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打不過她。


    拿著那根玉簪的少俠覺得自己有了種要死的衝動。因為他還明明白白的記得剛才掏出一根玉簪的大哥是怎麽悄無聲息的沒的……他手中的這根玉簪跟那一塊玉佩有什麽區別?能更貴點嗎?


    一臉生無可戀的少俠把玉簪放在眼前使勁打量了半天,忽然表情變得詭異了一秒。


    哎呀,這根玉簪貌似還真的……比剛才掏出來的那塊玉佩貴一點。


    隻是,他原本以為這世界的土豪不會這麽多的,這樣對他這種窮人來說更好活一點,但此時此刻,他卻突然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鄰桌最後一個人講完了自己的故事,華榮月聽了半天,覺得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讓她又產生了一丁點興趣的人了。


    這人……貌似是從天易樓逃出來的?


    華榮月還沒來得及再多想,那個蛇女就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華榮月就猛的把注意力收了迴來。那個少俠就坐在他們這一桌最左邊的地方,按照順時針的順序,第一個需要說話的人就是他,所以華榮月才把那根簪子強塞給對方的。


    他站了起來,看起來有那麽一絲懵,因為剛才華榮月忽然衝著他的耳朵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話,以至於他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到蛇女又看了他一眼,他才渾身一個激靈,然後把自己口袋裏麵的簪子掏了出來道,“我,我拿來的東西,是,是這個。”


    他掏出了那根簪子放在了桌子上,蛇女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也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他,大家幾乎都想起來了剛才拿了玉佩的那個大哥的下場,所以現在看著小夥子的眼神有同情,有可憐,有同情,還有對他頭鐵的不解。


    少俠迴想著剛才華榮月給他傳音過來的話,看著蛇女顫顫巍巍的開了口,“我,我這根簪子,原來不是我的,是從一個人手中拿來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不過據他說這個簪子有些特殊的來曆。”


    “哦?什麽特殊的來曆?”蛇女終於不再用那雙可怕的眼睛盯著他了,而是轉而問了起來。


    少俠恨不得擦一擦頭上的汗,他頭一次發現跟那個蛇女說話是這麽具有壓迫力的一件事情,原本看別人說話時候直流冷汗他還笑話人家的,但真的自己說才發現,別人哆嗦並不奇怪。


    這個女人的眼睛一點都不像人眼,看久了格外瘮人。


    他咽了下口水道,“把簪子給我的人說,這根簪子跟別的簪子不同,他能讓一些人幫我做事,無論我想幹什麽都行。”


    蛇女又看了眼那根簪子,一根簪子能夠讓一群人幫他做事,確實是個挺離譜的說法,畢竟這也就是根普通簪子,不是根仙簪。她問,“這簪子你是從哪拿到的?”


    “是啊,從哪拿到的啊?”少俠絕望的偷偷看向了華榮月,華榮月摸了摸下巴,繼續給少俠傳音,幾秒後少俠的表情忽然又變得詭異了起來,“我以前曾經不小心誤闖進了一個鎮子,從那鎮子裏碰見了一個人,是他給了我這隻簪子。”


    “那個鎮子的名字叫……全安鎮。”


    “是傳說中的那個鬼鎮嗎?”蛇女忽然打斷了他。


    “……是,是吧。”少俠茫然的道。他哪知道什麽是鬼鎮啊?隻是根據華榮月的傳音說的,但更令他驚訝的是,蛇女居然知道那個聽名字都毫無印象的鎮子在哪?


    ——既然對罐子這麽上心,那就一定會關注全安鎮了。華榮月在旁邊絲毫沒有意外的想。


    “請繼續說下去吧。”蛇女問。


    少俠愣了愣,然後繼續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足夠讓周圍的所有人都聽的皺起眉。


    什麽一不小心進了一個夜晚點了無數燈籠的地方;


    什麽在那裏滿街都是漂亮的女人;


    什麽那些女人們手中也提著亮的嚇人的燈籠,每個人都傾國傾城,但身上卻帶著種說不出來的鬼氣;


    他在鎮子中左走右走,死活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卻忽然來到了一個宛如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裏麵有著更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個坐在高處飲酒的男人……


    ……


    整個故事聽起來比較偏向聊齋畫風,但聊齋一般不會再弄出一個多餘的男的來“狗尾續貂”,比起前麵那些人說的雖然玄幻,但還算是有點真實感的故事來說,這個簪子的故事聽的讓周圍的人頻頻皺眉。


    這人……不純瞎扯呢嗎?


    什麽一個女人前一秒還在屋子裏哭,後一秒就突然消失了,順便帶走了身邊的幾個人?


    什麽周圍的所有女人忽然都手提著燈籠一起直愣愣的看著他,就像他是個死人一樣?


    眾人看著少俠手中的簪子,又看了看他慘白慘白的臉色,心說大哥,知道你看見前一個掏玉佩的人的下場了,求生欲非常強烈,但也不至於這麽瞎掰吧?你別說,扯的跟真的似的。


    蛇女聽了少俠的話後也沉默了半晌,最後,她道,“很有意思的故事啊。”


    “……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而且之前也從來都沒聽過類似的。”


    華榮月知道蛇女是絕對不會殺了少俠的,因為全安鎮的情況對於外麵的人來說絕對是有著足夠吸引力的,雖然少俠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畢竟也是有關於全安鎮少有的消息。


    她淡定的看著簪子被蛇女拿走了,然後淡定的看著周圍的人紛紛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他們這一桌。


    為,為什麽啊?


    少俠呆呆的坐了下來。他聽蛇女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過關了。


    他猛的轉頭看向了華榮月,滿眼都是震驚和疑惑不解。


    為,為什麽啊?!


    但華榮月沒有看他,她正在琢磨自己要講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好像……故事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從哪個開始講起啊。


    也不清楚……這位蛇女想要哪個地方的消息呢?


    華榮月看著蛇女那雙可怕的眼睛看向了她,她依舊半靠著椅子,身上一副十分輕鬆的模樣,盡管她的臉一直被遮著,而且之前也自嘲過她長得很嚇人,但她現在坐著的這個姿勢還是很有範的。兩條修長的腿一並,看起來帶著種說不出來的閑適。


    她看了眼蛇女手中正在把玩著的那根玉簪,淡定的說:“我身上沒帶任何東西,隻有一段故事。”


    “哦,你也有一段故事?”蛇女饒有趣味的看向了華榮月,等著她的下文。


    蛇女的表情說不上很溫和,估計也是個心眼很小的人,原本她可能看著華榮月的鬥笠就覺得她很不順眼了,這會正想著怎麽樣整華榮月。


    華榮月保持著這個懶洋洋的姿勢說道,“我的故事非常的普通,或許你不會有興趣,隻是江湖上發生過的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故事,平凡的就像可能會在每個人身上發生的那樣。”


    “沒事,請說。”蛇女掛著毛骨悚然的微笑道。


    “啊……那讓我想想該怎麽跟你說。”華榮月挑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從她居住了很久的地方逃了出來,這是她處心積慮計劃了很久的事,那時候正值一個花開的很好看的夏天。”


    “因為她逃出來的那個地方勢力很大,而且她逃出來的時候,還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所以她每天除了天天發呆外,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事情可幹。”


    “直到有一天,她去了秦淮河上散心,意外的聽說到那上麵有挺多漂亮的姑娘們。”


    她的這句話說完,那個花船女人忽然頭就抬了起來。她的這個動作實在是太過眼熟了,就跟大概半個小時前華榮月聽見她開口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不過後來那些花船都漸漸的沉寂了,卻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另外一批人給接手。”華榮月話鋒一轉,絲毫沒提花船的說道,“我聽說接手花船的那個組織的名字,好像叫……秋水庵?”


    然後她這話剛一出口,瞬間又有幾個人猛的抬頭看向了她。


    嗯,也對,這幾個是從秋水庵出來的人。


    正所謂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大家的反應都出乎意料的相同。


    “她……”華榮月仰頭看著頭頂上掛著的一張白紙道,“算了,一直她啊,她啊的太麻煩,我們姑且就把她叫做大花吧。大花這個人啊,除了喜歡漂亮的衣服和胭脂水粉外,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愛好。”


    “不過……她看著那個秋水庵卻莫名的覺得不順眼,因為她覺得秋水庵的姑娘都不漂亮,一點都沒有之前花船的姑娘漂亮……”


    “等等。”蛇女忽然打斷了她疑似想要挑起房間內局部戰爭的話。


    她直接了當的問,“他之前住的那個地方叫什麽地方?”


    華榮月似笑非笑的對她道,“啊?我都說了這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故事了,太過普通了,她殺的那個人的名字你應該也不會聽過的。”


    蛇女又用她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華榮月小聲的說:“真是可怕的眼神……那你讓我想想啊。”


    “啊……雖然那個地方大花不想再迴去了,名字她也不願意再提,但那個被她殺了的人她還是記得名字的。”


    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格外得歡快,歡快的讓周圍的人聽起來都有種不適的感覺,明明是在說著大花的事情,而且還是殺人的事,她的語氣卻快樂的像是自己有了什麽好事一樣。


    “大花會記住她殺過的每一個人的名字,她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作易向星。”


    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名字。


    畢竟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隻需要管他叫“樓主”或者是“老樓主”就好了。


    第295章 浪子宣言


    屋子裏好像發生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僅僅一個名字,並不能引起大部分人的興趣,有很多人甚至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就出去了。


    華榮月盯著蛇女的眼睛,蛇女那雙僵硬的眼睛像兩顆不會轉動的玻璃珠。


    因為她那臉太僵了,所以華榮月都有心思去看一眼她臉上用的粉到底是哪一家的……


    過了一會,蛇女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請繼續。”


    ……


    華榮月漫不經心的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嗎,就比較簡單了。”


    “大花一直看自己的老東家不順眼,所以一門心思的想把老東家弄垮了。”


    “她無聊的時候最喜歡遊山玩水了,所以去了不少的地方。”


    “其中有一次,她去了一個鬥蛐蛐的地方。”


    華榮月換了個姿勢說,她好像一提到這件事就變得興奮了起來。


    “那裏的蛐蛐都好啊,又好看,又精神。我想江南這邊恐怕沒有這種興趣愛好,不過她對於鬥蛐蛐還是蠻上手的,就跟著鬥了一段時間。”


    “鬥蛐蛐需要好的蟲子。”華榮月的聲音放的非常非常的溫柔,“特別好的蟲子,要好鬥,要兇殘,這樣的蟲子才好玩。”


    “你看過頂好頂好的蛐蛐嗎?一隻蛐蛐都要價值連城,很少有人理解一隻蟲子怎麽也會賣出那樣的價錢,但真正愛蛐蛐的人,是願意給它掏出天價的。”


    剛剛那個曾經殺過很多人的男人被拖走時掙紮的痕跡還留在那裏,紅布被掀開,露出了下麵的白布。


    “有些蛐蛐不那麽好鬥,這樣的算不得好蛐蛐。但他們的個頭又要比別的蛐蛐更大一點,養蛐蛐的人又舍不得把他們給扔了,這時他們會怎麽辦呢?”


    華榮月做了個把蟲子圈起來的動作,“他們會把這些蛐蛐放進同一個蟲罐子裏,然後放進一隻最好鬥的蛐蛐來,那隻好鬥的就會在罐子裏來迴的打,鬥的滿罐子都是蟲子的殘肢,時間一長,那些不好鬥的蛐蛐也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稀裏糊塗的就跟著鬥了起來。”


    “實在有不會鬥的蛐蛐,人們就會用小草枝去不停的逗弄他,觸碰他的翅膀,撥弄他的觸須,被這麽一刺激,這蟲子也許就會突然動了。”


    剛剛掏出了包裹給蛇女看的老人靜靜地坐在旁邊,身旁就是他那個瘋了的兒子,周圍是寂靜的,然而他們那裏卻是死寂。


    似乎有什麽東西就在暗地裏湧動,隨時都會噴出來。


    蛇女的頭依舊盯著這邊。


    但華榮月卻發現,她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不再看著她了,而是看向了另一邊的一個燭台。


    她心裏冷笑了一聲,麵上依舊是那種懶洋洋中帶著點興奮的繼續說道,“鬥蛐蛐嗎,總得有個彩頭的,盡管他們隻是一群蟲子。”


    “最厲害,最強的那隻蟲子,就是王,王又是怎麽產生的呢?贏得最多,活到最後的那隻蛐蛐就是。”


    “這王盡管還是一隻蟲子,但它卻已經跟別的蟲子不同了。別的蟲子可能幾個子就能買來十隻,這隻蟲子是無價之寶,多少銀子都不會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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