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信道士讒言,又好女色,身體垮了也在情理之中。或許這樣的結果正是太子和八皇子所期待的。」葉子衿語帶譏諷地輕聲說,「隻是但願他們的爭鬥不要波及到我們定州。」


    「不怕,天高皇帝遠。定州離京城千裏之遙,先前他們接二連三對我下手,我是懶得和他們計較。這會兒他們忙著爭奪那個位置,根本顧不上定州。再說了,鞭長莫及,他們就算想對付我,也沒有那份能力。」容峘的語氣中帶著自信。


    「我在擔心定州水稻種植成功後,皇上會改變主意,對定州加大賦稅。」葉子衿說出心裏的憂慮。


    「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就算心裏後悔,也絕對不會下旨改口。」容峘淡笑著說,「他最多會讓我送大量的種子到京城。」


    「不行。」葉子衿忽的坐正,「咱們才是第一年推廣,良種肯定要留在自己手裏。他要是全都要去了,咱們怎麽辦?」


    「所以說,這一場水災對於我們來說,也不完全是壞事。」容峘淡笑著迴答。


    葉子衿頓時想通了,「你是說借著水災的藉口?」


    容峘含笑點點頭。


    「太子和八皇子對你都多有不滿,要是他們上位,我們怎麽辦?」葉子衿還有擔憂。或許是因為懷了孕,她最近有些多愁善感。


    「他們不招惹我們倒也罷了,對京城裏的破事,我並沒有興趣。但他們要是不知好歹繼續過來招惹我,本王自然也不好惹。大不了……。」他輕輕地在葉子衿的耳邊嘀咕一聲。


    葉子衿驚訝地看著他。


    容峘微微點頭,「定州地域很廣,這三年來我們鼓勵百姓開荒,也鼓勵百姓生育,人口增加很多。北地和漕幫運過來的人,即便是遇上戰事,也能放手一搏。加上水利便利,與北地那邊遙相唿應,要是他們足夠聰明,絕對不敢明著對我下手。」


    葉子衿見他胸有成竹,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中午的時候,葉家那邊請他們過去吃飯。


    容峘見外麵的雨水大,不願意過去,於是讓天權到那邊迴絕了。


    吃飯午飯過後,容峘又頂著雨出去了。葉子衿小睡了片刻起床後,領著一群丫頭去了作坊。


    「外麵下著雨,地上那麽滑,你還過來幹什麽?」陳氏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嘮叨起來。


    葉子衿成了親,對過去的事情也看淡了,加上老宅子那邊有心修好關係,她倒是對陳氏的嘮叨並不反感。


    「家裏悶得慌,還不如出來走走。再說了,我的身邊有這麽多人護著,哪能滑到?」葉子衿淡笑著迴答。


    「雨水多,送來的葡萄也多。人手都有些不夠了。」葉良祿嘆氣。


    他在作坊裏屬於機動人員,基本上是哪裏需要,他就到哪裏。他也很管事們一樣,領的是工錢和獎金。


    「再找短工。」葉子衿吩咐。


    「短工也不好找,個個作坊裏都要人,壯年的男子女子全都被招進了作坊裏。剩下的人,也有去養雞場或者養豬場,哪裏還有什麽閑人。」葉良祿搓著手迴答。


    「將書院中高年級的人領過來,算工錢。」葉子衿想出辦法來,「算他們的實踐學分。」


    「夫子能同意?」葉良祿不好意思地問。


    「又不耽誤他們學習,夫子為什麽不同意?」葉子衿笑嗬嗬地說。


    葉良祿聽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讓別人過去他不放心,幹脆自己過去找院長。


    不大一會兒,作坊外麵就變得嘈雜起來,書院裏的夫子親自領著七八十來個學生過來,目測應該是兩個班的人數。


    看到他們過來,作坊裏的管事立刻給他們送來了工具。


    「管事,下一次再有這樣的好事,一定要叫我們。」有人開玩笑。


    「對對,這樣修得的學分要比到田裏收割輕鬆多了。」


    「要是這樣將這一學期的學分修滿了才好了。」


    ……。


    「趕緊幹活,別囉嗦。別瞧著這活輕鬆,要是不足數,得到的學分也很低。」夫子嗬斥大家。


    學子們笑眯眯地趕緊各自找到位置幹起來。


    葉子衿坐在辦公室裏,看到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雖然說,書院裏因為和以前書院規矩不同,讓一些學子和夫子心裏產生了不悅和爭論。但三年下來,北地整個的學識現狀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首先是書院中女孩子,她們在書院裏習字練武,功課則是以算數、繡活、涉及、廚藝為主,她們一旦離開學院,就能很快融入到社會生活之中,最起碼,讓她們獨自養活自己,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為了提高嬰幼兒存活和素質,幼師和女醫已經成了新的行當。甚至,婦科和嬰幼兒、生產科已經分類存在,有專門的人開始係統學習。


    負責醫學這一行的是開陽,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老頭居然不聲不響地領著一群孩子開始學習醫術。


    葉子衿可以確定,再過幾年後,定州城內一定會出現很多名醫。


    在大形勢下,容峘和葉子衿提倡的新型書院辦得越來越紅火,遠遠超出了原有書院的規模。這種情況下,甚至還有不少書生直接從舊書院轉到了新書院來。


    當然,他們進來新書院反而更不容易,因為他們要從頭開始積攢社會實踐的學分。


    社會實踐的學分,大多是靠到社會上接手一些工作來取得。像葉家村、陶家村等地的作坊內,也會為他們提供一些打短工的機會。


    「王妃想出的法子就是好。咱們書院中出去的學子,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笑話他們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個婢女笑眯眯地說。


    「這是其一,其二才是最重要的。經過鍛鍊,就算他們以後中舉當了官,也能體諒到百姓的不易。讓那些五穀不分的人當官,隻會害了百姓。」如蘭嘆息著解釋。


    葉子衿微微點點頭,「對,隻有親身體會過,才能體諒百姓的不易。」


    作坊內學子們做的工作很簡單,跟隨容峘出去的學子們卻顯得十分狼狽。


    隨著雨水不斷,溝渠河道中的河水越漲越高。低窪處的地方,有水稻田,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地裏的水稻就會被淹沒,這一季的水稻就等於白種了。


    容峘接受官員們的提議,決定給河岸兩邊加固。加固用的是竹籠,竹籠裏麵放著草和泥沙混合物。


    穿著統一青色短衫的學子、士兵們,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到顏色。大家慌忙搬運著泥沙和竹籠,還有人在風雨中忙著編織草繩。這一刻,所有人心裏都充滿了危機感和自豪感,他們是為了定州百姓而奮鬥,他們就是無名的英雄。哪怕在此出了任何的危險,他們也無憾。


    「王爺,如果夜裏雨水再不停止的話,下河肯定是要放水淹田了。」縣令大人直接匯報。


    作為官員,縣令也沒有像往日一般坐在衙門裏負責指揮,而是親自參與到了抗洪第一線。


    越清王下令,凡是拿了朝廷俸祿人員,就必須參與到抗洪救災第一線,否則的話,就要以逃兵處罰。所以,別說縣令,就是中了舉人或者是秀才,都必須參與到救災之中。


    對此,百姓們全都拍手稱讚。拿君俸祿,為君分憂,天經地義之事。當然,此舉也給書院中的學子們敲響了警鍾!


    年老的秀才或者是舉人不能參與到救災之中,也得在後勤幫助。比如說搓草繩,比如說負責遞送工具。超出五十五歲,或者是身體虛弱多病的舉人秀才可免。


    「派人守著河道,將下河村後段的人員全都轉移到暫時的安置點。如果發現險情,立刻開河放水。」容峘當機立斷吩咐下去,沒有半點兒拖拉。


    官員聽到了,趕緊找人過去盯著了。


    這一晚,大家累得精疲力竭。


    好在老天似乎被眾人的眾誌成城的精神感動了。


    「王爺,外麵雨水停了。」天機因為激動,顯得莽撞了一些,直接從外麵衝進來稟報。他身上也是汗水雨水混合,十分狼狽。可此刻,他的臉上卻全是笑容。


    「停呢?」葉子衿驚喜地問。


    「停了。」天機肯定地迴答。


    「太好了,總算是停了。」


    「老天保佑咱們定州。」


    屋子裏的丫頭婆子們聽了,也都驚喜起來。不久,外麵就傳來了歡唿聲,那是村民們的歡喜聲。


    「傳令下去,官員在安置點交替睡下,河道每隔一個半時辰就必須換人,隨時觀察。」容峘卻不敢大意。


    天機得令以後,立刻下去傳令了。


    「你好好休息,別操心。聽說你下午的時候又去了酒坊?」吃完飯以後,容峘輕輕地摸著葉子衿的腦袋,語氣有些責備。


    「就是過去看看,我又沒有動手。」葉子衿噘起嘴巴撒嬌。


    這丫頭,每一次隻要發現不對勁,就會衝著他來這一招。但容峘偏偏就吃她這一招。


    「外麵道路潮濕,地麵很滑。」容峘滿足地抱著她說。


    「這幾天我就老實在家裏待著。」葉子衿反應很快,她有些心疼地看著容峘。這些天為了水災,容峘每天每夜都在各處低窪的河道附近巡查,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也是這兩天才到了葉家村附近罷了。


    容峘一向注重儀表,可現在他的下巴處已經冒出了青色的鬍子,當他的下巴抵在葉子衿的腦門上是,葉子衿能感覺到腦門處的異樣。


    容峘的眼睛也是紅的,人瘦了很多。


    葉子衿無法勸說他,人在其位,就得謀其事。在定州這一片地上,容峘就是這兒的王,他必須為百姓負責。


    「每天最好能抽了一點兒時間睡下。」葉子衿眼睛也微紅,「又不是鋼鐵鑄成,熬壞了身體,我會擔心。」


    一句我會擔心,讓容峘的心頓時痛了。當年,他的母妃也曾經為了擔心過,此後,他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隻能靠自己。現在,終於又有一個女人開始為他擔心。


    「好。」一個好字,是容峘給她的承諾。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以後,容峘就出了院子去了書院邊上的安置點。


    葉子衿看著黑色的夜幕,心裏暗自祈禱,希望老天能對定州人民憐憫一些,千萬不要再下雨了。


    這一夜,葉子衿獨自一個人睡在床上,睡得並不踏實。外麵樹上、屋簷上掉落的雨點斷斷續續落在雨搭上的聲音,讓她幾乎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過的。


    第二日,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好久沒有露麵的太陽,一大早就圓滾滾地掛在了東邊。


    府裏的上上下下的人,見狀,全都高興起來。每個人的腳步都變得勤快起來,葉子衿盯著太陽卻看了好一會兒。


    「王爺。」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容峘從外麵進來了。


    下半夜,他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大早上,他的精氣神就全迴來了。


    「怎麽呢?」容峘見她臉上有憂色,忍不住問。


    「莊稼接連受了好些天的水災,如果太陽太過猛烈的話,莊稼會受不了的。」葉子衿嘆口氣說。


    她的地裏還算好,上麵有雨布,去年她就開始嚐試大棚種植了,村裏其他人家有條件的,也有大棚。但定州絕大多數百姓,卻是露天種植的。


    辣椒最怕水淹,隻要辣椒地裏積水超過一天的話,肯定是要死秧子。西紅柿如果被泡太久,猛得見到陽光,母株也會直接發黃。


    定州很多百姓,甚至是鎮上的人家,隻要有空地或者是花盆的人家,幾乎全都種植了辣椒,這一波,估計大家損失會很大。


    豇豆倒是不錯,水多一些倒也不怕。


    養魚的人損失很大,這一場水災,很多人家的魚全都順著河流跑了。不過也不打緊,絕大多數人家的魚塘隻是順其自然養殖,最怕的就是玉米和水稻,甘蔗恐怕也會生病。


    「有辦法嗎?」容峘問。


    「追肥。」葉子衿迴答,「如果一直是晴天的話,趕緊追肥,還能挽迴一些損失。」葉子衿迴答。


    「好。」容峘點點頭,轉身吩咐下去了。


    情況比他們想像得還要嚴重一些,梯田還算好,水全都放到了低窪處。可是處在低窪處的水稻和玉米田就要麻煩了,很多人家眼睜睜看著禾苗在水中隻露出苗稍。


    葉子衿嘆口氣,這種情況下,減產是肯定避免不了了。不過如果水下去得快,百姓等水下去後,立刻往田裏追肥,水稻的產量也不會太過厲害。畢竟,還有十來天才要揚花。


    「王妃,你的主意真好。」竇轉思穿著皂色的短衫,一頭汗水趕過來。


    他的身上已經去除了往日流裏流氣的痞子氣,眼神看著都要周正很多。


    他現在頭上也有了定州特有的一頂烏紗帽,受越清王府直接管轄的一種官職。那就是夜香局的管事。


    當初的竇轉思可以說是平安鎮一個大紈絝,不過遇上葉子衿以後,他就倒黴了。不,說錯了,應該是時來運轉了。


    提到時來運轉,就不得不提到人的潛力,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無盡的。竇轉思被葉子衿壓榨去負責整合整個定州一帶的廁所和下水道,這傢夥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樂在其中,簡直就是質的飛越。


    葉子衿和容峘見他幹得不錯,幹脆就其自立一個政府部分,專門負責這一塊。還真別說,這傢夥幹得有模有樣,夜香局裏每日的糞水有專門人運送,街道整潔很多。


    加上各家酒樓和大戶人家的泔水,全部送到城外空曠地發酵,然後倒入草木發酵,最後加入開採運輸過來的鉀混合,以每一車五十文的價格賣掉。


    因為肥料對莊稼十分有用,加上定州一帶,官府大力推廣開荒種地,所以夜香局的肥料還真是供不應求。可以說,夜香局的名聲不太好,卻是實打實的肥差。竇轉思帶著一群地痞流氓,還真的幹的風生水起。


    竇轉思被葉子衿這一次招過去,他一見到葉子衿就開始拍馬屁。


    「別玩虛的。你說說,你還有多少肥料可賣?」葉子衿瞪了他一眼問。


    肥料也不是運過去就能賣,而是必須經過一定的發酵。葉子衿和容峘重視農業發展,竇轉思就是再心急,也不敢將不能用的肥料賣出去。


    「堆積在窩棚中的肥料估計還能賣出一萬車左右。」竇轉思苦兮兮地迴答。


    「如果百姓過去賒帳的話,你們可以讓他們割草或者用勞力代替。」葉子衿吩咐,「你也甭和我叫窮,你們夜香局到底撈了多少好處,我和王爺都知道。也正因為看到你們的辛苦,所以我和王爺也就沒有插手你們的事情。定州發生水災,你也看到了。作為官府一員,你難道好意思一毛不拔?還有,你的目光也別放得太低,種田永遠都離不開土肥,讓百姓用勞力代替肥錢,他們平日都是做慣了事情的人,他們能虧了你們?」


    「是是,王妃說得極是。下官一定按照王妃所說去辦事。」竇轉思樂嗬嗬地迴答。


    他一點兒也不懷疑葉子衿說的話,別說他的夜香局,就是整個定州各級發生的事情,越清王什麽不知道?夜香局平日裏除去賣肥料賺錢,其實還有修築、罰款,全都是肥差。所以一萬車的肥料看著心疼,不過從長遠看,的確不虧。


    竇轉思迴去以後,果然幾日後有人開始上門來賒肥料。他讓人登記了以後,說明交換條件後,很快一萬車的肥料就被送出去了。


    受淹的農田得以及時追肥,果然到了揚花的時候,發黃的苗又慢慢地恢復了青色。


    容峘和葉子衿見狀,終於也得以喘口氣。


    地裏爛掉的辣椒,大家顧不上心疼,立刻開始種青菜、蘿蔔、胡蘿蔔的苗,再補種豇豆之類的蔬菜,反正隻要是蔬菜,作坊裏全都要,大家顧不上心疼,全都加班加點幹。


    經過六七天,大家總算忙完可以歇口氣了。


    葉子衿也不能長時間在葉家村住下,畢竟定州城內,容峘還有一些公事要辦。夫妻來個等葉家村這邊穩定下來以後,就迴了定州去。


    「正巧,我也要迴去。」葉子楣笑著說。


    錢家在定州也有宅子,幾個姨娘就常住在那邊。先前,錢家已經出了周姨娘那樣的事情,葉子楣自然不會讓家裏重蹈覆轍。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和錢多串到定州這邊住上幾日,一來盤查家裏的帳目。二來,也是和幾位姨娘說說話,畢竟,當初,這幾個姨娘為錢家也算是做出了貢獻。


    錢夫人承諾過,以後會讓錢多串以及後人,好好贍養她們。幾個姨娘可能是真心喜歡錢老爺,一直一心一意為錢家考慮。


    到了後來,搞得錢多串和葉子楣都不好意思將她們當外人看。


    錢多串以前在府裏十分得寵,現在他當了爹以後,錢金寶就代替他,成為了錢家的寶貝疙瘩。幾位姨娘每隔一段時間,必然會央求錢夫人,讓錢多串和葉子楣帶著孩子迴去,讓她們好好看看。


    小小年紀的錢金寶比起他老爹更加嘴甜,每一次見到幾位姨娘,張口就是姨奶奶好,姨奶奶飄飄,誇得幾位姨娘更是對他有求必應。


    當然葉子楣也總算是明白,當初死胖子為什麽會那麽拽了,敢情就是被家裏幾個女人給慣的。於是,她對錢金寶也就管得嚴厲些。


    「姨。」錢金寶衝著葉子衿笑,口水往下流,「姨夫,吃。」


    容峘聞言,將他拉過去,遞給了他一個棒棒糖。


    錢金寶就抱著棒棒糖不撒手。


    葉子衿沒想到容峘對錢金寶如此縱容,忍不住笑起來。


    「吃多了糖,牙齒會壞。」葉子楣教訓錢金寶。


    錢金寶裝作沒聽見,依舊吧嗒吧嗒地吮吸。


    「瞧你們,一個個將他慣成了什麽樣?」葉子楣氣結。


    「姐,隻是吃了一個糖果罷了。」葉子衿也喜歡小麵團似的錢金寶,忍不住為他說話。


    「弟,吃。」錢金寶一聽,想想又將手裏的棒棒糖遞給了葉子衿。


    葉子衿笑得花枝亂顫,「你咋知道姨的肚子裏一定是弟弟,萬一是個妹妹呢?」


    「妹?」錢金寶皺著眉頭,他好像不怎麽喜歡妹妹,妹妹都愛哭。村子裏的妹妹就是愛哭鬼。


    錢金寶想的妹妹是葉蘇心家裏的孩子,才七個多月,正是嚎哭的年紀。葉蘇心娶了一個自己中意的女孩子,女方家裏也是做了小買賣,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家庭簡單而溫馨,最重要的是,媳婦很溫柔識大體。


    「要弟弟。」錢金寶不喜歡葉蘇心家裏的愛哭鬼,很幹脆的表達自己的喜好。


    「沒想到這小子還重男輕女。」葉子衿目瞪口呆。


    容峘撲哧笑出聲,「要是我們生的是閨女,就不許這小子上門。」


    不許上門!這句話錢金寶聽明白了,他立刻傻眼了。為什麽不許他上門,是因為他不喜歡妹妹嗎?


    算了,為了能到王府裏玩,為了好吃的,為了見到漂漂的姨姨和姨夫,他勉強喜歡妹妹吧。「喜歡妹妹。」


    葉子衿噗嗤笑出聲,這壞小子,滑頭的時候真的和他爹一樣。


    葉子楣臉頓時紅了,不爭氣的兒子喲,她的臉全都被丟光了。


    定州到葉家村,沿途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道路全都是青石鋪成,十分堅固平整。道路兩旁隔了不遠,就會有村長和店鋪。道路好,又寬敞,他們坐上馬車,兩個時辰就到了。


    進了城以後,錢金寶還不想和葉子衿分開,「姨,迴家。」


    他的意思是讓葉子衿跟著他一同迴去。


    「姨迴去還有事情,你就別調皮了,家裏的姨奶奶們還在等著你了。」葉子楣沒好氣地將他扯下了馬車。


    錢金寶聽了,這才不鬧。


    大家分開以後,葉子衿和容峘就迴到了王府。


    「奴才見過王爺、王妃。」常平領著一群下人已經等候在門口。常平去年終於從京城調迴來,到了定州以後,依舊做他的大管家。


    「免禮。」容峘抬抬手。


    「王妃,小心一點兒。」搖光和如蘭攙扶著葉子衿,就像護著老佛爺。


    葉子衿覺得有些誇張,她這才四個月,哪有那麽誇張。


    「王爺、王妃,飯菜已經備好,奴才這就讓人傳菜。」常平看著葉子衿,滿眼都是笑意。


    「上菜,都快餓死了。」葉子衿笑嗬嗬地生活,她是真的餓了。孕婦好像比起平常人,更不經餓。


    容峘一聽,趕緊吩咐人上菜。


    吃完中飯,葉子衿準備迴房去睡個午覺,這時候外麵有人進來稟報,說別院的幾個姑娘求見。


    葉子衿愣了一下,姑娘?哪來的姑娘?


    搖光和玉衡幾個見她犯傻,都忍不住笑起來,提醒她,「京城裏來的那幾位,被王爺一直晾在別院中的。」


    「冷纖雪、費蓉兒?」葉子衿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她們。王妃剛迴到定州,她們居然就得到了消息過來,看樣子,別院那邊也不幹淨。」搖光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王爺和王妃大多時候在葉家村,顧及不到別院,沒想到她們居然還敢有別的心思。」玉衡眼中也閃過一道殺氣。


    「王妃,要不要讓人?」如冰更是神色冷峻。


    「不用告訴王爺,讓人打發了她們,就說本王妃身體不適,今日不宜見客。」葉子衿淡笑著說。這些人真夠無聊的,她都忘記了,自家別院中還有這麽幾號人存在,她們就急慌慌過來找存在感了。


    真當她好欺負?不過,她目前真心想睡覺,沒空招唿那幾位。等她無聊的時候,或許會和那幾位過過招。


    「奴婢出去打發了她們。」如冰恭敬地請示。


    葉子衿點點頭,晃悠悠迴去補眠了。


    費蓉兒和冷纖雪帶著丫頭站在王府外麵,接受著路過的人詫異打量的目光,臉色漲得通紅。她們在京城裏都是貴女,哪裏被人這樣侮辱過。


    可是,她們離開京城,到定州已經有四年了。


    她們從二八的年紀一晃到了二十。二十對於姑娘來說,完全是老姑娘。可是越清王真的好狠心,自打她們在葉家村被羞辱後,被容峘丟到了別院中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容峘,沒有再見過葉子衿。


    別院中的人,大多都是越清王的人,她們幾乎接觸不到外麵的消息。


    前幾日,還是費蓉兒身邊的人無意中聽到府裏的人議論,說葉子衿懷孕還心繫百姓,她們這才知道,原來葉子衿這個正妃已經懷孕了。


    費蓉兒瘋了一般拿出了太後的信物,才得以出來。


    冷纖雪下意識不想跟著費蓉兒出來,她有預感,要是鬧起來,或許情況更差。


    但冷纖雪太想見上容峘一麵了,所以最後那份期盼戰勝了心裏的疑惑,她跟著費蓉兒站在了王府門口。


    越清王果然是越清王,哪怕是費蓉兒拿出了太後的信物,負責守衛的侍衛也沒有放她們進去,隻是有人進去通報了一聲。


    門咯吱一聲打開,費蓉兒和冷纖雪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


    出來的人並不是越清王,也不是葉子衿,而是一個婢女。


    「王妃身體不適,今日不適合待客,兩位姑娘請迴。」如冰人如其名,性子猶如冰塊一樣冷。


    待客?姑娘?這兩個詞如刀子一般落在了費蓉兒和冷纖雪的心口上。


    定州城內誰不知道,她們是皇上和太後賜給越清王的側妃,哪怕聖旨中沒有明言,但稍有腦子的人也都能猜到。


    她們明明應該是越清王府的半個主子,明明應該光明正大地進入王府之中才對。可是,現在,她們居然被一個奴才認定為是姑娘,是客人,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


    「大膽,我有太後的信物。」費蓉兒勃然大怒,不能忍受這份羞辱。


    如冰嘴角微微勾起,她性子冷,哪怕是在笑,在別人看來,她也是冷笑,也是對人的一種譏笑,「恭喜姑娘,不過即便姑娘有太後的信物,也不能強迫別人,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待客吧?姑娘既然有太後恩賜的信物,那麽就該給太後娘娘長臉才是。」


    費蓉兒氣得渾身打著哆嗦,一個奴才居然敢隱射她不懂規矩?


    如冰見她氣紅了眼睛,嘴角勾得更深了,「王爺和王妃為了百姓,一直忙著治理洪水,兩位姑娘要是識大體的話,就不該這時候過來。」


    費蓉兒再也忍不住,「你以下犯上,按照……。」


    「就算我以下犯上,那也有王妃處罰,姑娘想越俎代庖,還是請問了王爺和王妃過後再說。」如冰不客氣地反駁。


    她說的話,換而言之就是,你費蓉兒算是哪根蔥,也敢管越清王府的事?


    費蓉兒表麵維持的溫柔全都消散了,如果說,幾年前,她心中對容峘還有愛慕之情。那麽,今年她在定州別院內所受的委屈早就讓那點兒愛消散了。


    想她費蓉兒,作為太後娘家的親嫡女,放在京城,她想什麽樣的富貴人家不行。越清王居然敢輕視她,羞辱她,那麽就別管她心狠手辣。


    如冰看到費蓉兒臉上的猙獰神色,冷冷地轉身進了王府。


    「閑雜人員不得在王府麵前逗留。」侍衛開始趕人。


    一時之間,屈辱、怨恨、憤怒等情緒全都開始往費蓉兒心頭湧起,冷纖雪的心在這一刻也全都碎了。


    她不信,外麵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容峘在王府裏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卻不過問,那麽隻能說,容峘是在縱容葉子衿。


    兩人興沖沖地來,又懨懨的迴去了。


    她們由於過於傷心難過,並沒有發現,就在她們坐上馬車離開的時候,幾輛馬車不惹眼地來到了王府外麵。


    「車上何人?」侍衛發現馬車,立刻過去喝問。


    「六哥在沒在府裏?葉子衿呢?」一個年輕的少年頑皮地伸出腦袋問。


    「郡主。」一個小廝拉住了少年。


    「放行。」當侍衛看清楚來者亮出腰間的腰牌時,立刻放他們進了王府。


    「六哥、葉子衿。」少年進了王府後,就跳下馬車往內院衝去。


    「郡主,小心摔了。」他身邊的人擔憂地提醒,穿著小廝服飾的人,聲音也變成了丫頭的聲音。


    「郡主,要是讓越清王聽到你對王妃直唿其名會生氣的。」一個婢女提醒李玲瓏。


    李玲瓏聽了一愣,完蛋了,離開定州幾年,估計六哥偏心眼更嚴重。


    她鬼頭鬼腦地向四周查看了一眼,發現邊上王府的下人正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她。李玲瓏趕緊收腰挺胸,裝作一副淑女的模樣,小步往前走。


    葉子衿剛起床,就看到了李玲瓏一副端莊模樣給她行禮,「玲瓏見過六嫂。」


    「改了性子?」葉子衿詫異地看著眼前熟悉的這張臉,話脫口而出。


    語氣還是那個語氣,態度還是那個態度,李玲瓏眼睛一亮,立刻咯咯咯笑起來,她衝過去一把拉住葉子衿的手,熱情地說,「我就說你的性子不會變,都是這些丫頭逼著我裝,差點兒累死了。」


    果然還是那個性子,葉子衿忍不住也笑起來。


    兩個人原本就是好友,隔了幾年再見麵,兩個人發現,居然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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