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子雖然不是個漂亮的女娃子,也是個厲害的男娃子了。”


    老人抬頭與蔣長封視線交匯,仿佛此生的光這一刻都匯聚在眼瞳中,渾濁的眼睛像是燃起兩簇明亮的火焰,這是一位老人交付給蔣長封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後的囑托。


    “你兩以後好好過日子,手握在一起,就不要再鬆開。”鬱山鳴左右來迴看著鬱禮和蔣長封,不停說:“爺給你們祝福,祝福你們……”


    這一刻,鬱禮的眼淚稀裏嘩啦流下,明明如了願,得到太爺爺的接受和祝福,眼淚卻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止不住。


    “太爺爺,太爺爺……”


    鬱山鳴看著淚流不止的鬱禮,笑著咧開皺巴巴的嘴角,“蔣小子,安慰安慰小禮,說了那麽多話我歇會兒。”


    蔣長封沉默地點頭,把老人扶著躺好後,帶鬱禮離開房間。


    鬱禮眼淚仍掛在眼眶裏不願意下樓給人看到,蔣長封隻好把他帶迴他睡過的房間,關上門,立刻把人抱在身上,笑得眉骨上的疤痕都彎了起來。


    “小禮,我真高興。”


    從今天起,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幹擾他們在一起,他們收獲了太爺爺的祝福,


    男人不斷重複這句話,湊近了鬱禮的眼睛,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幹他的淚。


    “今天給你哭這最後一次,你流出多少淚,我就把它全吞進肚子。”


    眼淚帶有苦澀的味道,化在蔣長封的舌尖卻異常甜美,他想了想,補充說:“也不對,除了另一種情況你可以哭,其他時候我都不會再給你流淚的機會了。”


    另一個種情況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如此溫馨的氣氛被男人這句話搞得失去感動的氛圍,鬱禮失笑著給了蔣長封一拳,“叔,你就不能說點正常話。”


    蔣長封眼神含著絲絲幽怨,“剛才太爺爺一直嫌我比你老,我心裏也不好受。”


    鬱禮很快大笑起來,被蔣長封按住不給笑。


    “叔真的老嗎?”


    鬱禮點點頭,蔣長封眼神一兇,鬱禮忙搖頭,因為這會兒男人正用一處摩擦間變得危險的地方抵著他,還在鬱家,他可不敢胡來。


    “叔,你冷靜。”


    第54章 住在一起(捉蟲)


    蔣長封定定攫住他的眼睛, 故意動了一下那地方,“冷靜不下來。”


    男人說精神就精神, 壓根不分時間地點, 鬱禮憋紅了臉,怕蔣長封真不顧及其他要做那事, 急得眼睛都紅了,“叔, 真不行!”


    他手腳抵在男人身上掙動, 蔣長封不得不鬆開他站起來,鬱禮緊接著從沙發上爬起, 氣喘籲籲的,偏偏男人兩隻眼睛還定在他身上,鬱禮脊背升起一陣涼意,向後退開的腿抵在沙發,“叔——啊——”


    視線顛倒, 他竟然被男人扛在肩頭。


    蔣長封扛起鬱禮就往床的方向過去, 人不老實, 便拍拍他的屁股, 屁股蛋柔軟有彈性, 索性多來兩下, 到了床邊, 把人放下在壓緊抱起來,被子展開,將兩人蓋得嚴實。


    蔣長封窸窸窣窣的解開兩人身上多餘的衣服, 見鬱禮還要掙紮,就笑著說:“叔不幹別的,就陪我睡個午覺,下午起來咱們陪太爺爺吃晚飯。”


    鬱禮十分懷疑男人話裏的可信度,閃閃的眼神教蔣長封失笑不已,“叔有那麽禽獸嗎,怎麽這副眼神看我。”


    鬱禮認真點頭,“有。”說完屁股又給捏了一下,他笑著躲開,下半身被兩條有力的大長腿夾緊。


    蔣長封低低喘出一口氣,“小禮乖,不鬧了,咱們睡覺。”


    鬱禮就真的不再鬧,他湊近往男人眉上的疤痕親了親,“休息休息。”


    蔣長封連日忙碌,又在兩地間來迴奔走,這會兒太爺爺那關過了,精神鬆懈後立馬疲倦。


    男人抱著鬱禮躺下幾分鍾很快入睡,偶爾發出低低的憨聲。


    兩人的午覺持續到下午四點才清醒,中間醫生過來給太爺爺檢查了一迴身體,剛送走醫生,鬱禮和蔣長封就從房間出來去看太爺爺。


    休息過後老人家的精神不錯,他們留在房裏陪著人沒離開,臨到飯點,鬱山鳴覺得在房間吃飯悶,就讓兩人扶他到樓下客廳一起吃飯。


    今天的晚餐所有人都在,鬱禮把太爺爺扶到椅子上坐好,才在蔣長封拉開的位置上坐下,他們兩人入座後,明顯的察覺出餐桌氣氛不對勁起來。


    大家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吃飯,鬱振江是死要麵子,鬱明空則麵無表情,鬱文嫣中間抬頭往兩人看過幾次,有老人在,加上鬱明空前天的教訓,她就是有再多的話也得憋著,顧著埋頭咽飯。


    飯吃到一半,桌上突然傳來哽咽的啜泣。


    所有人循著聲音的方向往鬱文嫣看去,隻見她低著頭雙肩不斷顫動,大家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見一串接一串的淚水滾滾落到碗裏,前兩天還歇斯底裏爭鬧的人,這會兒倒是寧願憋著哭也不發出聲音。


    鬱振江被她哭得沒了吃飯的心情,把筷子放下時力道加重了,啪的一聲在隻有啜泣的客廳裏格外清晰。


    鬱明空先開口,“文嫣,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上樓休息。”


    鬱振江發出一聲冷哼,想也不想就知道鬱文嫣為什麽哭。他覺得真是丟盡麵子,鬱文嫣為了一個看不上他的男人,當著那個男人的麵哭那麽慘,他作為長輩既沒臉去看,也無能為力。


    鬱文嫣沒動,鬱振江隻好重複鬱明空的話讓她上去休息。


    鬱禮看著鬱文嫣,一時也無話可說,他轉頭看了看蔣長封,男人神色不變的吃飯,見他停下動作,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叮囑他專心吃飯。


    眼淚是氣氛的催化劑,尤其是一個人忍著無聲流淚時。


    正當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鬱文嫣從碗裏抬頭,淚珠從她的眼睛裏簌簌流下,眼淚鼻涕齊流,完全失去了平時裏驕傲漂亮的樣子。


    她眨了眨浮腫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鬱禮,一會兒看看蔣長封,視線最後落在蔣長封身上,癡癡的,仿佛也空空的,挪也挪不開。


    鬱明空以為她又要說出一些失去心智的話,正準備帶她上樓,鬱文嫣抽了抽鼻子,開口時噎了一下。


    “哥你不用擔心我說出什麽瘋話,爺爺您也別怕我丟了您的麵子,這裏在座的都是熟人,今天我就坦白了說。”


    鬱文嫣繼續說:“長封哥,我已經想開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她自嘲一笑,“我接受你和鬱禮在一起的事實。再怎麽不甘心,也是癡心妄想。”


    她話停在這裏,突然變了副語氣,“你們男人就是賤,得不到的拚命去抓,送上手的,卻看都不看一眼,我也是蠢。”


    在場的男性就幾個,沒等蔣長封做出反應,鬱振江先拍了一下桌子,給鬱文嫣這番話氣的,哪裏還有副書香家裏小姐的樣子。


    鬱文嫣轉過身看著鬱振江和鬱山鳴,“哥跟我說的話我聽進去也反省了,的確是我做事衝動自私,害爺爺你們身體不舒服,是我不對,我給你們道個歉。”


    她迴頭,這次隻看鬱禮,“從前我讓蕭琴搞你的事我也道歉,你想怎麽要補償盡管提。”鬱文嫣抹去掛在下巴的鼻涕水,“就算我認清你和長封哥在一起的事實,我也不喜歡你。”


    鬱文嫣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跑,就怕跑慢了後悔說出這番話。


    鬱禮無奈地笑了一聲,專心吃在碗裏堆積如山的菜。桌子下的大腿突然被人捏了捏,他轉過頭,放下桌下的一手就被對方扣緊,十指交叉的牽住了。


    用過晚飯,鬱禮等太爺爺睡著後才和蔣長封離開。


    今夜難得風不大,甚至吹拂在臉上有些溫柔,鬱禮吃撐了想多走一會兒,他們走在街道上,影子親密的交疊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手牽著手,時不時吸引一些人羨慕的眼神。


    “叔,今天開始,咱們就住在一起。”


    蔣長封笑著把鬱禮的手捏緊,“等你這話等了這麽久。”


    故意忍了一路沒開口,就想著他主動呢。


    鬱禮臉上的笑意沒停過,“我有些高興,不是,是很高興。”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數數卻也沒那麽多,心境倒是產生了變化。


    他和他叔在一起,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蔣長封適當性給他建議,“要不咱們親一個?”


    這個建議讓鬱禮有點心動的,礙著在路上放不開,“我們迴車裏……唔!”


    濕熱的舌頭纏上,蔣長封拉起寬厚的圍巾纏繞遮住,享受和戀人在路上親密無間的親吻。


    隻是他們親昵靠在一起的姿勢,鬼才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第55章 玩弄鼓掌?


    臨近年底, 天氣越來越冷。


    這兩天鬱禮忙著把出租房裏的東西收拾搬到別墅,而蔣長封在城西郊的事沒辦完, 男人原來打算跟鬱禮一起收拾行李打包, 礙著工作原因,不得不離開h市幾天, 歸期暫時未知,隻跟鬱禮保證會盡早迴來。


    鬱禮留在公寓內的行李並不多, 收拾到衣櫃內的另一排裙子時, 他開始陷入猶豫。


    和蔣長封同居,意味著兩人睡一個房間, 那麽衣帽間也得共用,倘若他這些裙子全帶迴去,早晚得露餡。


    想起這事,鬱禮不免憂心忡忡。


    兩人一旦交往就意味著要信任對方,更別說到了同居的地步。可他至今都沒告訴他叔自己有異裝癖。他並非時時刻刻都有換女裝的衝動, 畢竟一個正常男人, 換上女裝多數人會覺得羞恥無法見人, 正常男人通常不幹這事。


    鬱禮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個正常男人, 直到後來才明白可他的身體是不正常的, 從前的他時而為這副奇怪的身體煩惱, 思想分裂時在一個怪圈裏不斷徘徊, 連帶著情緒和心理有時候都跟著不正常起來。他敏感而自卑,認為這樣的自己見不光見不得任何人,小心翼翼地生活著, 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直到他有一天在工作室,機緣巧合下迫不得已換了件長裙,從那時起,他盯著鏡子裏仿佛變成另一個人的自己,那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不斷掙紮的內心突然得到一絲詭異的安慰。


    那天之後,他總時不時把目光放在女性的服飾上,尤其是裙子,無論長的短的,保守的開放的,那些柔軟的裙子就像他心靈的另一處港灣,隻要他情緒情緒低迷陷入自我懷疑時,就控製不住換上裙子扮成女人,釋放出壓抑在他內心的另一麵。


    他渴望獲得釋放,盡管他不明白他想要釋放什麽。


    鬱禮撫摸著手裏的裙子,自他和蔣長封再一起後,沒再穿過它們扮成女人了。


    他不由朝窗外露出笑意,並非他不願意穿,而是沒有機會穿,這個機會,已經被男人抹殺。他不再因為自己的身體感到自卑,相反,讓男人迷戀它的美,他的內心甚至升起一股驕傲滿足的心理。


    鬱禮低下頭給從每一條裙子上輕輕吻過,像在跟它們進行親密不舍的告別,它們陪他度過了無數個掙紮的日夜,如今他再也用不上它們了……


    鬱禮將剩下的衣服分成兩部分裝好,帶迴別墅的放進箱子,裙子疊整齊放在袋子裏,他打算把這些裙子扔掉了,心裏這樣想,他卻舍不得。


    鬱禮拿起一條竹青色偏文雅的長裙對著身上比劃,出於即將把它們扔掉的心理,他就想著:再穿這最後一次,今天之後再也不碰它們了。


    房內的暖氣開得足,鬱禮背對著鏡子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換上裙子後他發現,腰線的地方緊了些,大概是這段時間長胖了。


    他轉身對著鏡子,長了些長度的碎發落在眉間,眼神清亮,有了愛情的滋潤,容光煥發,整個人看上去溫溫軟軟的,此刻頂著一頭短發換上裙子,竟然看不出其他違和感。


    他抿起嘴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露出羞怯一笑,放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蔣長封的來電。


    “叔,怎麽有時間給我電話。”鬱禮笑眯眯地從裙擺下翹起腿,左右仔細看了會兒,小腿內側還留有前幾天男人印下的痕跡,男人每次親他都恨不得在每個地方留下痕跡,尤其是天氣冷下來後,從前還會忌憚著不碰脖子以上,如今戴了圍巾豎起高領,脖子上的痕跡沒個三五天也消不去。


    電話那頭的蔣長封笑了一聲,腳步踏在樓梯上的聲音規律傳來,鬱禮聽著,不禁感到疑惑。


    “叔?”


    蔣長封開口:“我現在過去接你,就要到樓上了。”


    鬱禮大震,沒多問對方怎麽一聲招唿也不打提前迴來,此時此刻,他要做的是不能讓對方發現他這副樣子!


    他急急忙忙把身上的裙子脫掉,緊要關頭越是著急就越出岔子,手指跟打結似的突然變得不會脫衣服,心跳如鼓。


    最終鬱禮把裙子扯壞了,沒工夫心疼,衣服還沒套上兩件,外頭就傳來門鈴,他把裙子囫圇塞進袋子內再踢到床底下,往客廳外去時不斷做著深唿吸。


    門打開,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在門外,幾乎將整個出口擋去。鬱禮麵色訕訕,“叔,怎麽沒提前告訴我迴來了,忙完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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