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後的幾天裏,祁龍軒一直窩在房間裏,潛心忘我的研究起雙修歡喜禪來,一邊比對合歡卷宗的方法,相互驗證,閑暇時也將身上的東西做個整理,不亦樂乎。


    這次全殲密宗眾僧,收獲頗豐,除了明王愛染法帳之外,還得到了不少稀罕的東西,那幾瓶稀奇古怪的藥物自是不用多說,還有色空禪師身上的袈裟,應該也是件不俗的防禦法寶,隻是散發著刺鼻的腥臊味。


    祁龍軒覺得,以密宗修煉的尿性,怕不是又是那位圓寂高僧的人皮製成,反正他是不敢穿的,等到了拍賣市場,也許能賣個好價錢。


    可惜那名喚‘眾相唯滅的’一百零八顆人骨念珠,是色空禪師的築基法寶,隨著他的生命消逝一並毀了,否則最少也是玄階級別的寶貝。


    一般來說,築基法寶除非是修者自己剝離,否則很難完好無損的得到保存,而築基越久,剝離的過程越是痛苦,損傷越大,也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做出自毀元神氣府的事情來。


    好在愛染法帳保留下來了,它號稱密宗三大至寶之一,與‘眾相唯滅’齊名,但二者都比不上另一項法寶。


    祁龍軒在法帳中見到了相關記載,才知道當初在陰司絕地時,色彌陀使喚的‘十界迷墜’,正是密宗三大至寶之首,同樣是一百零八顆人骨念珠,區別隻是‘眾相唯滅’是取眾僧的眉心骨煉成,而‘十界迷墜’取的是天靈骨。


    除此之外,色空禪師所使喚的金剛杵,勉強能上得了玄階品質,至於從弟子身上收羅的各種武器法寶,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自入鬼蜮以來,林林總總搜來的破銅爛鐵,也裝了滿滿的一儲物袋,可惜純鈞劍被遺失在湖底的屍山血海中,無法幫助消化,隻能等從天聖山迴來後,拿到流沙城當掉一些了。


    一想到這,祁龍軒便再也提不起精神來。


    數日後,旭日初升,晨曦輝光灑落,照耀在這片荒蕪的黑色沙漠,祁龍軒跟隨朝聖者的腳步,終於踏上了前往天聖山的路。


    天聖山位於大漠極西之巔,乃是天山山脈延綿的盡頭,一眼看去,隻見群峰林立,層巒疊嶂,呈巨型金字塔狀,天聖山為群峰最高,騰峰萬丈,峰頂常年積雪,雲氣繚繞,其環境之複雜,地形極端險峻,據說連禿鷲都無法飛越。


    ‘輔輪天葬’位於半山頂,海拔七千餘米,正是山勢最為險峻處,據說山脊峭壁間分布著數百條條大陸型冰川,分布著無數千姿百態,瑰麗罕見的冰塔林,還有高達數十丈的冰陡崖,和步步陷阱的明暗冰裂隙,險象環生的冰崩、雪崩區。


    更為可怕的,是山頂風刀剔肉,寒煞入骨,哪怕是辟穀期大修,也很難在那樣極端的環境下,禦劍登上頂峰,所以攀登天聖山,徒步反而比禦劍更加安全。


    而據說越過天聖山,就是九陽烈焰天的地界,那裏遍布著數千裏的活火山地帶,終年高溫赤焰,如同人間煉獄,隻有修為達到金丹期的大神通者才能涉足,所以九陽烈焰天也被稱為人間絕境。


    當祁龍軒緊隨大隊伍出發的時候,天色還未破曉,依舊是灰蒙蒙一片,虔誠的信眾們踏上了朝聖的道路,蜿蜒的人龍拍成一線,如螞蟻一般匍匐前進。


    祁龍軒很難理解,一群明明可以禦劍飛行的修士,竟然為了心中所謂的信仰,想要徒步穿越這上千裏的死亡荒漠,而且三步一叩首,合掌加額,虔誠長跪下拜,正如牟尼上師說的,從口念咒、身跪拜、心想佛三樣,做到對佛的語敬、身敬與意敬。


    祁龍軒雖然排斥這種愚行,但無奈隻能跟著照做,口中念著咒語,朝天聖山的方向頂禮膜拜,心中同時問候佛祖他祖宗十八代。


    牟尼上師顯然看出他的不情願,寬慰著說,其實從貴霜佛宮開始朝聖還算好的,有些極端虔誠的信徒,從玉門關出來後,一路拜到天聖山去,最長的需要兩年時間。


    祁龍軒不由咋舌,身為這些虔誠的傻x感到震撼,心中的怨氣由此消弭了一些,不久日出映紅,聖潔的金光加深了遠方雪山的輪廓,仿佛頂天立地的神明,在俯瞰著這群匍匐長拜的信徒。


    “師傅,為什麽還有人帶著轎子去的?”順著晨曦灑落的方向,祁龍軒看到了遠方人龍還有不少抬著轎輦的,上麵皆有坐人,棚頂飄蕩著五色風馬旗,還有聲聲梵唱傳來,頗為怪異。


    牟尼上師道:“那是運送亡者前往天葬台的儀隊。”


    “抬屍的?”祁龍軒大為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不由朝那邊多看了幾眼,心說死人還能坐的那麽直?


    牟尼上師解釋道,在鬼蜮,輔輪天葬是修行者一生最高的榮耀,在他們死後,門中會根據死者的生辰、屬相、卒日星象與死亡征兆算卦停屍的時日,然後誦經做法為亡者進行超度,持續四十九天之後,再用浸泡名貴藥物的溫水來對遺體進行清洗,然後將屍體用白羊毛繩捆紮成結枷跌坐樣,雙手於胸口擺成合十狀,再用印有經文的白布包裹,並固定好,最後由親屬抬著遺體轉繞壇城,送往天葬台。


    “所以那些轎子上坐著的,都是要送去喂禿鷲的死人咯?”祁龍軒小聲嘟囔了一句,心中對鬼蜮這片大地的風土,再一次有所改觀。


    在未踏足這片領域之前,說實話,他內心中對於鬼蜮的修煉,一直是持詆毀態度的,但似乎這些光怪陸離的理念,其實都是源於信仰。


    比如令佛門正統為之不恥的人骨法器,他們認為殘忍血腥,但在這些人看來,死後沒有靈魂的遺體,可以被製成法器,乃是生命的最後一次布施,與天葬一樣,蘊含了佛教的慈悲、愛心、利眾等思想,不失為另一種大德理念。


    於是,懷著這樣的心態,祁龍軒再一次放眼看去,感受著送葬隊伍的儀軌,發現他們麵對親人的死亡非常坦然,不會過分悲傷絕望。


    聲聲梵唱傳來,沒有哀傷的哭泣,隻在祈求亡者早日投生福地,順利轉世,來世能有個幸福美好的命運,祁龍軒認真聆聽,一時竟是癡了。


    “那高高揚起的風馬,在此刻停止了叫囂。


    你可感到了剔肉長刀的陰冷?


    你可聽到石頭撞擊敲砸屍骨的響聲?


    空行母該來葬台看看犧牲的虔誠。


    桑煙嫋嫋中,神鷹已把犧牲吃淨,


    起飛的神鷹帶走了死者的魂靈,留下的頭骨寄托了噍類的夢,


    骷髏金字塔構成了怎樣的意境。


    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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