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蘭妡向慈頤宮的老太太笑道:“看來隻有臣妾親自出宮一趟了。”


    “你勸得動麽?”太後有些猶疑。


    “總得試一試。”厲蘭妡說罷,高高興興地命人準備輦轎。


    甄相病著,隻好他夫人出來迎接。甄夫人雖不知女兒的死是否與厲蘭妡有關,不過見她奪了自己女兒的貴妃之位,難免恨得咬牙切齒。風水輪流轉,她麵上雖不敢露出什麽,不情不願地恭敬著,卻自有一股桀驁不馴的意思在裏頭。


    厲蘭妡盛裝麗服,打扮得如天仙下降,含著和善的微笑道:“聽聞甄相抱病,本宮奉太後之命前來探望,還請夫人引見。”


    甄夫人板著臉說:“貴妃娘娘身嬌肉貴,恐怕過了病氣給娘娘,不敢為之引見。”


    厲蘭妡恍若未注意到她生硬的態度,“無妨,本宮從前做慣了粗活,身子強健得很,這一點還無需夫人擔心。”


    甄夫人想不到她會自己提起舊事,忍不住譏諷道:“原來娘娘還記得,愚婦還以為娘娘當了貴妃,就忘了從前做丫鬟的時候呢!”她本是端莊矜持的貴婦,自從接連遭遇變故,那一點高華的氣度早就沒了,剩下的隻是一個尖酸刻薄的婦人,兩顴因妒火燒得通紅,連聲音也尖利刺耳。


    “大膽!”蘭嫵遽然色變,正要上前教訓,厲蘭妡輕輕摁住她,好整以暇地笑道:“甄夫人大約是急糊塗了,否則怎會忘了尊卑上下的道理,本宮是奉太後之命而來,夫人若敢明著糟踐本宮,可不是不把太後放在眼裏麽?”


    的確,甄夫人敢看不起她的出身,可太後是萬萬不敢惹的。太後一向性子偏狹,若這話傳到她老人家耳朵裏,沒準真要生氣。思及此處,甄夫人的一腔盛氣不覺消去幾分,臉上也軟了。


    厲蘭妡見她無話可說,方正色道:“如今是什麽時候,夫人尚有心思同本宮置些閑氣!本宮不妨明白告訴夫人一句,認真惹惱了太後,丞相的位子坐不坐得穩還是問題,您以為您這丞相夫人能永享天福麽?因為外頭的一點流言,兩口子就敢這樣做張做勢的,以為太後的顏麵、皇家的顏麵都是紙糊的不成?夫人若真為甄家著想,就該請甄相的病盡快好起來,否則,吃虧的隻會是夫人!”她一眼瞧出來,甄相抱病不朝,恐怕少不了這位夫人的攛掇之功。


    甄夫人見她疾言厲色,心中竟無端畏懼,雖覺得有些道理,隻是這口氣難以咽下,“貴妃娘娘生得好口齒,可是您也莫忘了,您這位子也是從我女兒手裏奪來的,但願您別良心有愧才好!”


    “本宮的良心自有本宮擔著,可是夫人您好生奇怪,”厲蘭妡毫不含糊地說道,“您整日念叨去了的那一個,可活著的人呢?您是否知道,肅親王去後遺下一大筆債務,甄側妃孤身操持整個王府,處境窘迫不已,還得應付外界滋擾,您這位母親是否為她操心過半分?”


    蘭嫵這下可來了精神,得意道:“甄夫人貴人多忘事,恐怕早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女兒了,還得勞煩我們娘娘時常噓寒問暖、送東送西的,若非如此,甄側妃恐怕連這幾個月都度不過去。”


    甄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甄玉環並非她親生,從前她也隻將甄玉環作為甄玉瑾的墊腳石使用,可惜沒有成功,勉強嫁給肅親王做一個側妃,後來索性不加理會,自然也不會留意她的處境。


    她還未想到應答的言辭,就見甄丞相從屏風後頭出來,責備地看了她一眼,甄夫人忙道:“老爺,您怎麽出來了?”


    甄相雖是五十大幾的人,樣貌清臒,一把長須,流暢的輪廓仍可看得出年輕時是一個不俗的美男子。他沒有理會夫人的笑臉,卻鄭重地向厲蘭妡鞠了一躬,“多謝貴妃娘娘願意看顧小女,微臣實感激不盡。”


    厲蘭妡微笑將他攙起,“無妨,甄相現在願意聽本宮一言了罷?”


    ——————


    從甄府裏出來,厲蘭妡覺得一陣神清氣爽,正要跟著蘭嫵上轎,就看到白漪霓急匆匆地從旁邊過來,“貴妃娘娘,且等一等。”


    厲蘭妡停住腳步,意態嫻雅地看著她,“少夫人,好久不見。”


    白漪霓仿佛有滿肚子話要對她說,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她終究是藏不住心事的脾氣,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我父王那邊來了書信,希望派人送我迴漠北。”


    厲蘭妡靜靜地看著她,“尊夫身有殘疾,公主與他也未誕育子嗣,要走原也走得。甄家是通情達理的人,公主若提出和離,他們想必不敢強留。”


    白漪霓急得跺腳,“你怎麽也如此說?”


    “這麽說,你是不願意走囉?”


    白漪霓當然點頭,“當然不肯,你也是知道原因的……”她麵上泛起嬌羞的紅暈,轉眼又被倉皇的白色淹沒,“可是父親的意思十分堅決,我,我……”


    厲蘭妡知道她對甄璧一往情深,對此毫不意外,“漠北王再堅決也拗不過你不情願,且我想著,他差你迴去,多半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再則怕大慶以你性命相脅,可我想漠北王怕是多慮了,咱們大慶再如何不足,也不會作出這等沒臉麵的事來,這一點本宮可以擔保。”


    白漪霓麵容舒展,“如此,我就能放心了。”


    看來她已下定決心同甄璧生死相伴,厲蘭妡不禁暗自慶幸,總算白漪霓是個戀愛腦,把夫郎看得比父母親族都重要,大慶雖不至於拿她作為人質,有她在,漠北總會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絕——老實說,厲蘭妡對於打勝仗的信心不十分充足。


    白漪霓正要離去,厲蘭妡忽又叫住她,躊躇問道:“公主,你對那位傅夫人有何印象?”


    白漪霓懵然轉首,“傅夫人?哦,是看著柔弱、其實騎術很不錯的那位?”


    “是,不知公主對她的出身背景是否有所了解?”厲蘭妡含笑補上,“我隱約聽她說過,好像小時候在邊塞住過幾年,也許與公主是舊識也不一定。”


    白漪霓搖頭,“我不認得她,即便在邊塞,大慶與漠北也是劃界而治,何況聽說是武威將軍的女兒,更得避嫌了。”


    “這樣啊!”厲蘭妡頗為失望。


    白漪霓將要轉身,忽又嫣然一笑,“說也奇怪,明明與那位傅夫人並不相熟,卻覺得十分麵善,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厲蘭妡沒有說話,隻是直愣愣地看著她,她忽然發覺,原來白漪霓與傅書瑤長得竟有幾分相似。


    甄丞相的病很快就康複,也能上朝了,於是一切重歸平靜。許是因為戰事吃緊,連消息遞送都變得艱難起來,她們都是熱鍋上的螞蟻,雖然焦急,也隻能安分守己地承受炙烤。後宮成了離奇的避風港,盡管是在一種詭異的模式下。


    幾個孩子裏,數明玉跟蕭越最親——蕭越也最疼她。物以稀以貴,兒子多了,女兒就成了貼心的珍寶,至於明華,她還未長成呢。


    明玉正處在一生中興趣最廣泛的階段裏,寫字、繪畫、刺繡,她樣樣都想嚐試一遍,樣樣都淺嚐輒止。厲蘭妡見最近宮中閑散,有大把時光可供拋灑,索性親自教導明玉——她自己雖不是這方麵的高手,教一個小孩還是綽綽有餘的。


    偶爾,明玉會在握筆持針的間隙,天真地仰起臉兒,“母妃,父皇什麽時候迴來?”


    “快了,你再等等。”厲蘭妡隻能這麽安慰她。她自己有時候也會有這麽一刹那的恍神:他們多麽像一家子,丈夫遺下牙牙學語的兒女出外遠征,妻子在家中含辛茹苦地操持家事,同時飽嚐思念的煎熬,好像樂府詩裏寫的那樣。


    當然還是有點區別的,她生活優渥,養尊處優,沒有那般辛苦——當然也沒有那般思念。


    禦花園中的第一撥桃花開始吐蕊時,蕭越迴來了。他踏破早春的寒意,領著赫赫兵甲,昂然穿入宮門。


    厲蘭妡得了消息,早已與一幹妃嬪在內裏等候,她將兩手籠在袖中,眼神因清寒染上一層凜冽之意,她一眼看到蕭越身邊的傅書瑤,她的容貌雖未變化,卻不複傳聞中的意氣風發,反而頗顯憔悴委頓,她幾乎在跌跌撞撞地行走——看不到露出的手腕,也許被反縛在背後,身後還有兩個一臉肅穆的兵士緊緊地跟著她。


    看來厲蘭妡的猜想即便不完全對,至少八-九不離十。


    ☆、87.第87章


    厲蘭妡上前一步, 領著眾女跪下,垂首道:“臣妾等恭迎陛下迴鑾。”


    她的膝蓋還未接觸到地麵就被蕭越拉起,蕭越凝視著她的眼眸,關切溢於言表:“你在宮裏過得可好?”


    “臣妾很好,”厲蘭妡盈盈由他拉著手腕, “倒是陛下有幾許憔悴。”經曆長時間的趕路,蕭越的精神自然不是很足, 加之刮胡子不方便,唇邊稀稀落落地留著青茬, 更與帝王的風度相異。


    這麽多人看著, 打情罵俏當然不相宜。厲蘭妡的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裝作才看到傅書瑤的模樣,“傅夫人這是……”


    蕭越淡淡向後掃了一眼, 吩咐李忠道:“先送傅夫人迴宮。”


    李忠倉促應下, 雖不知發生何事,仍弓著腰、陪著笑臉, “夫人,請隨奴才過來。”


    傅書瑤從頭至尾未說一句話, 她安分地跟在李忠身後, 那兩個兵士仍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臉上倒是見不到羞慚, 仍舊目光坦然直視前方, 渾然不顧底下諸人的竊竊私語,氣度高雅如同一位要上絞刑架的皇後。


    厲蘭妡盯她盯得出神,忽覺五指被人輕輕扣起, 耳畔傳來蕭越穩重的聲調,“蘭妡,咱們也迴去罷。”


    大庭廣眾之下作出這樣親昵的舉動,厲蘭妡不出意外地有點窘:一麵也覺得蕭越這樣風塵仆仆地迴來,恐怕還沒有洗手。


    然而她仍舊擺出一個良好的微笑,“也好,明玉正吵著要見父皇呢!”


    迴來的第一晚,蕭越自然歇在了幽蘭館。洗過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將身上的風沙塵泥盡皆去淨,蕭越穿著淡白繡金線的寢衣,腰間僅束著一根玉帶,與厲蘭妡在床上閑話家常。


    厲蘭妡問起流言一事,“那時京中紛傳陛下中了毒箭,恐怕命不久矣,是真的嗎?”


    “是真的,萬幸救治得法,否則朕恐怕就不能活著迴來見你了。”蕭越將領口扯開一點,露出前胸上一個紅色的星狀疤痕,距離心髒部位將將隻有一寸。


    厲蘭妡撫著胸口,及時地表露出關切,“那末現在還要不要緊?”


    蕭越安撫她,“已經沒事了,你不必擔心。”


    兩人密密地說了一會子話,厲蘭妡方問起最關心的問題,“傅夫人怎麽這般模樣?不是有功之人麽,陛下怎麽對她不冷不熱的?”


    蕭越一眼看穿她的偽裝,在她鼻梁上戳了一把,“你倒會裝傻充愣,那封信不是你寫給朕的麽?”


    厲蘭妡頑皮地笑道,“臣妾不過隨口一說,陛下就信了麽?”


    “信出自你的手筆,朕怎麽能不信?朕什麽時候沒相信過你?”蕭越異常溫柔地看著她,仿佛要使她溺斃在浩渺的眼波裏。


    可惜厲蘭妡是個記仇的人,她可沒忘記蕭越前陣子還疑心過她,可是看看,男人都是健忘的動物,現在她立了功,又對她情深似海了。


    厲蘭妡很狡猾地問道:“那麽傅夫人……陛下是否有確鑿的證據?別弄得像臣妾冤枉人似的。”


    蕭越愜意地往枕上一靠,“朕聽了你的話,心中自然存了疑心,從此處處提防。她一開始倒謹慎,未曾抓住把柄,後來朕臥病,她親自提出服侍,朕雖然戒備,想著這倒是個好機會,於是由著她。她倒勤謹,諸事親力親為,還親自喂朕服藥,若非朕覺出那藥的氣味有異,恐怕真要以為錯怪了她。”


    “原來陛下也險些掉進美人的陷阱裏,傅夫人要是再謹慎一點,陛下沒準就對她傾心相許了!”厲蘭妡作出百般不情願的模樣。


    蕭越哭笑不得,“你吃這種幹醋做什麽!她要是再謹慎一點,朕的性命說不準都沒了。也是經了這一遭,再順藤摸瓜地查下去,朕才能肯定你說的是實話,原來她果然與漠北那頭有往來,若非發現得及時,軍中的機密恐怕都泄露出去了。”


    “那末陛下是否已查清她的身份?”


    “還沒有,她什麽都不肯說,朕隻有先將她幽禁起來。”蕭越搖頭,卻道:“咱們別提她了,說說咱們自己的事罷。”他按著厲蘭妡的肩膀,急切問道:“老實告訴朕,朕離開的日子裏,你有沒有思念朕?”


    三十歲的男人,還拿肉麻當有趣。厲蘭妡鎮定地與他對視,“夜以繼日,凝思如渴。尤其是陛下垂危的消息傳來時,臣妾直如天塌地陷一般。”


    蕭越謔道:“那要是朕真的崩逝,你會不會隨朕一同去了?”


    “不會,臣妾會好好活著。”厲蘭妡果斷搖頭。


    “為什麽?”這個迴答顯然在蕭越的意料之外。


    “因為臣妾知道,陛下定然希望臣妾好好活著,還有明玉、忻兒、慎兒、情兒、明華、憶兒,他們都是陛下和臣妾的心血,臣妾若拋下他們,便是對不起陛下。”這一長串名字盡管繞口,厲蘭妡卻說得極為流暢,她很聰明,絕不會用實話來觸怒蕭越,可是她的假話比真話說得更真,由不得人不信。


    蕭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想從她這裏得到一點真心的印證——他得到的卻隻有一張真誠的笑臉。


    傅書瑤被幽禁在湧泉殿,蕭越留著她一條性命,顯然不是手下留情,而是要慢慢折磨:通敵叛國是重罪,哪個君主都無法忍受。


    按理是不許人來探望的,厲蘭妡如今大權在握,也就成了例外。隻需一個嚴厲的眼色,外加幾錠黃澄澄的金子,門口的侍衛自動地讓開一條路。


    湧泉殿的侍女宮人都被遣散,裏頭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無。厲蘭妡慢慢走進,發覺門窗都關得死死的,唯獨寢殿門是虛掩的,露出一條小縫。


    屋子太大,又太靜,厲蘭妡輕輕將門推開,那豁朗朗的一聲“吱呀”便格外矚目。她驚奇地發現傅書瑤正坐在一架落地大銅鏡前梳妝,隻穿了絲質寢衣,長長的青絲如雲逶迤,眉骨上敷了眉粉,臉頰上點了胭脂,唇上也抹了鮮紅的口脂,端然如畫中人。


    她五官原本相當素淡,這麽一打扮,居然明眸皓齒,整個人都鮮活起來,連厲蘭妡都差點看得呆住。


    也許是從鏡中瞧見她的身影,傅書瑤莞爾一笑,輕盈地轉過身來,“貴妃娘娘怎麽來了?”


    厲蘭妡注意到她沒穿鞋襪,隻從旖旎的裙擺下露出兩隻纖巧秀麗的腳,下意識地皺眉,“傅夫人真是磊落,都什麽關口了,還有心思梳妝打扮!”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總歸是要死的,何不死得體麵幹脆一點?”傅書瑤咯咯笑道,“貴妃娘娘遠道來此,總不是為了看我笑話吧?”


    厲蘭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知道本宮為何而來?”


    “為什麽?為了我的秘密?”傅書瑤嘴角勾起的弧度既嬌豔又嫵媚,“是了,陛下自然什麽都跟你說,難怪引起你的好奇之心。”


    “我已見過將軍夫人,我們倆交談甚歡。”這句話厲蘭妡說得很慢,卻很有力道。


    傅書瑤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蕭索枯意,說不清是落寞還是漠然,她歎道:“母親一定把什麽都告訴了你。”


    “你本不該喚她作母親的。”


    “是啊,她本不是我的母親。”傅書瑤歎息愈深,“我真正的母親,是漠北的公主,當今那位汗王的親姊姊。她也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勇將,生平罕逢敵手,可惜遇上了我父親,她在一場戰爭中被俘,父親沒有殺她,也未放她,而是選擇將她留下,因為他對這位公主一見傾心,而公主也在與他的朝夕相處中生出感情——瞧,男子要俘獲一個女子是多麽容易,隻需要涓滴的情意就能令她拋棄一切。”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怪不得傅書瑤和白漪霓容貌相像,原來兩人竟是表姊妹。而後來的事,厲蘭妡也都知道了:公主隱姓埋名,跟著傅將軍迴到京城,卻因天不相佑,生下女兒便難產離世。


    厲蘭妡疑道:“這身世武威將軍自不會對你提起,那末又是誰跟你說的?”


    “是我舅舅,”傅書瑤倦怠地將下巴磕在膝蓋上,像個無助的小女孩子,“是他讓我知道,我身體裏流著漠北的血,我母親的死更與大慶割不斷關係,我得為她複仇,他這麽跟我說。”


    “大慶的國力強於漠北數倍,如許年來卻始終僵持不下,想來除了漠北兵強馬壯這個原因,也少不了你在其中暗度陳倉的功績。”厲蘭妡冷笑。


    “否則我為何要入宮呢?”傅書瑤迷蒙地抬眼,“在哪裏不比皇宮快活?”


    “你莫忘了,你父親還是大慶的功臣,赫赫有名的武威將軍。就連將軍夫人,你雖不是她親生,她對你也很不錯。”厲蘭妡忍不住提醒她。


    傅書瑤將頭枕在膝蓋上,“是啊,我是大慶將軍的女兒,也是漠北公主的血胤,兩方都容不下我,我隻能選擇偏幫一方,很可惜,看來這一著棋我押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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