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吊?吊著手腳就掉了!”旁邊守著的愛德華跳了起來。


    西澤爾說希雅受傷的時候喊愛德華,讓這個小夥子激動的手腳發顫,西澤爾已經不爽了,尤其是摘了頭盔後發現這個愛德華長得還人模狗樣,那簡直氣得不行,隨時都想懟他,可為了自己沉默寡言的威猛形象,他還是忍了,隻是道:“把她裝我戰甲裏,啟動修理模式。”


    戰甲的每一個部件都極為零活,為了維修方便,修理模式能讓整個戰甲都固定不動,這個時候把希雅放在裏麵,加上本身內部的智能緩衝,應該可以保證希雅不在半路掉個胳膊下來。


    “那,教官……你怎麽辦?”


    西澤爾依然坐著,指指自己的麵罩。


    “就用唿吸機?!”


    “幹嘛,會死?”


    “不,就是…危險。”


    “不用多久,我吊她上去。”西澤爾道,“機械吊裝沒輕重,我來做緩衝。”


    眾人癡癡的看著他。


    運輸機吊裝重擊裝甲是很常見的,但大部分都是作運輸用,全程直來直去,甚至會撞來撞去,裏麵沒坐戰士還好,有的話,那是一點都不會考慮裏麵戰士的感受,這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這次人家明擺著來救希雅,那肯定會注意一點,但是繩索就是那根繩索,該震的還是震,該落地的時候還是用砸的……聽西澤爾的意思,是打算讓繩索吊裝自己,然後徒手抓住裝了希雅的戰甲,憑肉體力量作為希雅的緩衝。


    教官對隊長真的是……他們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麽順心如意又不會挨打的詞,隻能點讚:“教官牛逼!”


    “原來教官這麽細心!”


    “教官就是教官!”


    西澤爾青筋直跳,其實說完他就後悔了,但是後悔的是自己說出來,卻沒後悔自己決定這麽做。


    他看了一會兒希雅,又看看旁邊一臉茫然的愛德華,惡狠狠的又開了一罐飲料。


    外麵巡查和處理藤樹人殘骸的士兵迴來了,表情有些凝重:“教官,藤樹人的殘骸裏有很多屍體……”


    “多久的?”


    “久的也有,但很多是新的……”


    那估計是先摸到這兒的新兵了,西澤爾嘴裏含著一口飲料,有點如鯁在喉,他一口咽下,站了起來,吩咐那個愛德華:“看好她,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走出去,對滲透兵道:“帶路。”


    “哦…要做什麽嗎?”


    “焚屍帶走。”西澤爾冷聲道,“新聯盟暫時不想給這爛星施肥。”


    滲透一愣,轉身招唿了一下身後的人,把他們帶了出去,在西澤爾的指揮下開始尋找自己人的屍體,挖了個坑,在坑底放了一個特殊材料的軟金屬袋,卸下屍體的裝備推進去封上燒了,隻看到金屬袋裏一陣火光熊熊後癟了下去,再直接兜了骨灰倒進袋子裏分裝好,綁在了身上。


    綠星白天含氧量超高,空氣極易燃,但是夜裏卻極低,反而不易燃燒。所以指揮部一開始“怒起來放火燒球”的計劃純粹隻是玩笑,甚至為了自己人的安全還要控製用火,火葬統一用軟金屬封閉焚燒模式,一般醫療兵、重型突擊兵和機械兵會備著,人稱便攜焚屍爐。


    西澤爾其他裝備都沒帶多少,窮到要找補給站,但是唯獨便攜焚屍爐。他帶得夠多,焚屍爐折疊起來也就巴掌大小,一罐子十個,他路上已經用了七個,到現在還剩兩個了。


    裝了骨灰迴來,正看到愛德華在往希雅湊過去。


    “你做什麽。”他手上還在紮著袋子,語氣很冷漠。


    愛德華一頓,嚇了一跳,迴頭道:“我聽到她在說話!”


    “聽懂她說什麽了嗎?”


    “沒,沒有,好像不是英語……也不是……中文……”


    西澤爾眉毛一挑,也湊過去側耳聽了一會兒,正巧碰上希雅一身熱汗正皺眉,仿佛做了噩夢。


    “這不道德……”她低聲道,“這是不道德的……”


    “德語。”西澤爾冷聲道,“走開,聽人夢話不道德。”


    可他自己卻湊在那不動,愛德華想吐槽,又聽不懂德語,隻能訕訕的走開。迴頭見西澤爾還側耳聽著希雅說話,神情竟然有些怔愣,忍不住問:“教官,她又說什麽了嗎?”


    “她說……”西澤爾心裏驚濤駭浪,但硬是一點風兒都沒透,斥責他,“這是機密,你什麽保密等級?!”


    事關希雅·羅德裏格茲的保密等級你肯定也夠不上啊!


    愛德華簡直要氣死了,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隻能賭氣坐在一邊以示抗議,眼風瞥見西澤爾在希雅身邊將離未離,一副糾結的樣子。


    幸好此時信號燈亮起,有外部信號接入,說明援軍可能已經到達附近上空,要他們準備接應了。


    滲透兵果然衝進來叫道:“報告!援軍已經到達,馬上要激光定位了!教官,你這兒可以了嗎?”


    西澤爾像燙到了一樣跳起來,刀往旁邊一甩,擼袖子準備把希雅搬進他已經卸下來的戰甲中。


    愛德華精神一振,這個高難度動作西澤爾一個肯定完不成,畢竟當初就說好要把希雅平穩的放進去,他連忙上前:“教官我來幫你。”


    “滾。”西澤爾迴頭瞪他一眼,“誰準你上來的。”


    “可是……”


    “滾!你碰她一下試試。”


    “教官!你這樣的行為我有權提起質疑!”愛德華也怒了,當初說女神喊他的名字才讓他在旁邊,結果什麽事情都不讓他上手,那這是什麽意思?!


    西澤爾不迴答,他小心翼翼的把希雅搬起來,放進戰甲中。


    一個人即使是最溫柔的公主抱,也不可能完全平穩,西澤爾本來確實打算找個人來幫忙,但是此時他實在不願也不敢……


    希雅還在喃喃自語,西澤爾忍著心裏的驚駭,終於在把她放平的瞬間低頭,假裝幫她擺手腳時壓低聲音用德語道:“醒來!別說了!”


    希雅一頓,她完全是痛昏過去的,此時有了醫療兵的治療,依然痛到恍惚,她身上手腳盡折,這在過去必廢的傷現在隻要活著到後方醫院就能得到治療,所以大家都並不是很擔心,包括她自己,可一旦不擔心了,那所有意識中就隻剩下洶湧的痛覺了,她似乎聽到了聲音,微微睜眼,輕聲問:“愛德華?”


    西澤爾一陣不耐煩:“我不是!你要愛德華我一會兒給你叫來!”


    希雅似乎清醒了一點,她凝神看了看西澤爾,閉上了眼睛:“不。”


    “到底要不要?!”


    “不。”


    西澤爾馬上要關上戰甲了,看著希雅閉目的樣子,安靜又帶著點脆弱,想到他聽到的那些夢囈,下意識的道:“你以後盡量不要讓自己失去意識,或者睡覺的時候旁邊別有外人。”


    希雅微微睜眼,冷冷的看著他。


    “沒錯,你說夢話。”西澤爾表情未變,一副輕鬆的樣子,“而且還是些可能害死你朋友的內容。”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秒,戰甲中那個仿佛躺在棺材裏的屍體一樣的女人,突然抬起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整條手臂都在咯吱作響,光聽聲音就能感受到她此時所承受的非人的疼痛,西澤爾在那一瞬間真的窒息了,他毫不懷疑要不是希雅的手骨折了,幾乎難以控製整條手臂,他一定在那一瞬間已經被她用手刀擊碎了喉嚨。


    他躲得開嗎?勇冠三軍的魔鬼教官突然不確定起來,他知道自己是能躲開的,可是他不想,此時甚至還有點高興。


    這樣的傷勢下她竟然有這樣的攻擊力,真不錯。


    ……西澤爾你是不是變··態了。他心裏一陣鬱悶。


    希雅突然襲擊後意識到自己一擊之下已經失去了弄死對方的最好機會,男人的眼神甚至有點讓她厭惡的憐惜,她冷聲道:“別給我殺了你的機會。”


    西澤爾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迫使她放開,然後安放迴戰甲中,無所謂道:“你們誰是誰誰不是誰什麽的不關我的事,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隻不過……”他冷笑一聲,“也別給我殺你的機會,我的忠誠屬於新聯盟。”


    希雅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一點安詳的閉上眼,低聲歎息一般的道:“對,你屬於他們。”


    聽她這樣講,本來還為自己的剖白感動的西澤爾,忽然又生氣起來。


    第101章 施燁和西澤爾


    希雅獲救的消息轉瞬就到了地球上。


    那個時候施燁才剛剛到達綠星指揮部,聽了下麵提交的全部消息後, 思索了一下, 要來了西澤爾的資料。


    他要的資料當然不是簡單的個人簡曆, 其中還要包括這個人的父係, 但凡是生命研究院正當程序出生的孩子都有完整的父係履曆, 能夠一直追溯到自然生育最後一代,再之前則因為伊甸園對涉及女性的數據庫大規模破壞,數據缺失嚴重,隻能作為參考。


    他先去看了一下希雅治療的情況,然後就開始處理自己不在時遺留下來的事情, 順便準備了一下對於下一個階段報複性反擊的戰略安排,最後才開始看西澤爾的資料, 等看完,他沉思了很久,表情陰晴不定。


    沒多久以後,他叫來了西澤爾。


    西澤爾早就猜到他會被召喚, 來得很快,進了房間也沒什麽規矩, 鬆散的在後麵站著, 還打招唿:“指揮官你找我?”


    “跟我還客氣?”施燁直接拿了兩杯酒放在兩人中間,徑自坐下, “這一趟有什麽感想。”


    西澤爾沉默的坐下,低頭看了一會兒酒杯,拿起來一口飲盡, 喝完杯子往桌上一砸,盯著酒杯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抬頭道:“能把她送迴去嗎?”


    “誰?”施燁明知故問,又給他滿上了酒。


    西澤爾來者不拒,切了一聲後又是一口飲盡,這次喝完沒摔杯子,而是握在手裏,摸索著,眼神盯著地麵。


    施燁也不和他說話,在那兒自斟自飲,他們喝的是一種深棕發紅的酒,包裝隻是一個玻璃瓶和一個木頭塞子,但是卻放在酒櫃最深處,可見其珍貴。


    果然,西澤爾發現了。


    “你……這是千根釀?”他看著瓶子。


    “嗯。”


    “我……”西澤爾咽了口口水,大概是把髒話咽了進去,“你……為什……等等!”他忽然放下了杯子,神情嚴肅:“什麽情況,為什麽突然請我喝這個?”說完他已經不僅僅是嚴肅了,腦中甚至走過很多劇情的樣子,簡直要紅了眼:“我沒有犯任何原則性錯誤!”


    施燁有些好笑,還是給他斟滿了酒:“我們一起長大。”他倒滿酒,還往西澤爾推了推,“你有沒有犯錯,我分辨的出來。”


    西澤爾動了動手指,想喝,又猶豫,最終還是決定先問清楚:“那到底是為什麽?”


    “你先告訴我,她是指誰,為什麽要把她送迴去?”施燁又把話題挽了迴來。


    “你知道是指誰!”西澤爾無法迴避了,他認真思考了一下,道:“她在這,真的麻煩。”


    “哪裏麻煩?”施燁問,“她沒有享受任何特殊待遇,任何測試都按照正常標準來,我除了頂的壓力比較大,沒有給她提供任何便利,為什麽她讓你覺得麻煩?”


    “不是她讓我覺得麻煩,是……”西澤爾深吸口氣,又吐出來,神情有些不耐,“我說不上來,但我覺得她不該來這。”


    “這倒是真的。”施燁竟然表示讚同,“對我來說,讓她來這真是太麻煩了。”他表情也有些鬱悶,“我打個來迴不容易。”


    西澤爾眼裏有幸災樂禍,表麵還一副同情很理解的樣子:“是的,堂堂總指揮官,被一群參謀追進廁所。”


    施燁露出微笑:“哦,你在說我嗎?”


    西澤爾:“咦,怎麽可能是你。


    施燁:“喝酒。”


    西澤爾:“好。”


    兩人又幹了一杯,喝完同時歎了一口氣,對視一眼,竟然都有點驚訝和好笑。


    “你愁什麽?”施燁先下手為強,“我都來了,再麻煩也是我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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