞教頭一到此地,還怕他白蓮教的賊人做什麽。”眾人轟然稱是,臉上竟是大泛紅光,似是此人一來,便再無可懼之事,與先前那副膽站惶栗之狀已是大異其形。

    謝慎心下奇道:“怎麽漢王府又有高手來了?這‘聞教頭’是什麽來頭,難道本領還在秦舞陽之上麽,這些人先前還都膽戰心驚,何以一聽他來了,竟變得這般興高采烈了?”凝目向那男子瞧去,隻見他四十餘歲光景,麵如淡金,五縷長髯,相貌頗為清雅,卻也無甚奇特之處。轉目再看他身旁那個黃衫女子,登時眼前一暈,天地仿佛旋轉起來。謝慎還道心生幻覺,揉了揉眼睛再細看時,見那女子約莫二十來歲年紀,卻生得柔情綽態,瑰姿豐逸,一顧如海棠之春睡,再顧如流風之迴雪,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而冰肌玉骨,神清貌秀,又宛若是畫卷中的仙女一般,讓人莫敢逼視。隻有一笑一顰之間,才自然生透出千般嬌媚,萬種風情,叫人一望之下,便自心旌搖蕩,魂骨俱酥。

    謝慎隻瞧得兩眼,就已雙頰發熱,口幹舌燥,一顆心突突地亂跳不住,他並非登徒浪子,但少年人好慕美色乃是天性所然,何況這女子的身上似乎別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魔力,便是惠子再世,子仲複生,隻怕此時也奈不住她秋波流盼,媚眼如絲般的風姿,何況謝慎年才弱冠,正值血氣方剛的歲數,內心深處從未敢有過的種種邪惡念頭竟是自行被她勾蕩起來,霎時間丹田熱氣上湧,情欲如潮,腦中不時地紛呈幻象,一會覺她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一會又覺她浮凸勾人,難以自持,心裏不自禁地胡思亂想起來:“這……這哪裏是人間女子,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是了,這些人稱她叫什麽‘淩波仙子’,那定是仙女無疑了。莊子有雲:‘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卓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外。’說得怕就是她了,這樣美麗的女子,如果能讓我抱上一抱,親上一親,我便立刻死了也心甘情願,不,不,我……我怎能生出這等齷齪念頭,謝慎啊謝慎,枉你讀得這滿腹聖賢之書,可都讀到哪裏去了。”一及此念,登時驚醒過來,宛如剛才做了一場噩夢,此刻渾身大汗淋漓,然而如熾的欲火也漸漸平息下去。謝慎生怕腦中再起邪念,褻瀆了仙女,忙把目光移開,卻見嵐心呆呆望著窗外,心中一凜:“難道嵐心姑娘也和我一樣,被那仙女勾了魂去?”雖覺好奇,卻終不敢再朝那女子看去。

    隻聽那“聞教頭”說道:“仙子,請罷。”那“淩波仙子”格格笑道:“小妹膽子既小,功夫又差,想要聞教頭拉我一把,一並上去。”說著眼波向他一轉,眼中仿佛欲要滴出水來,卻叫人情何以拒,那“聞教頭”微微一笑,也不答話,一提那女子之手,並肩躍上了船頭。

    眾侍衛和這“淩波仙子”同府當差,深知她的厲害,誰也不敢正眼朝她看去,隻低頭向二人彎膝請安,那“聞教頭”朝眾人拱了拱手,笑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氣,諸位也好。”又朝秦舞陽抱拳行了一禮,道:“秦老師一路辛苦,小弟來遲,還望您老勿要見怪。”秦舞陽見這二人突然到來,又是驚訝,又是氣悶,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但當此情形之下,卻實不便多說,向二人還禮道:“聞教頭,淩姑娘,二位可是奉了王爺之命,前來此地的麽?”那“淩波仙子”與他素有不睦,此時聽他連仙子也不稱唿一聲,心中已是不快,而一出口便如喝問一般,更哪裏受得住這等怨氣,當即輕啟櫻唇,說道:“王爺這迴可大大地料錯了,原先他還擔心秦老師一人出馬,會有什麽閃失,所以才命聞教頭和小妹前來相助,依小妹看來,秦老師本領高強,適才力挫三個強敵,卻是王爺他多慮了。”

    秦舞陽氣得麵皮焦黃,心道:“原來你二人早就到了,卻在一旁袖手旁觀,那是存心要看老夫的笑話。”當下卻又無言以對,隻好“哼”了一聲,不去理她。

    那“聞教頭”笑道:“淩仙子,秦老師,兩位同是為王爺效力,又同為王爺的左膀右臂,何必說這等見外的話,豈不叫旁人聽了笑話。”秦舞陽聽他這話是在相幫自己,向他點了點頭,以示謝意,說道:“聞教頭的見識畢竟高人一籌。”那“聞教頭”笑道:“哪裏哪裏,秦老師可是過獎聞某了,眼前之事,卻是要齊心對外才是。”說完朝孟諸野三人各瞧了一眼。

    孟諸野當見這二人上船之時,便知形勢又生變化,當即越出一步,道:“又有兩位高人降臨敝處,致令江南之地蓬蓽生輝,我等實感不勝榮幸。”那“聞教頭”執禮道:“豈敢,豈敢,我們冒昧而來,還沒能去拜會貴教,實在有失禮數。”孟諸野心中一凜:“我並未自承來曆,他倒先行道破,此人行事大是幹練周到,決不可小覷了。”便也還之一禮。

    崔烈突然道:“聽說京城裏號稱有什麽四大高手,叫作什麽‘劍膽琴扇’,合起來又稱作什麽‘京城四嶽’,為首一個叫什麽‘鐵劍聞白’,想必就是閣下你了。”他一連四個“什麽”,口氣極是無禮,那“聞教頭”卻不生氣,微微笑道:“不敢,在下便是聞白。”

    淩波仙子笑道:“聞教頭的英名廣播四海,連這江南之地,都有人知道你的大名,小妹當真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聞白微微一笑,道:“仙子取笑了。”

    孟諸野道:“那這位定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淩波仙子’了,在下也已久慕大名。”那“淩波仙子” 向他打量了幾眼,見他麵目俊美,氣宇軒昂,登時臉似怯雨,麵如羞雲,嫣然報之一笑,道:“噢?這位公子久慕我的大名?那是久慕我的什麽大名?”秦舞陽一旁冷冷地道:“‘玉娘子’豔名廣播四海,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原來這“淩波仙子”的閨名叫作淩玉娘,隻因生得太過美貌,性子又非端莊矜持,是以在武林之中豔名極著,大家當她之麵稱其作“淩波仙子”,一些輕薄無賴之徒卻在背後管她叫“玉娘子”,諧音“予娘子”,以占她口嘴便宜,她聽聞之後,倒也不以為意,說話行事反而更加浪蕩不羈,非拘一格。此女不但武功甚是了得,據傳還身懷西疆異術,有媚人心性之能,以之勾引男子,的是百試百中,因此在江湖上的名頭雖響,聲譽卻是極為不佳。當下聽得秦舞陽意含嘲諷,朝他白了一眼,心道:“這老頭好不識趣,總是來和我作對,一會須讓他知道老娘的手段。”又向孟諸野笑道:“這位公子生得好不俊俏,怎麽什麽不好學,偏去學人家做那叛逆的反賊呢?你若肯歸伏朝廷,妾身願在王爺麵前,給你保舉一個功名,豈不是光耀祖宗,貽澤子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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