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宸希高大的身影佇立門口,目送她走了數秒,才緩緩關上房門,迴沙發處坐下,俊顏隨之恢複以往的深沉和冷色,不知所思地緘默片刻,掏出手機撥通一組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手機裏麵傳來的是一聲標準美式英語的迴複,禦宸希冷峻的麵容不由變得更加沉鬱,放下手機點燃一支煙,又一次走到陽台,不久返迴裏屋時,一個不速之客讓他剛剛舒展些許的眉頭再一次緊緊地皺起。

    禦瀟,他的父親!

    嗬嗬,是啊,他怎麽忘了他會來,每次他迴b市,父親都會和他見麵,這次就在家中過夜,父親更是不會錯過的。

    “還……還沒睡吧?”相較於禦宸希冷漠著臉容,禦瀟親切地笑開,舉手投足間,隱約透著一股拘謹。

    曾經,總是禦宸希在這個父親麵前表現得拘束不安,誠惶誠恐,不知何時開始,反過來是禦瀟對禦宸希唯唯諾諾,張皇失措,大概是在禦宸希一步步強大之後吧。

    對禦宸希的強大,禦瀟其實是高興的,他做不到的事情,兒子替他做了,他羨慕,又欣慰,當然,還有懊喪。

    這是他的兒子,照理說應該對他畢恭畢敬,可事實上,在即便不說話也會自然流露出一種強大氣場的兒子麵前,他就像個小人物,依靠別人鼻息而生存的小醜。

    其實,誰不想一出生就注定未來權高位重,誰願意被人冷落和看不起,誰願意被人牽著鼻子走一輩子過得窩囊,但他偏做不到,他沒這個福氣和勇氣。

    但是,畢竟出自禦家,體內流的是禦家的血,他也有著他的不服輸、不甘心和野心。曾經,他無能為力,逼迫接受現實,如今,終於讓他等到兒子替他揚眉吐氣,那股壓製於心底的蠢蠢欲動於是被硬生生地挑出來了。

    他知道,他的未來都在這個兒子身上,因此,他把未來都押在了這個兒子身上。

    “宸希,剛才難得你爺爺提出給你賞賜,你為何不說出願望,憑你現在的能力和成績,你迴來總部當個副總裁,與禦庭巍那小子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能的。”禦瀟生性爽快直接,又或許,和兒子之間根本就沒其他話題,一開口便是直奔了重要主題。

    不同於他的熱血沸騰,禦宸希微抿一下涼薄的唇瓣,遞給他一記意味不明的瞥視,高大勁拔的身軀徑直走到沙發那,重新拿起剛才的財經雜誌來看。

    禦瀟頓覺自討沒趣,唿吸有那麽

    一滯,但很快,習以為常地撇撇嘴,到禦宸希身邊坐下,繼續鼓動遊說。

    不清楚他總共說了多少話,禦宸希終於從雜誌抬起頭來,幽深似海的黑眸注視著他,出其不意地問,“我明晚去看我媽,你要一起去嗎?”

    果然,禦瀟老臉霎時一怔,許久,說不出話。

    “不去是吧?也是,你怎麽會去,瞧我這記性!”禦宸希過於好看的唇,扯出一抹自嘲的冷譏。

    禦瀟聽罷,馬上辯解了出來,“不,不是這樣的,宸希你誤會爸爸了,爸爸其實不是不想去,而是,爸爸……”

    “不能去,對吧?嗯,二十多年前,你並不想跟媽媽離婚,而是不得不跟媽媽離婚,禦瀟,你有沒有覺得這輩子過得很孬種,很窩囊?”帶著淡淡嘲諷卻依然平淡如水的聲線,不再那麽平淡從容,禦宸希拔高的嗓子儼如一支帶著寒芒的利刃,清楚深刻地劃在空氣中,刺疼了人的眼球,“在我媽需要你維護,我姐需要你為她討迴公道,而我,需要你庇護周全的時候,你都做了什麽?你有做過什麽嗎?父親!”

    父親二字,幾乎喊得咬牙切齒,禦宸希暗黑的眸倏然衝上一抹腥紅,波光洶湧動,有暴怒,又有嘲諷,更有一股陰沉到令畏懼顫栗的寒光。

    很小的時候,父親跟他說,宸希,命運這東西真是個怪物,你爸的命,生得真不好,為什麽你奶奶不是你爺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卻偏偏是個妾氏呢,為什麽你爸我偏偏是個庶出呢,我要是禦家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那該多好,那該多好啊。

    是啊,曾經當他備受欺負、奚落、打壓,被人陷害設計差點喪命,他也曾心裏暗問,自己為何沒那些人的好命,後來,他已經慢慢懂得,憑借自己的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他的父親,依然躲藏在得過且過的殼子裏,繼續抱怨,繼續怨天尤人。

    對這個不負責任,甚至可以說是貪生怕死、無所作為的父親,禦宸希不僅感到可恨,還感到可悲。

    而禦瀟,聽到這麽一番話,整張臉如抹過一層泥巴,又灰,又黃,又土。

    空氣裏,靜得出奇,靜得隻有彼此心中各異不一的烈火在燃燒發出吱吱的響聲,好一陣子過後,禦宸希再度開口,人已恢複平靜,低沉的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沉穩,“我的未來,我自己會安排,無需你操心,我已經長大了,就快二十八歲,不再需要你勞心,你管好你的小兒子吧。”

    話畢,他起身,離開了房間,剩下禦瀟一動不動地跌坐

    在沙發上,一臉呆然,近乎癡了,高雅華貴的王子房裏,漫過一片蕭條之色。

    與此同時,禦家最豪華氣派最能象征權威的大主屋裏,人馬圍聚,氣氛紛亂而凝重。

    這是禦家長子嫡孫的棲息地,裝潢布置比禦家任何一個子孫的住處都金碧輝煌和華美奢侈,隻不過,今晚的這些人不似屋子的淡定和沉著,皆因老爺子在宴席上的某句話。

    “他竟然說不管什麽要求都會答應,老爺子這是啥意思,喝醉說醉話嗎?他怎麽會對那孽種說這種話,怎能許出這樣的承諾!不就是一個破影視公司,值得驕傲啥,我們家庭巍還打理著整個禦氏集團呢!”首先發話的人,是禦灃的妻子柳惠嫻。

    禦灃,禦銘和祈榮華所生的大兒子,禦氏集團董事長,禦霆巍正是他的大兒子,禦家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集團下一任繼承人。

    禦灃年近六旬,但由於長期養尊處優,心寬體壯,看起來隻是五十出頭的樣子,似乎比與他長相都很英挺俊朗的禦瀟還年輕上幾歲。

    畢竟是自小被當成接班人來培養,還有祈榮華那麽厲害的母親,而且,這些年來在禦氏集團經曆過種種大風大浪,站在商界的頂端,自是沒那麽容易亂了馬腳,他坐在主位上,麵色雖然嚴肅,但並無半點負擔,精明銳利的眸子淡淡地掃著旁邊的大兒子——禦庭巍。

    虎父無犬子,禦庭巍的閱曆可謂是複製著父親禦灃的,雖不如禦灃的老奸巨猾老有所成,卻也經驗豐富多彩,他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加上這些年來精心培養,被塑造成了一個倨傲張狂、唯我獨尊的天之驕子,為人處世稱得上一流,麵對驚濤駭浪也不像尋常人那麽張皇失措,沉不住氣。

    這些,在他的姐姐妹妹和弟弟的襯托之下,展露得異常強烈。

    家族企業就是家族企業,但凡家裏叫得上號的成員,都會在公司擔任一官半職,禦庭巍的姐姐、妹妹更是不會錯過,他姐姐禦思敏,年方三十已經嫁人,夫家雖比不得禦家顯赫,但也算得上b市的豪門望族,丈夫是那邊的長子嫡孫,為了鞏固自家地位,她一畢業便進入禦氏集團工作,多年來在公司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以致即便出嫁,也仍在禦氏集團任職,根據她對老公說的話,那就是,在她父親尚未成功將董事長頭銜禪傳給她的親弟弟,待禦庭巍真正坐上禦氏集團董事長寶座、成為新一代接班人之前,她都不會在家中相夫教子。

    夫家縱使頗有不悅,可考慮到她的出身,便也不敢反對,再說,媳

    婦兒在那麽大的禦氏集團擔任重要職位,多多少少對他們家的事業是起著一定幫助的。

    禦庭巍的妹妹禦思琪,今年25歲,也是一畢業就到自家公司上班,擔任營銷推廣主任。禦瀟家最小那個麽子禦浚宇,今年才21,還在讀大學,不過由於是家族一份子,自小耳濡目染豪門各種明爭暗鬥,自然也得坐下來,充充人數,何況他以後也要進公司做事的,這禦家的半壁江山,他有份擁有的。

    禦思敏姐妹分別坐在母親柳惠嫻左右,安撫著柳惠嫻,心裏其實也拿不定主意,眼角不時掃向自家父親和弟弟(大哥),在等待他們的看法。

    最後,在柳惠嫻按耐不住,起身作勢要去找禦家大當家祈榮華求助指點時,禦灃終於表態,一把喝住柳惠嫻,輕叱出聲,“慌什麽慌,虧你還是大戶人家出來,就這點膽量,以後還怎麽繼承我媽的衣缽,掌管整個禦家?”

    本就心慌意亂的柳惠嫻,被丈夫這麽一喝,心思不由更加淩亂,而且,感到濃濃的委屈。不錯,她是大戶人家出身,她柳家的家境在b市也是響當當的,否則怎麽配嫁進他禦家的門,隻是,跟她那強勢傳奇的婆婆相比,她一下子被比出了弱點,但,在這世上,又有多少個祈榮華,就連祈榮華的妹妹,辛家當家主母祈榮貞,也甘拜下風呢。

    “好了媽,你淡定一些,你得相信你兒子我才行啊,就這麽一點風吹草動便把你急成這樣,以後再遇上大風大浪,可怎麽辦?”這時,禦庭巍也總算發話,氣定神閑自信滿懷,一如既往的狂妄不羈。

    柳惠嫻視線隨之轉到他身上,眼中憂慮未退,“兒子,媽當然知道你厲害,可是你再厲害,這個家目前還是你爺爺說了算,以前他從來都不這樣的,今天他卻這般器重和稱讚那人,你讓媽怎麽不慌。”

    “哥,禦宸希不是普通人,他不同於禦家其他的人,他有著我們估計不到的野心,他根本就是狼子野心!”禦思琪接了一句,說出自己多時來的猜測。

    “就是,姑且別說人都會對權力產生*,就憑我們這房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在老爺子麵前他雖表現得寬宏大量,但誰知心裏真正想什麽,摸不準,他時刻想著我們死呢!”柳惠嫻跟著附和,略微平複的心情再次淩亂起來。

    “媽,有這麽誇張嗎?”這時,禦浚宇也插了一句,神態盡是不以為然,相較於家中幾個已入社會的親人,尚在讀書的他思想還是挺單一,沒那麽多彎彎曲曲腸子,他家已有大哥繼承公司,對他的培養也就沒那麽

    刻意,那些勾心鬥角之事在他腦海不會存留太多,想的事情也就沒那麽深入。

    柳惠嫻是他的生母,對他有幾斤幾兩甚是清楚,聽罷馬上教導他,“這不是誇張,媽說的是事實,那孽種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好欺負的人,他已經變得很可怕,不信你問問你爸和你大哥。”

    話畢,柳惠嫻分別朝禦灃和禦庭巍望去,禦灃依然一副沉著、不怒而威狀,禦庭巍倒是勾唇點了點頭。母親說得沒錯,他這個好堂弟,在人前總表現得一副乖巧不爭、溫文爾雅的模樣,其實私底下根本就沒這麽好欺負,早在不知何時開始,那人就悄悄變得深藏不露,看似純良溫和,與世無爭,實則喜怒不形於色,暗地裏時刻想扳倒他。

    榮華富貴,一手遮天,生殺予奪,誰不想擁有,誰不希望坐在權欲的巔峰,他如此,他那好堂弟,亦是如此!

    又興許,禦宸希打自來到這個世界,就已步步為營,小時候的孱弱不過是一種讓人不從防備的偽裝,這不,若非那人這兩年的鋒芒畢露,他們還把他當作一個不成氣候的孬種呢。

    當然,不管那人有多深城府有多厲害,他都不會讓其有任何突起的機會,禦家的未來,注定是他們這一房的,將來也就必然是這樣,這是禦家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規律,誰也改變不了,即便禦宸希!

    所以,在酒席上爺爺就算說出那樣的話又怎樣,他敢打賭,禦宸希要是敢說想要禦家當家之位,下場一定是被毫無情麵地逐出家門,永遠也不得沾上半點關係,也正因如此,他那個好堂弟才假惺惺地說暫時還沒任何願望,因為,不是沒有,而是不敢!

    隻是,這搶風頭之事他不愛看,特別是被禦宸希搶走風頭,他更不願意!看來,是時候做點事了。

    英俊帥氣的臉容絲毫不隱瞞邪佞陰狠之色,禦庭巍望著禦灃,意味深長地道,“爸,您和s市那個粱勝不是多年好朋友嗎,他那家龍訊影視公司在s市可是數一數二的,我覺得您是不是找個時間跟他通個電話,敘敘舊,順便,在事業上助他一把?”

    禦灃尚未迴應,柳惠嫻馬上附和出來,“阿巍說得沒錯,就讓梁勝去跟那孽種鬥,將他狠狠打壓,絕不讓他再有冒頭機會。對了,我們可以試著給梁勝資金注入。”

    “媽,你這是打算高薪挖角?把禦宸希公司那些明星都挖走?不錯,妙計!還是媽最厲害!”禦浚宇跟著說,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可惜,他的話不是眾人在意的,大家視線均聚集在

    禦灃身上,一會,禦灃終於表態,對著禦庭巍,老成持重地應了一聲好,然後,隻聞得眾人紛紛唿了一口氣。

    星鬥轉移,黑夜在陰謀詭計中過去,又一個光明燦爛的白天降臨人間。

    上午,禦宸希迴禦氏集團總部開會,這個會議屬於每季度的固定股東大會,依然身強力壯的禦銘也參與,不過,會議主持人是禦灃,像往常那樣,禦宸希靜靜地坐在屬於自己的位子上,靜靜地聆聽著大家的發言,一心一意扮演著他可有可無的角色,直到會議結束,迴到他的總經理辦公室,才露出他深沉的模樣。

    藤躍跟他一起進來,將文件往桌麵重重一擱,氣咻咻地道,“瞧剛才禦庭巍那鳥樣,真心不想再忍下去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禦宸希薄唇微啟,哼了一句。

    “大謀?我們強悍威武的禦少,那你接下來有何部署?宸亞影業已經紮穩根基,給老爺子做做樣的目的也達到,這個計劃算是圓滿結束,接下來應該有新的攻略了吧?”

    “不,還沒行。假如我沒猜錯,他們會就著宸亞給我攻擊。”禦宸希繼續淡聲說道,不理藤躍哦唿的驚訝狀,拿起手機撥通了錢子易的電話,“從今天起,你派人將華夏影視傳媒,龍訊影業和科迪傳媒這幾家公司的掌管人或高層都盯著,有任何可疑動靜,立刻跟我匯報。”

    電話那頭,錢子易怔愣了一下,好幾秒,才應道,“ok,我會的。”

    電話掐斷,禦宸希深邃的目光重新看向一臉肅然的藤躍,“你繼續在這裏做好你的工作,s市那邊有我和子易在,所有計劃都已經安排好,而且也會照我想要的結果進展下去,你不用擔心。”

    他頓了頓,語氣猝然冷起,“昨天宴席上他跟我說想賜我一個願望,其實,我想要什麽他應該清楚,但我不會主動說出來,而是要他,到時親自給我這個願望,要他跪求著給我!”

    藤躍下意識地點點頭,迎著跟前的人信心十足、果斷狂傲的模樣,他麵上凝重之色也緩緩褪了去,一抹欣賞和欽佩躍了上來。

    對禦宸希,他打心裏欣賞,宸希不但有著卓越的才華、睿智的頭腦和對商業不同凡響的觸覺,還擁有驚人的膽魄與優秀的領導能力,這些年來,他們看著他隱忍,低調,韜光隱晦,步步為營,卻又步步艱難,同時,越來越強大,他的所作所為除了令他們望塵莫及和心服口服,還令他們深深折服,其實,他們幾個雖不及禦宸希厲害,但憑他們的能力想打出屬於自

    己的一片天地也不是不可能,他們卻甘願跟在禦宸希的背後,誓死追隨,是因為,權力人人可得,但知己難尋。

    除此,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信任!

    對他們幾個,禦宸希給予百分之百的相信,信他們就像信他自己,對他們毫不隱瞞,他相當於把性命押在了他們身上,假如他們任何一個背叛了他,那麽,他會全軍覆滅,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也是,為何自己明明負責b市的事,可對s市的一切也還是異常清楚。s市是中國幾個最為重要的大城市之一,與b市經濟有著密切關聯,宸希選擇在s市創業,讓老太爺覺得他無心爭權奪位隻是表象,其實想要做的,是在那裏建立自己的商業王國,占據s市整個經濟圈,借此侵到b市這邊來,這也是宸希剛才為何說,等到那個時候,他會讓老太爺主動滿足他的願望,然後,慢慢實現他最大的夢想。

    具體的操作,宸希沒有跟眾人詳細說,眾人也不多追問,眾人還以宸希的是百分之百地服從命令、執行命令,各就各位完成自己的任務,其他的,靜靜等待宸希的解答,到了可以說的時候,宸希一定會告訴他們的。

    總之,他們清楚,未來的路會充滿刺激、爭鬥、挑戰性,會很複雜,很危險,但最終,會順利抵達終點。

    “對了,讓秘書去幫我訂束花,要紅色玫瑰,33朵。”禦宸希再度開口,將藤躍從思憶中拉迴神來。

    藤躍怔了怔,隨即恍然大悟,拿起話筒打了一個內線電話,把事情安排妥當了,看著禦宸希,調侃的語氣說了這麽一句話,“禦少,真難為你了!”

    禦宸希薄唇一扯,大手伸向茶幾,取出一根香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高大偉岸的身軀往沙發背上靠去。

    藤躍跟著拿出一支煙,叼在嘴邊,特意打了幾下才點著,沒有吸,而是捏在手裏,繼續望著禦宸希,道,“老實說,你真的對那個辛敖芙一點動心都沒有?”

    “沒有。”毫不猶豫,禦宸希果斷迴複。

    辛敖芙,不但人長得美,且很聰明,即便年紀輕輕卻曉得收放自如,對他千依百順體貼入微,換做任何一個男人,確實都會心動,如果,她不是辛家的人,不是辛宗翰的侄女,如果,他沒有認識靜靜在先,他想他也會心動,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假如,有些事,發生了,存在著。

    “你老是這樣拒絕她投懷送抱,不怕時間久了她會厭倦或失望?我覺得啊,不如偶爾給她一些

    甜頭,反正吃虧的又不是你,你就當瓢妓唄。靜靜那麽明白事理,不會怪你的。”藤躍繼續滔滔不絕,依然沒有開始吸手裏的香煙,不過,香煙已燃了半截。

    倒是禦宸希吸得越來越快,吐出一層層白霧,在他五官精致的臉龐繚繞彌漫,讓那雙幽深似海的黑眸顯得更加迷離縹緲,高深莫測,難以捉摸,而就在他連著吸了三根香煙之後,秘書抱著一束妖豔欲滴的鮮花畢恭畢敬走進來,空氣裏頓時彌漫起一陣陣沁人的香氣。

    禦宸希將煙頭往煙灰缸上用力一掐,用眼神默默跟藤躍告別一聲,從秘書手中接過鮮花,高大的身影闊步走了出去。

    傍晚六點鍾,一場電影剛好結束,人們陸續走出影視廳,其中兩個態度親昵的人影,出類拔萃,吸人眼球,正是禦宸希和辛敖芙。

    “宸希哥,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嗎?能不能多留幾天?”辛敖芙芊芊玉手扣在禦宸希強健有力的臂彎中,一個勁地往他胸前靠近的嬌軀包裹在一襲呢大衣中,衣服是名牌中名牌,把她整個人襯托得更加像個公主,高貴,優雅,時尚,迷人。

    女性柔軟的軀體,帶著淡淡的幽香,禦宸希卻絲毫不受影響,俊顏一如既往地掛著淺淺的笑,似寵溺,又不似,語氣也輕得無一絲波瀾,“手頭很多項目,我得迴去處理。”

    “宸希哥,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來我們辛氏集團幹?那天我跟我爸談起你,我爸也知道你在s市的豐功偉績,很欣賞你,說隻要你肯過來,他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沒有以往的失落,辛敖芙立即接著說,似乎早就想好了的事。

    禦宸希則麵容一滯,一抹流光在深沉的眸間飛速而過,迴絕她,“那是你們辛家的事業,我一個外人,不宜參與。”

    “什麽外人,你是我男朋友,也算半個辛家人,除非你將來不打算跟我結婚?再說,禦家的祖訓你是知道的,有庭巍表哥他們在,你根本得不到發展,我可舍不得你這一身才華被埋沒了呢。”辛敖芙嘟著小嘴,挽住他臂彎的手加大幾分力度,滿眼期待仰望著他。

    禦宸希繼續淺抿一下唇角,意味不明地道,“再說吧。”

    辛敖芙心裏失望,卻也不操之過急,再次呈現其善解人意的優點,迴他嬌媚一笑,轉向另一個話題,“對了,真的不能讓我陪你一塊去看阿姨嗎?我知道因為二叔的事,你媽媽不喜歡我,但我跟你保證,我會乖乖的,就算阿姨刁難甚至出聲罵我,我也絕不生氣。”

    “嗯,我知道你不會,但是

    ,阿芙,聽我說,還不是時候。”短短一句話,果斷杜絕了辛敖芙的念頭,她妥協,向禦宸希獻上冬蟲草、燕窩等保養品,依依不舍地與禦宸希分別。

    夏青雖也迴京,可畢竟是去“拍拖”,禦宸希便沒有讓夏青跟隨,而是自個駕車,車子走了大約25分鍾,在城東某高級住宅區停下,他看了看副駕座上幾盒價格昂貴、包裝華麗的高級禮品,眸底猛地竄起一股厭惡之色,迫不及待地抓起它們,打開車門走到前方一個垃圾桶前,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冬蟲草燕窩全都塞進垃圾桶內,然後,重返車上,駛進小區地下停車場。

    曾經那年,他八歲,姐九歲,有天晚上母親把他和姐叫到臥室,說道,阿瑤,小希,媽媽要走了,明天起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以後你們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特別是阿瑤,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他和姐姐驚訝,問媽媽為什麽要搬去別的地方,媽媽望著他們,一個勁地流淚,隻這樣說了一句話:隻有媽媽搬走了,阿瑤和小希才能繼續是禦家的人,衣食無憂地長大,所以,將來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那天晚上,他和姐姐就在媽媽的房間,一人枕著媽媽一隻手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媽媽已經不見了。後來,他和姐姐才知道,媽媽和爸爸離婚了,爸爸的妻子不再是媽媽,而是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喊祈榮華姑姑。

    祈榮華的親侄女,因為看中了高大帥氣、英俊不凡的父親,不顧父親已經娶妻生子,硬是趕走了母親,她們威脅母親,若是不同意,他和姐姐以後休想在禦家安然無恙地長大。她們卑鄙無恥,用媽媽孤獨的下半生換取他和姐姐的未來。

    而禦銘,禦家這個大家長,竟也任由祈榮華這樣胡亂著來!

    禦銘不但給了母親500萬瞻仰費,還在這裏買了一棟房子給母親居住,隻允許他和姐姐來看母親,但不得留下過夜,他們分明是想徹底斷絕母親和他與姐姐的關係,免得落下話柄,成為外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思憶中,禦宸希已經來到大廈的16層,大手輕輕一舉,在a單元門口的門鈴上一按。

    原本,母親提過給他一套鑰匙,但他不接受,因為打心裏不接受這棟象征著無盡羞恥、等同於把母親打入地獄的房子!

    門鈴響過幾秒後,房門被打開,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他的小姨,媽媽韓宛秋唯一的妹妹——韓宛煙。

    早年,韓宛煙嫁了一個警察老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寵上癮之溫纏入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淡漠的紫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淡漠的紫色並收藏一寵上癮之溫纏入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