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嫿、耿陽、七音、笙遇……他們,都在這裏了。”


    “兮揚……”


    兮揚轉過頭來看著他,笑得一臉輕鬆淡然,仿佛此時此刻置身的不少往生海森森白骨堆中,而是八萬年前尚且屬於遠古時期的仙界中的十裏花海,那時她迴身淺笑,便張開雙臂等著她撲過來。


    三界九州,眾人眼裏高高在上統禦天地的神,在無人的時候,其實也隻是一個小姑娘。


    隻是物是人非,遠古時期,早已塵封在了八萬年前的那場天劫中。


    “那時我將你隔在了結界外,和眾神一起以自身神力修為為代價平息那一場天劫救下三界,葬身往生海。那時我尚留一縷魂魄,而他們為了護住我這一縷魂魄讓我日後有歸來的一日,用自身殘留的神識化作了濃濃海霧掩住了我的氣息”


    白曄默然,站在原地許久,才掀起衣擺緩緩跪下,行下了一個古時的大禮。


    兮揚待他禮畢,上前扶他起身,執起他的手細細摩挲了一會,笑道:“八萬年,你一點沒變。”


    白曄反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裏緊了緊,道:“你也是。”


    “白曄,當年我答應過你等結束了和妖獸的戰爭便成婚,可一場天劫降下,為了三界,我隻能負了你,如今我迴來了,你可還願娶我?”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我這章更得慢,寫到這裏真的越來越難接,我想好好寫一個滿意的結局,後麵的劇情要深思熟慮才敢動筆,最近更得慢一點希望理解一下嘿嘿


    ☆、山有靈芝兮


    清婉在昆侖山等過了三個日暮都沒等到白曄迴來,紫霞殿調過來的宮人隻留下兩個人伺候便都迴去了,廣場上還是三日前的樣子,連宴席都沒有人收去。


    三日前眾仙離去後便沒有人迴來,是以她在這裏一坐三天也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事,昔翎拍著胸脯說要出去幫她探聽消息,但是因為人生地不熟還沒跨出昆侖山就灰溜溜迴來了。


    祝離是最後一個離開昆侖山的人,也是第一個迴來的。


    見她還坐在椅子上動作幾乎和三天前一樣沒有變過,趕緊招來了留下伺候的兩個仙娥將人攙扶進殿裏梳洗梳洗,自己則幹起了苦力,變幻出幾個紙片人開始收拾廣場上的殘局。


    好在昆侖山是仙境山巔上又比較冷,不然這些吃食在這露天放上三天,便是仙界的食物也該餿掉了。


    清婉梳洗完換上了一身簡便衣裳便在花園小池邊坐下,昔翎抱著圓滾滾的身子蹲在她身後。


    祝離忙完進到這院子裏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光景,小仙童化形不久還是孩童的樣子,委屈巴巴蹲在邊上就像個孩子蹲在娘親邊上似的。


    恍然間想起神君差自己去人間道探看過,這些年他統共去過兩次,一次是她剛去不久,成日在人間道上忙著捉鬼打妖,一次是她迴來前一百年,邊上多了這小童子,邊上像這樣一主一仆呆在池子邊上。


    他這兩次都是悄悄去的是以她並不知道,也不知道神君他這些年偷偷摸摸去瞧過多少次。


    “夫人。”祝離走到邊上喚了一聲。


    昔翎吃力仰起頭看了他一眼,扶著邊上的石頭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蹲得發麻的腿腳,搖了搖清婉的肩膀,後者這才後知後覺他是在叫自己。


    苦澀地笑了一下,三天不曾說話,突然開口才發現嗓子幹得厲害,說出的話也沙啞難聽。


    “禮都沒行完,算得是哪門子的夫人,仙君還是喚我清婉吧。”


    “雖然沒有行完禮,可紫霞殿的人早已將你當做神君夫人,早在你還沒迴來的時候神君便讓我們改口了。”祝離聽她語氣懨懨,趕緊為神君圓好話。


    清婉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無波無瀾,也不知道將這話聽進去了沒有。


    祝離猜測她可能覺得是自己在胡謅,趕緊搜腸刮肚尋些好事出來說,順道讓小胖仙童活動活動去沏壺茶過來。


    “神君心裏真的是有你的,你不知道,你在人間道的這些年他時常跑去偷偷看你一眼,不得空的時候還會叮囑我前去照看一下,替你暗中解決些麻煩。”思索一番,祝離還是覺得這件事最能讓她動容,便也不藏著掖著了。


    清婉果然有了反應,若有所思看了他兩眼,還是沒說什麽。


    “還有啊,神君為了在昆侖山完成這場大婚早在幾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天宮若是沒有要事他便成日待在這裏,說要在這裏為你蓋一座仙邸。一個月前他特意差人把我尋來,我以為是要交代我些什麽事,沒想到他竟然讓我去找泰元老君測算測算改個名字,說我的名字寓意不好,‘祝離祝離’便是祝你們分離,我當時央了他許久才免了改名字……”祝離忽然住了話頭,“哎呀”了一聲,道:“莫非真是因為我這名字,你們才……”


    清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與你何關,他對我好他心裏有我,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說的這些,可是這都是因為兮揚上神不在了,所以我才能在他心裏有一席之地。現在兮揚上神迴來了,我們的婚禮隻差最後一步,他丟下我走了,你讓我如何相信他還要我這個夫人?”


    “夫……唉……”祝離將到口的話咽了迴去,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我跟了神君幾萬年,神君他斷不是這樣的人,他對人最是專情,既然神君對你種下情根,說明他心裏已經放下的兮揚上神,事出突然神君定然是不得已才冷落了你,你且耐心等待幾日,神君定然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將你丟下的人,是一定不會將你丟下!”


    “祝離,那日眾仙走後便再沒有人來問我死活,兮揚上神迴來了,她又是神君第一個愛上的女子,大家定然覺得他們會重新在一起吧?我一個飛升不過千年的小仙算得什麽。你是第一個來與我說這些的,不過你說的不作數,我就在這裏等著白曄,他若來和我說這番話,我便信了。”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在這裏等神君迴來,最好哪都不要去。”


    “放心吧,我哪都不會去的,我現在出了昆侖山,怕是要被整個仙界笑話。”


    祝離撓了撓頭,不知該再如何勸慰,小仙童端了茶水過來,但是麵前這人笑出來都是苦的,也坐不下去喝口茶了,隻好起身作揖,吩咐了仙童幾句,便轉身離開了去。


    /


    昆侖山今日大約有了仙運,祝離前腳剛走,後邊仙娥就來稟報說兮揚上神駕臨,雖然新婚夫婿在婚宴上為了她負手離去,但上神尊駕,清婉還是要起身去接。


    本以為上神之尊該是從殿門正大光明進來,不想剛起身便聽到一聲鳳鳴在上頭響起,抬頭望去,一隻紅羽鳳凰撲騰著翅膀飛來,身後的長羽帶著火紅的靈光,頗有些奪目絢爛。


    鳳凰背上站著一人,墨袍黑發,光是這麽站著不動,都能感覺到那壓抑得自己無法抬頭直視的威壓感。


    這就是遠古時期的神祇,還是在上神雲集時期頂頂尊貴的神祇,鳳凰神獸為騎,這樣的排場便是作為鳳族至尊的天後都不曾有過。


    清婉以為成婚那日白曄領十二隻彩鳳淩空起舞已是一件頂有麵子的事,想不到兮揚上神竟將火鳳踩於腳下為騎。


    她與兮揚上神根本就是雲泥之別,白曄若真棄了她也無可厚非,八萬年前他們愛得如何驚天動地她無從知曉,但八萬年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卻是做不得假,,也許她的出現根本就是兮揚上神的替身。


    甫一出神,那墨色人影已經到了麵前,袖袍一甩,隻見一道銀光晃過,昔翎和方才來稟報的仙娥都一並消失了去。


    清婉問候行禮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被這動作晃得愣了神,下意識脫口問道:“他們……”


    “他們到殿外候著罷了,有些話本君想單獨與你說。”


    清婉點點頭,在人間道守護千年,她已不是當初剛飛升時懵懂天真的小仙子,該有的思量還是有的,兮揚上神與她無甚瓜葛,親自屈尊前來定是有話要說。


    “白曄可在你這?”兮揚開門見山,抬手化出一張沉木實椅,望著她坐下。


    “不在。”清婉垂著頭,在神威的壓迫下盡量讓自己聲音聽著不顫抖。


    “不在?”兮揚的聲音拔高了些,顯然是不相信。“紫霞殿的仙將們說看著神君往昆侖山方向來的。”


    “神君往這個方向也不一定是到昆侖山來,天山、祁連山也在這個方向,再說,昆侖山仙邸眾多,便是來了昆侖山也不見得是來此。何況,三日前他離開昆侖山是為了去尋上神您,神君他去了哪裏,兮揚上神該比小仙更清楚才是。”


    “哦?你這話裏,是責怪本君搶了你的夫婿?你要知道,若不是本上神八萬年前舍身救了三界,你今日哪有機會伺候在他身旁?”


    清婉微感差異,抬起頭看她一眼,正對上一道淩厲的目光,趕緊又低下了頭。


    關於兮揚上神,山神爺爺和她說過,這些年也零零碎碎從別處聽了些,傳言裏的兮揚上神曆數萬年劫難方才修得一身無上神力,在神界倍受尊崇,雖然主宰天地不得不微言端莊,但私下裏對人謙和,極少端這些虛架子。


    今日看來,不僅乘風踏鳳巍巍而來,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透著一股淩厲,與傳言出入極大。


    雖然覺得這樣的話語聽著極不舒服,清婉還是斂著眉道了一聲不敢。


    “你叫什麽來著?”兮揚沒有抓著話題繼續發難,轉眼望向別處,像是隨口一問。


    “小仙清婉。”


    “清婉?”兮揚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在思考什麽,等了一會,才聽她繼續問道:“誰給你起的名字?”


    “不是誰給我起的名字,是我聽一位仙人念得兩句詩,取其中兩字起的名字。”


    “兩句詩……”兮揚又是低頭一陣思索,旋即道:“山有靈芝兮野有蔓草,馥鬱美人兮清婉曼妙。”


    “上神怎麽知道……”難不成這東西都能掐算出來?


    “這兩句詩,是白曄吟給你的吧?”


    清婉心中隱有不安,心中猜到些什麽又不敢輕問出口。


    “秋風高起兮流波素揚,烏木零落兮北雁南還。雋秀香蘭兮岩壁馨芳,高雅君子兮歲有柏寒。山有靈芝兮野有蔓草,馥鬱美人兮清婉曼妙。懷有佳人兮窈窕玲瓏,相邀橫舟兮泛遊九州。”


    清婉手下緊了緊,一張臉霎時變得慘白。


    “這首詩,原本是他吟與本君的,依著本君的名字作的詩。”


    兮揚抬手化出一把扇子扇了扇,輕輕笑著,便在原地消失了去,烏木實椅“鐺”地發出一聲脆響,化作點點星光落入虛空中。


    清婉順著光點消失的方向伸手抓了一把,卻什麽都沒有撈到,心裏某個角落隱隱痛了起來。


    本就知道這詩句不是為她而吟,今天聽她念出來,倒像是偷了人家的東西。


    從詩裏偷來的兩個字,從她消失的八萬年後偷來的白曄。


    作者有話要說:  乍一看兮揚是不是很渣,顛覆了一直以來的形象(嘻嘻嘻~)


    不要打我,一定不是你們想的這樣的,我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腦袋嘿嘿嘿嘿


    ☆、明奪鎮魂翕


    自打兩百年前扶嬰帝君曆劫成神之後,人間界太平了許多,連帶著整個冥界都輕鬆了不少,該輪迴的輪迴,該受罰的受罰,不用天天忙著尋人去勾鬼魂,冥君倒樂得自在,近日都學著民間的玩法,搬著躺椅尋了個聽不見下頭鬼哭狼嚎的地方躺下來眯了眯。


    冥界終年陰冷,自然無需納涼,不過圖個一時自在罷了。


    這日冥君照常擺上一張竹榻,竹榻旁邊支一張小桌,桌上擺上一盤果子一壺酒,美滋滋打起了瞌睡。


    忽然感覺到有一道陌生的氣息靠近,冥君眉頭動了動卻並沒有在意,冥界鬼差太多又有些不肯投胎的孤魂野怪在這裏飄蕩,走路都不帶聲的,若他連這都害怕,做了萬把年的冥君,豈不讓人笑話了去。


    來人似是輕笑一聲,道:“冥君好生愜意,這陰曹地府又曬不著太陽,莫非是累些陰氣?”


    “哈哈哈哈!”冥君聞言大笑,道:“此言差矣,雖然地府是在地底下,可,我心向處,自是……誒?”


    冥君忽然頓住,他這陰曹地府當差的鬼裏麵女鬼不多,個個不是拔掉了舌頭就是吊著長舌頭口齒不清楚,哪裏有說話聲音這般好聽的女鬼。


    睜開眼向聲源處看去,發現那裏黑漆陰森沒有半個人影,冥君驚覺從榻上坐起,便又是一陣笑聲從頂上傳來。


    虛空之中浮著一把黑木椅子,雕著些看不出的紋案,周身裹著一層銀光,一名身著絳色衣袍的女子端坐其上,煞是惹眼。


    冥君是個有眼色的人,這女子無聲無息進了冥界,又以這樣的姿態出現,自然猜出了她的身份,當即起身俯首行禮,恭聲拜道:“冥君,拜見兮揚上神。”


    兮揚虛虛抬手,無形的神力將他托起,隻聽得上頭傳來一聲“免禮”,便再沒有動靜。


    “不知上神到冥界來,所為何事?若小仙能效犬馬之勞,定當竭盡全力。”


    “這件事,倒真是要叫冥君幫我一幫。”


    “哦?”冥君露出一副迎合的笑容,道:“上神請講。”


    “本君且先問你一問:鎮著這冥界的鎮魂翕,有何功用?”


    “鎮魂塑魂,置於冥界可以鎮住惡鬼的魂魄令他們無處可逃,至於塑魂,便是將不穩固的魂魄塑造得牢固些,雖比不得古時的結魂草,卻也是一個寶貝,世間能對魂魄作為的寶器不多,一是冥界這鎮魂翕,一是天宮那攝魂珠。”


    “不錯。”兮揚點點頭表示讚許,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這兩件東西,原先都是誰的?”


    “這……攝魂珠一直在天帝俍觀那兒,至於鎮魂翕何時到了冥界小仙也不十分知曉,冥界換了三位冥君,小仙做這冥君的時候,鎮魂翕已經鎮在了那兒。這兩件都是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寶貝,小仙對那時候的事所知不多,上神不妨去問問天帝?”


    兮揚笑著搖搖頭,這冥君瞧著精明,說起話來倒有些顯得愚笨。


    “那時候的事情俍觀能比本君清楚?這鎮魂翕和攝魂珠,在八萬年前,都歸本君所有,至於怎麽到的仙冥二界,倒不是本君關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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