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平江府停留了一日,探子來報,伯顏親率主力大軍已出鎮江,向久攻不下的常州而來。趙姝琳得知消息,緊急召開軍事會議,與眾位軍都、副軍都磋商救援常州事宜,半日後商議未果,否決了所有的出兵方案,還引起了激烈的爭吵。趙姝琳由於憋悶走出了府衙,思慮過後,考慮到逆風行船,船隊行駛緩慢,遂先下達了讓糧草、輜重船隊繼續前進的命令,作戰部隊全部下船,與騎兵一起由陸路前往常州。


    午後,小乙帶著大頭目和拐子張,還有另外兩名男子前來拜見趙姝琳。趙姝琳禮貌地接見了他們,由於趙姝琳認識拐子張,於是就由他介紹起其他幾位來。大頭目,原名張端,華亭縣人,讀過書,未考取功名,知道招安後心動不已,願率手下兩萬賊匪歸降。他帶來的另外兩位是活躍在長江口的由貧苦漁民組成的水軍帶頭人,叫朱清和張瑄。趙姝琳表示,隻要肯來,便以人數補官。大頭目當即表示願意歸順,隻是朱清與張瑄有些猶豫,雖然有意歸順,但可以看出觀望的心態,想必不會積極投靠,兩人並未鄭重表態就隨大頭目迴去了。大頭目迴去後立即召集人馬,隻是遲遲不能出發,怕是內部的矛盾也不小。而身在無錫縣的拐子張卻很容易地集結了太湖幫的兩千餘眾。


    遠水救不了近火,趙姝琳並沒有寄希望於大頭目,畢竟救援時間隻剩五天了。她想著等勝了這一仗,他們若能來也是好事。送走了他們後,趙姝琳又迴到了府衙,眾將還是愁眉苦臉地對著地圖思索著戰術方案。這些將領估計也都是沒上過戰場,之前一個勁地說著在哪裏挖戰壕、築高牆,布什麽陣,守什麽高地,還有人高談孫子兵法,談奇正之說,非嚷著要出奇兵,否則不可能取勝,可就是不知道怎麽出奇兵。雖然趙姝琳腦子中也靈光一閃,想到出奇兵由海路攻元大都,來個圍魏救趙,可現實是殘酷的,不說國力、兵力不夠,即使湊個十萬大軍,也未必能打進去。


    看著眾將的樣子,趙姝琳也像被感染了一樣,無精打采地停在了門口,不想進去,她呆呆地望向天空,陰沉的雲朵漸漸飄散,終於要放晴了。楊午辰走了出來,說:“我倒是想到了一個陣法,不知是否可行?”


    “你快說,不管行不行,總比沒有強。”趙姝琳突然來了精神。


    楊午辰先是講了些嶽飛的傳說,“嶽王生前破敵無數,用背嵬軍大破金軍拐子馬,我們不妨用此方法來對付元兵。”


    “不可”衙內的一個軍頭大喊著跨步而出,“舊金‘鐵浮屠’是連環陣,長斧可破,而今蒙古騎兵,乃是散兵、遊擊,我軍又是步兵為主,不可對陣。”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何救援?”趙姝琳一聽方案又被否決了,心裏開始著急了起來。此時的眾將也是一臉的委屈,想必心裏都在埋怨趙姝琳,覺得她身為神仙,卻想不出戰法,非要他們想,這算什麽神仙,可又不敢明說。


    冷靜下來的趙姝琳說道:“戰場上沒有不敗的敵人,隻有不想贏的將軍,我就不相信步兵就沒有破他騎兵的方法!”“誰能告訴我蒙古騎兵是什麽陣勢?”


    一個軍頭迴道:“據說是以重騎兵衝擊,輕騎兵遊擊的方式,時有變化,陣形中重騎兵與輕騎兵可相互穿插,破壞對手陣型,擅長迂迴包抄。”


    “那就不能擺陣嘍,這算什麽,我們都是步兵陣型,豈不是碾壓的份。”趙姝琳滿臉沮喪。


    “所以我軍當以占據高地,挖溝掘壕,以逸待勞,讓敵軍騎兵喪失優勢。”一個軍頭搶道。


    “這樣不行,倘若蒙古人不理我們,一心主攻常州,等到常州攻下,我們必定也完蛋了。”趙姝琳擔憂道。


    “有我們這顆釘子在側,蒙古大軍肯定忌憚,常州未必有失。”另一個軍頭說道。


    趙姝琳心想道:“我比你清楚好嗎,還未必有失呢。”


    “這樣也不好吧,我軍糧草本身也不充足,這四萬多人若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被蒙古兵團團圍住,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楊午辰補充道。


    “對啊,可不是嗎!伯顏有二十萬大軍,騎兵就有四萬,足以圍困我們,步兵再專心攻城,等城下之時,就輪到我們了,不可等待。”趙姝琳驚道。


    眾人頓時啞巴,全都安靜了下來。攻也不行,守也不行,這仗沒法打了,眾將都開始心生退戰的想法了,隻是不敢說而已。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來報,說有兵士逃離,被活捉了迴來,請大元帥發落。


    趙姝琳聽後一驚,心想:“這離戰場還遠著呢,怎麽就有逃兵了!這不沒事找事嗎,麻煩大了!”隨後立馬起身前往軍營,眾將也前後跟去。


    趙姝琳一到軍營,看到跪地捆綁著的士兵,上前就問:“為何要逃跑?”


    那名士兵自知罪重,哆嗦的不敢言語,押他的廂都頭用棒使勁壓了他一下大叫道:“快說”


    “你是一個兵,幹嘛要逃呢,你怕死嗎?”趙姝琳問道。


    那兵唯唯諾諾地思考著迴道:“不是~,是~,是我娘病重,想見孩兒一麵,所以我就想逃迴去看看,請大元帥開恩啊!”說到最後一句他悲痛的大哭了起來。


    趙姝琳心想原來是個孝子,剛動惻隱之心讓人放開他,一旁的另一個廂兵阻止道:“大元帥不可心慈,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逃兵就是逃兵,必須重罰,倘若他真有隱情,大可請休,何必逃跑。”


    說話的這人,名叫賀宣,身材瘦高,但骨架寬大,一看就精明、幹練,隻是臉上留下的滄桑痕跡可以看出他是個受盡磨難之人,兩三處“黥字”說明他原先也是個軍人,後來進過大牢。之後才知道,他原先是川陝一帶的邊防將校,隻因被賈似道的“打算法”迫害,被連坐下了牢城,正逢此次朝廷用人,才被釋放隨軍成了雜役兵。


    那逃兵被他這麽一說,有些無言以對。


    賀宣又補充道:“如今大戰在即,將士同心,此等逃兵,如若不重處定會敗壞士氣,望大元帥三思。”


    “斬,斬……一定要斬。”眾人高喊道。


    趙姝琳在高喊的聲音中頓時沒了主意,殺人這種事可不是她能做的。眾人安靜下來之後,趙姝琳對著逃兵說:“你是因怕死才逃的嗎?可在戰場上越怕死越死的快,你知道嗎?你既然是兵,就應該專心做一個士兵該做的事。大家都把自己的本領練好,這仗我們未必會輸的,再說了真要是敗了,我不是也在這嗎!大家都陪著你死,你還有什麽好怕的呢?何必做逃兵丟了男兒的氣概,你想逃,他也想逃,這仗還怎麽贏!你是一個獨立的生命,我原本沒有資格主宰你的命運,但你要知道你的行為觸犯了軍法,就如他所說。”趙姝琳指了指賀宣,“小則動搖軍心,不戰自潰;大則影響全局,亡軍滅國,我不得不處罰你。”隨即她問了問左右,隻要不殺人,軍隊裏還有什麽刑罰。一個軍頭迴道:“可處一百鞭刑、一百杖刑。”趙姝琳一聽隨口就答應了,但她不知鞭刑與杖刑的厲害,單個一百就足以要一個成年人的命了。隻聽那逃兵哭喊著哀求道:“大元帥饒命啊,大元帥饒命啊……。”就被拖了下去。之後眾人裏有人說出了此等刑罰的厲害,趙姝琳驚慌不已想要改口,但為時已晚,沒想到最後還是命喪在她的手裏,無形中為她在軍中立下了軍威。


    趙姝琳在了解了賀宣的出身後,將他帶到了府衙內,希望從他百戰的經驗裏,能想出一套作戰方案來。


    來到府衙,趙姝琳問賀宣對敵軍的看法。賀宣先是說了些對付重騎兵的要點,他說:“我軍需居高臨下,兩側要有河流、村莊、森林等險要之地掩護,同時陣前安置壕溝、矩馬、鐵蒺藜,步兵保護弓弩手,防敵軍近身攻擊,選擇狹窄戰場限製騎兵迂迴能力,要擅長在森林和雨霧掩護下快速行軍,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目的,再就是發揮逆光下的作戰優勢。”


    “這還用你說,你以為就你讀過‘孫子兵法’嗎?這等皮毛也拿來炫耀。平原之地哪來的險要,還靠近河流,能行嗎!你當元軍的水軍是紙糊的!”一個軍頭譏笑道。


    楊午辰在複述了敵我的形勢後,他又提出了一套眾將之前就否決的戰術,就是占領高地,挖溝掘壕,以逸待勞,並說川陝都是以高城防守來對付蒙古騎兵,平原戰中這也是最有效的克騎兵方法。隻是趙姝琳再次說出了此方案的弊端,並說常州隨時都有被攻破的危險。


    於是賀宣又開始思索另一套戰法,在眾將不屑一顧地等待中,他終於想出了一套冒險的方案。說道:“若正如大元帥所言,常州不日將會被攻破,那我軍隻能先冒險突破元兵的外圍防線,再裏應外合對圍城大軍進行衝鋒,尚有一線生機。首要的難關就是外圍的蒙古鐵騎,要破他騎兵陣型,隻能以守為攻,大軍分為數個方陣,組建圓形陣,外圍用密集的長槍手阻止騎兵的衝擊,圍護著中間的弓弩手,周邊再設兩道牽製工事,使用火器煙球燒傷、迷惑敵人,再使用強弩車,打破敵軍的方陣。隻要我軍方陣能防住騎馬衝擊,便能讓敵人無計可施,隻有這樣才能逐步消耗敵人的力量,突破防線。”


    趙姝琳聽後,感覺甚好,反正自己也不懂,在眾將想不出更好方案的情況下,暫時隻能采納他的戰術安排。再說賀宣久經沙場,有實戰經驗,他的策略應該是最可靠的。趙姝琳高興的拍桌而起,對著賀宣說:“此法甚妙,就用你的戰術,眾將聽令,協調各軍組建陣型,把需要的裝備全部準備齊全,大軍明日開拔,賀宣跟隨中軍,做我參謀,大家都快去準備吧。”眾將得令後,各個心有不服地退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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