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此,就走進寢室,“皇祖母,是我迴來了。”


    福賢王妃站起來要把座位讓給皇後,皇後擺手讓她繼續坐著,讓宮女再搬了一個過來在她對麵坐下,“皇祖母感覺好些了嗎?要不要讓太醫來給您看看?”


    “不用,我就是年紀大了,不耐煩吵。”說著撐起身子就要起來,皇後趕快起身攙扶起她,福賢王妃已經倒了茶過來。


    “宮宴結束了?皇帝和王爺呢?怎麽沒過來?”太後喝了一口茶,問到。


    “還沒結束,我找借口來看看您,沒有不舒服就好,我還得迴前頭,您接著休息,我走了。”皇後說著話就站了起來,要迴宮宴上,才走了一步,就覺得鼻子癢,立刻拿了手帕捂住嘴,果然打了一個噴嚏。


    太皇太後見狀也不讓她走了,找了個大宮女過來,“去前頭告訴皇帝一聲,我叫皇後和王妃一起說話,讓他也早點結束吧,天冷了,也少吃點酒,早點休息。”


    皇後也不耐煩前頭的喧鬧,笑著說:“托皇祖母的福,讓我也清閑一把。”然後重新在凳子上坐下來,“您剛才在和弟妹說什麽呢?”


    “說花夫人,剛想問問花夫人是怎麽個情況。”太皇太後又看向王妃示意她來說一說。


    福賢王妃不知道太皇太後問哪方麵,她看了一眼皇後,皇後正低著頭喝茶,仿佛沒看到她的眼神,福賢王妃想到王爺曾經跟她透露過皇上對雲瑤公主的不喜,幹脆都說了。


    “聽說和花將軍是青梅竹馬,不知道為什麽陰差陽錯地一個從軍了另一個嫁了他人。”


    太皇太後聽到這裏“哦”了一聲,驚訝地問,“這麽說和花將軍是再嫁?那前頭那個呢?是亡故了還是和離了?”然後感歎一句,“花將軍也是個癡情種啊,居然還願意。”


    “算是和離了吧,不過對外宣稱是病亡了。”


    “怎麽個算是?又為何對外宣稱?”太皇太後更好奇了,這位花夫人的經曆似乎不簡單啊。


    福賢王妃一副為難的樣子,似乎欲言又止,還看了皇後一眼。太皇太後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裏,就轉頭看向皇後。


    皇後的表情也略帶無奈,“皇祖母,不是弟妹不說,也不是我故意隱瞞,說出來怕是有損皇家威嚴啊。”


    聽到這句話,太皇太後直起身來,神情也嚴肅起來了,“說清楚,怎麽迴事!如何就關係到我皇家尊嚴了!”


    太皇太後一怒,就是皇後也要下跪,福賢王妃緊跟著跪下來,“皇祖母息怒!”


    “起來起來,起來說話。”


    皇後和福賢王妃相互攙扶著從地上起來,坐迴原來的位子上,“這件事要從六年前說起,彰武十六年春天,先皇在位時的最後一次科考,有一個考生叫陳士梅。”


    “陳士梅?”太皇太後打斷她,“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可不是耳熟,不止耳熟,您還見過呢!”福賢王妃接道,“不就是雲瑤妹妹的駙馬!”


    “那個探花郎!”太皇太後終於想起來了。


    皇後無奈點頭,“就是當時的陳探花,現在的陳駙馬!雲瑤妹妹不知道怎麽見到了人家,兩個人還……雲瑤妹妹有了身孕……總之最後就央求父皇賜婚了。”


    王妃接著說:“然後雲瑤妹妹讓她府上的陳公公去送休書給人家,花夫人也是個烈女子吧,幹脆對外宣傳是病故了,還給辦了一場喪事。守孝三年之後,剛好花將軍歸鄉,兩個有情人就又走到了一起!”


    “簡直胡鬧!”太皇太後坐在床上,一掌拍在了床沿,手上的老坑玻璃種翡翠鐲應聲而斷,可見太皇太後又多麽生氣!


    “皇祖母息怒!”皇後和王妃兩個人不得不再次跪下來。


    太皇太後有些疲憊地擺手,“不是說你們,起來吧。”


    兩個人起來,一個上前去收拾被拍斷的玉鐲,一個去倒了一杯參茶迴來,“皇祖母喝一口消消氣,是我們不好,說了讓您生氣的話。”


    “跟你們無關。”太皇太後想說是先皇太糊塗太胡鬧,可是又不好當著兩個小輩說,幹脆接了參茶喝一口,舒了氣,“然後呢?家裏什麽情況?”


    “有四個孩子,兩兒兩女,現在肚子裏又懷了一個了,應該有四個月左右了。”福賢王妃答道,“長子今年十四,已經是舉人了,次子才九歲,今年考中了秀才,長女十六,次女十一歲。”說著想起了什麽似的,嘴角竟然掛了笑,“您不知道,最小的那個姑娘,哎呦,可真是機靈古怪的。”


    然後就把如何捉弄了蕭沐仁、蕭沐仁如何反擊、呦呦又如何讓他有苦說不出還提心吊膽的事情都說了,惹得太皇太後一陣哈哈大笑。


    皇後見實際差不多了,就試探著問太皇太後,“聽說花將軍已經進京了,要不等皇上召見花將軍的時候,您宣他夫人也進宮來?”


    太皇太後很痛快地點頭答應了,“行啊,就當替皇帝安撫臣子家眷。到時候你們都來,大家也熱鬧。”如果是,就最好,如果不是,也沒什麽。卻沒察覺到,做後麵的假設時,心裏的失落。


    作者有話要說:  熱瘋了,剛去看空調,對方給的型號在網上查不到,是不是假的啊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這頭花家一家人正在吃餃子, 並不知道自己一家子已經被宮裏的貴人們給“惦記”上了, 呦呦還在挑剔將軍府裏的廚子,一會兒嫌棄麵和的不夠軟, 一會兒挑剔餃子餡調的太鹹,總之處處不滿意。


    “行了,快吃吧, 再磨叨幾句都被你弟弟吃完了!”譚麗娘數落她。


    “那更是廚房的錯了, 做飯就不能多做點嗎?萬一不夠吃怎麽辦?”呦呦塞了最後一個餃子到嘴裏,然後喝了一口餃子湯給順下去,放下筷子說到。


    花易岩默不作聲地吃完整頓飯, 等人將飯桌撤下去,喝了一口茶,麵色有些凝重,“沒想到家裏亂成這樣, 下人們不各司其職不說,居然還有偷奸躲懶的,今天光我就抓住了好幾個!”


    譚麗娘知道他在生氣, 若是平時,她肯定會勸解他, 不再火上澆油,不過今天竟然一番常態, 附和起來了,“這是主人迴來了,主人不迴來, 怕是家都要被人搬空了!”


    “怎麽,你發現了什麽?”花易岩轉頭看向譚麗娘,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沒有真憑實據,不會亂說。


    “今天午後我隨便走了幾個房間,感覺屋子裏比較空,就問了管家一句,他告訴我說好多東西都在庫房,我說那就去庫房看看吧,他又說庫房裏都是灰塵對孕婦不好,我又說那家裏有冊子把,拿來我挑幾樣,你找人擺出來,房間裏這麽空不好看。他又說冊子太多,得整理一番,總之就是推三阻四,什麽都不答應。”譚麗娘把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我又不是要跟他搶權,我一個孕婦哪來那麽多精力,我不就是想要布置布置房子嘛!”說著就委屈地哭起來。


    呦呦在一旁目瞪口呆,不知道她娘這是真的委屈,還是裝出來的。不過,不管怎麽樣,她爹心疼了就行了唄!


    要是說以前花易岩的心裏還能分出一半來裝四個孩子,現在,自從譚麗娘懷了孕,四個孩子已經不知道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整顆心裝的都是譚麗娘了。


    呦呦一開始有些吃味,不過後來就好了,她無比期待著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出來一起玩,雖然懷瑾也比她小,不過兩人年紀差距不大,懷瑾已經“不好玩”了。


    她當時跟陶陶說這句話的時候,立刻惹來陶陶的一對白眼,“還‘玩’,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麽‘玩’?再說小心娘聽到。”


    呦呦吐了吐舌頭,就不說了。


    看到麗娘妹妹哭起來,花易岩立刻上前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哄起來。他怎麽哄的呦呦不知道,因為陶陶已經拽著呦呦走了出去,身後跟著懷宇和懷瑾,四個孩子在正院門口道了分別,分別迴了旁邊的兩個院子。


    雖然午後曾經睡了一覺,但呦呦和陶陶還是很快入睡了,因此他們也並不知道,這個晚上都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第二天一早去正院吃飯的時候才聽花易岩說起。


    “我昨晚半夜去外院了,抓住一多半的人。”花易岩吃完了一碗粥,突然開口。


    包括譚麗娘在內的五個人都抬起頭看他,一致地歪著頭神情疑惑。花易岩有點想笑,不過沒等他笑出來,譚麗娘已經開口詢問了,“你昨晚半夜什麽時候出去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睡得熟,我動作輕,你當然不知道。”花易岩解釋完繼續說:“到了外院,這些人果然在商量著分贓,被我當場抓了個現行,現在已經捆起來了,等吃完飯讓小井子去報官。”要是在軍隊,一百軍棍都是少的。


    一大四小看他說完後又低下頭吃飯去了,有些懵懵的,最後還是呦呦開口先問的,“爹你是說,你昨晚去抓贓去了?”


    花易岩點頭,“嗯”了一聲。


    然後是懷瑾,“他們偷了咱們家的東西?”


    懷宇給他夾了一個包子,點頭,“是這個意思,還打算偷偷賣出去。”


    陶陶愣怔完了就是一陣氣憤,“太不要臉了這些人,居然偷東西!”


    呦呦無語,姐姐這關注點有點偏吧,仆人盜竊主人家財物還打算出去販賣,可不是要臉不要臉的問題,這是不要命啊,按律法平民盜竊室兩銀子以內仗六十,二十兩仗八十,若是有五十兩,除了仗刑之外,還要蹲一年大牢,六十兩就仗七十,徒刑一年半,以此類推。


    這些人都不是平民,而是奴籍,恐怕要罪加一等了。


    四個還是都挺解氣的時候,唯獨譚麗娘歎氣,“你把人都送了官,家裏誰來給我幹活啊?”


    “啊?”花易岩這才幡然醒悟,自己一時衝動竟然做了錯事,“那,我再把人叫迴來?”


    “算了,你都抓到現行了,留下來肯定也是禍害,早點送走吧,出去的時候找個靠譜的人牙子來,得買些人迴來,不然今天午飯都吃不上了。”譚麗娘叮囑花易岩,“找個靠譜的,你要是不知道誰靠譜,就照最大的那家。”


    花易岩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三兩口吃完一個包子就出門了。等他出了門,譚麗娘看向四個孩子,“你們吃飽了沒有?”


    四個孩子表示吃飽了,“吃飽了懷宇就帶著懷瑾去看書吧,陶陶和呦呦來幫我打理事情。”


    譚麗娘說的所謂打理事情,其實就是讓春柳把家裏還剩下的二十幾個下人叫來,在正房的院子裏站成了兩排,男的一排女的一排。


    秋桂搬了一把椅子在廊下,譚麗娘穿著大氅抱著手爐腿上蓋著鹿皮毯子坐下來,看了一圈後緩緩開口,“昨晚的事,想來你們都聽說了。將軍抓住的那二十幾個,已經送去官府了,剩下院子裏站著的你們,我猜想也不是全然幹淨的。以往如何我不追究,從今天起,誰要是再如此,將軍說了,一百軍棍是不會少的。”


    “所以我隻給你們一天時間,從哪裏拿的東西該放哪兒放哪兒我明天早上要查庫房。”說完,就靜靜地看著兩排人,她的語氣 並不嚴厲,甚至很溫和,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抬頭看她。


    安靜了一會兒,不見有人答應,陶陶就輕咳了兩聲。這時才有人剛醒悟過來似的,跪下來應“聽到了”。


    譚麗娘點點頭,“以前你們有什麽事,從今天開始就一筆勾銷,既往不咎了,管家福伯晚節不保,家裏的人我一個不認識,不知你們之中可有會寫字認字的?”


    似乎是譚麗娘的態度讓大家稍稍安心下來,話音落就有人站了出來,首先是小井,說他曾經上過三年學,學過三字經和百家姓。


    然後是一個看著三四十歲的女子站出來,“奴婢家裏姓羅,男人以前是唐侍郎家的外院管事,後來唐侍郎被抄家,我們就被賣到將軍府裏來了,奴婢的男人和奴婢都認字,也會寫字。”


    譚麗娘就衝旁邊點點頭,讓春柳和秋桂進屋裏搬出來一張小幾和一個矮凳,對著羅家的點頭,“你過來,坐那。”指著一旁的小幾和矮凳,然後對小井招手,讓他過來,對羅家的說:“我一會兒問他的話,你都一一記錄下來。”


    羅家的在凳子上坐下,這才發現桌子上除了筆墨,還有一摞裝訂好的白紙,白紙上畫了幾個格子,分別是姓名、性別、年齡、職位、特長。前三個她明白,這“職位”和“特長”是什麽意思?她不解,又不太敢問。


    陶陶注意到她的疑惑,就給解釋了一下,職位就是這些仆人現在做的事和他們的等級,比如一等丫鬟二等管事還有灑掃、廚娘、采買等這些,特長就是每個人的做的比較好的事,“比如你會寫字這就算特長,有人點心做的好,這也是特長。”


    接下裏就是問話和記錄,第一個是呦呦問小井子,當做示範。小井子都一一迴答下來,然後就站到一邊去了,接下來是春柳,春柳問完了呦呦就退迴去了,讓她代替自己問。


    “一定要詳細地問,最好把一家子一起問。另外,還有把以前的主家都問清楚了,包括在前主家做的事,為什麽會來將軍府,是被賣的還是別的原因,在之前有沒有什麽獎懲記錄,因為什麽而獎懲,這些都記錄下來。”一開始母女三人都沒想到,府裏居然還有從別的府中賣來的人,所以表格中遺落了這部分的備注。


    天氣寒冷,就算穿得再多總還是會冷,陶陶怕譚麗娘著涼,就扶著她迴了屋裏,留下呦呦在這裏看著聽著。呦呦坐在譚麗娘剛剛的椅子上,裹著皮襖,腿上蓋著鹿皮毯,一邊聽著一邊做問題補充。


    等到將二十幾個人都問完了,已經到了平時午飯時分了,其實這已經很快了,主要是羅家的字寫的慢,加上天冷凍手,寫得更慢,呦呦就讓她男人羅管事去替她,這才加快了些速度。


    等到這二十五六個人都一一記錄完,呦呦就讓他們趕快去吃飯,自己也拿著一摞記錄下來的資料迴了屋。


    “冷了吧,快喝點水。”陶陶拉著她在炕上坐下,換給她換一個手爐,又塞了一杯紅棗茶給她,“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吃的手擀麵,一會兒就好。”


    呦呦捧著茶杯一口氣將溫熱的茶水喝下去,然後舒服地歎一聲,“管家可真累啊,真是費心費神,娘你還是不要管了。”孕婦就應該好吃好喝地養著,不要操心受累。


    譚麗娘歪在炕桌的另外一側,手裏拿著花繃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繡著,聽到她的話笑起來,“我也不想管,那你來管嗎?”


    呦呦想了想,她倒是不怕累,就是沒那個耐心,“不如讓姐姐管呀。”


    話音才落,陶陶就擺起手來,“不行不行,我不會呀,我可做不了。”


    “不會可以學嘛,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呦呦勸到,“說句大不敬,皇上也不是天生就會當皇上的。”


    “淨瞎說!”譚麗娘斥了她一句,“小心禍從口出,這是京城,可不是咱們櫟陽鄉下。”


    呦呦吐吐舌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譚麗娘又轉頭看向陶陶,“我倒是覺得呦呦這個提議不錯,我現在懷著身子,肯定操心不到那麽多,你妹妹是個不定心的,沒那個耐性。隻有你合適。”


    其實譚麗娘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今年陶陶已經十六了,過完年都十七了,別的女孩子這個年紀早就定親了,陶陶被耽誤到現在,都是自己當初識人不明,譚麗娘又在心底自責了一次。現在到了京城,就算不是石頭哥哥的親生女,將來的婆家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家,有些事早點學起來的好。


    既然譚麗娘都這麽說了,陶陶思索了一下就答應下來了。呦呦見陶陶答應下來,立刻把手邊的一摞紙交給她,“記錄都在這裏了,你慢慢看啊。”


    然後就下地穿鞋去了餐廳,廚房剛好送了飯菜過來,她轉頭衝內室喊了一句“可以吃飯了”,又讓春柳去隔壁院子請懷宇懷瑾過來,就去淨手了。


    說起來,一開始負責淨手的丫鬟以為他們鄉下來的不懂,隻用淨水給他們洗手,還是呦呦問起來皂角在哪裏,才拿來給他們用的。如果呦呦將就一點沒有要的話,不知道她們是否又要嘲笑她們“土包子”了。


    等吃完了飯,花易岩才說,他上午出去的時候順便找了一個官府登基在冊的牙婆,讓她下午過來,到時候譚麗娘想買什麽樣的人,就跟她說就行了。


    譚麗娘打著嗬欠答應著,說要是自己起不來就讓陶陶和呦呦處理,然後就去臥房睡覺了。果然等牙婆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著,就由陶陶和呦呦去見了。


    這個牙婆自稱姓蔣,有著整個鴻都京城最大的牙行,呦呦看她穿著整潔,頭飾雖然都是銀的,但是也很是雅致,整個人態度也不卑不亢,就對她比較滿意。


    蔣牙婆自己介紹說,她們那裏的“貨物”是整個京城最幹淨的,“絕對沒有來路不明的,有汙點的也不留,絕對不給將軍府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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