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豎著耳朵聽怎麽不好了。


    緊接著,就見那夥人跪在地上嚎哭,女人們扯著嗓子哭喊,“天呐,縣令這是要逼死我們啊。我們哪還有糧食上交啊?”


    柳二郎幾人湊過去問,迴來後跟大夥咬耳朵。


    簡單來說,就是縣令並沒有因為幹旱就免除他們的賦稅,反而催他們提前一個月上交。


    從來沒聽過田稅要提前的。這簡直不把百姓當人看。


    江舒涵歎了口氣,這一路作死的縣令還真多呢。


    因為聽到這個噩耗,剛才還在挖井的村民們也泄氣了。


    還挖個屁啊,馬上就要死了。至於渴死還是餓死,有區別嗎?


    這些人坐在地上等死,江舒涵這夥人聚在一塊想辦法。


    肯定不能再往前走了。誰知道南邊有沒有水。所以他們隻能留下來幫他們挖井。


    “可咱們不知道在哪挖啊。”花媒婆知道挖井挺難,要找出水點,還得需要繩子,鏟子,小桶等工具。要是井下遇到突發狀況,他們也不知道該咋辦。


    要不然一口井也不至於要十來兩銀子。而且打井手藝都是從祖輩流傳下來的秘方,輕易不外傳的。他們對此一竅不通。


    江舒涵自然也知曉這些道理,但是他們別無選擇,“我剛剛聽那個打井的說,在艾蒿叢生長過的地方挖。咱們也試試吧。多挖幾個坑。興許真能挖到呢。”


    到時候讓那個挖井的人先教他們怎麽挖。畢竟這井,他們也帶不走,將來還得留給這村子使用。他們應該不會不願意。


    至於秘方什麽的,馬上就要渴死了,估計那個挖井人也不會死守著不放。


    有人看著皸裂的泥土,遲疑道,“可他們都挖不到,咱們就能嗎?”


    江舒涵攤了攤手,“咱們還有別的法子嗎?死馬當活馬醫吧。”


    族長一錘定音,“咱們把牛車上的糧食全部卸下來,讓幾個壯勞力往迴運水。剩下的人留在這邊挖井。雙管其下,總之不能讓大夥渴死。”


    大江的水還沒幹,大不了,他們往迴走。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大夥想想也隻能這樣了。


    第22章


    族長去跟村長談, 談得很順利。對方答應讓他們挖井,還特地讓挖井人教他們挖井的門道。如果真能挖到水, 到時他們免費借灶房給大夥用。


    商量好,族長就安排壯勞力們輪流挖井。


    到處都是幹旱,一片白茫茫, 別說艾蒿叢了, 就連生命力最頑強的野草都沒留下痕跡, 沒辦法他們隻能隨便找幾個坑往下挖。


    很快天就黑了, 大夥點了火把繼續幹。


    女人們則是抱著已經哭累的孩子們躺在地上睡覺。


    她們身下隻是鋪了些麥草, 現在天熱,倒也不怕凍著, 可是蚊子特別多。


    他們到附近河邊撿了幾根已經枯萎的苦棒(學名蒲棒),點燃後,味兒很大, 熏蚊子卻格外有效。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大家已經渴到說不出話來,村口傳來車輪碾動的聲音。大家拿著火把靠近,發現是他們的牛車迴來了。


    與他們一塊來的, 還有之前出村的那幾輛牛車。


    終於有水喝了, 女人們把孩子們全都叫醒。


    卻不是直接喝, 而是煮疙瘩湯,上麵蒸饅頭。


    大人孩子都有,每人隻有比漿糊還要稠的疙瘩湯。再給一個饅頭,小孩們倒是能吃飽, 大人們勉強能壓住餓。


    “我們在半道上一處老井打的水,聽人說大江那邊水位已經下降一指有餘了。”


    族長聲音幹澀得厲害,“再換幾個人連夜去運水。咱們接著挖。我還就不信了會沒水。”


    眾人齊齊應是。


    一連好幾天,他們都是在“輪著運水,輪著打井”中度過的。


    而村民們還有兩日就要交稅,一個個都待在家想辦法,根本沒心思管水井的事兒。


    直到這天中午,村子裏來了幾個陌生人,整個村子都像是被點燃了。


    這幾人穿著青布長衫,幹幹淨淨,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腳上黑布鞋,從馬車上下來。


    為首的男子神情倨傲,他單腳踩在村口那塊大石上,衝大夥道,“大家想要賣兒賣女的,快點帶孩子過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啊。小爺我辛辛苦苦走一趟。下迴不定啥時候才能過來。”


    江舒涵一夥人也湊過來看熱鬧。聽到是買孩子的,柳武脾氣爆,當即受不住了,氣得臉色鐵青,“爹,這群龜孫子是人牙子。這是趁火打劫啊。”


    族長抬了抬手,示意他說話小聲點。人家買孩子而已,不想賣可以不賣啊。激動個啥!


    屠戶倒是說一句戳人心窩的話,“現在這世道,賣了,孩子也許還能有條活路。不賣,那就是個死。”


    給人當牛做馬是可憐,但是留在這地方跟等死沒什麽區別。


    柳武無話可說。


    而這些百姓再怎麽不舍,還是迴家牽孩子,然後讓這些人牙子挑挑撿撿。


    “你這閨女長得也太磕磣了,骨頭架子都出來了。隻能給你半兩銀。”


    “太少了。您再給加點。我這妮子可是養了十年,就是光糧食也不止這點錢啊?”


    “嫌少?那你找別人去。這也太瘦了,領迴去能幹活嗎?”


    那村民賠笑,“大爺,我閨女能幹著呢。要不是最近缺水,她也不至於瘦成這樣。您領迴去,給她吃頓飽飯,立馬能養迴來。”


    就在這時,柳新衝著大夥喊,“爹,爹,出水啦。”


    隨著這聲稚嫩的驚唿,大夥齊齊迴頭。


    出……出水了?


    村民們聽到這聲唿喊,一個個也顧不上賣兒賣女,齊齊湊過來。


    的確是出水了,拎上來的小桶裏幾乎全是泥漿,再冒一會兒,泉眼就能全通,水會越來越清的。


    村民們齊齊歡唿。


    那個之前負責挖井的村民衝大夥道,“我就說吧,這下頭肯定有水。”


    江舒涵歎了口氣,“我之前沒跟你說。我重新選了地方。”


    之前她向這打井人請教怎麽挖井,他照實說了。但是當他聽江舒涵要另選地方,他頭搖成撥浪鼓,說她胡鬧。


    艾蒿叢下麵打井,這是他爹教他的,沒有艾蒿叢,哪來的水?瞎耽誤功夫。


    江舒涵被他說得有點發毛,但是她曾經看過一本尋寶的漫畫書,不知變通的人就會一直往下挖。懂得變通的人就會換個方向。


    水和寶物是同一個道理。


    而且這古代都是笨方法,越往下挖,井底的氧氣就越稀薄。十米已經是極限了,再挖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她就讓壯勞力下去,用手去試探井壁泥土的濕潤度。哪邊更濕潤,她就在那個方向離井口大概十尺距離重新挖坑。


    為了提高成功率,她讓大家挖了四個井。


    幸運的是,有一個真的出水了。


    村長衝那村民道,“看吧,人家不懂挖井都比你能幹。叫你以前不跟你爹好好學手藝。”


    江舒涵這才知道這小夥子其實也是半調子。


    他家祖傳挖井,可惜他不學無術。等他爹一走,整個人就抓瞎了。


    江舒涵笑著解圍,“也不能這麽說。至少他教我們挖井的技巧確實有效。”


    更難得的是這人居然沒有藏私,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他們。


    大夥一聽也不再翻舊賬。


    倒是那幾個人牙子跟過來,抓著剛才要賣閨女的村民問,“哎,你閨女還賣不賣?不賣我走了啊?”


    那村民有些猶豫。有水當然是件好事,可他家還是沒錢交稅啊。


    江舒涵扯了下村民的袖子,把他拽到一邊,“你傻啊。到處都在缺水。哪怕賣水,你也能把稅交上,幹啥要賣女兒?”


    那村民一愣,賣水?


    跟他一個普通村民,江舒涵不想浪費口舌,直接找村長商量,“這十裏八鄉隻有你們這村子有水,咱們何不賣水呢?”她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我們身上盤纏也是沒了,所以才留在此地費心費力挖井。”


    村長很幹脆答應了,“那行。咱們一塊賣水。”


    江舒涵笑了,這村長倒是個實誠人,沒有借機敲他們竹杠,要不然井在村子裏,人家不給他們用,他們也拿人家沒轍。


    村長衝那幾個人牙子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攆人,“你們走吧,我們不賣孩子。”


    幾個人牙子麵麵相覷,“你們可想好了。兩天後就要交稅,你們有銀子交嗎?”


    這個村子是同一個姓,賣的孩子都叫他阿爺,村長剛剛看到賣孩子心裏也不好受,聽到人牙子的話臉都黑了,不耐煩道,“這就不勞你們操心了。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的。”


    人牙子氣急敗壞,但想到還可以去別處,便也沒有糾纏,轉身走了。


    接下來,江舒涵就跟村長商量怎麽運水賣。


    “咱們可以挨家挨戶宣傳,讓他們過來買水。”江舒涵舉起一個小桶,“這一桶水五文錢。統一定價。”


    “當然這些都是小錢,想要賺錢,還是賣給大戶人家。你們把水運進城。價錢提十倍。肯定有的是人買。為了確保安全,你們要多多帶人,免得被搶。”


    村長連連應是。


    江舒涵這邊也是按照這個方法。


    讓江舒涵詫異的是,“你們這麽大的村子怎麽才四頭牛啊?”


    再窮也不至於窮成這樣啊?


    那村長搖頭歎息,“沒辦法,一直缺水,人都沒水喝,牲口更沒有了。最後都渴死了。咱們全給吃了。”


    江舒涵安慰他,“沒事。賺到錢,你們很快就能買迴來的。”


    村長苦笑道,“不指望了,隻要能把稅全部交齊,我就謝天謝地了。”


    江舒涵一行人在這個地方逗留大概十來日,賺了五百多兩銀子。


    剛開始是用牛車拉著賣水,後來大家見這錢太好賺,男人女人紛紛挑水進縣城賣。


    許是這縣城地勢比較高,許多家挖井都沒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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