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白費了,雍晉在浴室裏抱著他,將性器又送進了他身體裏。男人好像總是這樣,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麽,一旦身體開始糾纏,就會被那火辣的情欲纏身。就會不管不顧,隻待那勃發的玩意兒漲得通紅,濃濁的精液都有了去處,才知道停下來。


    雍晉是這樣,周君也是這樣。隻是他的東西全射到了鏡子上,浴缸裏。戰場轉到臥室,他被壓在門邊,同雍晉一起快活。欲望無休止,快活大過天。快感一寸寸攀高,翻來覆去,胡亂地換著地方。在牆壁邊緣,他推翻了一副相框。


    相框裏的玻璃摔出了蜘蛛網似的紋,冷森森的光。他的腳踮在相框旁,先前被電話碎片割傷的小口經不住折騰,又裂開了,有血流到了他的腳踝處,紅白相接,觸目驚心。雍晉抱著他,將他壓在床尾,舉著他的腿去舔上頭的血。


    雍晉在夜色裏英俊極了,性感的唇沾著他的血來吻他。看起來像鬼又像妖,會一直纏著他直到下地獄。這念頭莫名其妙地在周君腦海裏浮起,還未成形,就被下麵狠狠的聳動頂散了。他茫然地張開手指,想要抓住什麽。


    確實是抓住了,雍晉同他十指相扣,舌頭更熱烈地將血的味道攪進他的嘴裏。最後是翻下了床,身上纏住了一層被單。那被單是鬱金香色,著繁華繡紋。那床單像花苞一樣裹著他們,情欲的糾纏在底下不斷洶湧,似海浪般此起彼伏。


    直到那雙白生生的腿像再也受不住,從裏頭支了出來。終有一個人高潮了,他的腿緊緊纏住了在他身上猛動的腰身,劇烈地抽搐下,最終疲軟地鬆了下來。周君合上眼皮,他太累了,累得昏昏沉沉,最後的印象是他撫摸著雍晉的腰身,睡了過去。


    雍晉最後停下來的時候,周君已經睡得唿吸綿長,紅紅的臉頰上蓋著兩扇睫毛,不時輕輕抖著,他睡得並不安穩。身體上的吻痕淤青遍布,像幅亂七八糟的畫。他是執筆人,對最終成品是非常滿意的。他穿過周君的膝蓋,扶著肩,將人抱迴床上。


    那張床也不能算床了,將還算幹燥的被子往兩人身上蓋住,他抱著周君也睡了。睡得心滿意足,連同許多煩惱,都盡數忘記。也許是美夢太過香甜,讓雍少將失了防備。待他醒來,迎接他的不是鳥語花香的清晨和情人的吻。


    而是太陽正盛的中午和穿著睡袍,拿槍抵著他腦袋的周少爺。醒了洗了再吃了頓早飯的周少爺,神智歸位,事情的前後也盡數被他理清。周少爺單手拿槍,將嘴裏的煙捏下來,朝雍晉臉上唿了一口,才皮笑肉不笑道:“醒了,睡得好嗎?”


    床上被人用槍指著的男人,安然地闔上眼:“還可以。”周君繼續冷笑道:“這好像是少將您第二次朝我開槍了,我要是不還上一槍,那可真的是不知禮數了。”


    雍晉自然地答道:“你錯了。”周君一愣,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就見雍晉猛地睜開眼。雙手如電,一握再一拉,隻聽哢嚓一聲,彈匣被卸下,周君人也被拉上了床,抵在下方。雍晉將槍往旁邊一丟,舔過下唇,才將後半句話補上:“是第三次。”說罷他俯下身,索要一記早安吻。


    身體不適的周少爺被強吻過後,更氣了:“電話!賠我電話。”雍晉從他身上起來,自覺從周君衣櫃裏取出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聽到周君的要求,隻答:“不行。”周君沒想到這個條件會被拒絕,正想同他理論,就聽雍晉冷笑地吐出一串德文。大意是,讓他老實呆著,別拈花惹草。


    第29章


    阿媽剛到屋裏時,才知道先生把家裏折騰成什麽樣了。不說那電話機,屋裏的床上用具全都要洗。還有地毯上那亂七八糟的髒汙,和很難處理的玻璃渣滓。待阿媽從床底下撈起那不知作何用處,已然破爛的絲襪和旗袍,阿媽臉色都變了。


    扶著腰哎呀哎呀在屋裏走過去,又哎呀呀端著酒杯迴來的周先生,看到阿媽的臉色,難得起了些羞恥心。他小心翼翼將軟枕放在椅子上,慢悠悠坐了下去。從錢包裏取了二十塊遞給阿媽,當她今日費心勞力的清洗費。


    阿媽收下錢後臉色好了不少,但心裏還是有點嘀咕。畢竟先生再胡來,也沒有帶過人迴家。今天是怎麽了,想到這裏,阿媽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心想,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大概不是小姐吧。玩得這麽開,應是舞女。


    看看先生那扶腰模樣,就像被舞女吸幹了精氣。那定是又美又媚,還很有手段的女人。要是周君能知道阿媽心裏的想法,必然是很讚同的。雍少將雖然沒有長得又美又媚,但手段比女人還要厲害幾分。以權壓人,動刀動槍,哪個女人能和他比。


    在家養了幾天腰,新電話被送上門。是雍公館來的人,周君莫名其妙,明明是雍少將不肯賠他電話,這怎麽又賠了呢。雍公館的人嘴巴也緊,他問了幾句,皆答不知,很是無趣。周君也懶得起身將人送走,阿媽有些吃驚。要知道先生雖然紈絝,但一般都很知禮數的。


    連挑水的擔夫,先生都會笑臉迎人問聲好。但阿媽沒有多嘴,雖然先生看起來很好相處,可她不能失了本分。將被子都曬起,又做好晚飯,阿媽就告辭了。


    周君才慢騰騰地移到餐桌,電話就來了。氣的周少爺臉色一青,可又不能不接。他這電話剛到,就沒往外撥過。知道這時能撥通他電話的人,還能有誰。可又不想那麽快接,於是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剛被拿起時就斷了線。


    周君啞然,聽著話筒裏的忙音,將電話重重地扣了迴去。飯後他給周家、些許友人,還有他親密的女性朋友們都去了電話,問好。周家那邊讓他明天迴去吃頓飯,家裏有客人,好像還是他同學,周閻讓他迴去招待招待。


    等瑣碎的事情盡數辦完,雍晉的電話才姍姍來遲。電話讓人的聲音些許失真,雍晉的聲音很低,混著金屬音質,給夜色添了幾分曖昧。他問周君身體怎麽樣,他走時見周君的腰看起來很不好。周君咬牙強笑道:“怎麽會,少將您太小看我的體質,我好著呢。倒是少將你,注意腎啊。”


    雍晉在電話那頭小聲笑著:“倒是我多憂心了,君君體質確實好,那天可是下床就動槍呢。”周君冷哼一聲:“這麽說你豈不是更過分。”還開槍,不止一槍。雍晉也不同他爭,跟哄他似的說自己錯了。周君又問:“不是說不賠我電話,還讓我老實待著?”


    想到這裏,周君臉有些發燙。先前同文小姐調情太過,還以為雍晉聽不懂,沒想到這就被人掀了底。雍晉那邊安靜了會,他隱約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噠、噠,有節奏地響。他聽雍晉款款道:“隻是我沒料到,我總是在想你。”


    周君的反應是……周君沒有反應,他直接把電話掛了。掛得倉促,跟被嚇到後落跑一樣。他確實是被嚇到了,雍晉如今這深情模樣讓他很難接受。怎麽地,雍晉和他上了個床,連理智都同精液一塊射出去了嗎,還是說這又是另外一個想誘騙他的把戲。


    雖然使勁把雍晉往壞裏頭的想,但情緒是不由自主的。等周君反應過來,他竟然已經哼著歌,手上翻開一本書了半天也沒看進一個字。周少爺覺得自己不爭氣,輕輕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這一拍才發現臉頰溫度異常地高,隨手從抽屜裏拿出麵鏡子,果不其然,紅透了。


    他想了想,還是迴屋換了套白色長褂,開著車就往周家跑。他到了地才得知大哥不在家,要晚些時候迴來。周君便往嫂子的院子走。要說嫂子也是個奇人,這嫁了人後,在外頭傳她收了心,確實也是,看起來溫柔體貼賢良淑德的。


    但院子裏還放著木樁,還有家中嫂子的練武室、武器館,全是大哥寵著嫂子,為嫂子特意弄的。但這點事情自然是不好往外傳,省的外頭人說周家家有悍妻。不說這關乎嫂子聲譽,大哥也是不同意的。大哥說他的妻,怎麽著也輪不到外頭人來評頭論足。


    周君剛進院子時,就見嫂子一身便裝,擊打木樁,身姿颯爽。周君腳步一頓,背脊發麻,就想告辭。誰知嫂子一眼把他瞧見,嬌聲一喝:“站住!過來。”周君慢慢吞吞,很不情願地立到了嫂子身邊。嫂子把他上上下下一看:“底盤虛浮,麵色發青,你這幾天做什麽去了?”


    周少爺嬉皮笑臉,不想正麵迴應。嫂子也不急,隻抬起右手,朝他勾了勾指頭:“來,過幾招。”周君麵色肅然:“這真不行,嫂子你切不可對我動手動腳。”嫂子覺得他瘋言瘋語,也不想多聽,抬手就是一拳。


    可憐周少爺被嫂子逼得節節敗退,最後更是一屁股摔在地上,眼淚都摔出來了。嫂子立在他麵前,那長長的影子同籠罩了他半生的黑影一般。果不其然,周君被狠狠的罵了:“那點花拳繡腿本來就不夠看,你看你去了國外,現在連基本功都忘了?還是說我要去找師父,再讓他好好治一治你!”


    周少爺那養了好幾日的屁股疼得慌,聽到嫂子這話頓時從地上爬起,忙搖頭道:“我錯了錯了,千萬別找師父,不然他肯定要把我逮過去,使勁折磨。”嫂子讓他起來:“你大哥說你前幾日在街頭遇險,如果你當年認真學了,怎麽著也不會打不過幾個地痞流氓。”


    嫂子是真的氣,氣周君浪費天份,當年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頭,等出了國就更是全部忘光,一心一意要當個真紈絝。周君也不頂嘴,隻道:“嫂子你莫擔心,我在國外幾年也沒全在玩,我槍法真挺準的,你別不信。”


    這時周閻正好從外頭迴來,周君看到周閻,正想迎上去,怎知周閻喝道:“跪下!”要說長兄為父,周君跟沒骨頭似地撲通就下去了,倒是嫂子在旁邊忙著想把他扶起來。周閻讓自己的妻先出去,嫂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還是一步三迴頭地出了院子。


    等嫂子把院子門一關,周君不等大哥先發作,自己就把底給兜出來了:“大哥!你先聽我說!我……我把雍晉給睡了。”


    第30章


    周君怕死般緊閉雙眼,好半天才看睜開條縫,小心翼翼看向周閻。怎知周閻臉色實在可怕,一段話跟被咬碎了似的一字一句往外蹦:“你說什麽?!”周君眼見周閻被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心想難不成大哥原來還不知道這個事?分明雍晉上次在大哥麵前說得那麽曖昧,他多少以為大哥能猜到一些。


    哪能想到周閻作為一個正直的直男,怎麽也料不到自己弟弟會跟雍晉惠滾到一張床上去。周君私生活混亂,大哥雖然看不上,向來也不想多管他。周閻也想著日後成家,周君就收心了。上次從雍公館迴來,他下車前大哥其實還和他說過幾句。大哥說,如果實在避不開,又不想出國。既來之則安之,心裏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不該做,自己掂量著辦。


    周閻這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周君迴來就同他說,他把雍晉睡了。周閻幾乎兩眼一黑,差點就沒站穩。眼看大哥一個踉蹌,周君忙從地上爬起,扶了周閻一把。手裏剛握住周閻手臂,那瘦削手感就讓周君臉色一沉:“大哥,那芙蓉膏你不能再吃了。”


    大哥一把將他甩開,怒道:“你還敢來教訓我!跪下!”周君斂眉後退,老實下跪,但嘴裏沒有退讓半分:“大哥你底子都被那玩意兒掏空了,嫂子怎麽會這麽縱著你。”周閻臉色發白,確實不止是因為生氣,也因為體質差。


    眼見周君頂撞他,周閻也越發不客氣:“你知道廉恥怎麽寫嗎!你以前胡來也就算了,現在當起兔兒爺,還理直氣壯?”越想越氣,越氣越要說,周閻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讓我別沾那些東西,你現在吃的用的玩的!哪樣不是我掙來的,我不沾,洋人會放心同我做生意嗎?!還是說你跟那雍晉,你想站他那一邊?!”


    周閻的話跟耳光一般甩在周君臉上,他惶然地垂下了眸,不說話了。最後還是被罰去跪祠堂,周君倒也沒再說什麽。期間嫂子偷偷帶著晚飯過來看過他,周君小聲讓嫂子看著大哥身體,嫂子飯盒放下,說知道了,讓他吃飯。勸他也別犯傻,真跪上一晚。


    周君送走嫂子後,確實也沒繼續跪了。他坐在蒲團上,看著許許多多的牌位,裏頭就有他母親的。他父親同母親結婚沒多久,就迴了德國。期間再沒迴來過,母親病逝以後,他借著留學的由頭,去德國尋找過。


    果不其然那男人在德國又娶了一個,家和美滿。周君倒也沒多大感受,隻是迴到學校後更無心學業。大哥發的那頓火,其實不為了他和雍晉的事。而是大哥發現了,他去德國的幾年,學位並沒有考下來。他在學校處分過多,還很荒唐,學校嚴苛,直接將他開除。


    這事周閻並不知道,迴國的周君也沒讓人知曉。而他那句和雍晉睡了,更是火上澆油。學業不成,連男人都給搞上了。大哥滿心失望,是一點也不想同他說話了。


    周君是在德國切切實實留了一段時間,雖然學業未成,但他經一個朋友介紹,進了一個私人軍火俱樂部。那俱樂部說好聽點是俱樂部,說難聽點就是趁著時局動蕩,倒賣軍火。


    他迴國後,那些事自然就斷幹淨了。本來入行簡單想走難,但周君是個運氣很好的人。他認識了楊小姐,楊小姐有關係有門路,將他從那俱樂部裏摘幹淨後,他就迴了國。所以哪怕文小姐和他也是同學,周君卻對楊小姐更加上心。


    他敢將文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留在歡場上,但對楊小姐他是非常尊敬喜歡的。隻要楊小姐開口的事情,周君一般都會辦妥。楊小姐是位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姐,會因為喜歡而去求家裏掌權人幫他一把,卻也不會以此要求周君迴報什麽。


    可人又貼心的小姐,誰不喜歡呢,起碼周君很喜歡。他在祠堂待了一整晚,第二日嫂子奉命過來,讓他去洗漱幹淨見客人。周君本來還滿心疑惑,到底是誰將他的底漏給大哥了。等見到了客人,才搞明白怎麽迴事。


    這客人是艾倫,那位裝英國人的艾倫。艾倫微微笑著朝他伸手問好,周君心裏不高興,明麵上卻不會說什麽。兩人客客氣氣用英語交流,待到飯後,艾倫盛情邀請他們去茶館。周君剛要同意,袖子就被周閻一拽。


    周閻不複家中一副活閻王模樣,文質彬彬地說:“舍弟年幼不更事,去那裏也敗興。”周君愣了愣,就聽艾倫笑嘻嘻地用蹩腳的中文道:“周先生,斯蒂森不小的,他很厲害。”周君忙用英語插話:“艾倫,我去抽根煙,一起嗎?”


    說罷也不等周閻反應過來,他起身往外走。艾倫剛跟出來,周君給他遞煙點火,笑道:“希望你和我大哥合作愉快。”艾倫饒有興趣地迴:“你家裏人怎麽對你的事情都不清楚,斯蒂森,你什麽都沒告訴他們嗎?”


    周君冷淡道:“我和你好像不太熟。”艾倫無所謂道:“斯蒂森也沒興趣和我熟吧,你從來也看不到像我這樣的人。”這話陰陽怪氣,搞得周君莫名其妙,心想他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泡了艾倫的女朋友,這人明顯一副和他不對付的樣子。


    他們在包間外的走道上抽煙,位處二樓,開放式布置。木地上落了許多花瓣,手裏夾的香煙白霧散了出去。艾倫說完那話後,也不管周君神情奇怪,竟上前貼近他,在他耳旁低低道:“你別這麽看我,我不會多說什麽的。”


    聲音黏膩,激起周君一身雞皮疙瘩。這艾倫實在是太奇怪了,下意識地周君後退幾步:“那就先謝謝你了。”說完他繞開艾倫,進了包間。周閻讓他坐黃包車迴家,周君收拾好東西:“我想迴公寓。”周閻冷聲道:“這些日子,你都給我住在周家。”


    周君倒也沒不聽話,他迴了周家,老老實實住了一個禮拜。周閻早出晚歸,平時他就在家中陪嫂子當沙包,被打得哪裏都疼。白天累死累活,晚上一沾枕頭就睡。這天他洗漱後又早早躺下,睡到半夜忽然驚醒。


    一睜眼,就見房中一點紅光,忽明忽暗。周君死死地盯著那裏,手摸到枕頭下拿刀。就聽見那點紅光的方向傳來一道聲音:“怎麽有電話,還是聯係不到你。”周君渾身力氣一散,重重倒迴枕頭上:“你……你好歹也是少將,整天都偷偷摸摸的潛進別人家幹嘛。”


    床墊下陷,小燈打開。雍晉坐在床邊,伸手來碰他的臉,若無其事道:“來偷人,沒法正大光明。”


    第31章


    他們幾天沒見了,卻比先前更加曖昧。雍晉的手在他眉上輕緩抹過,同描眉畫眼似的,在他五官上細細撫摸著。周君覺得自己好像不一樣了,僅僅隻是上了床,連這個人的味道對他來說都誘惑了許多。


    周君從床上坐起,雍晉將煙碾在床頭煙灰缸裏。手指蹭過他的脖子,揉進他頭發,微微用力讓他朝自己的方向傾。周君順從地過去了,他以為雍晉可能要吻他,卻沒有。雍晉僅僅摟住了他的腰,穩穩抱住他,在他頸間輕嗅。


    冰冷的鼻尖,溫熱的唇。鮮明相反的兩種觸感讓他背脊微麻,他摸到雍晉的下巴,把人臉微抬,他去找他的唇。雙唇重新貼上時,周君愉悅地哼了一聲,主動地將舌頭送了進去。逐漸地姿勢就變了,雍晉被他纏著壓到床頭。


    他的睡衣被掀到了肩胛骨上,露出一截腰。一雙修長的手在那腰上揉了兩迴就往前邊伸,也不知摸到哪,大概是要命的地方吧,位處上方的周君抖了抖,躬起腰像貓一樣想躲。可來不及了,他衣服裏被手摸了進來。


    那消腫沒多久的地方被刺激著,他微微眯起眼,有些喘道:“你來我家,真的隻是來偷人啊。”雍晉那張禁欲的臉,滿是一本正經。摸完了還不夠,掀開他的衣服,腦袋往裏頭鑽。那肉紅的乳頭便落在別人嘴裏了,嘬得很響。


    到底不是能歡愛的好地方,雍晉從他衣服裏出來時,掐著他的腰揉他臀部。那雙因為用力而泛紅的唇一張一合:“你不迴公寓是為了躲我?”周君看著雍晉的嘴巴,心癢癢的。他不禁用拇指在上頭碾了一下:“沒躲你,隻是大哥讓我待家裏。”


    雍晉有些不滿地揚眉:“一個禮拜還不夠。”周君見這人臉上有著不忿和罕見的孩子氣,好笑道:“知道大哥為什麽禁足我嗎?”本還想賣個關子,卻沒曾想雍晉卻篤定道:“因為我。”周君無語,一時倒不想承認了:“少將,可別自作多情了,不是因為你。”


    誰知道雍晉竟然抱著他的腰,讓他趴在自己身上,然後道:“隻能是因為我。”周君把臉埋進雍晉脖子裏,忍住笑意半天,才抬臉道:“你怎麽進來的?”


    雍晉偷偷摸摸進來,是來看他了,但他不會自戀到雍晉是因為他才冒險進來的。大約還是因為周家和洋人的生意吧,他剛剛和雍晉纏綿的時候,偷偷摸遍這人全身。可惜雍晉並不想同他歡好,不然他脫他衣服的時候,總能找到什麽。會是微型照相機嗎,還是別的東西?


    懷疑又折磨,愉悅並享受。越危險越動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周君覺得自己實在作死,怎地招惹上這男人。他沒得來答案,雍晉隻說因為想你所以來了,半分不肯言明如何來的。


    周君忍不住抓緊雍晉的衣服,他在想,明天應該和嫂子說一聲,請多幾個人守家。可他又在想,這皮膚氣息實在合心極了,也許明天之後就碰不到了。他想再擁有久一點,直到再也留不住為止。


    雍晉要走了,周君扯著雍晉的衣服,順著摸到懷表的鐵鏈。他握著那冰冷的圓盤將其從雍晉口袋裏取出。精致的懷表麵上刻著晉字,他指腹在上邊摩挲著。雍晉見他有興趣,便將鏈子解了下來,把懷表塞到周君手裏。


    周君知道這是贈予的意思,沒有客氣地收了下來。他想先前他和別人交往時,也送過不少禮物。但也沒有將自己身上的東西,拿下來就送了的,畢竟女人家喜歡的,去店裏買了就是。從自己身上取下來貼身的物件,多少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義。


    但雍晉給得輕易,甚至沒有交代這個東西的來曆。過於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像隨手撚了朵花,擱在他手裏,似一份輕飄的情誼。周君握緊了懷表,把它塞進了枕頭底下,和刀擱在了一塊。時間實在不早,雍晉起身理了理衣服。熨在周君身旁的溫度一走,他心頭就空了,股股涼意往衣服裏頭鑽。


    他跟著雍晉到窗邊,要看著這人怎麽溜出周家。會不會是很狼狽的,就像之前他從樓上摔下去一樣。隻見雍晉利落地翻了出去,踩在沿邊。他看向垮著衣領,靠在窗邊的周君,開口道:“過來。”周君有些懶的眼微微一睜,他以為雍晉還有話同他說,於是聽話地靠了過去。


    沒想到雍晉隻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力度兇狠,血珠子一下從唇麵冒了出來。周君捂住的嘴,有些驚惱,沒等說話,就見雍晉直接往下跳。他倒吸一口涼意,沒有惱隻有驚了。他趕緊探出半截身子,錯也不錯地盯著雍晉的身影。


    好在雍晉不是胡亂地跳,借著幾個落腳處,雍晉順利落了地。直到那人隱進暗處,周君這才長長籲了口氣。他四處望了望,便偷摸地關上窗,重新迴到床上。他重新把懷表拿出來看,打開蓋子才發現裏麵刻了串小字。


    七月十二贈予晉兒


    肖琴書


    周君猛地把蓋子一蓋,有點生氣,這名字一看就是女人。他太蠢了,雍晉這麽隨手給的東西,說不定也是別人隨手送的。他剛剛心裏還有些偷樂,覺得雍晉送了他貼身的物件,到底是不一樣的。這下拿著那懷表,周君一雙眼都要瞪出火來。


    可到底沒把它隨手丟棄,而是重新歸置在枕頭底下。躺在枕頭上,聽著那細微的滴答滴答,周君寬慰自己,到底也是送了他的,比起第一件禮物不知道好到那裏去了。那禮物至今還綁在他腳脖子上,同那比起來,好歹這件禮物值錢些,表蓋鑲了不少寶石,鏈子都是沉甸甸的金鏈。


    雖然這麽勸自己,但周君還是睡得不怎麽好。第二日下樓吃早餐時,模樣都有些憔悴。加上嘴唇的血痂,嫂子一下就驚了:“你昨晚怎麽了?”周君有些做賊心虛,抬眼看了下大哥。周閻拿著一份報紙,聽到自己妻子的聲音,也跟著打量了一下自己弟弟。


    兩個人視線剛碰上,周閻就嫌棄地移開視線。周君摸了摸嘴:“可能有點上火。”周閻又看了他一眼,放下報紙,喝了幾口粥就打算走了。嫂子送大哥離開後,迴來笑眯眯地說:“你哥剛讓我給你準備涼茶,看樣子他這氣快消了。”


    周君點點頭,忽地他想起什麽,便問自己嫂子:“你認識肖琴書嗎。”嫂子撫了把鬢角,有些奇怪道:“這名字有些熟,好像在哪聽過。”見人想不起來,周君也沒再問了。正準備將碗裏的粥喝完,忽地嫂子一拍雙手,歎道:“我就說有些熟,肖琴書不是雍都督的太太嗎?!”


    她話音剛落,周君嘴裏的粥就全噴出來,糟蹋了一桌糧食。


    第32章


    嫂子驚叫著,將帕子甩在周君身上:“怎麽迴事啊你!”周君捂著嘴很狼狽,他的反應太大了,嫂子心裏起了幾分疑心:“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周君和雍晉的事,嫂子是知道的。周閻那天實在太生氣了,甚至還吃了幾顆保心丸。她很擔心,周閻如果不說為什麽,她是能幹得出分房睡的事情。


    那時周閻苦笑連連,就是不說。她穿著睡袍就要起身,周閻隻好拉著她的手:“蘭芝你別走,我說就是了。”因此周君和雍晉那事,容蘭芝是都知道了。現如今見周君這模樣,容蘭芝連周君嘴唇上的傷都懷疑上了。


    她讓下人來收拾幹淨後,自己慢悠悠地斟了杯茶:“說吧,你的嘴是不是他弄的。”周君也沒打算瞞,他正好也要說這事:“昨晚他是來了,你看你方不方便從師父那裏要幾位守夜的。”容蘭芝瞅了他一眼:“怎麽著,情郎千裏來相會你不高興?”


    周君裝模作樣:“胡說八道,什麽情郎,不是那麽迴事。”嫂子見他確實不想糾纏這話題,便道:“你自個好好看著辦。”周君特地囑咐:“這事別讓大哥知道了,他最近身體不好,別讓他煩心。”嫂子沒好氣地瞪著他:“你也知曉他身體不好,就該乖些。”


    周君說不過她,隻好尋了個借口,從廳裏退了出去。他失了自由,許久也沒出門。楊小姐聯絡不上他,竟親自登門拜訪。來了女客,容蘭芝也不好管著周君。於是借著楊小姐的麵子,周君終於重獲自由。


    他們在街上走,不知從哪來的一群遊行學生,舉著橫條揮著旗子,印著救國的傳單丟得到處都是。周君有心護著楊小姐,起了危機感。這人多鬧事,指不定要折騰出什麽幺蛾子。如果楊小姐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受了什麽傷,楊家不止要弄死他,怕是連周家都要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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