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瞥,那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幫他逃出牛家莊的鍾楚傑,對方跟他目光一接觸,便緩緩移開。


    但他冰涼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暖意,不由暗暗道:鍾兄對我有恩,我豈能牽連於他“。


    牛樵目中露出一絲譏笑:“現在你理竭詞窮,無話可說了吧?”


    傲冷雪慍怒道:“你們無緣無故把我捉來折磨一通,將我關在石洞之中,我當然要走,走的時候當然要無聲無息,否則你們怎麽會讓我走?”他一怒之下,說出的話竟也十分有理。


    牛樵冷冷一笑:“你可認識這東西?”言語之間,他手中多了一支古色斑斕的長蕭。


    傲冷雪目光一閃:“這蕭本就是我的,我當然認識”。


    牛樵冷冷道:“不錯,但你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傲冷雪一張嘴,正欲道:“這是我伯父給我的”……。但他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又一個畫麵……;為什麽所有人見到這支蕭都神情大異,莫非它真有驚人的來曆?


    若是如此,豈不連累伯父。心念一轉,他硬生生咽下欲吐出的字。。略一沉呤道:“這是我在一個荒穀中無意撿到的,若你們想要,拿去就是了。”


    牛樵冷哼道:“這支蕭先不說它的來曆,單憑這罕見的製材,就價值連城,你居然能在荒穀中撿到它……”?


    他目光一抖,厲聲道:“看你年紀小小,卻鬼話連篇,看來不用刑,你是不肯說真話的了?幾個武士越眾而出,一條粗大的鐵鏈子已纏住傲冷雪的雙臂。


    鐵鏈一拉,傲冷雪已被吊在空中,他身體下麵是一口大鍋,鍋中熱油翻滾,青煙直冒,這是一種酷刑,名為:油鍋生絞。


    人一旦落入其中,觸油之處,皮肉全腐。受過此刑之人,十有九亡,難得殘生。牛樵冷森森道:“你若將我剛才問你的話,真真實實的迴答,現在還來得及,否則這油鍋將是你最終歸宿,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考慮。”


    傲冷雪大聲道:“我說的都是真話,可是你們卻不信,叫我有何話可說”?


    他身在空中,毫無依憑,就像隻風箏飄浮在空中,瑟瑟晃動,生死由人。而他的生命甚至比風箏還短促,隻剩下一柱香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當生命隻剩下一柱香的時候,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和感受。大廳一片死寂,時間在落葉的鳴咽中無聲無息的流逝,前塵往事尚未在傲冷雪的腦海中完全展現……。


    牛樵已森然道:“時間已到,你說?還是不說?”


    傲冷雪搖搖頭:“你們動手吧,我已無話可說”。多災多難的生命已讓他失去信念,死亡的無奈已徹底破碎了他求生的曙光。


    鐵鏈緩緩垂下,距離油鍋越來越近,七尺、六尺、五尺……傲冷雪閉上眼睛,他已感覺到滾滾的熱煙……。


    廳中已有不少人轉過頭去,不忍再看。突然數聲驚唿響起,一片慘叫傳來,傲冷雪霍然睜開雙眼。


    隻見所有人都疑惑的望著地麵,望著那口大鍋,不停的往後退……,地上熱油滾滾,那些離油鍋較近的人未曾注意,已被燙燒了雙腳,適才的驚叫聲便是由他們所發。


    不過他們很快被扶了出去,緊接著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廳,不一會兒,廳中已被熱油覆蓋。


    但廳中依然有兩個人坐在那裏,麵色如常,任由熱油在椅子下流淌,似乎什麽事都不曾發生,他們就是牛金剛和牛樵。


    二人目光都望著那口大鍋,鍋很大,又是精鋼製成,但此刻在鍋底,卻赫然露出一個雞蛋大小的圓孔。


    在場之人個個色變,要知這口鍋堅硬異常,平時就是用鐵錘砸穿它,也千難萬難。此刻竟無聲無息的穿了一個大洞,洞口還如此整齊,顯然是人為。


    但剛才廳中並無外人,眾目睽睽之下,也未見任何人有過可疑的行跡。那到底是何人所為?


    但若是人為,這人豈非要在數十丈之外,無聲無息的擊穿這口堅固異常的鐵鍋,那這人的武功豈非高到了夷匪所思的地步?


    眾人忍不住向大廳四周望去,觸眼所及的全是石壁,對方總不可能有穿牆擊鍋之神奇吧?


    眾人的目光又不自覺轉向屋頂,但屋頂之上也毫無影蹤……。


    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到傲冷雪身上,莫非是這個身被懸空的小子做的手腳?


    正在眾人麵麵相窺,驚詫狐疑的之際,一直未說話的牛金剛,突然淡淡道:“閣下深夜來此,顯山露水,想來非同一般,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也讓牛某盡一下地主之誼”。


    但聞屋頂有人朗笑道:“我本不欲打擾牛莊主的,但現在看來恭敬不如從命了”。但見人影一閃,一個人已輕飄飄落在大廳中。


    眾人頓覺得眼前一亮,雖然是在夜色中,在燈光下,但仍掩不住他那英姿勃發的氣度和啤睨天下的絕世風華。


    他白衣勝雪,麵含輕笑,昂然而立,似乎對腳下滾燙的熱油毫無感覺。廳外的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人人色變,有人驚唿道:“天涯浪子蘇風月”。


    那白衣青年麵含輕笑,環視了全場一眼,拱手向牛金剛道:“晚輩蘇風月,拜見牛前輩。”


    牛金剛一動不動的望著他,點點頭道:“閣下就是近幾年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蘇風月?”


    白衣青年領首道:“在下正是這幾年混跡江湖,惡名遠播的蘇風月”。


    牛樵冷哼一聲:“閣下三更半夜來此,那又是為何呢?”


    蘇風月淡淡道:“昨天蘇某路過金陵的時候,聽說有人行刺牛莊主,偷走了貴莊的祖傳之寶,所以在下特地趕來看看,殺人盜寶者是何人?想不到碰巧正趕上了”。


    這時大廳中的油已經全部從地麵流了出去,剩下的殘跡不一會兒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廳外的人又湧了進來,瞬間將蘇風月圍在中間。


    牛樵冷冷道:“不是一般的巧,在這個節骨眼上,隻怕巧得是另有原因的吧?”他言語之外似已刀鋒隱隱。


    蘇風月依然麵含輕笑,他目光緩緩一掃圍成的圈子,悠然道:“也虧我來的及時,否則天下又多了一樁冤案,又一個殺人越貨者逍遙法外的同時,更可惜的是又一個人的清譽遭到抹黑。”


    牛憔冷峭的臉上多了一絲冷笑:“江湖傳聞閣下狂妄自大,今夜一見果然不假,居然敢到牛家莊撒野來了。”圍在蘇風月四周的人個個手握刀劍之柄,蓄勢待發。


    蘇風月臉上笑容絲毫未減,一掃周圍人群,輕歎道:“江湖傳言牛家莊的牛前輩乃天下最剛正不阿、鐵麵無私之人,但今日看來,不過是傳言罷了。”


    他話音剛落,但聞金鐵交鳴,四周之人已全部刀劍出鞘,有人喊道:“先宰了這個姓蘇的狂妄之徒”……“是,我們先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敗類……。”


    也有人起哄罵道:“這小子也是花街柳巷的煙花蘇柳之輩,說不定跟那穀惜花一夥的……”。


    “不錯……不錯……我們正愁找不到他們,他居然送上門來,我們豈能錯失這為武林除害的機會。”頓時群情激昂,一觸即發。


    廳中廳外不下一百多人,除了有幾十個是牛家莊的莊丁之外,其餘俱是武林中各路英豪,可謂俱是武林精英。


    若真是動起手來,蘇風月究竟是單槍匹馬,但他卻依然視若無睹,麵含輕笑,昂然而立,似乎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情讓他害怕。他的笑容就像是永遠刻在臉上一般,那麽自信,那麽灑脫,那麽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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