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苦,在少年不懂事,心智不健全的情況下,是不會覺得苦的!

    誠如很多甜,在少年不懂情,思緒不明朗的狀況下,是不能咀嚼其甘美的!

    不管怎樣的處境,張廣元那時侯沒有想過什麽幸運與不幸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苦。母親那時侯已經在杜縣住下,廣麗廣曉們也都在那裏讀書。寄父杜福順也在自己的鄉土上蓋起屬於自己的房屋。起初的時候,杜福順和他幾個哥哥住在林場上,那是個舊的廟宇。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廟宇裏的泥像都被清除到角落裏。四四方方一個大院,破破落落四邊四座大院!他們就住在裏麵,林場裏種著蘋果樹,夾雜桃李枚杏兒各樣果木,每到成熟的季節,也就在暑假,廣元就會隨著母親去那裏幫忙除草,幹些雜活。那些時候,他可真吃了好蘋果:黃香蕉,金烏針,那蘋果,長的喜人!後來林場到期,也就迴了村子。那個村子,叫潭泥。

    等於說張廣元當時一個人在老家讀書。他的爺爺在奶奶過了百日後,又在村下成了家。

    那次,廣元隨爺爺上街迴來途中,聽的一行一個同姓大伯就是張浩的爹爹,給他爺爺開玩笑的說,老爺子這次又交了桃花運……那個女人,寡居多年,當時有個四五十歲,高高的個子,精明透亮的雙眼,頭發竟是黝黑……她是村裏教會裏的一員,多年過去,廣元再見她時,除了她的頭發有些花白以外,身體依然靈活康健,手腳麻利……廣元後也來信的《聖經》時候,便尋思是她的信心,讓她的生命力,那樣健朔!那時他的爺爺,已經七十多歲的一個老人,滿身的病,肚子漲,心口緊,腸子收縮,肺炎加白內障。此乃後事先露一絲。按下不表。兩個叔叔姑姑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他的母親,安排他讀書的事情後,去了杜縣潭泥。

    每次迴去,他都沒有固定的地方:有的時候,到他的叔叔家,有的時候,到他的小姨家,他小姨比他不大幾歲,家裏經常有小說,他也愛去!那時侯瓊瑤小說風靡大陸,就在那裏他讀了瓊瑤的《聚散兩依依》《鬼丈夫》《情滿西樓》等一些作品。他記得很清楚的是那部《彩霞滿天》,裏麵有個叫喬書培的。。。。!

    而桃李村的各樣事情,依然以一種此起彼伏的態勢——竟相出來。

    村裏有能人。早把張民的事情,編成了曲子:

    “張家二民,買個媳婦:弄了床單,吃了酒宴:化了三千,睡了四天:跑了媳婦,傷心傷肝:來到五裏坡,喝了六兩酒,吃了七塊兒餅,跳下八重岩,跌的鼻臉腫:卻把心思明,換了新衣服,外出某生路:嬌妻和嬌兒,蓋了新房屋,鋪了新床單,過起新生活……”

    那曲子之後傳道張二民耳裏。他嗬嗬一笑說了一句寫的好寫的好。

    而張廣元幼年的一個夥伴,卻遭了意外。那時候,廣元剛考上高中,還未去讀。

    那個夥伴名做張曉衝,比廣元小個幾歲,其父是村裏有名的文人,外地教書,獨家小院,麵對舊窯。那舊窯塌了一半,乃是舊時的一個磨豆子的磨房,破敗不堪,黑忽忽的窯洞,看著舊嚇人。其子出事之後,有人說其居所不好,怨及窯洞……其父不聽,依然在那裏生活,再無事端。

    那個意外,當真的時個意外,可意外之中——蘊藏著那麽多的巧合,讓人唏噓!

    其時盛夏,中午之時,廣元和村裏的幾個夥伴還在那洛河水裏,遊了個痛快。他迴到家中,吃的飯後不久,曉衝被水衝走的消息,就傳到他家裏。母親牢牢的看了他一個下午。

    說那曉衝,成績優秀,寫的作文,曾獲縣裏一等獎:其父看重,特地把他的學籍,轉到自己任教的學校,和桃李村之間,隔了一條河:因為看管嚴厲,平素不與夥伴瘋玩,是那一片同齡小孩裏麵唯一不會遊泳的孩子!那個地方,屬於河邊區,七八歲小童,都能在大渠裏玩個興高采烈——狗兒爬,蛙兒泳……!

    就是曉衝,沒有那樣的野性!

    那日星期,從學校迴家,結伴的是高年紀學生,偏巧的也不懂水性。

    平日裏,都是其父前去接他迴村——偏巧那日,因事耽擱,其父去的晚啦一些。

    兩人到那河邊,看河水尚淺,就脫了褲子過河,行到中間,上麵發水,眼看前不能前,退不能退,水勢一來,就衝了下去。那個高年紀學生,從水底把著石頭,爬上岸去,已是沒有一絲力氣,河灘上有放牛的村人——急忙迴村喊人。

    其父聞聽,連跑帶嚎,一路哭喊沿河灘追了下去。一行四五十人,從那河灘下去,直尋到離桃李村數十裏地的一個小街鎮中,在一個巷道中,尋的孩子屍身,沒了衣服,書包帶在脖子上——其母聞的,當時不醒人事,癱軟在地。

    事情過後,那高年級學生,在屋裏嚇的半個月,沒有下床。曉衝的父親,數日之間,麵容蒼老的不堪,頭發白了半邊。

    剩下一女,更是視為掌上明珠,分外愛護。

    其父名喚張鬆林。平素嚴肅,之後,性情改變不少,言談緩和!

    張廣元後來迴鄉很少見他。十幾年之後再見,還引出一篇他在新校園寫的碑文,那碑文清新俊秀,朗朗上口,算得一篇奇文——此是後話,按下不講。

    且說張廣元處境不太好之季,把錢看的重——也不知道什麽原因——許是因為太缺錢!

    就有一次,他從學校坐車迴去,身上還剩幾塊錢,車票也就兩塊錢,他當時下車時候天已經黑了——他乘司機沒注意——借著夜色——起身就跑……!

    就在他逃票後的一天裏,他又在一個賣估衣地台上,順手牽羊的那走了一件舊衣服。那件衣服,純灰痕色,價值兩元。他迴去說是一塊錢買的,鄰居大娘還誇他會買衣服。當時他就有一絲慚愧,不敢再議論那件衣服。

    後來,一次上學,就遇到那個司機,他掂起他的書包,迴到車上,那地方,停滿那樣的小飛虎。他跟上去,司機就問“你還認識我吧?知道為什麽事麽?你跑——你跑了就找不到你啦?——還是學生呢?!”他就說認識認識真對不住那天手裏麵沒錢了真是不好意思,司機就說你沒錢了你說啊我也不為難你——你別跑啊!……他囁嚅著說我怕說了你不讓我走你們賺錢也不容易……那司機點點頭把書包交給他說這次算了,下次不能跑記住沒……他說記住啦我再也不那樣啦!司機說好好好看你小子也挺能說的,隻要把上次的錢給我補上我就不難為你啦!他那出兩塊錢交給司機,司機把書包交給他說去吧坐那個車,他馬上就走啦。旁邊坐著好些個司機就起哄著喊,他聽到一句:“小夥子,放聰明些吧……”他紅著臉坐上車上學去啦!

    從那以後,他就學的乖巧不少——再不敢貪圖小便宜。

    那兩件事情,他對誰都沒有講過。

    後來,麵對亦舒紅,他總是有一種“自己不配”的感覺!

    母親和繼父後來把他轉校到杜縣一高中——是通過戶口改簽辦的手續。那個學校是有名的重點高中,升學率能達到百分之七八十——隻要你進了這個學校,半隻腳就踏進了大學!

    那學校裏的周主任辦的這個事情,他看過廣元給父母寫的一封信——那封信上,有他自己的眼淚的痕跡。信上他說日子慢慢都會好的,轉學的事情能辦就辦不能辦就算啦,在哪裏讀書都一樣,自己會好好學,爸媽注意身體,隻要一家人心在一起,一切都會好起來……周主任看到他的時候,驚奇的問“這就是廣元?”那時他穿著他舅舅的一個舊羽絨襖,正是冬天。父親說是!……!那周主任問他的成績——他當時在那原先的縣城考試過,他專門去問過成績。他繼父交代他不讓他講自己的成績,那成績不好。他就沒有講。。。!他當時是不想隱瞞自己的成績的!盡管不好,可也是他的真實成績!在那裏他見到了伯揚先生的《醜陋的中國人》——他後來認為——那是盲人摸象!當然,對於人性,卻也寫的很入木三分!可不應該冠以那樣大的名頭啊!那本《圍城》他沒有看到,一個同學在上課時看,被老師借去讀啦!

    就在杜縣讀起高中,和亦舒紅在不同的兩個縣城,和以往的夥伴斷了消息。隻有和亦舒紅之間,有書信的來往。那舒紅送他一本日記,上麵寫了他希望寫的一段話:你真心對待生活,生活就會真心對待你!

    去杜縣之前,假日裏他見了亦舒紅一麵。他去找的她,她正在家裏的小店裏,看到他的時候:她的臉上就綻放出燦爛的笑臉——那是怎樣迷人的讓人不能忘懷的笑臉啊!她說稍等我一會兒就來!……兩人就去到了她家的大路邊的河灘,那裏的景色,簡單而又別致,用筆墨寫來不能盡露那個環境的美妙,不能詳盡兩人純潔友誼的光輝。

    在那個秀麗的地方,曾留下多少他們走過的印記:春天的碧空,夏天的草地,秋天的綠葉,冬天的雪花。初戀的情愫,洗淨了廣元當時內心所有的齷浞,讓他感受到了無盡的信心和希望……他們兩個人,竟然沒有過初吻,說的最露骨的話是廣元說的“其實舒紅你長的也很好看……”說完之後,他的心就跳起來,身子沒來由的變的輕了,飄飄的好像喝醉了似的……有一次,亦舒紅躺在草地上,廣元坐在她的身邊,幾次他想和她一樣也躺下在草地上都沒有勇氣,他那個時候,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是毫不知情的。隻是單純的一種喜歡!

    兩個人就談起廣元轉學的事情來。

    亦舒紅說那裏的教學質量好,以後上大學的可能性就增加啦。

    廣元望著她說——如果我考上大學,我就來找你:如果考不上,我也會迴來找你……!

    亦舒紅抱著一棵樹,在白雪一片的大地上,凝視著他,說:“我等著你”!

    兩人一直從上午說到下午,才戀戀不舍的分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當時廣元看那舒紅走遠,忙忙的結開皮帶,在那廣闊的原野樹林邊撒起尿來——他竟是沒有在他們說話的當頭裏,說出自己想方便一下的話來,他竟沒有說把那憋在肚腹裏的水份排泄出去,輕輕鬆鬆和她交談……想來都覺得是因為難為情吧!……

    相約書信往來。

    兩人書信,開始甚為密切,每周最少一封,多則三日一箋,廣元積累了厚厚的一打信。

    後來就漸漸的少了,也就在那個時候,他收到那封信。

    那封信廣元幾乎能背詠下來!

    “整整三個季節,始終沒有你的音訊。

    我有這份榮幸與你為友麽?我期待著你的迴答,也期待著……

    最想說的:是我好想你。

    最想問的:是你過的好麽?……

    這麽長的日子不見麵,再見的時候,想必你一定會變的更成熟。

    我期待著相逢的日子,也期待著……”

    ……

    那封信,寥寥數語——卻讓廣元的心——歡跳了好久!

    他就寫了迴信,亦舒紅看到信後說她幸福的都要醉啦。

    “……我不知道怎樣表現我的心情……

    ……我醉了……!

    聽到你說的情況,我很擔心你,我知道你在一點一點的成熟,這個過程會有很多的迷茫和苦悶,禮拜天無聊的時候,不要去看錄象,把衣服洗洗,再不然,就去爬山坡……弄些小說看看,看了過多的錄象,會讓你生活萎靡不振……我多想能在你的身邊,我可以照顧你,為你洗衣服,為你讀報,為你讀小說……不讓你感到孤獨……你說的女同學,你完全可以不要有什麽顧慮——和她們交往能激發你對學習的興趣,我恩能夠理解。你說的你的父母又為你添了一個妹妹的事,你不應該有什麽想法,大人們的事情,我們做子女的,最好不要過問!……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妹妹多了,沒什麽不好。

    代問你的母親身體好!廣麗們也都好!

    天涼了,多加一件衣服哦!”

    ……

    廣元的父母後來看過亦舒紅的信。

    他們看過之後,評價亦舒紅:“這真是一個相當懂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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