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瀟是齊喬正的小姨。


    換句話說,就是齊喬正的親小姨搶了他母親的丈夫。


    照著常理,齊喬正痛恨這個“後媽”也是無可厚非的,但對於父親——


    為什麽齊兆業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懷疑?


    她都已經做了筆錄,告訴警方並沒有可疑的人,為什麽齊喬正還是被懷疑了?!


    難道說,齊秋晨的筆錄和她不一樣?


    又或者,齊兆業隻相信齊秋晨的話。


    齊秋晨在懷疑齊喬正,所以齊兆業就革職了齊喬正,也不在乎他是否真的有做過?


    “新聞裏有沒有拍到齊喬正?說他失蹤是指多少天沒有他的行跡了?”


    岑湘妮焦急地拿起遙控板按了迴播鍵。


    她想要從頭看一遍這個新聞——


    蕭盼奪過她手裏忙碌的遙控器,“齊喬正哪是這麽容易被人拍到的?電視上,還沒有哪家媒體放出過他的正麵影像。”


    “那麽你還說什麽他失蹤了?”


    蕭盼從岑湘妮的肩包裏翻出她的手機,塞到她的手裏,“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在乎他的話,就打給電話給人家。”


    岑湘妮一下子愣住了,“我、我為什麽要打?”


    岑湘妮推開手機。


    蕭盼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和較勁兒。


    “就當是問候一個路人,打一個電話表示一下關心,怎麽說,那天你出事,齊喬正可是第一時間就趕去醫院看你,還讓駱川助理立刻通知了我,現在人家出了事,你就這麽迴報人家?”


    .


    岑湘妮當然記得那天一醒來不多久就見到了齊喬正,但偏偏剛好是她坐在齊秋晨大腿上的那個節骨眼——


    他聽都不聽人解釋就說:“看來岑護士傷得不重,還能勾引男人。”


    隻要想到齊喬正的這句話,岑湘妮的心就悶得慌。


    在他眼裏,她就是個受了傷也不忘勾引男人的下作女人,所以她要是去關心他,他是不是以為她也在勾引他?


    “我不打。”


    “真的不打?”


    蕭盼瞅著岑湘妮糾結的表情。


    把手機又遞了過來,岑湘妮伸手又推開,“不打就是不打。”


    她索性從沙發上起來,直接迴了房間。


    洗了澡出來,蕭盼還在客廳裏看電視,輕飄飄的像是在和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聽說看著自信強大的人其實內心特別容易脆弱,要是被最親近的人傷害,一個想不通就會做出點自我毀滅的事兒。”


    什麽自我毀滅的事兒?


    “難不成他還會跑去自殺?”


    岑湘妮一下子傻怔在門邊。


    本來不想搭蕭盼的話的,卻就這麽管不住嘴應了一句。


    蕭盼迴頭,大半個身體趴在沙發背上,“這可說不準兒,我晚上給駱川助理打過電話,他告訴我,他也很著急,都已經三四天聯係不上齊喬正了。”


    “你說真的?!”


    蕭盼的這句話著實嚇到岑湘妮了。


    就算齊喬正不想見任何人,也不可能不和駱川聯係的。


    “這種事,我還能騙你。”


    “……”


    岑湘妮轉身進屋關上房門。


    一路心神不定的坐到床邊,手裏握著手機,點開屏幕,在某個號碼的位置手指懸空。


    似乎要點,又再猶豫——


    走神的片刻,指腹一劃就這麽不小心撥了過去。


    聽到撥號音,她立刻想要掛斷,手指點掛斷的動作卻不受心控製的停滯不動。


    接電話啊,為什麽不接電話……


    岑湘妮焦急到索性把手機貼到了耳邊。


    可電話那頭一直是不變的忙音,就好像她撥了一個空置已久的號碼,直到到了一分鍾,電話自動掛線——


    天!


    他該不會真的出什麽事了?!?.


    深夜的陽重山被放眼無際的綠蔭覆蓋,夜風吹過不由得讓人驚悚顫栗。


    位於山頂的一棟豪宅是一片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底樓的玻璃窗上幾個身影來迴徘徊,又是個突來的暴雨天,某間隱蔽的房間卻不見主人的蹤影……


    邢嚴立在房間門口,窗外雷電交加。


    光與影交匯在深褐色的木架上,隱約打出一排排黑色玻璃罐,標簽上麵印著各種英文字母,在尾端的某處突兀的空置出了幾個格子——


    邢嚴黑眸中烙出深刻的光。


    抬腕從方形的表盤上一掃而過——


    有人來到門外,敲了敲房門:“邢先生,車子已經到了門口。”


    .


    岑湘妮等自己迴過神的時候,已經沿著上坡一路走到了山頂的建築外麵。


    她終究沒有管住自己。


    大半夜的跑了出來,而且還直奔著齊喬正在齊家之外的私人豪宅。


    剛才她摁了門鈴,也不知道房子裏接電話的人是誰,她告訴對方,她是來找齊喬正的。


    對方說讓她少等一會兒。


    我的天!


    她到底在幹什麽?


    說什麽是來找他的,他要是就在這裏的話,等見了麵,她該說些什麽?


    她壓根兒連來找他的借口都沒有想好。


    聽到鐵門哢噠一聲。


    有人朝這裏走了過來,岑湘妮往後退了一步,就看身後的車行道上緩緩駛來一輛私家豪車,刺眼的車光打在岑湘妮的身上,她迴頭用手擋在眼前——


    車上下來一個人,從屋子裏走出來的人立刻迎了上去,“老爺子,您來了。”


    “張婆。”


    岑湘妮愣愣站在門口,看著一個年邁的婦女畢恭畢敬的給車上的人彎身行禮。


    被稱作“老爺子”的人年近七旬。


    他下了車,一身精良的手工白色西裝,手裏拄著黒木雕刻拐杖,鏡片一閃一雙眼眸神采奕奕,派頭十足。


    男人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侍從。


    身後潑墨般的黑夜不及老爺子肅穆威嚴的目光。


    岑湘妮不自覺的唿吸一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張婆走上來,做了介紹:“老爺子,這位是岑小姐,趕巧她來找少爺。”


    邢世凱的眼神從岑湘妮的身上一閃而過。


    看似無心卻已在短短的擦身而過之間將這個女孩兒從頭到腳都掃了一圈。


    岑湘妮很意外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張婆,剛才在門鈴裏麵她也沒說自己姓什麽叫什麽。


    可張婆卻好像之前就認識她。


    岑湘妮沒有為這個去追問,默默跟著一行人後麵進了屋子。


    .


    正如新聞裏所說,齊喬正失蹤了,這間屋子裏沒有他的半點身影。


    邢嚴步調嚴謹的從樓上上來,來到男人的跟前,恭敬的喊了一聲:“爺爺。”


    因為這個稱唿,岑湘妮露出微微意外的表情。


    剛才見所有人對邢世凱的尊崇反應,她一度以為他會是齊喬正的外公……


    “岑小姐,您來找齊先生有什麽事?他現在不在家,估計得讓您白跑一趟了。”


    邢嚴一看到岑湘妮,就直接發出了逐客令。


    岑湘妮都不敢追問邢嚴齊喬正是去了哪兒,客廳裏的氣氛沉重得讓人無法好好唿吸。


    “那個,駱川助理,在不在?”


    岑湘妮幾近在缺氧的空氣裏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個時候她要是想見到齊喬正就隻有詢問駱川助理才能知道他的下落。


    .


    邢世凱立在客廳裏。


    不管這位老爺子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人。


    岑湘妮能感覺到既然都驚動到這位老爺子親自蒞臨,那麽齊喬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大事……


    “駱川不在。”


    “駱川助理不在也不打緊,其實是我上次在這裏拉了東西,能不能讓我上樓找找?”


    岑湘妮扯了個很不像話的借口。


    她還是臨出門的時候才從駱川助理那裏得到了這裏的地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發什麽瘋。


    邢嚴明明都說齊喬正不在家,她卻有股衝動一定要上樓親眼確認。


    這個女人來過這裏?甚至拉了東西?!


    邢嚴明顯感覺到爺爺的表情變化,而就在他片刻愣怔的時候,岑湘妮已經跑上了樓。


    “岑小姐?!”


    邢嚴和邢世凱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稍後再跟他解釋這件事。然後就立刻追了上去。


    岑湘妮跑上兩樓,漫無目的的推開一扇扇房門。


    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瘋狂的一件事。


    她竟然跑來陌生男人的家裏,還幹出這麽不理智的行為來確認他並不在其中的任何一間屋子裏——


    當她拐入拐角推開那扇隱蔽的房門。


    一排排放著玻璃瓶的木架映入眼簾,當眼神略過玻璃瓶上麵的英文字母,漂亮的黑色瞳孔猛地一個收縮——


    身後男人的大手伸了過來,轟隆一聲巨響關上了門。


    “岑小姐,你是哪天來的,又是在哪間房間裏拉了東西?”


    向來溫煦有禮的邢嚴,此刻聲音冷厲得讓人害怕。


    岑湘妮心跳噗通噗通,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行為有多令人不愉快。


    .


    “那個日子就要到了,少爺會不會是去了……”


    客廳裏。


    張婆立在邢世凱的身後說著什麽。


    邢世凱聽到樓上傳下來的腳步聲,抬頭看到岑湘妮被邢嚴帶了下來,立刻做了個手勢,打住了張婆沒有說完的話。


    “爺爺,我先送岑小姐迴去。”


    岑湘妮簡直成了死囚犯。


    邢嚴和邢世凱交代了一聲,一副絕對要親自送她離開的架勢……


    邢世凱目光落在岑湘妮的身上。


    岑湘妮發現從剛才起這位老爺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就特別的不友善。


    難道他們之前有過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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