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良呆著呆著突然又聽見了一個聲音,那象是被某陣風吹到耳邊來的聲音。

    那聲音說:“你看見了嗎?”

    政良被那聲音嚇的從恍惚中迴到現實。他緊張地四下張望,無法辨認這到底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他隻看見同學們都各自低著頭答著自己的考卷,有幾個同學在鉛筆盒底下偷偷翻著他們的小紙條。再看講台前的這位數學老師,她正用鷹一樣的眼神審視著這個教室,政良趕緊避開了她鷹一樣的眼神又低下了頭。

    沒有人在跟他講話,可是他又確確實實聽到了聲音。這究竟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音呢。他完全摸不著頭腦,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候,那個氣浪一樣的聲音又一次傳到了他的耳邊,聲音說:“別到處亂找,就在後麵。”

    這一次政良聽清楚了這個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於是他壯起膽子迴過頭,身後是同學們在進行正常考試的畫麵。在這個畫麵裏麵,政良找到了那個聲音的來源。那是兩個女生正在課桌底下翻著書。一個女生很小聲地對另一個女生說:“我還是沒找到啊,到底在哪裏啊?”另一個女生迴答道:“跟你說了別亂找,就在第五行那圖片的後麵。看見了沒?”這兩名女生發出的聲音就如同氣浪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政良聽到自己腦袋裏神經“嘣”的一聲鬆懈的聲音,他轉迴頭,透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也快要瘋了,或者事實上他已經瘋了,要不然自己怎麽會產生那麽多的幻覺?

    對,這個時候政良把那些奇怪的現象都叫做幻覺,但是不久以後,他會一點一點地混淆幻覺和現實之間的差別,最終混淆那個被人們稱之為真相的神秘東西。

    政良望著他麵前的那張試卷,坐在那裏發起呆來,他完全不知道現在他還能做些什麽,他很清楚,他手上的這張哲學不算哲學,數學不算數學的試卷對這堂數學考試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可是他卻還傻傻地坐在那裏。於是他又有些後悔起來,剛才他應該在那個美麗的三角尺老師趕他出教室的時候就離開才對。與其坐在這裏發呆,不如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這個時刻,政良突然又非常非常迫切地想打電話迴家了。那個早上沒有打通的電話,不知怎麽的突然又讓他牽腸掛肚起來了。盡管他並不指望從自己的母親那裏得到什麽能解開謎底的東西,可是他似乎總覺得,揭開謎底和打通這個電話之間有著某種惟妙惟肖的聯係。

    於是他站了起來,在同學們都低著頭一心往試卷上寫著正確答案的時候,政良突然紮眼地站了起來。他看見同學們都向他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或許這個時候,尹朔文也和他們一起向他投著目光,但是他沒有敢朝她的方向偏移一點點目光,在這方麵,政良覺得自己非常的孬種。不過另一方麵,他正好象英雄人物一樣,帶著他的空白試卷視死如歸地走向講台。

    當政良經過齊瑞身邊的時候,他聽見齊瑞吃驚地壓低聲音向他發問:“政良!你在幹什麽?”

    政良平靜地迴答:“交卷。”

    “交卷!?”齊瑞被弄得一頭霧水。

    政良沒再答他,徑直走到講台前,把那張空白的哲學試卷交給了老師,然後離開了教室。

    一隻貓兒在政良的垃圾筒裏啃著那封他父親寄來的信,見有人一腳闖進了宿舍,貓兒奪路而逃。平日裏,宿舍管理嚴格,衛生嚴密,不知道是哪跑出來的貓兒。政良救出了那封差點被啃爛掉的信,藏到懷裏,感覺心神不定。

    依然是忙音,政良握著電話,站在空蕩蕩的宿舍走廊裏,陷入無盡的焦慮。

    一個永遠打不通的電話,一個循環往複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他覺得自己有點神智恍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何地。更讓政良受到打擊的是,30分鍾後,結束了考試的齊瑞也迴到了宿舍,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對政良的疑惑和不解,好象政良的邏輯是外星球的怪胎邏輯。齊瑞告訴政良說,剛剛他們進行的那場考試原本就是哲學考試,至於哲學考卷上的那些個阿拉伯數字題,齊瑞的說法是:“那些不是哲學是什麽!”

    在告訴政良這些事實之前,齊瑞原本還以為時政良剛才在考場是故意調戲哲學老師,但直到這會兒,他看見政良臉上瞠目結舌的表情後,才開始明白政良是真的出問題了。

    政良一本正經地對齊瑞說,他沒有出問題,除了哲學試卷以外,那老師也不是哲學老師,在他的記憶中她的的確確是那個老拿著把大三角尺,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數學老師呀!齊瑞望著政良表情哭笑不得,政良覺得自己頭腦一片混亂,急出了一頭的汗珠。

    看得出來,政良對這件事情太認真了,如果他是隨便調戲調戲老師,或者交一張空白試卷抵抗一下學校的考試製度,那到還挺正常。可是他實在太認真了,認真得以至於人家都覺得他出了毛病。

    眾所周知,從字麵上解釋,認真這個詞原本應該是一個褒義詞,可奇怪的是它一旦在現實生活當中被當作形容詞用在某個人身上,這個人就一定會成為一個傻瓜,成為一個被攻擊、被質疑、被譏笑的對象。

    齊瑞此刻望著政良無比認真的表情譏笑道:“你的神經一定是出了什麽故障!”政良氣不打一處來:“你的神經才出故障了呢!”

    “你要是沒出故障為什麽大家都在那裏進行哲學考試,你卻以為那是數學考試?”

    政良無法迴答齊瑞的問題,隻好放棄了再和齊瑞做溝通,事實上這個時候究竟是他的神經出了故障還是其他人的神經出了故障,政良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畢竟其他人是大部分,而政良自己隻是一個個體,雖然有句話說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可是少數人掌握的就一定是真理嗎?況且目前政良所能代表的隻是他自己一個人而已,和所謂的少數人之間還有著一些數據上的差異。因此政良的腦子又開始亂了起來,他告訴自己,數學和哲學,這原本也不過是人類為了區分兩個不同的事物發明的兩個名詞而已,所以如果所有的人都說數學老師是哲學老師的話,那麽數學老師就真的可以被叫做哲學老師。

    齊瑞又開始大笑,分不清他是譏笑的目的多一點還是減肥的目的多一點,估計是各占百分之五十。笑了好一會功夫後,齊瑞對政良說,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你的神經的確出了問題。”

    為了證明自己的神經沒有出問題,政良決定先迴家一趟。情況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政良對家裏的情形也十分擔憂。他一路飛跑迴家。

    在樓道裏政良遇到了303的阿姨,他禮貌地跟阿姨打招唿,阿姨卻隻是用異樣的眼神朝他瞟了一眼,然後就緊張兮兮地逃迴到她那戶住著三代人的橫套間裏。在政良的印象裏,這個阿姨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終日奔忙在她婆婆丈夫還有孩子之間,任勞任怨地為他們買菜做飯洗衣服。寒暑假的時候這位阿姨會經常來找政良幫忙,讓政良友情出當家教,為她們家的小孩補習功課。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家和政良家的鄰裏關係也一直保持得非常良好。而這會兒,此阿姨瞟向政良的那個眼神實在有些反常,她讓政良產生了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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