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家人的求情聲,葉蘭澤始終麵無表情。


    大族老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身形打了好幾個晃才穩住了,葉老爺更是接連又吐了兩口血。為什麽?為什麽要骨肉相殘。前麵出了一個葉冰清,現在又出了一個葉蘭澤。


    老爺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過錯。


    「老頭子,你可不能倒下呀。」陳氏驚慌地哭喊起來。


    場麵有些混亂,這種情況下,容峘、葉子衿和葉蘭澤三人的鎮定顯得特別紮眼。


    「王爺、王妃,人全都抓住了。一個也沒有跑掉。」天機過來稟報。


    「黑衣人隻抓住了兩個,是死士。」天權和天玄一人手裏提了一個人過來,丟在了地上。


    死士是什麽人,圍觀的群眾並不了解。不過,他們清楚,但凡沾上死字,估計都不是什麽好人。一般人家,誰會養著死士?換一個角度想,也就是說,葉蘭澤勾搭的外人,並不是普通人。


    最起碼,可能不是定州這一帶的人。


    那麽,其中透露的信息就很多了。


    「蘭澤,你迴家,不是你的錯,全是娘的過錯。是娘害了你,是娘和別人勾結……」嶽氏似乎陷入了魔障,恨不得將所有的責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攬。


    葉子衿暗暗嘆口氣,嶽氏的個性算不上好,不過從做母親的角度來說,她還算合格,甚至算是一個好母親。最起碼,她對幾個子女的愛是真心。


    「王爺、王妃,這兩個要怎麽處置?」開陽笑嘻嘻地進來,他的身後侍衛抓著兩個黑衣男子。


    「打死他們。」


    「造孽呀,造孽。」二族老和三族老一見到地上的黑衣人,整個人就噗通坐在了地上。


    「族老。」有人上前去攙扶人。


    「黑虎,你是葉家村的人,當初放過你們一次,你居然賊心不死,還敢迴來放火,你被千刀萬剮也不足惜呀。」三族老顫抖著指著黑虎罵。


    黑虎滿身傷痕,一條腿斷了,趴在地上,他聽到了眾人對他的謾罵,可是他不在乎,他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二房的人,就是不說話。


    「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害蘭澤。她可是你親表妹。」嶽氏看到地上驚慌的嶽冒,直接撲了上去,狠狠地掐著嶽冒的脖子。


    嶽冒發狠的時候,他是真的狠。但他被家裏寵著,讀了很多年的人,骨頭早就軟了。他沒有說動嶽氏幫他,轉而說服了葉蘭澤給他們留門。當時他隻顧想著葉子衿和容峘要倒黴,葉家村的人也會跟著葉子衿倒黴,所以他根本感覺不到半點兒害怕。


    相反,他當時心中充滿了雄心萬丈,他可以確定,要是燒了葉家的幾個大作坊,葉子衿必然會受到很大的打擊。整個定州,也隻有他敢對葉子衿下手了。


    當然,促成他信心十足,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京城裏有人幫他。


    那人遞了話過來,事隻要成功以後,可以確保讓他進京去參加科考,連戶籍遷移的證明,他都看過了,那份戶籍被他收起來,因為,他所有的前程全在上麵了。


    他就等著,今晚成功以後,他就可以遠走高飛了。至於葉蘭澤,嗬嗬,不是他不仁不義,他精力有限,根本管不了她。


    本來,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晚上等天色暗下來以後,他就偷偷領著人一起靠近葉家村。今晚老天作美,居然連月光都沒有,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機會。


    葉家村附近有越清王的侍衛每天巡查,再遠一些,還有平安鎮的衙役們巡邏,不過,或許葉家村的治安一直很好,嶽冒和黑虎跟著人一起過來,十分順利就和等著他們的葉蘭澤接上了頭。


    嶽冒對葉蘭澤十分相信,他知道二房的葉子楣搶了葉蘭澤的親事。葉蘭澤對錢多串用情至深,曾經為了錢多串還生了好幾場病。


    葉子楣搶走了錢多串,葉蘭澤肯定會將她恨之入骨,而且嶽冒到老宅子這邊也觀察過好幾次,別人不說,光是嶽氏,隻要一提及二房的葉子楣,嶽氏就會恨得咬牙切齒。


    讓葉蘭澤做內應,是嶽冒觀察許久以後才做的決定。嗬嗬,在他的心目中,葉蘭澤就是個被老葉家保護過頭的一個蠢貨!


    事事順利的嶽冒或許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狠人。但陷入絕境麵對危險的嶽冒,則是個地地道道的軟蛋。


    「姑姑,不是我。我是被人威脅的。我是你親侄子,我怎麽會去害蘭澤呢?」嶽冒被越清王的人抓住,眼睜睜看著黑衣同夥一個個自殺身亡,他早就嚇呆了。


    他不想死,哪怕一輩子不中秀才,他也不想死。他還年輕,今後還有大把的歲月生活。


    在這一刻,他似乎才想起越清王千裏殺敵,鐵血冷酷的傳聞。


    他後悔了,他好想有人能救救他。可是放眼整個葉家村,不,包括他認識的所有人,他發覺,也隻有他的親姑姑嶽氏才能救他一命。


    所以,他立刻死命的想抓住嶽氏這根救命稻草,「是黑虎,是他對葉子衿,不不,是對王妃心存不滿才勾搭上了外人。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過來,他們會殺了我的。他們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姑姑,你也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我是沒有辦法才跟著他們過來的。」


    葉蘇同性子急,上去就狠狠地給了他一腳。不過葉蘇同也知道嶽冒暫時不能死,他對準的是嶽冒的雙腿。


    嶽冒的腿本來就斷了一條,被他這麽一踢,那種疼痛簡直是生不如死。


    嶽冒心裏恨不得殺了葉蘇同,但臉上卻不顯,依舊裝可憐,「表哥,表哥,是我的錯,可我也是被逼的,看在姑姑的麵子上,你就放過我一次吧。表妹她心裏不痛快,也是被人逼的才答應留門,你也別怨她。」


    葉蘇心見他到現在還要死死咬著葉蘭澤不放,心裏對他更加痛恨起來。


    他流著眼淚給葉子衿跪下,「王妃,一切都是我們的錯。看在蘭澤身上流著葉家的血脈份上,王妃如果能饒過她這一次,我願意帶著家人離開葉家村,也願意接受族老將我們兄弟幾人逐出葉家家譜,永生之年絕不會迴葉家村來。」


    「蘇心。」葉良福跳起來。


    嶽氏腦子嗡嗡響,離開葉家村逐出葉家家譜,事情嚴重到如此地步嗎?她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條件是兒子提出來的,她張張嘴,在看到越清王臉上冷然時,她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三房的人站在一旁,個個也是手足無措。


    葉蘭澤犯下的事情太嚴重了,即便他們想求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秦氏更是傷心不已,她從葉蘭澤身上聯想到了自己的閨女葉冰清。


    她錯了,還算好,葉冰清對作坊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葉良福失魂落魄,他捨不得離開葉家村。他的酒樓剛剛才有起色,他雄心萬丈就等著將酒樓做大了,可是閨女卻給他闖下了如此大的禍端。


    一個被家族趕出的人,這輩子無論到哪裏都會被人看不起。還有,葉家村是他的根,他不能也捨不得離開這兒。


    葉蘇協和葉蘇心一樣淚流滿麵,他雖然捨不得離開葉家村,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葉蘭澤送死。他們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他不能太自私,他也跪下了。


    「不,他爹,我們不能離開。」傅氏驚慌失措,「他爹,我們還有兩個孩子……」


    「我們兩個老的也會隨著他們離開葉家村。」老爺子閉上眼睛又睜開,「她是我們養大,她做錯了事情,是我們管教不嚴。」


    「爹。」葉良祿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好像也有了孩子?」容峘冷冷地看著黑虎問。


    黑虎猛地抬起頭,他憤恨地迴答,「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原來他們已經死呢?」容峘提到死人,臉上譏諷的笑容更深了。


    「葉子衿,你好惡毒,你害死了我爹娘、我弟弟妹妹,你不得好死。」黑虎和嶽冒不同,他明知道他落入越清王手中,隻有死路一條可走,所以他根本無所謂。


    「刺殺皇室人員,該株連九族。」天權冷冷地說。


    「那有如何?我已經和嶽蓉和離了,她和我半點兒關係也沒有。」黑虎冷笑著迴答。


    葉子衿心裏隻剩下嗬嗬兩字了,原來在古代就有金蟬脫殼之說。不過,黑虎到底是鄉下的小子,將問題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和離也罷,就算是嶽蓉被逐出嶽家,她和孩子也逃不了。」天權居高臨下看著他,「你以為有人相助,他們母子就能逃離定州?」


    葉家村的人聽了天權和黑虎的對話後,頓時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原來,黑虎和嶽家早就有計劃,果然是壞人!


    立刻有人氣不過,撿了地上的小石塊對準嶽冒和黑虎砸過去。


    黑虎像是沒有聽懂天權的話,他隻是陰狠地盯著葉子衿看。


    「割了他的舌頭。」容峘淡淡地下了命令。


    天權答應一聲,走到了黑虎麵前。


    容峘伸出手輕輕地捂住了葉子衿的眼睛,錢多串見狀,也趕緊捂住了葉子楣的眼睛。


    誰也沒有看清楚天權的手怎麽動,就聽到了黑虎一聲慘叫,然後大家就看到了黑虎的舌頭已經掉到了地上,而他的嘴裏則是鮮血直冒。


    容峘輕輕將葉子衿護在身後,不讓她看到流血的血腥場麵,然後吩咐下去,「將所有嶽家人全部下入大牢之中,等嶽蓉抓到之際,將黑虎和嶽冒處以腰斬。嶽家人則隨即發配到北地邊境去做軍奴。」


    「王爺饒命,王妃饒命呀。」嶽冒嚇得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不住對著葉子衿和容峘磕頭。


    黑虎眼睛裏的憤恨更深了,他現在唯一能盼望的就是,嶽蓉和孩子能在黑衣人的幫助下,順利逃脫出了定州去。


    葉家村人根本就沒有人同情他們,如果不是越清王的人警惕,作坊說不定已經化為了灰燼,那麽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葉良祿和馬氏更不會同情嶽冒和黑虎,他們又不是聖母,這些人就差殺人了,怎麽能饒了他呢?


    嶽氏心裏發痛,她擔心自己的父母,但她更擔心的還是葉蘭澤。


    「放過蘭澤,我們離開葉家村。我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和你們作對,絕對不會記恨你們。」嶽氏跪下來,她終於服軟了。


    傅氏一聽,知道決定已經不能挽迴,頓時哭得傷心欲絕。


    「滿臉都是灰,難看死了。」葉子衿從容峘身後伸出頭,嫌棄地看了葉蘭澤一眼說。


    語氣很親昵,居然半點兒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大房的人全都懵了。


    「做戲要做全套,懂不懂?」葉蘭澤狠狠地抹了一把臉,氣唿唿地迴答,「還說我笨,明明就是你自己笨。」


    容峘一個眼刀子扔過去。


    「你就仗著自己有個好男人欺負人。」葉蘭澤都快被她給氣死了。


    「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呀。」葉子衿繼續噴她。


    葉蘭澤……


    葉蘇心兄弟幾個驚訝地看著葉蘭澤和葉子衿,你一言我一語吵架,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子衿,蘭澤她?」葉良祿遲疑地問。


    「笨蛋拿自己做誘餌,將幾個更大的笨蛋引出來了。」葉子衿笑嘻嘻地迴答,「好在那個做娘地沒有被人誘惑了,否則的話,我也救不了她。咱們村,乃至平安鎮和定州都是一體,我就算胸懷再為寬廣,也不能放著壞人逍遙法外,給王爺留個禍害在對不對?」


    「你是說,葉蘭澤故意當了誘餌?」葉蘇涼驚訝地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葉子衿點點頭。


    「子衿,你怎麽不告訴我們一聲,剛剛真是嚇死我們了。」葉子楣喜極而泣。


    「還算好,沒有再養出一個白眼狼出來。」錢多串快言快語。


    秦氏和葉良壽在邊上聽了,滿臉都是尷尬,葉蘇春和葉禾衣則低下了頭。村裏人雖然不知道葉冰清的事情,但作為親人,他們還是覺得心裏有愧。


    「蘭澤,你這丫頭,簡直要嚇死人呀。」葉良福也被這個神轉折繞暈了,不過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死裏逃生了一番。


    「王爺,北部的刺客已經被清理了。」孫長營過來稟報。


    「明日在平安鎮處以腰斬,然後將屍體送到定州城內示眾三天。」容峘淡淡地發話。


    「是,屬下遵命。」孫長營匆匆而下。


    「殺人,我害怕。」葉家村一個孩子聽了,抱著大人的腿不鬆手。


    「喜歡上學嗎?」葉子衿走到她的麵前問。


    孩子怯怯地點點頭,他有七八歲,不過看樣子膽子偏小。


    「喜歡吃飽飯穿得暖嗎?」葉子衿再問。


    孩子又怯怯地點點頭。


    「喜歡住上大房子嗎?」


    孩子再點頭。


    「要是有壞人看不得咱們過上好日子,想要讓我們繼續過原來的苦日子怎麽辦?」葉子衿循循善誘。


    孩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半天,他終於憤怒起來,「我要打他。」


    「對,凡是敢破壞我們定州人民過好日子的人,就是我們定州所有人民的敵人。所以你們要居安思危,平時要認真習字練武,將百姓們放在心上,遇上壞人我們才有能力一戰。否則的話,就算我們憑著雙手創造再多的財富,也抵擋不住壞人的貪婪。」葉子衿抓住機會,意味深長地說。


    在場的人聽了,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以前,他們害怕賦稅,害怕抽壯丁上戰場,那是因為,他們是在被迫為別人而忙碌。但以後不同,他們必須為保護自己的家園而努力。


    想到連越清王和葉子衿這樣的身份,都有壞人打主意,大家的想法終於不再局限於小範圍內的小農思安了。


    「你是故意在騙我?」嶽冒此刻的臉色變得十分猙獰,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必要裝可憐了。他居然被自己認為的一個傻子給騙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麵對他的憤怒和兇狠,葉蘭澤丟給他一個輕蔑的眼神。「就算故意騙了你又能如何?你三番兩次趁著我哥他們上工溜到我家,不就是想打我娘的主意?我要是不裝傻,你能上鉤。別以為個個都像你似的,被人三言兩語就哄了過去。天上哪能掉無緣無故掉銀子?」


    「聽到了沒有,你還不如一個孩子。」陳氏指著嶽氏教訓,「當閨女的都知道孰是孰非,你這個當娘的,卻一直糊裏糊塗,差點兒釀成了大錯。」


    嶽氏繼續發懵中,她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之中迴味過來。


    葉蘇心兄弟三個差點兒喜極而泣,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葉蘭澤居然是在和葉子衿聯手演戲,剛剛他們恨不得去死。


    「好閨女,好閨女。」葉良福驚喜得隻會說這幾個字,就連老爺子等人也徹底鬆了一口氣。


    葉禾衣心裏有些難過,如果葉冰清有葉蘭澤一半的單純,葉冰清也不會……。


    村裏人也高興,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過後,大家又紛紛過去誇讚起葉蘭澤聰慧。


    嶽冒麵如土色,癱坐在地上根本不敢再說什麽。


    他很清楚,他是真的完了。


    這一晚,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但結果無疑很不錯。三天後,嶽冒和黑虎在平安鎮被處以腰斬,跟著一起受罰的還有住在村子北麵打工的人。原來這幾人卻是別處的奸細,隨著這幾個人被腰斬。


    嶽家被牽累,嶽氏的娘家人全都被押送去了邊境充當軍奴,其中嶽蓉和她的兒子,也在其中。


    葉子衿和容峘說過的話,也給眾人敲響了警鍾。


    於是,短短時間後,定州一帶所有的書院都開始重視文武並行。因為書院很多都是容峘和葉子衿資助,這一項活動開展的十分順利。


    葉蘭澤在一場鬥智鬥勇的事件中,獲利最深。


    「你和娘說說,是真的想通呢?」嶽氏擔憂地看著葉蘭澤問。按理說,嶽家犯的事情太大,她作為外嫁女,多少是要受到一些影響才對。但葉蘭澤偏偏是她的閨女,而且葉子衿和越清王沒有對嶽氏深究責任,嶽氏的責罰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些富貴人家從中嗅到了風聲,立刻開始讓媒人上門來提親。


    上門提親的人家都很不錯,雖然比不上錢家,但各家的底蘊都不差,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家是娶妻,並不是納妾。


    嶽氏在巨大的驚喜麵前,也就將娘家的事情給拋之腦後了。


    「想通了。娘,我才不會在一棵樹吊死了。死胖子不喜歡我,我偏要活的好好的,以後讓他看著後悔去。」葉蘭澤氣唿唿地說。


    葉蘇心聽了挑挑眉,冷聲說,「我怎麽聽著,你的意思還是有些不死心呢?成親後過得是自己的日子,你惦記著別人幹什麽?如果讓你的夫家知道了,別人會怎麽想?」


    葉蘭澤挨訓,也不生氣。她笑嘻嘻地說,「我就是說說罷了。我想好了,定親也可以,但我的要求就是和二房姐妹一樣,要是訂了親,男人以後就不許納妾,或者有其他的女人。」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嶽氏一拍大腿,「你和她們比什麽?」


    「我偏要比,反正不答應這一條,我寧願一輩子不嫁。娘,哥哥,你們也甭擔心我,我有手藝,在作坊裏每個月有工錢,作坊裏還給我們存了養老錢,反正,我也不怕。」


    她不怕,嶽氏怕呀。


    好不容易閨女有了好親事上門,她哪能願意放過。可是葉蘭澤不是她帶大的,根本就不聽她這個當娘的話。


    葉蘇心兄弟幾個對葉蘭澤的要求倒是出奇地舉手同意了。


    胳膊拗不過大腿,嶽氏見狀,也隻好放棄了。


    可是條件好提,事實上真的辦起來卻很難。過來提親的人多是多,不過在聽到大房提出的條件以後,不少人家就傻眼打了退堂鼓。


    嶽氏見狀,心裏更加窩火起來。


    「那丫頭是跟著你們學了。」馬氏聽到風聲後,嘆口氣對葉子衿和葉子楣說。


    葉子衿和葉子楣隻是笑。


    「我覺得這樣挺好,這個風俗咱們村的姑娘應該都堅持才對。」葉子衿笑嗬嗬地迴答。


    「你們呀,心大。你以為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像王爺和阿串一樣實在嗎?」馬氏又嘆了一口氣。


    「咋沒有。」葉子楣不服氣,「我爹、大哥、二哥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對,我們家都是好男人。」葉蘇涼為自己臉上增光。


    陶杏兒也笑著附和,「我娘家也有這樣規定。」


    「娘,瞧見了沒有,以後咱們定州男婚女嫁,就不興納妾。」葉子楣大氣。


    馬氏見他們一個個都有主意,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別說,想通過大房去巴結二房的人家大有人在,大房提出條件以後,還剩下三家,葉蘭澤很意外地挑選了一家在鎮上開南北特產的大戶。


    這戶人家,人口十分簡單,獨子,上麵有兩個姐姐已經出嫁,三代商戶,家裏不能說錢財萬貫,但家底頗豐。


    小夥子人也精神,做事穩重,規矩中卻也不乏精明,葉蘇心和對方交談了一上午以後,就十分支持這門親事。


    幾天過後,葉蘭澤的親事也就大張旗鼓的定下來了。


    秦氏見狀,心裏發酸。她很清楚,葉冰清的選擇多少已經影響到了葉禾衣的親事。


    葉禾衣時常會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秦氏每一次看到她,心裏的愧疚感就更深,葉良壽為了彌補這份愧疚,對酒樓中的生意也就更加上心了。


    夫妻兩個都希望能多賺點銀子,到時候能多給葉禾衣一些嫁妝,也算是對葉禾衣的一種補償。


    秋季時候,費玉林從外域歸來,依舊是獨身一人。


    葉禾衣在作坊之中,和他擦肩而過。


    費玉林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對她並不比別人多一絲一毫的不同。


    葉禾衣不動聲色,顯得也是中規中矩,費玉林是大忙人,在葉家村隻呆了二十多天,就離開了。而葉禾衣至此也徹底對他死了心。


    冬季裏,終於有媒人上門來說親。


    說親人的條件很不錯,最起碼和葉蘭澤那邊也很相似。


    三房沒有別的要求,隻提出了葉家姐妹共同的要求,要求男方一生不能有其他女人。最後,範家人答應了。


    誰也沒有想到,葉禾衣不聲不響地就找了範家人。範家小子讀書很不錯,家庭也很不錯。如果運氣好,範家小子中了舉人,葉禾衣肯定也會跟著水漲船高,這份親事讓不少人跟著羨慕起來。


    葉子衿和葉子楣在背後冷眼相看,自始至終沒有摻和半句。


    但葉禾衣定下親事以後,秦氏還是很低調的送了一份重禮給二房。他們夫妻兩個心知肚明,無論是葉蘭澤的親事,還是葉禾衣的親事,如果沒有二房在背後作為後盾,這麽好的親事根本輪不到他們。


    轉眼之間,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三年的時間,足以發生許多的事情。在這三年中,葉家幾個姐妹全都成了親,就是葉子衿,在不久之前也和容峘大婚了。


    「姨,抱。」錢家大胖小子錢金寶一看到葉子衿,就張開剛長出幾顆牙齒的小嘴笑嗬嗬看著她。


    「皮猴子。」葉子楣拍了一下錢金寶胖乎乎的小屁股,「你小子賊精,每次看到你姨娘就賣萌,又是想騙吃的對不對?」


    「姑姑。」葉蘇離家中的兒子慢吞吞走過來,恭敬地給葉子衿行了禮。


    葉子衿看到他才兩歲多,就一副老成的模樣,忍不住就想笑,她一把摟過葉文博,「要學弟弟多笑笑,別像你爹似的老成。」


    她說什麽,葉文博全都聽。


    葉子衿和葉子楣見葉文博頭點的像個小雞,姐妹兩個都忍不住笑起來。


    「難道大哥小的時候就這樣?」


    「聽娘說,文博比大哥還要老實。」葉子衿一邊迴答,一邊將桌子上好吃的碟子端給葉文博。


    「姨,吃。」錢金寶一見好吃的葡萄全都被送給了葉文博,頓時急了。


    小傢夥真不愧是吃貨錢多串的種,他顧不上自己腿短胳膊短,掙紮著下地,跌跌撞撞就要抓住葉文博。


    葉文博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將碟子遞給了他,「慢點兒吃,不過不能全給你,二叔家的弟弟也喜歡吃。」


    錢金寶抓了幾個最大的葡萄塞進嘴裏,聽到葉文博提到弟弟,又不舍地放了一個在碟子裏,「弟。」


    「真是好孩子。」葉子衿和葉子楣全都笑起來。


    葉子楣和葉蘇涼同一天成親,兩家也差不多同時有了孩子。隻是,葉蘇涼家裏的反倒是小了半個月。


    「有,全都有。」葉子衿開心地哄著他們,「搖光,你給文廣也送一碟過去。」


    搖光答應一聲,端著一碟出去了。


    留下的兩個孩子,這才放心大膽吃起來。


    「王爺的身體如何?」孩子安靜下來,葉子楣有些擔憂地看著葉子衿問。


    「舊疾復發,開陽一直在用藥給他調理,不過因為是多年的陳疾,起色並不是太大。」提到容峘的身體,葉子衿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王爺的身體不好,怎麽還要到田裏去?」葉子楣有些擔憂,「他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想想。」


    「雜交水稻是第一年試種,今年的雨水偏多,這會兒又是揚花時節,王爺心裏擔心也在情理之中。」葉子衿看著外麵的雨水,眼睛裏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如果不是連續四年的開河挖渠,百姓早就遭受到了水災,少不得又要流離失所逃難了。」葉子楣提到水患,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不過妹妹放心,因為王爺重視水利,加上秦河和雁盪河畔都建立了十堰,今年的雨水雖然多,百姓受到的災情卻不會太嚴重。棉花和甘蔗的產量可能受到的影響要大一些。」


    「甘蔗的糖分少,出糖量肯定會少,棉花經受的雨水多,也會產量降低也在情理之中。其次,果樹葡萄地糖分也會受到影響,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果酒和果醋的生產。」葉子衿也在發愁。


    「糧食就算受到影響也無礙,胖子見雨水多,已經從外地調來了不少的糧食儲藏,絕對不會讓定州的糧價上浮。」葉子楣安慰她。


    「定州能平穩最好,王爺和我也少操心。不過南靖國十之八九的地方都遭受到了水災,就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到定州?」葉子衿深深嘆口氣。


    「當今皇上寵幸妖妃,聽信道人的讒言。長期下去,苦的還是百姓。」葉子楣提到皇上,語氣中明顯帶著不平。「好在定州屬於你和王爺的封地,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朝廷的事情,姐姐在外麵最好少言。禍從口出!」葉子衿提醒葉子楣。


    葉子楣點點頭,「我明白,我也隻是和相公、妹妹說兩句而已,就是在爹娘麵前,我也不會多言一句。」


    「王爺。」姐妹兩個正說著悄悄話,外麵傳來了丫頭們請安的聲音。


    「王爺迴來了。」葉子楣站起來。


    沒等葉子衿站起來,容峘果然掀了簾子進屋來。


    「見過王爺。」葉子楣給他行禮。


    「自家人,不用太過拘禮。你要是太客氣,等你走了以後,子衿又要生氣。」容峘淡笑著說。


    「王爺姑父。」正在吃葡萄的葉文博放下碟子,邁著小短腿過去給容峘行禮。


    孩子都愛湊熱鬧,小胖子錢金寶趕緊搖搖晃晃跟著過去,「姨。」


    有模有樣地也行了禮,不過他年紀太小,說話不周全,稱唿上就顯得特別滑稽。


    葉子衿噗嗤笑出聲,「是姨夫,不是姨。」


    「說了他多少迴,還是個笨蛋。」葉子楣笑罵他一句。


    「不笨。」錢金寶努力搖著頭否認,大眼睛也蓄滿了淚水。小傢夥雖然小,但是已經知道笨蛋不是好詞。


    「金寶當然不笨,咱金寶和哥哥弟弟是最聰明最可愛最漂亮的好孩子。」葉子衿低下頭親親他。


    錢金寶立刻滿足了,「不笨。」


    「不笨。」容峘重申一句。


    錢金寶聞言,立刻高興地拉著葉文博一起過去玩。


    「你們兩個跟我迴去,姨姨肚子裏有弟弟,她不能累。」葉子楣招唿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都很聽話,立刻跟著葉子楣迴去了。


    「趕緊擦擦,髮絲上全是雨水。」葉子衿笑著給容峘遞過去一塊毛巾。


    「沒事,隻是濕了一點兒而已。」容峘笑眯眯地迴答,一伸手將她輕輕拉過去抱在懷中,「你要多休息才行。」


    「才二個月,最多蠶豆大,不用太緊張。地裏怎麽樣?」葉子衿順口問。


    「開陽說,頭三個月最為重要,作坊裏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容峘抱著她坐下來,「閘門全都開了,田裏的水稻不會被淹。不過因為陽光少,產量多少會受到影響。」


    「要是雨水就這麽一直下下去,產量還會減少兩成。」葉子衿擔憂地說,「對了,每一處閘門一定要安排專人看護,我擔心……」


    「不用擔心,京城那邊自顧不暇。皇後黨和德妃黨爭得十分厲害,暫時顧不上定州這邊。」容峘微笑安慰她。


    「皇上他?」葉子衿想問。


    「最多再撐一年。」容峘提到皇上,語氣裏半點兒感情也沒有,「他的身體全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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