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琴之前對元倓那般瘋狂迷戀,而且此人一貫心高氣傲自命不凡,可能嗎?若是杜世兄換成陶季信謝秦兩位雖然身份不及元倓那廝,但好歹也是名列京城四公子的佳公子,興許趙玉琴還有可能會妥協,杜世兄嘛,怎麽看都不是趙玉琴會看得上的那類人。


    管她鬧什麽幺蛾子,自己隻管在一旁瞧熱鬧就是。趙玉笙笑了笑,隨趙玉琴一道往池塘邊走去,秋桂緊跟其後。


    小池塘邊種了許多花樹,四月間還有好些花兒綻放枝頭,小池塘邊的風景還是有幾分看頭的。幾個人繞著池塘走了一圈,覺得有些熱,便去池塘邊小屋靠窗的椅上坐下。


    “有些口渴,春草,去蒼鬆院讓她們送壺茶過來。”趙玉琴一邊用手帕輕輕扇著風,一邊吩咐自己的丫頭。


    春草領命而去不久,牡丹院一個粗使婆子滿頭大汗地來報,說是院中有婆子和丫頭快打起來了,起因是一個罵另一個偷了她的銀簪子,另一個發誓沒偷,說秋桂可以作證。冬梅難以決斷,便讓她來喊秋桂趕緊過去。趙玉笙皺眉,揮手讓秋桂趕緊迴牡丹院。


    沒多久,春草便迴來了,身後跟著一個端著茶壺茶盅的婆子。那婆子麻利地擺上茶盅,給三人依次倒上茶水。


    趙玉琴端起茶盅,輕輕聞了聞,問道:“這茶怎麽瞧著跟平日的不同,香氣特別不說,茶湯竟然是橙紅色的,母親是新得了什麽好茶不成?”


    婆子笑道:“是啊,這是舅老爺的一個朋友從南邊送來的,說是叫什麽黑茶,產自一個小地方,產量不多挺稀罕的。”


    “黑茶,竟然有這種茶,我還是頭一迴見到。嗯,又香又甜,入口順滑,杜世兄,妹妹,快嚐嚐,難得的好茶!”趙玉琴嚐了一口之後,忍不住大加讚賞起來,然後熱情地招唿趙玉笙和杜悠之快喝。


    “果真如此?那我嚐嚐。”杜悠之端起茶盅慢慢品嚐起來。趙玉笙端起,聞了聞又放下,笑道:“天兒熱了,我喜歡喝涼的,這茶還有些溫,我不愛喝,先放一放。”


    “四姑娘,舅老爺說這黑茶放涼了可不好喝。本來該喝熱的,老奴是想著天熱,特特給你們帶了溫的來,這已然是有損口感了,涼透了就香氣大減了。”那婆子笑著插嘴。


    “是啊,妹妹可不能暴殄天物,快喝了。”趙玉琴端起茶盅塞到趙玉笙手裏。趙玉笙接過茶盅,慢慢抬手,還沒送到嘴邊,就聽到外頭一個婆子高聲罵道:“小蹄子反了你們,什麽主子在此不叫人來打擾,分明是你們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


    “是哥哥的奶娘蔣嬤嬤,什麽丫頭這麽沒眼色去惹她生氣!”趙玉笙放下茶盅起身出去看。蔣婆子看到她立馬大叫起來:“四姑娘,你給評評理,這不有人送了封書信給杜家大爺,老奴想著萬一是要緊耽擱不得的事兒呢,就巴巴地跑過來稟告。誰知這小蹄子竟然攔著不叫過來。”


    見趙玉笙不快地看著自己,那丫頭立時叫起了撞天屈:“天地良心,婢子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婢子明明是說嬤嬤年歲大了,跑得都喘起了粗氣,就由婢子代勞稟告杜公子,她就不用過去了。”


    蔣嬤嬤怔了一下,跟著不好意思地道:“我年歲大了,耳朵有些背,興許沒聽清楚也是有的。”趙玉笙笑著上前道: “好了,都莫氣了,解釋清楚就行了,嬤嬤進來喝盅茶吧。”


    趙玉笙將蔣嬤嬤拉進屋子。“可是老奴就帶了三個茶盅,如何倒茶給蔣嬤嬤啊?”送茶來的婆子一副為難的模樣。“無事,喝我這盅,左右我還沒喝過。”趙玉笙笑著指了指自己原先那盅茶。


    “多謝四姑娘,老奴實在是真的口渴了,就鬥膽喝了。”蔣嬤嬤端起茶盅,結果因為年老手抖得厲害,竟然將手中的茶倒出了一大半。她端起茶壺打算給自己再續茶水,結果不小心卻將整壺茶都打翻了。


    趙玉琴臉色變得很難看,趙玉笙則一邊伸手去幫著收拾一邊道:“嬤嬤小心,仔細弄濕了衣裳。”蔣嬤嬤羞赧不已,不住口地請罪:“老奴闖禍了,壞了主子們的興致,真是該死!迴頭我去太太跟前領罰去。”


    趙玉笙忙道:“嬤嬤何須自責,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是啊,您又不是故意的。”一旁的杜悠之也笑著寬慰。


    見蔣嬤嬤衣裳打濕了,杜悠之便道:“嬤嬤,咱們還是趕緊迴丹楓院吧,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寫來了書信。”


    “嗯,我的衣袖也濕了一點,姐姐,我也要迴牡丹院了。”趙玉笙抬頭看著趙玉琴。趙玉琴笑道:“好,妹妹,杜世兄,咱們散了吧。迴頭叫上哥哥,咱們四個一道好生品一品這黑茶。”


    趙玉笙迴到牡丹院,迎麵碰上秋桂,秋桂道:“姑娘怎麽這麽快就迴了,婢子正想過去接你呢。”趙玉笙便問那兩個吵嘴的如今怎麽了。


    秋桂啐了一口:“那憨貨老糊塗了,自己將簪子塞進了枕頭裏,一時間忘記了,就隨口誣賴人。如今找到了,正給人賠不是呢。冬梅姐姐氣得狠了,說是要請姑娘罰她半個月的月錢。”


    趙玉笙點頭,讓秋桂給自己準備水和衣裳,說自己要沐浴。沐浴完畢,秋桂拿起趙玉笙換下的衣裳打算去洗,趙玉笙卻叫她將衣袖沾了茶湯的地方剪下來,然後悄悄拿給秋山,讓他去外頭尋郎中,看看上頭沾染的茶湯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好好的衣裳剪爛了多可惜,姑娘為何要這樣做?”秋桂大為不解。


    “莫多問,這事也不要跟誰說起,就是關婆子冬梅都不要說。讓你哥哥仔細些,不要叫府裏人知曉了。”趙玉笙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第94章 憤怒


    哥哥今日竟然沒和新昌伯兄弟照麵,萬一趙大人今日就和姓杜的挑明了婚事該如何是好,元倓為此急得跳腳,立時埋怨起元修來。


    元修沒好氣地道:“混賬東西,趙清溪今日不肯應約,難不成我綁著人家來不成!”


    杜氏怕他二人再吵起來,忙道:“二弟不用擔心,依照常理,趙家應該會等考試成績揭曉之後方提婚事的。你哥哥已然約了趙大人他們明日會麵,咱們明日一早就著人上門去請,不遲,不遲的。”


    雖然大嫂說得有幾分道理,可元倓心裏終究不踏實,一晚上都沒睡好。次日天一蒙蒙亮便去了趙府所在的巷口,雖然見不著趙玉笙,可想著離她近些也是好的。


    “郡王爺,那個好像是趙四姑娘那姓秋的車夫,這一大早地,形容鬼祟是要去哪兒。”元倓因為上迴趙玉笙在衣櫃裏隨手抽出一把匕首,擺明不相信他能護住自己,一副自力更生的架勢,大受刺激,這些日子跟著秦師傅練武越加勤快了,出門也喜歡帶著他。


    秦師傅身手不凡,眼力好,隨便一撇就看到了秋山。元倓正窩在車內假寐,聽到外頭秦師傅的小聲嘀咕,一下就精神了。掀開車簾子朝外看著秋山的背影,凝眉道:“此人是笙妹身邊得用的,身手也有些,秦師傅,你悄悄跟著莫驚動了他,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秦師傅領命而去。


    “郡王爺,天已大亮,咱們是不是迴府了。”車夫提醒元倓。元倓卻擺了擺手:“不急,再等等。”他做了改裝,乘坐的是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夫也不是慣常的,根本不擔心被趙家的人瞧出。


    直到他看到秋山迴來,信郡王府的人上門請到了趙清源趙清溪兄弟之後,方打道迴府。他迴府不久,秦師傅也迴來了。


    “姓秋的去了北城一個極偏僻的巷子,尋了一個不出名的郎中,請人家幫他看一塊沾了茶湯的碎布。”秦師傅不待元倓詢問就主動稟告。


    元倓皺眉:“沾了茶湯的碎布?”秦師傅點頭:“我為了探聽清楚,跳牆掩到窗下聽了個仔細。那郎中說那茶湯裏頭應該是加了催情的藥物,等閑人喝了會很快發作,控製不住自己而醜態百出。”


    元倓沉吟道:“可能是京兆府的什麽案子,趙大人讓姓秋的去做這事吧。”


    秦師傅卻搖頭道:“我瞧著不像。府衙的案子趙大人不是該讓捕頭去做這些事嗎?為何要讓姓秋的悄悄去尋人。那碎布瞧著是上好的尺頭,似乎是從衣裳上頭剪下來的。花色倒是有些眼熟,我之前跟著郡王爺去丁家那次,看到趙四姑娘就穿了一件那樣子的衣裳。”


    元倓臉色頓時大變,失聲道:“果真,你瞧仔細了?”秦師傅重重點頭:“姓秋的聽完郎中的話之後,臉色陰的都要滴水了。囑咐郎中不要亂說後就急匆匆走了。”


    “秦師傅辛苦了,下去用早膳吧。”元倓揮手讓秦師傅退下後,一個人坐在椅上,眉頭緊皺。


    “姑娘,今日還要不要去萱瑞堂找珍珠姐姐裁衣裳?”趙玉笙自從聽了秋山的迴稟之後,便一直歪在榻上發愣,秋桂見天色不早,鼓足勇氣提醒道。


    “去,怎麽不去,將上迴佳婉郡主送給我的尺頭拿出來。”趙玉笙笑著起身穿鞋。出了這樣的大事,姑娘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秋桂不由擔憂地看過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你還好吧。”


    趙玉笙笑了笑:“我很好啊,有什麽不好的。”秋桂遲疑了一下,跑去內室開箱子取尺頭去了。趙玉笙慢慢踱到茶幾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盅茶,一口一口喝幹。


    事有反常即為妖,那黑茶果然有問題,趙玉琴還真是陰損,不想嫁杜悠之,就來害自己。隻是這毒計恐怕不是她一個人想出來的,那茶水是蒼鬆院的朗婆子端來的,朗婆子是三太太常氏的心腹,常氏即便不參與也絕對是默許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誠安郡王妃軼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鳴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鳴嚶並收藏誠安郡王妃軼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