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忘記。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是這個女孩兒點醒了她,何況這一次的火災,她可是舍身賠著命的救了他。


    他欠了她一份人情,一條人命,他怎麽能允許讓她受傷的人就是他自己?!


    “齊先生這麽想,其他人也會這麽想嗎?”


    岑湘妮的問題難倒了齊秋晨。


    他知道她聰明,她肯定早就看透了他們齊家的人處處提防她,把她當作抱著目的來勾引他的壞女人。


    他私自讓她做他的助手,母親知道後一直很生氣。


    “你何必在乎那些。”


    “因為齊先生的生活裏不止我一個人,我也會受傷,我也會痛……”


    齊秋晨從沒見過岑湘妮這麽消沉,卻又如此坦白。


    她每次笑的時候,他都在心裏說她沒心沒肺,可他忽略了啊,這個愛笑的傻丫頭也是會受傷會痛的。


    岑湘妮和齊秋晨提出了辭呈,“我想我還是不適合在秋晨先生身邊工作,秋晨現在也不需要再幫我,我能自力更生……”


    這話聽著齊秋晨心裏十分落寞難過。


    他明明是想要幫助她,卻總是給她傷害。


    在她舍命救了他之後,他家人做的卻是調查她詆毀她,將她的付出全當做陰謀和虛情假意。


    他以為他有充足的力量保護她,但結果——


    “看來一直都是我強人所難,如果和我保持距離可以令你更快樂,那麽我答應你。”


    齊秋晨選擇了放手,他不想再看到岑湘妮不開心。


    雖然內心深處,他並不舍得。


    “對了,這位真的是你未婚夫嗎?”


    齊秋晨看向還在熟睡的程堯。


    他們認識那麽久,湘妮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這麽個人。


    岑湘妮看了眼程堯,昨晚怎麽勸他離開,他都不願離開,最後酒醉暈倒,蜷縮在沙發上整個晚上。


    她現在身心俱備,不想去和任何解釋人自己和程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齊秋晨清淺的笑了笑,以為岑湘妮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


    “總算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


    .


    “其實你離開齊家也好,這樣以後就可以和我大哥保持安全距離。”


    安全距離?


    齊秋晨的口吻就像齊喬正是個極度危險的人。


    其實,齊喬正第一次出現在東樓,齊秋晨就明確暗示她,他非常的危險了。


    “湘妮,還有件事我要和你說,這次的火災,公司方麵已經報了警,因為事出突然,疑點頗多,所以稍後會有警察來給你錄筆錄,你照常迴答就好。”


    不是說地下超市倉庫本來就有安全隱患。


    那麽隻是一場普通火災怎麽就驚動到了警方?


    “齊先生,難道這次火災是有人惡意縱火?”


    岑湘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這麽脫口而出的追問過去。


    話音剛落,腦海裏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陪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來迴奔波,大半時間都用在枯燥的工作上,需要我給你想個辦法,以後都不用再浪費時間嗎?”


    天,她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想到齊喬正的那番話,就好像——


    “湘妮,你怎麽了?!”


    齊秋晨發現自己迴答岑湘妮的時候。


    她走了神,一副完全被嚇到的樣子。


    “你不用想太多,交給警方調查肯定就會真相大白。”


    齊秋晨的眼神是那麽堅定,仿佛已經鎖定了人為縱火的主謀犯。見他和她頷了頷首,轉身推著輪椅離開。


    “警方也會找齊先生做筆錄嗎?”


    岑湘妮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突然很緊張的喊住他。


    齊秋晨表情一滯,他聽的明白,這句話裏的齊先生指的一定不是他。


    因為同樣姓齊,她卻總是稱唿那個男人為“齊先生”。


    她是在擔心齊喬正嗎?!為什麽?!


    “湘妮,你跑去倉庫門邊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可疑的人?”齊秋晨轉動輪椅扭頭看過來。


    岑湘妮很快明白那話裏的暗示,他是在赤裸裸的懷疑她看到了齊喬正的人在人為縱火?


    .


    “我跑過去的時候,倉庫的門已經上了鎖,我並沒有看見任何可疑的人出現在倉庫附近。


    這是警察來給岑湘妮做筆錄的時候,她的迴答。


    警方似乎不是很相信這就是全部。


    還多問她好幾遍,確定火災當時真的就隻有她和齊秋晨兩個人。“我很確定,倉庫應該是被管理人員誤鎖,我確信並沒有可疑的人出現。”


    “那麽沒有可疑的人出現,你在發現倉庫貨架著火的時候,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的氣味,或者什麽引起火勢的現象?”


    煙味……她走進倉庫門口的時候就聞到了煙味。


    齊喬正煙癮極大,是眾所周知的。


    “沒有,我隻是看到了貨架上有火光。”


    做筆錄的警察不是沒有察覺到岑湘妮有那麽一瞬是遲疑了一會兒,但他們並沒有再追問下去,離開病房後,和什麽人立刻通了一通電話……


    .


    岑湘妮一周後出院。


    除了身上還有些皮外傷之外,其他已經沒有大礙。


    齊秋晨為她辦妥了重新迴醫院複職的手續,期間警方又來找她做過一次筆錄,內容還是再三跟她確認那天已經詢問過的內容。岑湘妮的迴答和那天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過了幾天,齊秋晨來公寓探望岑湘妮。


    順便告訴她火災調查的進展,說是在事發的現場,警方發生了一枚煙頭。


    果然,她當初聞到的煙味沒有錯……


    齊秋晨注意到岑湘妮走了神,“湘妮,你在想什麽?”


    岑湘妮很快用一抹淺笑拂過:“所以火勢是因為煙頭引起的嗎?”


    “初步鑒定是。”


    所以隻要找出丟了煙頭的那個人就是縱火的主犯了?!


    岑湘妮又走了神。


    齊秋晨其實在著火追著岑湘妮到了倉庫門口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股濃烈的香煙味。


    他如實告知了警方,卻不知道岑湘妮為何隱瞞,那麽大的煙味,她不可能聞不到,除非——她刻意在保護什麽人……


    .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被我父親暫時革職了?”


    岑湘妮原本思緒飄移,一聽齊秋晨這麽說,更加沒了胃口,“為什麽?!”


    她的緊張和關心都寫在了臉上。


    “那天他也來過亞龍灣廣場。”


    齊秋晨迴答得言簡意賅,直言不諱,就像在挑明的說,我懷疑他就是縱火犯。


    岑湘妮不自覺的有幾秒鍾屏著息。


    她想說她並不相信齊喬正會那麽做,但她這麽說了,齊秋晨肯定會追問她為什麽確信他不會的理由。


    這麽一說,就會暴露其實那天她有聞到可疑的香煙味。


    “這樣啊……”


    岑湘妮輕描淡寫的略過。


    其實這場火災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縱火都是齊家內部的事,她現在已經離開了齊家,就不該再摻合任何齊家的恩怨了,不是嗎……


    .


    岑湘妮晚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蕭盼洗了澡,敷著麵膜出來,就看到電視上九點檔娛樂新聞正在報道——


    “湘妮,你有沒有在看?電視裏在放你和齊秋晨在亞龍灣地下超市的那場火災啊。”


    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了,新聞這才報道?!


    而且怎麽會跑到了娛樂台播放?!


    岑湘妮一下子迴魂,瞪大著眼睛看著電視屏幕。


    其實八卦新聞已經播了過半。


    新聞裏說齊家內鬥,長子縱火預謀燒死老幺,齊喬正被罷免了代理董事長的職務,而且……齊喬正失蹤了。


    “齊喬正失蹤了?!”


    岑湘妮隻記下了這句話。


    連自己這麽喊了出來才發現分貝扯得有些高。


    反應這麽在乎,“擔心人家了?”


    岑湘妮拿過遙控板,調開了頻道。


    她現在可沒心情和蕭盼扯這些曖昧的玩笑,“你就沒想過也許他真的是縱火主謀?”


    蕭盼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


    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就算真的是他,你也在倉庫裏,齊喬正會舍得嗎?”


    屏幕裏打過來的采光打在岑湘妮的臉上。


    就看她臉頰上生出一道驚愕的顏色——


    像齊家這麽大的家族,就算發生點狗血奪命的劇情也沒什麽奇怪。


    但是要說齊喬正縱火燒死齊秋晨,那麽也太扯了!


    就齊喬正立在金融界食物鏈的頂端,具備一流的精英頭腦,這種人如果要殺一個人犯得著用這麽愚蠢吸引大眾關注的方法?


    何況她也在現場,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敗露的危險……


    “你不會相信就好。”


    齊喬正那麽聰明睿智,別說商界裏雷厲風行,就是黑道上的人都對他敬畏三分。


    他要害人多的是人甘願做他的替死鬼。


    他絕對不會挑自己出馬這種最愚蠢的方法……


    岑湘妮拿著遙控器調迴原來的娛樂台。


    就她在齊家一年多的時間裏,她就從來沒見過齊喬正和齊兆業夫婦一起用過餐。


    唯一見到他們三個人站在同一個場景裏,齊喬正還和他們夫婦大吵了一架。


    岑湘妮記得很清楚,齊喬正和林瀟瀟爭鋒相對,齊兆業沒有一點猶豫就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妻子。


    他那麽大聲的斥責齊喬正,她還是第一次見齊喬正沒有控製住情緒,眼神赤裸裸的露出對這對夫婦的厭惡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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