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氏聽說韓澤身子大好了,為他高興,轉而問道:“聽你這話音,韓澤明年還打算下場?”


    韓老婆子歎口氣:“老大那身子你說不讓他讀書,他還能幹什麽?現在身子好了,他願意考便考吧。我還不信了,老天讓老大活下來,會不給他一條活路。”


    韓王氏安慰道:“韓澤經曆了這麽多苦難,也該轉運了。你也別太操心。”


    韓老婆子苦笑一聲,大兒子一日沒考中秀才,她就擔憂一日,怎麽可能不操心。


    韓王氏說著看了看她身後的韓錦繡,皺皺眉道:“呂老婆子放話說在村裏找個徒弟,年齡六七歲左右,咱們村裏,有六七歲女孩的人家,都把孩子領到呂婆婆麵前讓她看了,到時候選誰,任憑呂婆婆的挑選,你家錦繡七歲多了,年齡夠的上,你咋不讓她去試試,姑娘家學一身本事,將來嫁到婆家,免得被嫌棄。”


    韓老婆子怎麽可能不知道呂婆婆在收徒弟,關鍵是大丫已經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唿,要讓春雪拜呂婆婆為師,大丫幫襯了韓澤那麽多忙,如果讓錦繡去跟她爭奪那唯一的拜師名額,閨女心裏該多寒心。


    韓錦繡打小心思就多,她喜歡刺繡,知道村裏呂婆婆繡技十分了得,娘也曾說過可以拜她為師,她心裏一直惦記著呢,這會兒聽到大奶和奶的對話,心裏一動,垂著頭,倒也沒吱聲。


    迴到家裏,韓澤瞧著韓錦繡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他溫和的問道:“錦繡怎麽了?”


    韓錦繡小臉緊繃,滿臉認真的說:“爹,我想拜呂婆婆為師,跟她學刺繡。”


    韓澤沒有意外,原身記憶裏就有韓錦繡刺繡的畫麵,他說道:“想拜呂婆婆為師,讓你娘帶你去拜訪拜訪她,看看她收徒的標準。”


    韓錦繡有點委屈:“娘好似不打算讓我拜呂婆婆為師。”


    至於原因她心裏也清楚。但是她認為村裏那麽多女孩想拜呂婆婆為師,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對春雪影響不了什麽,娘為什麽不讓她去試一試呢?


    轉而一想,韓澤便明白其中的緣由,韓大丫在家裏人心中的好印象,很是難以打破啊。


    “我跟你娘說說。”


    韓錦繡笑了!


    晚飯後,韓澤對王采薇說:“明日,你帶錦繡去拜訪呂婆婆,問問她收徒的條件。”


    王采薇麵露遲疑:“大姐說春雪也想隨呂婆婆學刺繡,外人同她競爭徒弟名額也就罷了,錦繡不好再跟她爭了吧。”


    韓澤好笑的道:“我聽說呂婆婆收徒比較嚴格,不是我貶低春雪,村裏那麽多女孩,爭奪一個徒弟名額,你覺得春雪能有多大把握能被呂婆婆挑中?”


    王采薇蹙眉,沒說話。


    韓澤又道:“在我看來,呂婆婆在村裏收徒,全村六七歲女孩爭奪一個徒弟名額,這已經不是哪個孩子的事情,而是一個家族的事情,春雪和錦繡都是咱家孩子,兩人一起去爭奪徒弟名額,多個人至少多個機會。說不得她倆當中,就會有一人被呂婆婆挑中呢?到時候,勝利的便是咱家。”


    王采薇眼眸陡地睜大,仔細思量相公的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如果呂婆婆選徒弟是在春雪和錦繡兩人中挑選,她二話不說,便會讓錦繡把名額讓給春雪。


    現在則是全村六七歲女孩爭奪名額,錦繡再讓的話,便不是讓的春雪,而是讓的村裏所有爭奪徒弟名額的女孩。


    如果錦繡也參與到爭奪徒弟名額中去,不管兩個孩子誰被呂婆婆挑中,首先受益的便是他們家。倘使錦繡沒有參與爭奪名額,名額落到旁人家裏,錦繡連爭都沒爭取一下子,就委屈了他,也不利於他們家。


    “明日,我便帶錦繡去拜訪呂婆婆,順便找大姐說明下情況。免得她多想。”王采薇想通了,便也釋然了。


    韓澤笑著點頭,“錦繡這孩子有主見,我不願折了孩子的翅膀。便是女孩,也該有自己的想法。雖說父債子還,但我們還年輕,我們欠大姐的,我們自己還,沒必要牽連孩子。”


    王采薇羞愧,是她狹隘了,覺得欠了大姐人情,恨不得大人孩子都要迴報她,免得愧對大姐的恩情。


    韓澤看向她,寬慰道:“你也是好心,沒必要覺得愧對孩子。錦繡不會怪你的。”


    王采薇就是知道錦繡不會怪她,才更加羞愧。錦繡那麽小,她竟然把他們大人欠的人情債讓孩子背負,實在不應該。


    他們兩人在說錦繡拜師學刺繡的事情,韓二郎屋裏,鄭氏把兩個孩子哄睡著,躺床上小聲嘀咕著:“今日大哥在院子裏練字,我瞅著他那架勢,莫不是還要參加明年的院試?”


    韓二郎閉著眼睛,悶聲道:“大哥讀了這麽多年書,如果不去考秀才,別說他自己不甘心,便是爹娘也不會甘心。”


    鄭氏聽了他的話,心裏便不暢快,她非常不滿:“迴迴進考場都要幾兩銀子,考中倒也罷了,偏他每次都暈倒在考場,假如他明年又暈倒在考場,豈不是又浪費一筆銀子?”


    韓二郎皺皺眉:“大哥現在好些了。哪能那麽倒黴,迴迴都暈倒呢。”


    鄭氏猛地坐起來,“可是老大就是那麽時運不濟,迴迴進考場都暈倒。偏你爹娘不信邪,非得讓老大考中秀才。”


    韓二郎睜開眼,“瞎叫喚什麽呢,大晚上的,小聲點。”


    鄭氏又躺下來,說道:“二郎,我想分家了。”


    黑夜裏,韓二郎沒說話,半晌才低低的道:“別瞎說,爹娘不會同意的。”


    鄭氏忽然說道:“二郎,你,你是不是也不滿了?也想分家?”


    韓二郎苦笑一聲,這麽多年掙的銀錢全都砸在大哥身上,他哪能沒有想法,可是家裏當家做主的是爹娘,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鄭氏見他沒說話,心裏更加肯定,自家男人心裏也在怨怪爹娘,既然這樣,就好辦了。


    第95章 病秧子爸爸6


    錦繡預拜呂婆婆為師, 這事還需與婆婆商議。王采薇把自家相公的原話,一字不差的說與婆婆聽。


    韓老婆子聽後,眯著老花眼,按理錦繡是孫女,春雪是外孫女,兩個女孩在她心裏地位相差不多, 誰被呂婆婆挑中為徒,對她來說都一樣。


    可不管是韓澤生病,還是考科舉時, 閨女都幫襯了他許多, 兩人雖說是親姐弟,但閨女已經嫁人, 是兩家人,不說迴報閨女的人情, 便是親家的人情,也該迴報一二,所以錦繡便不好與春雪爭奪呂婆婆徒弟的名額。


    可是大兒子說的也對, 欠大閨女人情的是韓澤,待到韓澤將來出息了,自然而然少不了閨女好處。


    何況在她心裏,春雪被閨女養的很是嬌氣,未必能被呂婆婆選中, 錦繡打小心思靈敏, 勤快能幹, 倒有可能被挑中。


    “你帶錦繡去吧。你大姐那裏我跟她解釋。”


    韓老婆子大手一揮,大包大攬的說道。


    有了婆婆的話,王采薇放下心來,帶著韓錦繡便去了呂婆婆家裏,如韓老婆子所說,韓錦繡打小能幹,心靈手巧,而且還認識一些字,這麽多孩子,呂婆婆對她最為滿意,打算收她為徒。


    呂婆婆家裏來拜訪的村裏人很多,她前腳說了要收韓錦繡為徒,後腳村裏人便知道了這事,就是坐在家裏的韓大丫也聽說了這事,她臉色當即便陰了下來,恨的咬牙切齒,韓澤果真是白眼狼,她幫了他這麽多忙,讓他們賒欠這麽多銀子,竟然還讓韓錦繡跟春雪爭奪徒弟名額,他眼裏是真的沒有她這個大姐呀。


    還有娘,也再次讓她失望。韓澤夫妻倆一直以娘唯命是從,什麽都聽娘的話,韓錦繡去拜呂婆婆為師,必定通過了娘的許可。娘明知她打算讓春雪拜呂婆婆為師,依然答應錦繡去拜訪呂婆婆,顯見在她心裏外孫女沒有孫女重要。


    既然他們沒把她放在心裏,也就別怪她無情。


    韓老婆子到了閨女家裏,便瞧見閨女表情不對,她暗叫不好,問道:“你是不是也聽說呂婆婆打算收錦繡為徒的事情了?”


    韓大丫扯了扯嘴角,她根本沒心情應付她娘。韓錦繡和她家春雪一般年齡,那丫頭片子打小鬼祟精怪,心眼子比大人都多,春雪爭不過她,她一點都不奇怪。


    韓老婆子說道:“全村那麽多孩子去拜呂老婆子為師,春雪雖然沒被選中,最後選了錦繡,算是咱家的好事情。你也別有啥想法。如果錦繡不去拜師,說不得呂老婆子就挑不到滿意的人。到時她便不收徒了呢。”


    韓大丫自然明白她娘的話,但哪怕呂老婆子不收春雪,她也不願她收韓錦繡,她寧願呂婆婆不收徒,或是收村裏其他孩子為徒。可她也明白,這話不能說出來。所以她才慪啊。


    韓老婆子見她不作聲,隻自顧生氣,便歎口氣道:“錦繡是你侄女,跟親閨女有什麽區別嗎?有什麽想不開的?”


    韓大丫心中不屑,侄女和親閨女那區別可太大了。親弟弟都沒什麽用處,何況侄女了。


    韓老婆子自覺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至於她的一番話閨女是否理解,她還沒考慮到那方麵去。畢竟在她看來,大閨女如此為娘家著想,便是春雪落選,反而錦繡被呂老婆子看中,她也必定會為錦繡高興。


    “你忙著吧,我家去了。”說完,不等韓大丫應答,便轉身大步走了。


    迴到家裏,韓老婆子迎頭遇到抱著孩子瞎溜達的鄭氏,忍不住沉聲喝道:“一歲半的孩子整日裏抱在懷裏,你倒是讓他下地多跑跑,練練腿勁兒啊,一個小子哪用那麽嬌生慣養的,你把他當少爺養,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那少爺命。”


    鄭氏覺得自己冤枉,她抱著自己兒子,什麽都沒做,也能被婆婆罵一頓,不過是看她不順眼罷了。再說有的人想抱兒子還抱不上呢,就比如老三媳婦,嫁過來這麽多年,也就生了個丫頭片子,這麽多年再沒揣上,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抱上兒子。


    韓老婆子瞅著她毫不悔改的臉,知道說了她也不會聽,心裏堵著一口氣,孩子是她生的,她想怎麽養便怎麽養吧,不聽老人言,總有她吃虧的時候。


    “隨你吧。”韓老婆子一臉的喪氣,兒媳婦到底不是自己生的,能聽得進去婆婆話的還好,聽不進話的,你說多了,反而還說你嫌棄她,真不願她喜歡老大媳婦,你說什麽她都願意聽。這樣的孩子,便是兒媳婦,她也覺得稱心。


    鄭氏見婆婆沒再發火,反倒是鬆口氣,一點兒沒體會到婆婆的苦心,她笑著問道:“娘,你剛剛去哪裏了?”


    韓老婆子同兩個小兒媳婦一向沒什麽話說,她沒好氣的道:“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鄭氏撇下嘴,便是婆婆不說,她也知曉婆婆去了大姑姐家裏,眼珠一轉問道:“娘,你說呂婆婆收了錦繡,大姐會不會生氣啊?”


    韓老婆子眼睛一瞪:“你當你大姐像你似的,心眼比針尖都細,什麽事都要氣上一氣。”


    鄭氏唯恐婆婆又要罵她,哪怕說她心眼小,她也沒生氣,忙笑著討好:“是是是,大姐心眼不細,她心眼粗,比咱家房梁都粗。”


    韓老婆子瞪她一眼,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願跟她嘮叨,轉身進了屋裏,拎著鋤頭就去了菜園子裏。


    鄭氏瞅著她的背影,抱著孩子去了老三屋裏,老三媳婦吳氏正在繡手帕,看到她抱著孩子過來,笑著吩咐身旁的閨女韓青苗給她二伯娘搬凳子。


    鄭氏坐在凳子上,把小寶放地上與堂姐玩耍,她湊到吳氏身邊,小聲問道:“你看到大哥沒有?”


    吳氏頷首,奇怪的看著她:“大哥不是在院子裏寫字嗎?你沒看到他?”


    鄭氏瞥她一眼:“我當然也看到了。你說,大哥身子好了便開始看書練字,這架勢分明是想參加明年的院試呢,以咱家這個情形,你覺得還有銀子讓他進考場嗎?便是借來了銀子,萬一他又暈倒在考場呢?”


    吳氏遲疑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鄭氏翻翻白眼,嗔怪的斜她一眼:“我就不信,看到老大這麽浪費銀兩,你心裏沒啥想法,你就不想分家?”


    吳氏把手裏的針線活放到筐子裏,苦笑道:“家裏是爹娘當家,他們不願分家,我們鬧也沒辦法啊,鬧得兇了,村裏人該說我們不孝了。”


    她還沒說的是,二嫂之所以比她硬氣,那是因為她給韓家生了兩個兒子,她隻有青苗一個孩子,還是丫頭,便是心裏有氣,也沒二嫂那麽理直氣壯。


    鄭氏當然知道分家最大的阻攔便是爹娘,她小聲說道:“爹娘當然不願分家,但是有個人可以說通爹娘,便是說不通爹娘,隻要能說通大哥,這個家就能分了。”


    “你是說大姐?”鄭氏能想到的事情,吳氏當然也能想到,她皺眉道:“但是大姐為什麽要幫我們?”


    鄭氏朝外麵看了眼,見沒人,她又道:“大姐一直念叨讓春雪隨呂婆婆學刺繡,偏偏呂婆婆收了錦繡為徒,你說大姐心裏該多寒心呀。”


    吳氏驀地睜大眼睛:“我聽說呂婆婆年齡大了,精力不足,隻打算收一個徒弟,既然收了錦繡,想來便不會收春雪。”


    鄭氏笑著道:“可不是。這迴老大兩口子恐怕把大姐得罪很了。大姐正在氣頭上,我們去找她,你說她會不會幫我們?”


    吳氏一怔,片刻後,她說道:“......要不我們去試試?”


    鄭氏滿意的笑了。


    也不知道兩人怎麽與韓大丫說的,晌午飯過後,韓大丫便來了娘家。這時候家裏人都還沒下地,正在歇晌。


    她看到院子裏正在筆耕不息的韓澤,心裏的不甘都快要溢出來,她始終想不明白,韓澤身子怎麽就好了,一點征兆都沒有,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考中秀才,然後再考中舉人?


    她狠狠的搖搖頭,韓澤克她,他日子好了,她便會不好。她再不願過上輩子的日子,她要改變命運,所以韓澤一定不能考中秀才,她一定要把韓澤打到塵埃裏,不然她瞌睡都睡不安穩。


    韓大丫與韓澤打了招唿,便去了爹娘屋裏。


    韓澤正寫著字,忽然聽到韓老爺子的怒吼聲,他一驚,停下筆,皺眉沉思,韓大丫到底說了什麽,使得老爺子那麽生氣?他把毛筆放好,起身去了老爺子屋裏,看著劍拔弩張的幾人,他問道:“爹,怎麽了?”


    韓有田顫著身子,氣的臉紅脖子粗,他指向韓大丫:“你問問這個不孝女,她剛剛說了什麽,她竟然攛掇我們分家。”


    韓澤看向韓大丫,韓大丫一臉我沒錯的表情,她梗著脖子說道:“爹娘,我也是為了家裏好,三個弟弟都是我親弟弟,我不願看著幾個弟媳婦整日裏鬧騰,勸你們分家有什麽錯?不如隨了他們的願,到時大弟想繼續考科舉便繼續考科舉,他們再沒話說,不好嗎?”


    當然不好。韓有田怒不可遏的道:“家裏的事情,你一個出嫁女,管那麽多做什麽?”


    韓大丫說道:“爹,你別不承認,你心裏肯定也覺得我說的對。”


    韓有田氣的臉鐵青,他知道不分家,二郎三郎心裏難受,都願他偏袒老大,可是他們怎麽不想想,一旦老大考中秀才,到時候受益的是全家,他們怎麽就不能體諒他的心呢。


    “韓澤,你去把二郎三郎都喊來,我倒要問問他們到底要鬧什麽。”


    韓老婆子冷眼瞧著,大閨女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來勸說他們分家,必定是二郎三郎媳婦找她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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