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記憶中的那一架


    刑部大牢門口:


    隋嬤嬤珍珠關婆子幾個伸長脖子等候著,“怎麽還沒出來,不會出什麽岔子吧。”關婆子搓著手一副擔憂的樣子。


    珍珠笑道:“不會的,你當官府說話跟市井小民一般想變就變哪。再等……哈,那不是四姑娘嗎,來了出來了,四姑娘出來了!”


    “是,是四姑娘出來了,快,你們幾個麻利地將將火盆搬出來擺好!”一看到趙玉笙的身影,隋嬤嬤趕緊吩咐人放好火盆。


    趙玉笙看到家裏接自己的人,立馬大步走了過來。“四姑娘,跨過火盆,去去晦氣。”關婆子指著火盆大聲喊道。


    趙玉笙不解道:“還有這講究嗎?”“從牢裏出來的人身上都帶著晦氣,跨火盆去一去,這可是老太君親自吩咐的。”隋嬤嬤神情嚴肅。


    “哦,是這樣啊,那我跨吧。”趙玉笙點了點頭,態度認真地從火盆上跨了過去,完後問道:“勞煩隋嬤嬤珍珠姐姐了,祖母和母親都好吧。”


    珍珠忙道:“四姑娘這聲勞煩婢子可不敢當。老太君和三太太掛念著姑娘,這幾日都是吃不好睡不好地,眼看著人都憔悴了不少。”趙玉笙慚愧道:“都是我不孝,害得長輩擔心。”


    隋嬤嬤皺眉道:“刑部大牢門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四姑娘還是快上車迴府,老太君大太太三太太她們都在萱瑞堂等著姑娘呢。”


    珍珠赧然道:“嬤嬤教訓得是,四姑娘年小不知事,我一時高興忘了形,咱們還是趕緊迴府吧。”說完伸手過來攙扶趙玉笙。


    趙玉笙閃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姐姐可是祖母跟前第一得用之人,我給關了這幾日都沒沐浴換洗過,身上味兒有些大,若是將姐姐熏出個好歹,咱們上哪裏尋一個可心的人賠給祖母使喚。”


    珍珠嗔道:“瞧四姑娘說的,婢子哪有那麽金貴。”“還是奴婢來吧。”關婆子趁機伸手過來扶住趙玉笙。隋嬤嬤眼珠子轉了幾下,道:“這樣也好,她們主仆慣了的,伺候起來更自在。珍珠姑娘咱們坐一輛車,就讓她主仆坐一輛車吧。”


    趙玉笙看到自己這輛車的車夫不是秋山,再想著秋桂也沒現身,心裏不由一沉,馬車一開動,便迫不及待地問關婆子:“秋家兄妹怎麽沒見,不會是被府裏發賣了吧?”


    關婆子見她聲音發顫,知道她擔心壞了,忙道:“沒有沒有,他們都好好地在府裏呢。秋桂上迴不是被誠安郡王給踢了一腳狠地,還在床上躺著養傷呢。秋山早先被三老爺叫走了,說是有事。”


    “這就好,這就好,嚇死我了!”趙玉笙大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擔憂道,“秋桂還躺在床上,那她身子要不要緊,郎中都怎麽說的?”


    關婆子道:“無大礙,不過郎中開了好些方子讓抓給她服用,還說至少要臥床靜養一個月。老太君說雖然事情是她兄妹惹起的,但事出有因,就隻讓大太太罰了他二人三個月的月例銀子。而秋桂之所以挨了一腳是為了護著姑娘,老太君為此特地吩咐廚房單獨給她開小灶。”


    趙玉笙這下徹底放了心,老太君是新昌伯府真正的當家人,有她老人家這句話,就沒人敢輕慢了養傷的秋桂。


    誠安郡王府正院上房:


    “郡王爺,算小人求您了,您這幾日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府裏別出去吧!”吳師爺就差沒有衝元倓跪下了。


    “是啊,郡王爺,您就算為了小的們一家子,也別去刑部大牢門口尋趙家姑娘的不是了!”誠安郡王府的管家王大福也哭喪著臉,死死拉住元倓的衣袖。


    元倓臉色鐵青,抬腿一腳將管家踹倒在地,跨步想走出去。王大福卻不要命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郡王爺,我的爺,您就給小的一家一條活路吧!大爺可是撂下狠話了,他說您今日若是出了門,他就扒了小的一家老小的皮!”


    “是啊是啊,信郡王也警告了小人。若是這次再沒勸住您,小的這輩子就別想在京城呆了!您就大發慈悲,可憐可憐小的們吧!”吳師爺也飛撲過來拉住元倓的衣袖聲淚俱下地阻止。


    元倓氣得渾身亂顫,狠狠地點著兩人大罵:“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你們究竟是我府裏的人還是大哥的人!”


    王大福道:“小的自然是郡王爺府裏的人,可大爺的話也不能不聽,他總歸是您的哥哥,連您都得聽他的不是。”


    “可不就是,況且信郡王爺也是為了您好,畢竟這迴的事情實在是鬧得有些大。嘿嘿,郡王爺您就先委屈幾日吧。”吳師爺也脅肩諂笑。


    “滾滾滾,全給爺滾出去,狗東西看著就煩!出去告訴他們,別來煩爺,爺想一個人靜靜!”元倓抄起幾上茶盞狠狠砸在了地上,瓷片立時飛濺了一地。


    “好好,小的們這就滾,郡王爺你好生歇著。”王大福如蒙大赦,衝吳師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麻利地退了下去。然而走到門外,二人卻有誌一同地停下腳步,然後齊齊守在外麵。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不能確定趙家那位剽悍的四姑娘從刑部大牢出來後迴到了伯府,他們就不能讓郡王爺出去。


    郡王爺的哥哥信郡王撂下的狠話時時響在兩人耳邊。想起信郡王處置應氏那位狐假虎威給誠安郡王府惹來大麻煩的閨女的手段,兩個人就頭皮發麻,哪敢有絲毫的馬虎。


    屋內的元倓憤怒煩躁到了極點,宛如困獸一般在屋內轉悠。想他堂堂宗室郡王爺被一個閨閣女子給打破了腦袋,這乃是本朝絕無僅有的事情,他這丟臉程度絕對是本朝頭一份。


    偏偏事情發生在京都大街上,圍觀者自然少不了,所以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的小鳥一般很快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宅門後院,一時間群情洶洶,說什麽的都有。


    拜趙玉笙那惡婆娘所賜,他元倓成了滿京都人的笑談,真是奇恥大辱!趙玉笙,我元倓這輩子跟你沒完!


    雖說自大齊開國以來,勳貴家的姑娘,別說是嫡出,就算是庶出,除了家中被抄闔府下獄之外,至今尚無被關入大牢的,自己將趙玉笙送進了刑部,原本可以好好地出一口惡氣的。


    誰知這臭丫頭在牢裏才呆了幾日,真正的苦頭都沒吃過就大搖大擺地給放了出來,真是豈有此理。他氣不過,想趁著那丫頭今日出牢的機會羞辱一番,出出心頭惡氣。


    卻不知道府裏哪個多嘴的告訴了大哥,然後他就走不成了。元倓氣憤地轉悠了一通,隻覺得頭一陣陣發暈,隻好歪在了榻上。


    過了一陣覺著頭還是有些暈,元倓不禁疑心是不是因為趙玉笙那一磚頭。這種頭暈的感覺他這輩子不是沒感受過,當初於笙也拿磚頭砸破過他的頭。


    想到這裏,元倓腦子裏不禁迴想起當年的情形。那時候他闖下大禍逃出京城落腳在了偏遠的景臨縣,全賴老馬兩口子跟著照顧。因為所帶銀兩所剩不多,他不忍老馬兩口子辛勞,就提著籃子賣起了幹果。


    於笙那小子也是挎著籃子賣幹果的,因為眼紅於笙賣得好,老搶走他的客戶,他決定打那小子一頓。某日便將那小子騙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


    於笙那時候毫無防備,到了巷子盡頭,還傻傻地問道: “這位哥哥,你想對我說什麽?”“我想跟你說……”他一邊慢吞吞地說話一邊惡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


    於笙本來就比他小,加上沒防備,一下就被他給踹倒在地,“咚”地一聲,後腦勺磕在人家的外牆上,腦袋上登時磕出了血。


    “混蛋,你居然打人!”於笙摸了摸後腦勺,摸到了血,驚怒交加,破口大罵起來。


    原本看到於笙頭上流血了他有些害怕了。可是於笙頭上冒血衝著自己大罵的樣子,一下子跟他記憶裏繼母所生的弟弟那張可惡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他心頭的戾氣一下洶湧起來,咬著牙撲過來衝半倚在牆上的於笙又是幾腳踢過去。


    他正打得起勁,誰知下一刻於笙忽然躍了起來,手中居然捏了塊磚頭,啪地一下砸在了他的頭上。他不提防挨了這麽一下,瞬間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額頭的鮮血一下飆了出來,身子晃悠著站都站不住了。


    於笙以牙還牙,趁他雙手捂著額頭的功夫,一頭將他撞倒在地,跟著啪啪啪左右開弓在他臉上連扇了幾巴掌。然後撿起自己的籃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大路口奔去。


    打架形勢頃刻間來了個大逆轉,明明原先他穩占上風的,沒想到最後於笙成了贏家。他被打懵了,等於笙跑遠了才想著還擊,無奈於笙已經跑遠。


    他氣得嗷嗷直叫,大叫道:“臭小子,有種你別跑!什麽東西,居然敢扇我……我阮小二的耳光,真是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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