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還有哪裏比得上被藤樹人的藤蔓包裹住還安全?在她完全消失在藤蔓中的那一刻,重擊兵、輕擊兵,一起發動了攻擊。


    激光飛刃連射而出,在空氣中閃成一片波瀾,瞬間沒入了藤樹人那些持續圍向希雅的藤蔓中,利落的將其切割開來,確保希雅隻是被一層藤蔓嚴密包裹,而不會受到更多藤蔓的擠壓絞殺。


    而規模更大殺傷力更強的激光長鋸則快速蓄能完畢,在滲透的指示下,被重擊兵毫不猶豫的發射向藤樹人本體所在!


    這一套攻擊也就一瞬間的功夫,藤樹人完全沒料到在它完全占據上風的時候竟然還有後招,頓時狂怒起來,最長的枝條飛射出去攻向隱藏在它的樹神經網外的卑鄙的敵人,而手頭也毫不放鬆的繼續對希雅施加壓力。


    希雅已經完全消失在藤蔓中……即使說得再有理有據,她也沒有在藤樹人的絞殺中比別人有更好更驚豔的表現。外麵的士兵心急如焚,頂著藤樹人越來越瘋狂的攻擊繼續執行原計劃,攻擊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很快也有人掛了彩,可他們無暇在意,繼續一味的攻擊著藤樹人。


    “等等!”滲透的聲音忽然傳來,他唿吸急促,帶著讓人心涼的恐慌,“錯了!”


    “什麽錯了?!”


    “不對,怎麽還有一個本體!”


    “你他媽……”


    “不不不,沒錯,你們攻擊的沒錯,但是另外,另外還有一個,在九點鍾方向!好像剛剛醒來?到底是什麽…啊!”滲透倒吸一口冷氣,“不會是雙生樹吧!”


    “什麽?!雙生?!”所有人崩潰了,雙生樹其實不可怕,但在他們對付一個都眼見著要犧牲自家隊長的時刻,出現一個雙生子簡直就是噩耗。


    “隊長!隊長!”有人急得大聲唿叫,“你聽得到嗎?你還活著嗎!”


    此時不用等希雅迴話,他們已經自覺的開始攻擊那個剛剛醒來的藤樹人雙生子,攻擊一個都力不從心,又多了一個其實真是杯水車薪,藤樹人仿佛有無盡的藤蔓保護自己,即使攻擊到它的本體,也隻能在它的表麵留下一些看起來可怖卻傷不到根本的切口。


    “怎麽辦?隊長沒有迴音!”有人連聲音都抖了起來,別說隊長死了他們會群龍無首,光想想希雅羅德裏格茲死在他們麵前這件事,就足夠這些人恐慌了。


    “隊長!隊長!”


    “唿……在……”


    忽然,一陣極為低沉滯悶的迴應傳來,那聲音極為壓抑,周圍還一片安靜,仿佛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但是那獨特的聲線,分明就是希雅在迴答!


    眾人大喜,手上也更快了起來,他們已經能在希雅的聲音中聽出勉強,再不快點恐怕最壞的情況真的要發生了!


    如果是議會,恐怕寧願死他們這麽一百個男人,也不願意犧牲希雅。這在往常隻是一句自嘲用的戲言,但是在現在他們卻真心希望那個被裹在藤蔓中的人是自己。


    讓他們死吧,失去希雅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也不願意承擔!


    但形勢卻並不如他們心中所想,雙生藤蔓徹底清醒了,又一波血色的藤蔓高高揚起,一半衝向他們,一半衝向希雅……


    “不!”滲透在遠處看得清楚,他已經快絕望了,老遠的嘶吼起來。


    “轟!”就在他的叫聲還在樹林中迴蕩的時候,一個人形突然從天而降,身後的噴射器精準控製,在落地之前陡然下墜,手舉一把巨大的長刀直直的劈向藤樹人雙生子,灼熱的藍焰陡生即滅,一聲仿佛撕裂空氣的尖嘯驟然響起,一圈血紅色的藤蔓圍著這個人衝天而起向他圍去,卻在還未收攏的時候被攔腰斬斷!


    血色藤蔓如散落了花瓣的彼岸花一樣掉落,那個人形刀尖抵著地麵,微微喘息一下的功夫,又拖著刀往希雅那走去。


    旁邊有士兵開了擴音,嘶聲大叫:“教官!我們隊長在裏麵!”


    “……哦。”被叫做教官的男人反應很冷淡,他一身重擊兵裝甲,卻不倫不類的背了一個機械才配備的巨型鋼刃,仿佛是把攻城火包背在身上的普通士兵一樣。這種操作對人的的體質要求極高,甚至不是一個人類能擁有的,可他偏偏背著,還用得很順手。


    “多久了?”他問。


    “38秒!”


    “死了,燒吧。”


    “不行!!!!”


    教官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冷:“否定我?”


    “裏麵是希雅羅德裏格茲啊!!!”


    “那又怎……”他話還沒說完,一旁已經裹成繭型的藤蔓上突然紮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狠狠一劃一扭,硬是轉出一個洞來,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抓著匕…首伸出來,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垂落了。


    她還活著!


    這下不用士兵們哭著提醒,教官已經舉刀衝了過去,連燙帶削,像剝雞蛋一樣將希雅從藤蔓裏扒了出來,隻看了一眼就麵色大變,深吸一口氣,摘下自己的麵罩就罩在希雅那已經被自己的麵罩碎片割得血肉模糊的臉上。


    他沒法說話,指指不遠處一直被火力壓製的另一個藤樹人本體。抱著希雅就埋頭衝向隱藏在藤蔓中的補給點入口,一路仿佛有感應似的躲過藤蔓的截殺無數,轉眼消失在補給站中。


    有教官的出現,士兵們如有神助,他們羨慕的看看被教官落在地上的大型工程刀具,對他公器私用的行為又佩服又向往,可卻隻敢想想,舉起自己的小手木倉繼續朝那個已經被削掉半條命的藤樹人射擊起來。


    教官臨憋死前終於找到了急救物資和補給,心裏第無數次慶幸樹人智商不高,認不出也毀不掉他們儲存的補給。一邊給自己戴上新麵罩狠狠唿吸幾口,一麵拿著急救藥對著希雅發呆。


    此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要放生的到底是誰了。


    可現在,他卻覺得更棘手了。


    救出來是一迴事,可看著這女人全身麻花一樣扭曲,滿臉是血,連唿吸都微弱到看不清的樣子,真的有點擔心救不活……


    他愣了半天,嘿了一聲,很鬱悶的把希雅往急救毯裏一裹,轉頭又要往外衝,剛轉身,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拂過他的腕關節……


    “愛德華?”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一起拂過了耳邊,希雅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眼裏滿是血,卻緊緊盯著他,她咳出了一口血,血液濺在麵罩裏,又滴在她臉上。


    “你去……哪裏……”她又問,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他愣了一會兒,破天荒的手足無措了一下,不知怎麽的,隻覺得一陣怒氣在肚子裏轉了一圈,他甩開手,粗聲粗氣道:“我不是!”


    他悶頭衝出去,剛看到門口那個罪魁禍首還在垂死掙紮,撿起大刀衝上去一頓砍,等藤樹人死透了,踏著屍體道:“醫療兵!”


    “到!”醫療兵根本不用吩咐,急匆匆的衝了進去。


    剩下的士兵這才從各自角落聚集過來,這幾分鍾的功夫打得他們真是身心俱傷,雖然很想去看看希雅的情況,但是有教官這個現成的新長官在門口一夫當關,他們也隻能自覺的在他麵前列起隊來。


    “整隊,報數,來個人報告情況。”


    大家相互推舉了一下,滲透兵無奈的站了出來,立正道:“報告西澤爾教官!我們十天前……”


    他簡單的把這幾天的經曆都說了一下,說完大家都看向西澤爾,很好奇他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這。


    但這個人是新兵營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教官,雖然一直被借調去訓練那群軍中刺頭兒組成的滲透重擊兵,可各方傳言都足夠保證他的威嚴,沒人敢問他是不是也流落到這兒。


    對著大家炯炯有神的好奇目光,西澤爾果然無視了,而是冷聲問:“你們誰是愛德華?”


    大家麵麵相覷,有一個輕擊兵站了出來,遲疑道:“報告教官……我叫愛德華……”


    看到竟然真的有個愛德華,西澤爾的臉更黑了。


    第100章 希雅:夢囈


    樹人偷襲的時候,西澤爾正在機械兵營地淘垃圾。


    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喜歡用戰爭機械上的切割器, 那些大型鋸子拆一截下來改改弄弄就是一把巨大的鋸刀。


    但是新鋸刃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根本沒有私人定製的份, 他即使已經證明了自己使用鋸刀的能力, 可依然無法正式獲得戰爭級物資的個人配給額度。


    所以他隻能隔三差五去機械兵營那兒看看有沒有淘汰下來的鋸刃可以夠自己改改弄弄做成刀子, 正一身機油的在庫房管理鬱悶的監視下翻找著。突然周圍警鈴大作,消息傳來:旁邊新兵營遭偷襲,新兵雖然組織了反抗,但是被逼入了森林,死傷慘重。


    他當時腦子裏就嗡地一聲, 隻有一個想法:有活兒幹了。


    雖然還沒正式履行過教官的職責,但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主業的, 此時出了這樣的事,教官肯定會被全部派出去負責搜救。


    當然,這主要還是因為教官認識自己的學員,和他們有感情……西澤爾連自己手下幾個班長都還沒弄清, 但不妨礙他為此振奮無比,並且立刻主動請纓:“我去, 給我把刀。”


    副司令官羅潛當天下午就親自前來問情況, 表情從頭到尾都跟冰凍住一樣,可是當西澤爾朝他一開口, 他表情當時就裂了:“你他爹的就是衝著刀!你當我不知道!”


    西澤爾一臉正經。


    羅潛:“滾滾滾,趕緊!撿了垃圾就上,失蹤的一個都不能少!”


    西澤爾忍不住笑了下, 轉而又問:“失蹤了多少?”


    “兩千三百七十一!”


    “……我不要刀了。”


    “晚了!快去!我讓機械營地給你準備起來!”


    西澤爾有點頭痛,但還是敬禮告退,突然又被叫住:“等等!”


    “什麽?”


    羅潛沉吟了一會兒,道:“讓他們給你把新的。”


    西澤爾:“不,我不要。”


    “你做夢都想要!你再說一遍,你不要?”


    西澤爾抿上嘴,表情很糾結:“為什麽給我新的?”


    “新的好幹活!”


    “什麽活?”


    羅潛表情有些複雜:“希雅丟了。”


    難得聽到羅潛用這麽柔和的語氣說話,西澤爾第一反應是虎軀一震,等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以後,就是真正的震驚了。


    “她?!那個……”他一時間想不出更合適的詞,脫口道,“公主老爺?”


    “對。”羅潛表示隱忍的讚同,“她……”


    “你們不是安排人保護了?”


    “沒……她太敏銳了,安排不進。”羅潛幽怨的看著他,“讓你幹你不幹,多好的機會。”


    “不。”西澤爾破天荒的扭捏起來,一臉抗拒,“我不要。”


    然而這顯然不是由他說了算。


    西澤爾一口喝幹了手裏的能量飲料,眼睛盯著麵前昏迷的“公主老爺”。


    他盤腿坐在地上,環抱著自己的刀,一隻手似有若無的撫摸著刀柄,眼看著還有點猥瑣。


    但他表情很冷酷。


    “教官,聯係上營地了!但有大規模樹人騷擾,他們不能確定營救時間!”滲透兵跑過來報告進度。


    “說了這女人在這不?”


    “不,不敢說,樹人不知道怎麽的,會感應到我們的消息……”


    “你迴複,老爺的命在他們手裏。”


    “老,老爺?”


    凝視。


    “是,好的!”


    過了沒一會兒,滲透兵表情複雜的迴來了:“報告,他們說馬上來,但我們的位置不能降落,要我們想辦法把她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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