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無關劍與劍意?


    李飛白放了神識,又再探了一遍劍林,百思不解。


    適才一路過來,觸劍十餘柄。劍,是好劍,劍意,也是雜駁,然而自己一路過來,也並不見真正吃力抵不住……僅此而已?如此能成一秘境的劍塚,自來至此處就勾得龍牙顫動,隻是為了容這些劍?


    前番悟劍小有所得不假,自己可不敢依此自詡劍道如何。不說其他,唯少經戰仗,見識淺薄這一點,不必來論,必然所缺甚多不足誇耀。這些劍,雖是殺意淩然,戰意張狂,就這樣一路過來,無甚風險就抵了。就憑眼下這些,何以動龍牙?


    原先不知,而今親眼見過龍靈模樣,隻是一瞥就險些支撐不住,這等靈物身上主攻的東西,怎會為這樣的東西意動?


    不由抬眼,遠遠望去。許逸師兄言,那聶不平,先前為金氣所傷,傷勢嚴重。此刻看去,一身築基修為,端然盤坐,氣正神逸,方才見過,言語不多,想來,也是一個頗有心思之人,尋常的東西,即便措手不及,也不至就弄得措手不及,險些丟了性命去。


    一番思湧,雖然未弄明白其中玄機,再看這些劍,越看越覺得蹊蹺。


    聶不平安然端坐,突覺一道神識掃過,雙目微睜。是那小子?看什麽?而今盤坐劍林,也無動作,怕就是沒轍了?隻是看他模樣,閉了雙目,眉頭緊皺,莫不是還想試試?嗬嗬。遲疑一陣,也無動作。不急,待到你們都沒了一點辦法,我再出手。


    安然端坐,正在那裏盤算。土坡之上,李飛白突地唿然立起,左右掃視。止不住心底一動,這廝,才坐一會兒,這就起來,想做什麽?


    凝神過去,卻見李飛白抬步,又朝旁側的劍踱去。立於劍旁,一探手,又收了迴來。略一頓,抬手一召,禦出一柄靈劍。地上端坐的聶不平突然心中一跳,止不住騰地躥起身來。不好!霎時神海翻滾!


    許逸與方梓文就在近裏,隻覺旁側的聶不平豁然驚起,都是一驚,是金氣?倏倏起身,見聶不平緊凝雙目,直盯土坡。順勢望去,隻見李飛白召劍,正在劍林中靜立遲疑。


    “聶兄弟可是有所發現?”


    “且看。”聶不平目不斜視,輕答一句,麵色稍紅,隻不動作。


    且看?這聶不平,定是有感!是飛白兄弟那裏!不好。那邊劍林,而今臨近的隻有飛白和林瑜兩個,若金氣逸起發難,有險!


    “梓文在此,好生留意左右,我去看過!”不待言畢,已是身形禦起,“嗖”,若急電馳去!


    李飛白靜中起身,並未想通其中奧妙。既然眼下的劍並非關鍵所在,又何至於費了那許多功夫立這劍林於此?說不得,還是有些聯係!


    拿來看看。伸手去,卻又收迴。這樣去拔劍,還不是和先前一樣,又陷入劍意之中去了。略一遲疑,抬手將龍牙召出,既然是龍牙有感,就用它挑了再說!靈劍召出,又是輕輕一顫,再無動靜。李飛白皺了皺眉,左右看看。抬手一指,靈劍朝身側的劍挑去。


    “叮”的一聲清鳴,霎時如天外輕音,在劍塚之中迴旋流響。


    殘劍挑起淩空,竟不墜落。當空懸浮,微微顫動。稍頃,突地一閃,淩空留下一段殘影,直朝李飛白斬落。


    果然有了不同!李飛白一正,揚指一揮,龍牙去,“當”地截住來勢,來劍一震退過,霎時一股戰意撩起,“嗖”地又自一閃,化出幾道劍影,纏上龍牙。哦?李飛白雙眉一展,這柄劍,先前曾觸過,劍意之中,正是如此。輕輕一笑,沉心凝神。隻見空中龍牙,青黑劍影一晃,隻在方寸之間連閃,一個恍惚,倏倏殘劍之影已交錯而過,未得一中。再去看時,殘劍白影去勢猶在,幾道青白瞬影之中,龍牙已定,宛如青葉靜懸,一絲不動。


    及此之際,才又一聲脆鳴響起,“當”……殘劍應聲,擊退三尺。


    李飛白負手,仰麵輕笑。突覺身側氣息一陣混亂,低頭一看,頓時變了顏色!


    身遭五六柄殘劍急急顫動,盡然有破土而出之勢!這!


    還不等迴過神來,隻覺空中殘劍又是一旋,戰意唿然再升,直朝這邊籠下。地上急顫的幾劍,被這戰意一激,仿佛喚醒,“嗖嗖嗖”脫地,禦入空中。愣神之際,就欲斬落。


    “飛白小心!”一道身影疾馳而至,正在幾劍騰空之時。衣袂忽展,唰地立定,抬手,一柄青劍召出,空中靜懸,霎時,一股清逸之氣漾出,環周而去。


    “許兄。”


    “小心則個。”許逸抬眼一掃空中對峙六劍,看看飛白的劍,暫時壓下心中不解,又一掃周遭密布的劍林,皺了皺眉,“待會兒再戰,你我須得將殘劍即刻引出劍林去。”


    李飛白此刻也是迴過神來,應諾一聲。自己隻是挑起一劍試探,還未有其他動作,已是幾劍莫明躥起,必是為方才的戰意所激而至。若是再在這劍林中打下去……不禁心中一顫,止不住渾身一凜,汗毛倒豎!


    空中殘劍猶在蓄勢,林瑜立於劍林一側,死死盯著土坡正中兩個的身影,有心也上前去,遲疑一下,又停了腳步。此番再去,恐怕激起更多劍來……且看。


    聶不平遠遠在外,先前李飛白戰起之時,猶與方梓文一同靜立觀望,此時,幾劍騰起,麵色一潮,不作聲,移身旁側,暗暗閉了目去,壓了胸中漸漸升起的躁意,心中翻湧。劍,此時哪還看不明白,是這小子手中的劍有古怪,竟然勾了殘劍那一縷戰意,暴起而鬥。


    怨不得自那小子一進來,自己就心中煩亂。


    暗暗舒一口氣,這廝,果然弄出了名堂來。心念急轉,那許逸也禦了過去,萬一再在那邊打了起來,豈不是要壓不住,都亂了去!不可不可。手下連連掐訣,輕輕打入地下。又抬頭,看看那土坡之上的幾個,猶在對峙,一處即發,不由皺眉。


    “梓文兄,而今坡上,暴起六劍,那金氣,又不知隱在何處,不如我去,做個援手。”


    方梓文在此觀戰,眼見六劍躥起,正是擔憂不已,這劍,必是被戰意所激。許師兄與自己先前進此,也曾以劍擊劍,卻是未曾有過一劍反應,心中不解,此時卻也無心深究。隻是盯著坡上,不知那邊對峙之中,究竟境況如何。“聶兄傷勢剛複,還是我去看看。”


    “不,梓文兄在此,外側還有幾名同院,萬一金氣一出有了變數,彼此相熟也好照應,不必再爭,我去了。”不等方梓文再說,扭身疾馳而去,卻是朝了林瑜的方位。這小子站在那裏沒一點動靜,一會兒動起手,拚起命來,萬一不明就裏戰意燎發,豈不要都毀了去。


    土坡之上,許逸與李飛白懸劍而立,靜靜觀著眼前殘劍,隻覺對麵蓄勢,卻不見動靜,難以揣摩這殘劍之意,也不敢去先行出手刺探,隻有靜觀。


    劍塚之中,除了聶不平急急掠去的身影,一時寂然,再無一絲動靜。幽靜之中,一縷寒風輕輕行過,不知何起何往。


    “不好!”許逸突地一聲輕喝,雙目一凝,一拍旁側的李飛白,“速速往外去!”言畢,禦劍,也不上前去,隻在原地撩起,凝了劍意,對著那六劍輕輕一劃,轉身朝外禦去。身後六柄殘劍被那遠遠的劍意一撩,淩空一震,一股戰意肅然而起,倏地禦動。


    空中一錯,卻是三劍隨了許逸,另有三劍,直追李飛白而去。


    竟然還去追飛白?許逸禦行之中迴首,不由稍一錯愕。自己先讓李飛白去了,然後發劍,竟然還有三劍尾追李飛白而去。心念急轉,不由看了飛白的劍一眼,“飛白,不可在此處再戰,速速往梓文那裏去,一會兒遠離此地再行應付。”


    李飛白也不答話,自然明白此時不可再冒然去戰,覺到身後三劍馳來,提一口法力,直往外禦去。


    正疾行中,隻覺身後一道劍氣遠遠激射而來,身形一錯而過。猛提法力,腳下更疾。此時莫說應戰,再讓這殘劍多發幾道劍氣都是危險之至。腳下可全是劍!知道了這一茬,出外去,從邊側一一引了才是正途!


    聶不平將將禦至林瑜身側,這邊突生變故,不由心中一緊,直直盯著禦出的兩個。見空中兩人隻是閃躲,輕舒口氣,尚好尚好,卻是明白此刻在劍林之中,不可力戰。眼看兩個左右閃身,轉眼之際就禦了出來,從身側一掠而過,隻朝外衝去。“好!”聶不平輕聲低喝,扭頭招唿林瑜一聲,“走,先去料理了這幾個,”足下一點,轉身疾馳追去。


    林瑜卻是未動,盯著坡上兩個綴著追劍而來,心底怎也不是滋味。許師兄英武,連掃六劍而出,這李飛白,無甚動作,竟然還能引走三劍?這中間,有什麽門道不成?眼看兩個已是引劍而出,竟然抬不動步。


    此刻兩個都出來了,卻可一試。抬手召劍,輕輕搭上土中殘劍,運氣一挑。


    聶不平方行出不遠,隻聽身後一聲脆響,“叮!”而今之際,這聲響,好不刺耳!扭身一看,卻見林瑜手持靈劍,正將一劍挑上了空中。殘劍在空中翻滾,尚未落地。


    “你……”


    “呃!”清音響起,林瑜也是一愕,已是陪著小心,卻是忘了在這秘境之中,聲響遠傳!不好!幸得此劍不似先前坡上殘劍那樣暴起。此際卻是不可再有響動了,不待空中殘劍落地,身形一錯,探手將劍抓入手中。瞬時,一股戰意衝入腦海,僵在當場。


    幸好此子反應不慢,還知道抓了劍。聶不平剛欲扭身再走,隻覺身後一動,不由臉色一黯,不好!還是有殘劍感了此音,調轉頭來。


    急急收身,必得先收此劍,否則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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