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鄉土透露著芳香和醇厚,民間的民風飄散出理論和道德。
那洛河水嘩嘩的流啊流地一往無前不見停息,遍滿沙河灘的石頭琳琅滿目千奇百怪。
山是高山古人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是清水據說是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張廣元初次從那個山村走出去,是到離桃李村有數十裏地的東坡揚學校讀初中。
那個學校建立在一條公路邊:背伏黃山,麵對田野;左右無相臨,清河遠處過。校園內匯集了來自四方的出類拔萃的少年俊秀。廣元學習的那個小學裏,隻有兩個學生踏進那個學校。廣元當時的成績,在學校裏,處於低下層。
和他一塊兒進去的那個學生叫張浩,他的家境,在當時村裏,算不錯的。三年學滿,他考上高中,而張浩就沒有再讀下去,迴家學了手藝,開了個牙科店。
應該說:那段三年的求學經曆,是十分艱苦——卻也十分美好的!
多少年過去,廣元還能嗅到那個時候吃的學校裏火燒饃的特殊氣味。
上學途中要經過一個鬧市,一次,竟碰見村裏的一個能人。此人名曰光裏,能說會道,說的一個媳婦更是賽他一籌。兩人合夥到處“賣當”掙錢。其實就象是賣說賣唱的一樣,站在一個廣場,劈劈啪啪講的一些故事,把自家的膏藥送將出去,換的個人場錢場。就聽那女人朗朗嬌聲:說有一家媳婦,吃嘴的緊,避著婆婆,熬起豬皮肉。話說一家弟兄三,大小不差裏,都講了媳婦,擁擠在一個房中,各自都在盤算,怎樣安家立戶,另立家門!他夫妻二人經過幾年鍛煉,嘴皮子功夫就深了下去。說上三句話,就能交一夥朋友!在桃李村蓋起的第一座樓房,房子在空當之處,麵衝洛河,就在門前樓下,定了個石頭,上刻“泰山石敢當”。也有人想學他的本事,紮個攤,說出話來卻是:“你敬我一尺,我淨你一丈;你敬我一丈,我把你敬到天上。”。別人一聽,說你還是算了吧,學個話笑死人,還敢出來賣當?
那廣元父親生前和那光裏有些交情,在廣元快滿月時候,那光裏上門看到廣元母親,就對他父親說:“大兄弟啊,你就讓弟媳婦喝這浠粥,讓娃子受這洋罪呢?”。撇了五塊錢,才弄的油弄的肉,沒有奶水,就讓廣元喝浠粥……廣元母親每每說起,都滿懷對光裏的感激……她說你那父親,才是剛強,十幾裏路跑著,迴家喝碗粥,也舍不得去買碗麵買個餅,迴來還說吃過啦吃的飽騰騰的……!
還有一事,他記得蠻清楚:一個擺地攤賣東西的漢子,長的是一臉風塵,眼目明朗。他用手中一小棒,敲打著節奏,哼唱著那首歌:“從來不怨,命運之錯。不怕路途多坎坷,想到那夢中的地方去,錯了我也不悔過……”。他安詳卻又堅毅的神態,把那曲子,唱的是竟能讓蕭蕭的廣元也有些感慨。
那個鬧市,名喚帝彰,不少少年,麇集那地。校園裏曾有個學生,年齡不小,帶著幾個女學生,夜間到那去玩,不知得什麽事情,竟被人追到校園裏痛打得鼻清臉腫。學校紮根兩山交匯之處,從後門出去,一條小路,直達別鄉!他曾隨夥伴一路深入進去,沒有個盡頭。
就在那裏,他認識了不少學生,結識了幾個朋友:也是在那裏,他體驗了第一份情感的洗禮,一個女孩子對他所萌生的那種情愫,讓他知道:什麽叫青春的無暇的純真!
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漸漸的開始聽到母親對苦難的傾訴和她對各樣人的怨恨。
他的奶奶也在他讀到初三的時候,離他而去,應該想到:導致她過早離世的原因裏麵,有著她因為大兒子英年早逝而過於悲痛的成份。她吐的痰來,擤個鼻子,磨在那土牆上,廣元小小的年紀也知道,那裏麵,含的紅紅的東西是血絲……!
而她簡直是溺愛著張廣元,以至於讓廣元每每想起她來,都有一種吐不盡的緬懷,說不出的心酸——那是怎樣的一種愛啊?不求迴報——沒有所圖——純粹的愛!
難道能說——她是因為對廣元父親的愧疚而加倍來關心廣元的——顯然不能。她在灶火前對廣元說“廣元啊,以後好好聽你媽媽的話——我和你爺爺慢慢都老啦……”。她那種慈愛的憐惜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啊……在爐火的的照耀下……顯的那樣的……!
以至於後來廣元遇到挫折,他的母親就說“那都怨當年你奶奶太溺愛你啦,造就的你這樣懦弱的性格!”。
廣元可不那樣認為——他不覺得自己是懦弱,他認為自己隻是不愛惹麻煩!
他和母親的思路想法格格不入,彼此不能相容,彼此不能交流,也彼此不能理解。
在廣元生命中扮演著十分重要角色的他的母親,是個太不簡單太不平凡的女人!
她的一生,要說的事情,讓她自己來講話,恐怕要用半生來說盡半生。
廣元不能理解:她——從哪裏——來得那樣的多的怨恨,來得那樣多的苦難?
……
在那些時間裏,那個桃李村裏,生活中所有的應該有的故事也都在上演著。
誰家娶了老婆:誰家死了丈夫:誰家婆婆和媳婦吵嘴:丟了人:揀了便宜……。
張釺的弟弟和妹妹的故事,就在此處,表一表吧。
那張釺的兄弟名叫張民,人喚二民:其妹根花,麵如圓月,眼似流星。
張民二十多,老父眼看著發愁。就托人從外地買了個媳婦,個兒挺高,麵貌佼好。
一家人張羅著把事給辦了,卻不想好日子不長久——沒過幾日,竟讓新媳婦給跑了。
那張民那個氣啊——就跳了洛河邊山根處的一個崖,掉進大渠,摔的鼻情臉腫,卻沒有傷著性命:竟讓他摔清醒了腦子。迴家洗換了幹淨衣服,隨著別人出外求活路,數年之後,竟混出了個道道,成了家,有了姣妻嬌兒。蓋下新房,安家落戶,過起日子。
那根花,年有十三四時,不知得什麽緣故,竟然瘋癲起來,關在那桃李村的一個辦公室,在裏麵擺花弄碟,連扭帶唱,用那案上的紅墨水,塗抹的妖豔嚇人,惹的小學生們都爬在門縫邊兒觀看,那奐聲就一聲嗬斥:都迴去讀書,看什麽看?
張廣元那時年幼,不懂就裏。後來卻才知曉:乃是為情所傷……!
而他自己的感情故事,也在他和那個女孩之間展開啦來。
那個女孩兒叫亦舒紅,當時在校園裏麵,是個有名的人物。她的姐姐隨她到那裏教書,教的英語,她自己學習也好,人也長的秀氣,靈性十足,那雙眼睛,晶瑩透亮深邃而又迷人,性情開朗,笑起來就會有兩個淺淺酒窩,露出一對兒小虎牙,潔白整齊!那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女孩子。她第一次到廣元家去,是個夏日,她推著自行車,帶個小孩兒問“張廣元家住哪裏呢?”那個房子,沒有院牆,灶火就在邊上蓋個土牆當風,她就從土牆後麵閃了出來,廣元光著膀子坐在門前正給他二妹砸核桃吃。迴頭一看是她,慌慌的跑進屋裏穿衣服,一邊對他母親說媽我的同學來啦。
她看到他那樣,竟笑起來,笑的花枝招展!母親就招唿她屋裏坐,一邊喊廣元去對麵打些個梨子過來吃。廣元一路小跑,跑到老院子裏,用長長的竹竿,敲下數顆,急急的送了過去。她已經坐在沙發上:靜靜的那著筆在本子上寫一些名字:張廣元,張廣麗,廣曉,曉娟。那是他兄妹四個的名字。廣元的母親一直想給他繼父留條根,卻相繼生了三個姑娘!後來在那裏吃的飯。
第二次去的時候,是在春節,陪她的還有一個女同學,叫王海萍,長的很象米雪。那次她們帶的禮品。吃過午飯他們說出去爬山,就出去啦!
他們一塊兒爬上那座對麵的山:滿山銀白,起伏聯綿,麥苗子露些清葉尖兒,柿子樹各色各樣的站在那裏。他們繞山而下,來到洛河灘邊的大路上。那條路,往東而去,就是亦舒紅的家。
他們天南海北的聊:山上的那個洞在地下有幾十裏,能通到哪裏哪裏:高考中有什麽樣題目,據說有一加一這樣的題可就有答不上來的:哪個算命先生算的準了:同學們誰誰誰怎樣怎樣啦:自己家庭裏麵和兄弟妹妹哥哥姐姐交往的如何啦等等等等……
亦舒紅也是姊妹五個,她是老四,下麵一個妹妹,上麵三個姐姐——母親一個人把她們拉扯大——一直沒有再成家。而她的五個姑娘——也都很為家裏爭氣!她大姐招的上門女婿,二姐考上音樂學院唱美聲,三姐讀的師範學院當了名英語教師!後來,亦舒紅也考到縣城讀了師範學院……張廣元見過她的母親一麵。她問他“家是哪兒的?”當時張廣元急著趕車,講了一句說是桃李村的……
舒紅讀師範學院的時候,廣元讀的高中。王海萍進了一個藝術院校,她的父親有路子,給她安排了工作!那一界學生,百十個學生,繼續讀書的,隻有十幾個!
關於張廣元和他的同學之間交往的事情,左鄰右舍也都清清楚楚。第三次,亦舒紅找廣元是在中考結束之後。這次,是相約外出郊遊,也是對三年緊張學習後的一種鬆懈。就有人去喊廣元說:你的女同學又來找你啦……他們旅遊的目地點是王見民的老家。說起王見民,他當時喜歡亦舒紅,而亦舒紅喜歡張廣元,張廣元說不清自己對亦舒紅到底什麽想法,那時候,他還是什麽都不懂的稚氣少年,隻是長的好,惹人喜歡,而他自己對人情世故,實則是一竅不通的。就那樣他們一行四人,另外一個是張浩,就是和廣元一塊兒上初中的同村,他和王見民是十分好的朋友,兩人關係當時比較鐵!
那是廣元唯一的一次真正的外出郊遊——為了散心,為了遊玩!
那樣的機會——是多麽的珍貴呢——多麽的讓人懷念——多麽的彌足珍惜!
因為後來,彼此都又有新的追求,各自忙碌,想要尋的閑暇聚上一聚,實在難得也實在沒有!……
當時一行四人,就去了那王見民的老家——那行,終生難忘!至少廣元是那樣的。
那次,來往共用了一個禮拜。跋山涉水,登高望原,見到了古縣水庫!
他們去的地方,在深山裏麵,那裏,有想不到的黃土厚天,山與雲並肩,水在山腰間。
民風樸素,山色出奇,他們吃土豆——是整塊兒的蒸熟了吃的。
各樣的樹木,野果鮮豔,草色蔥幽。那個水庫,積聚在群山之中,凝匯了足以淹沒下麵很多鄉鎮的綠水,閘門工程,讓人望之驚歎:人創造的奇跡,無法思量。隻是那次去的時候,廣元正鬧肚子,一路上,除了觀光,還要不停找廁所。
廣元去的時候,母親給了他十塊錢。讓他一路上,感到一絲別扭。好在,見民和張浩他們都沒有和他計較。亦舒紅更是不會那樣。迴家之後他就說起,母親說那我再給你錢你還給他們去,廣元說算了,都過去了,現在還有什麽意思呢?況且他們也不和我計較這個。而也是由於那次,他和王見民,成了好朋友。王見民讀的二高中,也在縣城。兩人各自住的村莊相距五六裏,經常結伴上學,結下了很深的友誼。兩人也時常的,相約找舒紅!
廣元記得:冬天的時候,從學校迴來,途徑見民家,見民就拉他上自己家裏,他的父母,對他也很親熱:用火爐把他的鞋襪哄幹,蒸烤出熱氣騰騰的紅薯給他吃。
王見民長著大大的眼,寬寬的額,白白的膚色,很厚實的身板。
廣元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亦舒紅會在他和見民之間,更喜歡他一些。
他就問她“你怎麽會喜歡上我呢?”。
亦舒紅說:“……在你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吸引人的魅力……”。
那是廣元聽到的最能詮釋喜歡的理由,也是他聽到的對自己最中聽的評議!
見民知道:亦舒紅喜歡廣元,可他依然如故的對亦舒紅好,對廣元好。
那是怎樣的純潔的美好的情感啊!
也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沿著那條洛河,在大樹和麥田,沙灘和草地,竹園和土丘:他們三人來往。
而經常的,廣元是和見民一塊兒找舒紅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沒有勇氣單獨去。
後來,廣元看到舒紅的日記——上麵寫有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麽,他每次都要帶個人來看我。難道他是想讓我和……”——他才單獨去找了亦舒紅!
初戀的滋味——誠如天然的綠果:初戀的色彩——誠如天空的碧藍!
生命不會停留,再美好的事物也都是要你體驗,說擁有——似乎不恰當!
走過,體驗過,許就是其意義所在?!對不對呢?
……
那洛河水嘩嘩的流啊流地一往無前不見停息,遍滿沙河灘的石頭琳琅滿目千奇百怪。
山是高山古人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是清水據說是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張廣元初次從那個山村走出去,是到離桃李村有數十裏地的東坡揚學校讀初中。
那個學校建立在一條公路邊:背伏黃山,麵對田野;左右無相臨,清河遠處過。校園內匯集了來自四方的出類拔萃的少年俊秀。廣元學習的那個小學裏,隻有兩個學生踏進那個學校。廣元當時的成績,在學校裏,處於低下層。
和他一塊兒進去的那個學生叫張浩,他的家境,在當時村裏,算不錯的。三年學滿,他考上高中,而張浩就沒有再讀下去,迴家學了手藝,開了個牙科店。
應該說:那段三年的求學經曆,是十分艱苦——卻也十分美好的!
多少年過去,廣元還能嗅到那個時候吃的學校裏火燒饃的特殊氣味。
上學途中要經過一個鬧市,一次,竟碰見村裏的一個能人。此人名曰光裏,能說會道,說的一個媳婦更是賽他一籌。兩人合夥到處“賣當”掙錢。其實就象是賣說賣唱的一樣,站在一個廣場,劈劈啪啪講的一些故事,把自家的膏藥送將出去,換的個人場錢場。就聽那女人朗朗嬌聲:說有一家媳婦,吃嘴的緊,避著婆婆,熬起豬皮肉。話說一家弟兄三,大小不差裏,都講了媳婦,擁擠在一個房中,各自都在盤算,怎樣安家立戶,另立家門!他夫妻二人經過幾年鍛煉,嘴皮子功夫就深了下去。說上三句話,就能交一夥朋友!在桃李村蓋起的第一座樓房,房子在空當之處,麵衝洛河,就在門前樓下,定了個石頭,上刻“泰山石敢當”。也有人想學他的本事,紮個攤,說出話來卻是:“你敬我一尺,我淨你一丈;你敬我一丈,我把你敬到天上。”。別人一聽,說你還是算了吧,學個話笑死人,還敢出來賣當?
那廣元父親生前和那光裏有些交情,在廣元快滿月時候,那光裏上門看到廣元母親,就對他父親說:“大兄弟啊,你就讓弟媳婦喝這浠粥,讓娃子受這洋罪呢?”。撇了五塊錢,才弄的油弄的肉,沒有奶水,就讓廣元喝浠粥……廣元母親每每說起,都滿懷對光裏的感激……她說你那父親,才是剛強,十幾裏路跑著,迴家喝碗粥,也舍不得去買碗麵買個餅,迴來還說吃過啦吃的飽騰騰的……!
還有一事,他記得蠻清楚:一個擺地攤賣東西的漢子,長的是一臉風塵,眼目明朗。他用手中一小棒,敲打著節奏,哼唱著那首歌:“從來不怨,命運之錯。不怕路途多坎坷,想到那夢中的地方去,錯了我也不悔過……”。他安詳卻又堅毅的神態,把那曲子,唱的是竟能讓蕭蕭的廣元也有些感慨。
那個鬧市,名喚帝彰,不少少年,麇集那地。校園裏曾有個學生,年齡不小,帶著幾個女學生,夜間到那去玩,不知得什麽事情,竟被人追到校園裏痛打得鼻清臉腫。學校紮根兩山交匯之處,從後門出去,一條小路,直達別鄉!他曾隨夥伴一路深入進去,沒有個盡頭。
就在那裏,他認識了不少學生,結識了幾個朋友:也是在那裏,他體驗了第一份情感的洗禮,一個女孩子對他所萌生的那種情愫,讓他知道:什麽叫青春的無暇的純真!
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漸漸的開始聽到母親對苦難的傾訴和她對各樣人的怨恨。
他的奶奶也在他讀到初三的時候,離他而去,應該想到:導致她過早離世的原因裏麵,有著她因為大兒子英年早逝而過於悲痛的成份。她吐的痰來,擤個鼻子,磨在那土牆上,廣元小小的年紀也知道,那裏麵,含的紅紅的東西是血絲……!
而她簡直是溺愛著張廣元,以至於讓廣元每每想起她來,都有一種吐不盡的緬懷,說不出的心酸——那是怎樣的一種愛啊?不求迴報——沒有所圖——純粹的愛!
難道能說——她是因為對廣元父親的愧疚而加倍來關心廣元的——顯然不能。她在灶火前對廣元說“廣元啊,以後好好聽你媽媽的話——我和你爺爺慢慢都老啦……”。她那種慈愛的憐惜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啊……在爐火的的照耀下……顯的那樣的……!
以至於後來廣元遇到挫折,他的母親就說“那都怨當年你奶奶太溺愛你啦,造就的你這樣懦弱的性格!”。
廣元可不那樣認為——他不覺得自己是懦弱,他認為自己隻是不愛惹麻煩!
他和母親的思路想法格格不入,彼此不能相容,彼此不能交流,也彼此不能理解。
在廣元生命中扮演著十分重要角色的他的母親,是個太不簡單太不平凡的女人!
她的一生,要說的事情,讓她自己來講話,恐怕要用半生來說盡半生。
廣元不能理解:她——從哪裏——來得那樣的多的怨恨,來得那樣多的苦難?
……
在那些時間裏,那個桃李村裏,生活中所有的應該有的故事也都在上演著。
誰家娶了老婆:誰家死了丈夫:誰家婆婆和媳婦吵嘴:丟了人:揀了便宜……。
張釺的弟弟和妹妹的故事,就在此處,表一表吧。
那張釺的兄弟名叫張民,人喚二民:其妹根花,麵如圓月,眼似流星。
張民二十多,老父眼看著發愁。就托人從外地買了個媳婦,個兒挺高,麵貌佼好。
一家人張羅著把事給辦了,卻不想好日子不長久——沒過幾日,竟讓新媳婦給跑了。
那張民那個氣啊——就跳了洛河邊山根處的一個崖,掉進大渠,摔的鼻情臉腫,卻沒有傷著性命:竟讓他摔清醒了腦子。迴家洗換了幹淨衣服,隨著別人出外求活路,數年之後,竟混出了個道道,成了家,有了姣妻嬌兒。蓋下新房,安家落戶,過起日子。
那根花,年有十三四時,不知得什麽緣故,竟然瘋癲起來,關在那桃李村的一個辦公室,在裏麵擺花弄碟,連扭帶唱,用那案上的紅墨水,塗抹的妖豔嚇人,惹的小學生們都爬在門縫邊兒觀看,那奐聲就一聲嗬斥:都迴去讀書,看什麽看?
張廣元那時年幼,不懂就裏。後來卻才知曉:乃是為情所傷……!
而他自己的感情故事,也在他和那個女孩之間展開啦來。
那個女孩兒叫亦舒紅,當時在校園裏麵,是個有名的人物。她的姐姐隨她到那裏教書,教的英語,她自己學習也好,人也長的秀氣,靈性十足,那雙眼睛,晶瑩透亮深邃而又迷人,性情開朗,笑起來就會有兩個淺淺酒窩,露出一對兒小虎牙,潔白整齊!那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女孩子。她第一次到廣元家去,是個夏日,她推著自行車,帶個小孩兒問“張廣元家住哪裏呢?”那個房子,沒有院牆,灶火就在邊上蓋個土牆當風,她就從土牆後麵閃了出來,廣元光著膀子坐在門前正給他二妹砸核桃吃。迴頭一看是她,慌慌的跑進屋裏穿衣服,一邊對他母親說媽我的同學來啦。
她看到他那樣,竟笑起來,笑的花枝招展!母親就招唿她屋裏坐,一邊喊廣元去對麵打些個梨子過來吃。廣元一路小跑,跑到老院子裏,用長長的竹竿,敲下數顆,急急的送了過去。她已經坐在沙發上:靜靜的那著筆在本子上寫一些名字:張廣元,張廣麗,廣曉,曉娟。那是他兄妹四個的名字。廣元的母親一直想給他繼父留條根,卻相繼生了三個姑娘!後來在那裏吃的飯。
第二次去的時候,是在春節,陪她的還有一個女同學,叫王海萍,長的很象米雪。那次她們帶的禮品。吃過午飯他們說出去爬山,就出去啦!
他們一塊兒爬上那座對麵的山:滿山銀白,起伏聯綿,麥苗子露些清葉尖兒,柿子樹各色各樣的站在那裏。他們繞山而下,來到洛河灘邊的大路上。那條路,往東而去,就是亦舒紅的家。
他們天南海北的聊:山上的那個洞在地下有幾十裏,能通到哪裏哪裏:高考中有什麽樣題目,據說有一加一這樣的題可就有答不上來的:哪個算命先生算的準了:同學們誰誰誰怎樣怎樣啦:自己家庭裏麵和兄弟妹妹哥哥姐姐交往的如何啦等等等等……
亦舒紅也是姊妹五個,她是老四,下麵一個妹妹,上麵三個姐姐——母親一個人把她們拉扯大——一直沒有再成家。而她的五個姑娘——也都很為家裏爭氣!她大姐招的上門女婿,二姐考上音樂學院唱美聲,三姐讀的師範學院當了名英語教師!後來,亦舒紅也考到縣城讀了師範學院……張廣元見過她的母親一麵。她問他“家是哪兒的?”當時張廣元急著趕車,講了一句說是桃李村的……
舒紅讀師範學院的時候,廣元讀的高中。王海萍進了一個藝術院校,她的父親有路子,給她安排了工作!那一界學生,百十個學生,繼續讀書的,隻有十幾個!
關於張廣元和他的同學之間交往的事情,左鄰右舍也都清清楚楚。第三次,亦舒紅找廣元是在中考結束之後。這次,是相約外出郊遊,也是對三年緊張學習後的一種鬆懈。就有人去喊廣元說:你的女同學又來找你啦……他們旅遊的目地點是王見民的老家。說起王見民,他當時喜歡亦舒紅,而亦舒紅喜歡張廣元,張廣元說不清自己對亦舒紅到底什麽想法,那時候,他還是什麽都不懂的稚氣少年,隻是長的好,惹人喜歡,而他自己對人情世故,實則是一竅不通的。就那樣他們一行四人,另外一個是張浩,就是和廣元一塊兒上初中的同村,他和王見民是十分好的朋友,兩人關係當時比較鐵!
那是廣元唯一的一次真正的外出郊遊——為了散心,為了遊玩!
那樣的機會——是多麽的珍貴呢——多麽的讓人懷念——多麽的彌足珍惜!
因為後來,彼此都又有新的追求,各自忙碌,想要尋的閑暇聚上一聚,實在難得也實在沒有!……
當時一行四人,就去了那王見民的老家——那行,終生難忘!至少廣元是那樣的。
那次,來往共用了一個禮拜。跋山涉水,登高望原,見到了古縣水庫!
他們去的地方,在深山裏麵,那裏,有想不到的黃土厚天,山與雲並肩,水在山腰間。
民風樸素,山色出奇,他們吃土豆——是整塊兒的蒸熟了吃的。
各樣的樹木,野果鮮豔,草色蔥幽。那個水庫,積聚在群山之中,凝匯了足以淹沒下麵很多鄉鎮的綠水,閘門工程,讓人望之驚歎:人創造的奇跡,無法思量。隻是那次去的時候,廣元正鬧肚子,一路上,除了觀光,還要不停找廁所。
廣元去的時候,母親給了他十塊錢。讓他一路上,感到一絲別扭。好在,見民和張浩他們都沒有和他計較。亦舒紅更是不會那樣。迴家之後他就說起,母親說那我再給你錢你還給他們去,廣元說算了,都過去了,現在還有什麽意思呢?況且他們也不和我計較這個。而也是由於那次,他和王見民,成了好朋友。王見民讀的二高中,也在縣城。兩人各自住的村莊相距五六裏,經常結伴上學,結下了很深的友誼。兩人也時常的,相約找舒紅!
廣元記得:冬天的時候,從學校迴來,途徑見民家,見民就拉他上自己家裏,他的父母,對他也很親熱:用火爐把他的鞋襪哄幹,蒸烤出熱氣騰騰的紅薯給他吃。
王見民長著大大的眼,寬寬的額,白白的膚色,很厚實的身板。
廣元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亦舒紅會在他和見民之間,更喜歡他一些。
他就問她“你怎麽會喜歡上我呢?”。
亦舒紅說:“……在你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吸引人的魅力……”。
那是廣元聽到的最能詮釋喜歡的理由,也是他聽到的對自己最中聽的評議!
見民知道:亦舒紅喜歡廣元,可他依然如故的對亦舒紅好,對廣元好。
那是怎樣的純潔的美好的情感啊!
也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沿著那條洛河,在大樹和麥田,沙灘和草地,竹園和土丘:他們三人來往。
而經常的,廣元是和見民一塊兒找舒紅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沒有勇氣單獨去。
後來,廣元看到舒紅的日記——上麵寫有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麽,他每次都要帶個人來看我。難道他是想讓我和……”——他才單獨去找了亦舒紅!
初戀的滋味——誠如天然的綠果:初戀的色彩——誠如天空的碧藍!
生命不會停留,再美好的事物也都是要你體驗,說擁有——似乎不恰當!
走過,體驗過,許就是其意義所在?!對不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