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待眾人散去,許逸再看李飛白,正欲交代,不由眉頭緊皺。先前猛地見麵,也未在意,這廝的修為,怎會也躥至這樣!這才多久不見?那時分明才過神橋,將將穩了的樣子!竟會如此?莫不是,走了什麽邪路!


    欲言又止,不由麵上一冷。若是那樣,自己還真是看走了眼,即便因過往生恨,這樣心性,卻不值自己如此待見。


    心念一轉,冷哼一聲,算是招唿,抬手凝一道劍氣,直朝李飛白打去。


    怎地?幾個都未行遠,突覺背後靈氣一動,扭頭之際,變故已生!這是做什麽?一個個不明所以,愣在當場。


    “許兄?”李飛白更是摸不著頭腦,大駭!這是怎麽了?“且慢!”嘴下喊了,那邊卻不見有收手意思,觀那劍氣,來意雖不決絕,卻也是毫不手軟,直取而來!不敢大意,一閃避過,“許兄何意?且住手慢說。”


    “不得退讓,對劍!”許逸麵色沉毅不改,悶喝一聲,抬手又是一道劍氣。


    不讓退避,對劍?這是什麽意思?卻也沒那功夫去想了。心中一定,渾身氣勢一斂,雙目一凝,並指一道劍氣迎去。“撲”地一聲輕響,空中一處即散。許逸麵色一緩,卻未收手,“再來!”


    第二道劍氣,又再空中擊散。李飛白身形晃了一晃,立時立定,凝目去看,隻聽又是一聲低喝,“再來!”


    趕緊收心,抬手接劍。“撲!”這一次,來的力道更大,悶聲在空中一陣迴響。劍氣散了,李飛白卻是止不住那股衝力,噔噔兩步倒退,暗沉一口氣,雙足一錯,踏入土中,身形一擰,堪堪立穩。“許兄……”


    抬眼再看許逸,哪還有方才那股子拉著臉子的勁兒,卻是麵上露出了笑意?這,深意何在?


    “嗬嗬,無甚,無甚。許久未見,你的修為,卻是精進迅猛,一時手癢。”許逸一句帶過,也不細言,扭頭看看方梓文,林瑜幾個,擺了擺手,“不必詫異,嗬嗬,玩笑罷了。”


    玩笑?旁側幾個滿心疑惑,見師兄擺手,卻不便多說什麽,左右看看,許師兄,清逸出塵,卻行事沉穩,平日裏言辭都不多,何時曾見如此玩笑過?複看那邊對劍的李飛白,也是一臉的懵懂詫異,這還真是怪了去也!


    李飛白聽許逸如此一說,又看他扭身擺手,心底一怔,卻是明了了用意。許兄這是,在探自己法力凝實?又未明說,是對他人瞞了下來!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謝過許兄。”


    “嗬嗬,挨了劍,謝什麽。來,我與你說說此間狀況。”


    旁側幾個見此,一愣神,這真是,來得快去得快。看來這兩個,先前倒是熟絡。此間曾有過玉龍山一行的,也隻有方梓文一個,那時後來出現,李飛白身負爪傷陰毒,氣息暗沉,卻未將他修為做一迴事兒。隻知兩個相識,又哪裏知道什麽根源,揭過不提。


    林瑜在一旁看了,卻是皺了眉頭,心下不解,見幾個散去,也是無話。站了一會兒,不覺煩悶,踏步又向劍林而去。


    ……


    聽許逸幾句說完,原來對這裏也是不甚了了,李飛白無言,看看又自四下散去的幾位,隻在原地未動。


    幾個已經進來三日,一無發現,又無感應,原來那什麽金氣,根本就未曾露頭?放出神識掃視一圈,不由詫異。這,這麽狹小簡單?竟然一下就探了個幹淨。三四裏方圓,四野蕭索,頹唐之意迎麵撲來,卻又暗含了一絲肅殺之氣。除了那一片劍林,其餘根本無甚遮攔,稀稀幾處枯木,一些亂石,毫無規律,也沒什麽特別之處,更不足以藏下什麽。


    一直以為什麽秘境,內裏玄機無數,難以名述,處處都是玄之又玄的奧妙,這……竟然一下看完了。這,就是秘境?還真是不入眼,與心中所想簡直天上地下。


    愣了愣神。不過,自己入前,龍牙顫動,方入此地時,龍牙又是有感,動靜更大。這其中,能勾動龍牙,絕非一般物什才是。自己卻在這裏隻憑眼看,瞎自琢磨,自省一聲,不由正了神色,收了輕視。


    “可有什麽感應?”許逸看看略顯錯愕的李飛白,笑笑,隨口一問。


    “感應……是有些許,隻是把不準什麽……”


    “哦?”話音未落,許逸一動,忍不住失聲打斷。旁側不遠的方梓文也是猛地轉身望來,林瑜皺了皺眉,腳下一頓,忍不住盯得更緊,聶不平斜過眼來,目中隱隱精光閃過。


    嗯?幾個這樣關注!李飛白心底一顫,這感覺,真是難受!自己說錯什麽?“隻是感覺此間似有什麽,也不確切……”


    “嗯,確是如此,再自好好感受一番,興許會有發現。”方梓文投以一笑,閉上眼去。


    原來隻是這樣,林瑜轉過頭去。這廝,從他來至此間,許師兄相迎,出劍,而後一直未曾遠離,竟然頗為熟絡的樣子,哪裏來的關係?似有什麽,可笑,這裏的人,哪個不知這裏就是有著什麽。


    聶不平獨自盤坐一側,一如先前,前番試劍,也無什麽驚詫,而今一言,卻是鬧得心底翻湧,合不上眼。有意思,打這小子進來,自己就是莫名的煩亂,這廝,莫不要弄出什麽,壞了事兒去。能就那樣自己進來了,還真是說不準去。冷冷瞥了一眼,留一縷神識,轉而將目光投向別處。


    “我去劍林看看。”李飛白衝許逸一笑,抬步緩緩而去。


    劍林?嗬嗬,林瑜一笑,自己探查了三日,什麽也無,這廝,還以為有多高明,也不過如此。抬眼看看近在咫尺的這一片森森利刃,卻又不由坐下,凝了神識,先自投了過去。


    緩緩行至土坡前,看看旁側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分明正在凝識探查,也不好打擾,李飛白笑笑,又自感應一番,卻是不解。


    從進了這裏,靈劍顫動,卻是再沒有多大變化,自己也是不明就裏。而今來到這劍林,也不過就是想看看靈劍反應,卻不見再有什麽格外的動靜。這又是為何?既然是金氣,自然還是與這片劍林脫不了幹係,為何又不再顫動了?


    抬步上去,伸手搭上一柄劍去,倏然,麵色一正,轉而閉上眼去。


    “嗬嗬嗬。”遠處許逸看看方梓文,都是一笑。此間的劍,把把都是久經屠弑,飽含戰意殺氣,這一觸,怕是和自己幾個一樣,都是落入那戰意之中,不可自抑。


    好淩厲的殺伐之氣!李飛白握劍的手臂輕輕顫動,不料還會這樣!一股殺意直衝腦海,勢如破竹,唯思一戰!瞬息心震。這,就是一道戰意,無論修為見識,隻求神意一戰,不戰不休!


    好!神海一激,李飛白一怔之下,立時一股劍意凝然而出。


    見李飛白有應,那劍意一動,氣息一正,似是禮敬。不待李飛白有甚反應,轉而一變,突地意暴,狂卷而來!這樣?李飛白猛一吃力,氣息一澀,頓時被一意逼退,霎時,隻覺漫天是劍,萬劍如矢而來。


    終是這樣?意迫之下,李飛白一退再退,隻不去觸,唯守一意,突地嘴角輕翹。神念一轉,身遭氣息變換,宛如入靜,身影恍惚,竟然如隱去一般。土坡上,幾道觀望的眼裏,隻餘一道劍意,愈凝愈粹……


    須臾,仿佛“唿“然有聲,戰意全散,就如一陣涼風拂過。坡上少年收手,直起身來,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抬步,朝劍林中心行去。行進間,順手探過,觸劍,片刻之後,又自撒手,複往前去。


    “這廝……”外側的幾個此時都被李飛白牽去了目光,隻隨著這書生,觸劍,撤手,搖頭,再觸……方梓文扭頭看看許逸,這個李飛白,隻有許師兄知道過往,卻不明白,這是用意何在?隻是,這般觸劍,撒手,難道後麵都不再有劍意來戰?不可能……自己也曾觸過幾把,分明劍劍有戰!這小子……連戰不疲?


    幾道目光漸漸升起了詫異,卻沒一點聲響動靜,隻在心底暗暗比較。自己先前,曾觸幾劍?可曾有他這般自如?


    許逸靜靜盤坐,此刻也是心下震撼,這飛白兄弟,來迴的觸劍,雖然不知是什麽深意,然而拋了其他,這舉動,而今卻是更叫人眼亮。看來,幾月不見,不隻是修為飛躥,在劍道之上猶有感悟!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越看越是讚許,禁不住點起頭來。


    林瑜早已收了神識,此刻,掃了一眼身後幾個,再看劍林中那個,又往中心走去,彎腰,又探一劍,不由眉頭愈緊。


    這般探來探去,明知不會有甚結果,卻還弄得正色凝重不已,哼哼,嘩眾取寵!待你探完,看還有什麽冠冕話說!心底一呲,卻止不住觀望目光,盯得更緊。


    撒手正中的劍,李飛白不由愣了。


    起初探劍,腹中龍牙無甚反應,有那劍意一戰,腦中卻是一閃,或許是劍意不同才有所感,這才一路跑到中間來,不想,這裏的劍,根本就是隨意插落,沒有越往中間越強的一說……


    李飛白左右看看,不禁撓了撓頭,這樣不算什麽,無非多探探就是。然而一路走來,殘劍各個不同,劍意五花八門,強弱不等,腹內龍牙根本沒有一絲變化!無論劍或是劍意如何變幻,沒有動靜!


    此路不通……複掃過眼下劍林,也自盤膝坐下,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似明非明,抓不住去。


    林瑜輕輕一瞥,心底輕笑,這是折騰完了?隻管凝了神識,一柄柄細細探去。聶不平神識掃過,不由一鬆,這小子,也是落入其中不出,且等等,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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