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樵歎聲道:“魔形傳人手下,從不留活口,而他居然能毫發不傷地走出落紅園,的確讓人懷疑……”。


    牛金剛麵色肅瑟:“魔形傳人重出江湖不過月餘,已有金陵太守,落紅園數十條人命血債,這樣下去,武林將會再起腥風血雨,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生命堪憂,現如今他們找上門來,我們自不能坐以待斃……”。


    牛樵目光焦灼:“莊主以為如何?”


    牛金剛沉聲道:“據傳言,金陵世家已有動靜,你明天派人去一趟金陵世家,拜見寒老爺,力請他再度出頭,號召天下英雄再與魔形傳人一決高低,徹底鏟除這個武林魔患。”


    牛憔點點頭,目現喜色:“若寒老爺出頭,那是再好不過,也唯有他出頭,才能消除魔氣,三十六年前如此,現今也如此”。


    他長長籲了口氣,話鋒一轉:“但這姓傲的小子,我們如何處置他呢?”


    牛金剛目光堅毅:“若他真是與魔形傳人有關係,我們自是不能放過他,但光憑江湖傳言,尚不能確定,是否還有其他途徑的消息?”


    牛樵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支長蕭:“其他的消息沒有絲毫,唯有這個東西是他上次留在本莊的,不知莊主可否憑此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這是一根長約二尺,通體斑斕的長蕭,非竹非鐵,似由極為罕見的金鋼玉所製成,拿在手中頗有一點份量,看其似乎年代久遠,顯是非凡之物。


    牛金剛一見此蕭,臉色漸漸變得疑重,他似乎想起什麽?低頭沉思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長籲道:“天下用蕭者雖多,但此蕭一出,百花殺,武林中唯有此蕭一支,獨秀天下。”


    牛樵麵色動容:“莫非大哥說得就是武林傳聞中“樂府四公子”之一的蕭公子?”


    牛金剛點點頭道:“除了他,我還實在是想不出有誰配有此蕭。”


    牛樵聞言歎息道:“樂府四公子在江湖中神龍不見首尾,已絕跡江湖數十年了,大哥一眼便知其來曆,莫非當年曾經見過此蕭?”


    牛金剛輕咳道:“樂府四公子十年前就名傾天下,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但真正見過他們的人卻很少,我當年也不過是偶然見過他一眼而已”。


    他聲音突然轉沉:“但我敢肯定,這就是當年披靡天下的那支蕭。”


    牛憔沉呤道:“如此看來,這姓傲的小子與蕭公子有著必然的聯係,但……”。


    他突然目光一轉:“他若是蕭公子的人,又怎麽會跟魔形傳人有聯係,莫非蕭公子就是魔形傳人不成?”他麵現喜色,似乎為自己偶然合理的這一重大推斷而感到狂喜。


    牛金剛麵色變了一變:“誰也沒見魔形傳人的真麵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子?”


    牛樵目光閃動:“正因為如此,所以蕭公子極有可能就是魔形傳人。”


    牛金剛搖搖頭道:“魔形老怪在世之時,蕭公子已名傾天下,他們二者劃不上等號,而且蕭公子名品響亮,行事正派,在樂府四公子中,他的名聲是最好的。”


    牛樵麵色沉疑,不解道:“但他若跟魔形傳人無關係,又怎麽能安然無恙地走出落紅園?但他若跟魔形傳人有關係,有怎麽會有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蕭?”他連連沉呤兩遍,也想不透其中曲折,似乎沒有人迴答他。


    牛金剛悠悠歎道:“這其中隻怕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曲折……。”


    牛樵眉目閃動:“莫非是魔形傳人從蕭公子手中搶來此物,也說不定。”


    牛金剛神色一震,你的意思是“……”?他話隻說到一半,便陡然停下。


    牛樵點點頭,目中閃出一道光亮:“你認為魔形傳人與蕭公子二人的武學造詣,誰更高一籌?”


    牛金剛沉呤道:“這二人的武學,我都沒見過,他們二人也沒有較量,但就江湖傳言來說,當年魔形老怪狂掃江湖十數年,堪稱天下一霸,那時蕭公子風華正茂,正嶄露頭角,魔形老怪的武學肯定要高一些,想來他的傳人也不弱。”


    牛樵又點點頭道:“如果這樣,此事那便極有可能。”


    牛金剛神色一變,歎息道:“若真是如此,那魔形傳人比魔形老怪更恐怖,隻怕這場武林浩劫比數十年前更狂更烈,隻怕誰也難以阻擋……。”他神色瞬間黯然。似乎數十年的滄桑在刹那間陡現,一下子老了十來歲。


    牛樵心中一痛,安慰道:“這隻是個猜想,也許事實並非這樣,我們先去審審那個姓傲的小子,說不定可以瞧出一點眉目……。”


    大廳中燈火通明,坐立不下數十人,但卻鴉雀無聲,一片沉寂,每個人的臉上神情都一樣、肅穆、冷峭、悲憤、氣氛為之疑結,廳中靜得可以聽見屋外的葉落之聲。


    門外遠遠傳來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一個少年被人架了進來。他被反剪著雙手,這少年正是傲冷雪,他被推著走到廳中央。


    在他麵前的兩張古木大椅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六旬左右的老者,他神情黯淡,眉藏憂色,似乎有病在身,另一個年紀相仿,身形瘦削,其目光灼灼,不怒自威。


    這兩個人傲冷雪都見過,正是牛家莊的莊主牛金剛和他的總管牛樵,二人正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冰冷的目光中閃爍著一抹肅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就如同有百數支利劍絞殺在他身上。


    這裏上次他已經來過,熟悉的地方,見過的麵孔,生與死的掙紮曆曆在目,而今又舊事重演。他心中長歎一聲:“看來自己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但他卻又無力抗掙,生命正是如此的脆弱、無奈,廳中突然有人高喊道:“犯人已帶到,有請本莊法刑管事”。


    牛樵霍然起身,他那瘦削的身形,刹時就像嶙峋的孤山,涼然、威傲,正氣浩然,令人不敢逼視。


    他目光一沉:“你叫什麽名字?”


    傲冷雪目光一垂:“在下叫傲冷雪”。


    牛樵聲音一挫:“你是受何人指使,為何潛入本莊,行刺本莊莊主?”


    傲冷雪抬起頭:“我並沒有想來你們這裏,是你們的人無緣無故將我捉來這裏的,況且在下並沒有行刺牛莊主”。


    牛樵冷哼一聲,繼續問道:“你行刺牛莊主之後,又盜走本莊的家傳之寶,現在放置何處,還不快快招來?”


    傲冷雪搖搖頭,朗聲道:“我既沒有刺殺牛莊主,也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是被冤枉的。”


    人眾中突然一陣騷動,有人馬上怒喝道:“這廝殺人越貨,居然還不承認,事實俱在,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抵賴……”。


    更有人抽出刀劍,躍躍欲試:“宰了他,看他還敢嘴硬不……。”牛樵利劍一樣的目光緩緩環廳一掃,瞬間廳中刀劍齊垂,又複鴉雀無聲。


    牛樵目光又停在傲冷雪身上,聲音陡然轉厲:“你盜走本莊的東西,居然還殘殺本莊的兩名弟子,你該當何罪?”


    全場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噴射出濃烈的仇火。傲冷雪心一橫,倔強的牛勁瞬間顯現,他目視廳中所有人,大聲道:“我既沒有偷東西,也沒有殺人,你們這是冤枉我,強加罪名,你們若是不信,可以慢慢查,日後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廳中瞬間爆發出一陣冷笑和謾罵。牛樵輕輕一咳,全場所有的聲音卻為之壓到,他目中怒火漸盛:“既然什麽都不是你幹的?那你為何要不聲不響逃出本莊?本莊雖然不是戒備森嚴,但每個重要出口都有崗哨,你又是怎麽樣繞過這些崗哨而逃出去的?”


    傲冷雪情急之下,為之語寒,竟不知該如何迴答。突然,他覺得廳中有一雙異樣的目光正在望著自己。


    他目光一瞥,那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幫他逃出牛家莊的鍾楚傑,對方跟他目光一觸,便緩緩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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