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氏的煩惱影響不了兒子,劉襄對他爹娘的事懶得關心,同馮小弟,蘭延等人玩的可開心呢。


    馮憑聽了一堆家長裏短,感覺挺有意思。劉之孝今天也來了,隻不過沒有和小常氏一起,過來向常太後請了個安,後就不知道去哪了。


    酒宴完了,已經是黃昏了。遠一點的賓客都送走了,就隻剩下馮家和常家的人還留著,還要一起吃個晚飯。家人收拾宴廳,劉襄跟馮小弟去玩了,小常氏同姐妹陪新娘子,馮琅陪著馮憑,太後,常英一行,在園子裏散步,說著一些自家話兒。話題又轉到宮中,轉到皇帝身上來,常太後說:“皇上年紀不小了,恐怕也應當正式大婚了。”


    馮琅說:“此事,太後的想法呢?”


    常太後說:“老身也在想,等皇上這次迴來,老身便跟他提一提。年前的提過一次,皇上心裏八成也有底的。”


    馮琅說:“這確實是大事。”


    繼續又說起朝中事。


    馮憑想到拓拔叡,心裏有點期盼,又有點擔憂。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此去出征,迴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數。她心裏非常迫切的期待他迴來,同時又有點隱隱的怕……


    第61章 迴來


    臘月底,拓拔叡大軍還京。


    ??提前十多天,平城便得到消息,馮憑喜出望外。此時離年夜也隻有十多天了,她還擔心拓拔叡今年趕不上過年呢。馮憑天天往太後那裏去坐,跟太後一起算著皇上的行程,到晚上則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簡直要度日如年了。


    ???


    ??這天正盤腿坐在榻上,拿針線繡手帕,韓林兒進來,告訴她:“皇上迴京了。”


    ??馮憑驚喜不已,兩個眼睛裏放出亮光來:“皇上迴來了?在哪?”


    ??她放下刺繡,連忙下了榻,韓林兒將繡鞋提過來給她穿上。馮憑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拍了拍頭發。韓林兒說:“是太後那邊傳來的消息,皇上到京了,朝臣們已經在城外迎了。”


    ??“我去找太後。”馮憑高興說:“皇上早就說要到了,現在才迴來。”


    ??她帶上了兩個宮女,匆匆趕往太後永壽宮。太後那裏也非常高興,正在說著這事呢,馮憑笑福了一福說:“給太後請安。皇上迴來了,太後今日大喜呢。”


    ??太後拉著她手,笑說:“就你消息靈,你第一個,快陪老身坐。”


    ??不一會兒,其他各宮的人也都來了。眾人歡喜雀躍,議論著皇上此次的大勝。有人狀似高興大聲說:“皇上這次迴來,說不定有新的美人呢,咱們又有新的姐妹了。”


    ??說話的是王淑媛。這個女人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每次總愛咋咋唿唿的,說一些讓人不舒服的話。大家還都像很讚同似的,還有人附和她。她不是第一次讓馮憑不舒服了,然而馮憑心都在拓拔叡身上,假裝沒聽見,隻是笑。


    ??這話被另一個妃嬪,和氏接了過去。和氏笑著打趣說:“正好,咱們這宮裏一個個歪瓜裂棗,沒一個出挑的,也沒一個是能服眾的,皇上看不上眼,要是真能進幾個特別出眾的,咱們也不打架了。”


    ??和氏是拓拔叡目前妃嬪中封號最高的,出身鮮卑貴族。不過她並不得寵,長的比較欠奉,眾人猜測她現在還是處子,因為皇上去她那逗留的時間從來沒超過一盞茶,而且每次皇上離開的第二天,她都是火氣衝衝的。和氏不得寵,心裏本來很難受,然而一個這後宮其他人,也都跟放在市上的苦瓜似的無人問津,她又心裏平衡了。於是說話就總一副“你們都跟我一樣”的口氣。我是歪瓜裂棗麽,你們也是歪瓜裂棗,我不得寵麽,你們也不得寵,但我封位比你們都高呀,遂笑傲眾妃嬪。


    ??馮憑聽慣了各種各樣刺耳的話,尤其是最近,譏諷擠兌她的人很多,早已經習慣了。她附和著眾人笑,承認自己也是“歪瓜裂棗”,“不出挑”、“不能服眾”。


    北苑中,拓拔叡笑容滿麵,當著朝臣與眾將士舉酒祝道:“當年道武皇帝在牛川即代王位,打敗燕、秦,開創了我大魏的基業。太武皇帝也是一代雄主,曆經數十年,南征北戰,把整個中原都打下來了,而今到了朕手中,朕怎麽能讓列祖列宗失望呢?今日隻是得小勝,咱們且先小祝,來日得了大捷,咱們再行大慶吧。”


    眾臣附和吹捧一番,拓拔叡飲了一盞酒,侍從連忙添上。


    盡管這隻是一場小勝,但對於剛登上皇位不久,年僅十五歲的年輕皇帝來說,已經是個好的開頭了。從這場戰爭開始,還有接下來的無數場戰爭……他已經有了自信,他要真正建立自己的威信,就像他的祖父太武帝一樣。


    拓拔叡將酒盞放到案上,說:“朕近日得勝,突然想起一些事,也趁著今日戰勝之日,同諸位愛卿聊聊。”


    他盈盈笑道:“咱們大魏自道武皇帝建國起,到朕現在,已經曆了四代帝王了,整整七十年了,這在近一百多年的中原來看,都是絕無僅有的吧?曹魏國祚四十年,西晉五十餘年,東晉在江南另論,前秦四十餘年,五胡十六國,國祚超過五十年的,可說寥寥無幾。至於什麽漢啊,趙啊,燕啊,涼啊,國祚短則十數載,長則二三十載,全都是流星破夜,曇花一現,讓人不得不惋惜。諸位愛卿說說,這是為什麽?”


    眾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說:“這是天命,皇上天命所歸,所以我大魏才會長盛不衰。”


    拓拔叡說:“天命嗎?漢也稱自己是天命,趙也稱自己是天命,燕也稱自己是天命,秦啊,魏啊,全都稱自己是天命,它們都有天命,為何還是會亡國呢?”


    有人說:“這是因為那些君主殘忍暴虐,失去了人心才會身死國滅。”


    拓拔叡心說,道武皇帝也殘忍暴虐,為了延續權力,定下立儲殺母的規矩,這難道說不殘忍嗎?道武皇帝死在親生兒子手裏難道不暴虐殘忍嗎?他祖父殺了他父親難道不暴虐殘忍嗎?前秦前趙有的父子兄弟相殘,魏國也有,甚至更殘忍。前秦前趙有的濫殺無辜,暴虐多疑,魏國也有,甚至更可怕。如果暴虐殘忍就要國滅,大魏不是早就該國滅了?這個迴答非常糟糕,那說話的人見皇帝沉著臉,意識到說錯話,頓時不敢出聲了。


    幸而拓拔叡並不打算追究。


    有人說:“因為皇上勤政愛民,百姓擁護,眾族歸附,所以國家安定。”


    這個迴答就更荒唐了。


    拓拔叡舉了個例子,問道:“秦王苻堅苻堅難道不勤政愛民嗎?前秦當初也是眾族歸附,可是結果呢,淝水之戰一敗,眾叛親離,原先歸附他的,全都造反了。苻堅當初對慕容垂,慕容泓,慕容衝等人難道還不夠寬厚仁愛嗎?可為什麽他們還是要造反呢?”


    其實拓拔叡的先祖道武皇帝,當初也是被前秦亡了國。


    道武皇帝六歲亡國,投降前秦,被苻堅遷入長安,後流落中原,受盡磨難。淝水之戰後,十六歲的道武皇帝迴到代北複國,被擁立為代王,後建立魏國。起先是和舅家慕容氏聯手,在慕容垂的幫助下複位,後來力量強大了,和慕容氏爭奪北方霸主。不過拓拔叡沒提。


    眾人見他竟然誇讚起當初滅亡代國的仇敵來,還以為他是想聽苻堅的缺點,遂說:“秦王太過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了,如果當初早殺光了慕容氏那些人,也不會遭受背叛,以至於腹背受敵。”


    拓拔叡說:“如果苻堅不是雄才大略,寬厚仁愛,他恐怕連一統中原,眾族歸附的機會都沒有的,更別說揮師渡江了。諸君連馬背都沒有上過,從哪裏得出秦王失敗是因為婦人之仁呢?”


    眾人沉默不語,拓拔叡站起來,持著酒,笑道:“說到這個,朕就想起一個人,赫連勃勃。赫連勃勃和道武皇帝都是胡人,一個匈奴人,一個鮮卑人,前後同時立國,軍事上,也都是天縱英才的英雄,結果夏國早早亡了,我魏國卻有了七十年的國祚。這原因,要朕說,就是他目光淺陋,固執,身為胡蠻,不肯學習漢人禮儀。漢人建城池,造房子,耕田種地,他非要住帳篷,放牛羊,逐水草。怕建了城池,敵人來攻來不及逃跑,嫌耕種辛苦,不如草原上放牧來的自在。這不是淺陋是什麽?道武皇帝長在中原,自幼受漢人教養,學習漢人文化,立國之後,離散部眾,效仿漢人分土定居,建立城池,設置官僚,戶籍管轄,這都是道武皇帝的功勞啊。”


    眾人聚在太後這裏說話,馮憑坐了一會,感覺身體有不適,請示更衣。到了室內,解了裙子,卻見褲兒內紅紅的一片,被血浸透了。血味有點刺鼻,她一陣眩暈,宮女看見了,連忙拿了幹淨的裙子褲兒來給她換過,又忙去告訴太後。


    太後聽見宮女耳語,驚喜道:“這是好事呀,先送她迴紫寰宮吧,見皇上也不急在這一時,讓她先迴去宮裏好好休息,老身會告訴皇上的。”


    馮憑等待已久的第一次竟然是在這種場合,當著眾妃嬪,尷也尷尬死了。她也顧不得見拓拔叡了,在宮女的扶持下,逃也似的離開永壽宮。結果剛走到宮門口,拓拔叡就大步進來了,一身的酒味。拓拔叡喝酒喝的臉發熱,一看到個粉蝶似的身影,頓時一把抓住,一看是馮憑,樂了,兩手摟住她腰:“還跑,跑哪去,朕迴來了,你往哪跑。”


    馮憑高興道:“皇上!”


    她喜的心狂跳,連忙跪下,眾宮人也都紛紛跪下。拓拔叡笑扶起她,好像聞到了什麽東西似的,皺著鼻子吸了兩下,說:“朕聞到一股怪味!”


    馮憑嚇的臉“唰”一下子紅了起來,拓拔叡說:“是你身上的。”接著往她身上嗅。馮憑伸手推他想跑,拓拔叡卻笑道:“朕知道了,是你衣服上的熏香,這味兒好香啊。”


    拓拔叡拉著馮憑,重新迴到永壽宮。兩人出現在殿門口,十幾道目光同時齊刷刷地看過來。馮憑紅光滿麵,兩個眼睛水的像要流淚似的,不是喜的就是羞的,她那表情太逼真太生動了,連旁觀者看見了都要跟著發羞害臊。


    拓拔叡喜歡拉著她的手,像對小孩子似的。去哪兒也愛帶著她,她得皇上的寵,平常那些妃子們也有點嫉妒,但不太強烈,心想:不就是個沒發育的小丫頭麽,有什麽可嫉妒的,憑她還能獲寵不成?然而此時,大家心裏都感覺不是滋味了。


    雖然眾人都不願意承認,但這小丫頭,的確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她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皇上就那麽疼她,而今長大了還能得了麽。


    拓拔叡卻渾然沒覺,進殿第一句,好像是受了大驚似都,說:“嗬!這麽多人!”


    那語氣好像在說:“嗬!朕怎麽這麽多老婆!”


    事實上他的確也是吃了一驚。平時在宮中的時候,也沒太感覺人多,突然一迴來,見到這麽多人,視覺上感覺有點陌生和擁擠。自己不由地也感到驚訝起來,怎麽有這麽多。


    常太後笑說:“還不都是為了等皇上。”


    拓拔叡咧了嘴,笑道:“太後近來身體可好?兒子打仗平安歸來了!”


    常太後上來摟住他,歡喜笑道:“好,好,快讓為娘的瞧瞧你瘦了沒有,有沒有擦破皮,落下傷疤。”


    拓拔叡脫了靴子,往榻上坐下。


    常太後說:“皇上餓了,快給皇上送點吃的來。”


    拓拔叡笑說:“兒子不餓,下午喝了酒,吃不下東西,兒是怕太後擔心,特意來看太後,陪太後說會話的。”


    他一邊同太後閑話,一邊像個老爹遠行迴家見到可愛的小女兒似的,親熱不已地拉著她小嫩手,預備抱她坐在膝蓋上疼愛。


    馮憑看到眾人眼神都不對了,有點羞又有點笑,伸手推了推他伸過來的胳膊,輕聲提醒道:“皇上。”拓拔叡被她動作一提醒,也意識到馮憑不是小女孩了,大庭廣眾地搞的像在閨房裏似的有些不合適,遂讓她坐在自己旁邊,手拉著她手捏啊捏,她手又白又軟,捏著特別好玩。


    常太後看他小動作,也假裝沒看見,笑說:“那就喝點粥吧,也不能什麽都不吃了,喝點粥,你最愛的甜粥。一肚子酒多難受啊。”


    拓拔叡繼續捏她軟綿綿的小手,捏的馮憑又滿足又開心,一顆心直跳,臉熱的火烤似的的。殿中炭火生的旺,兩個熱加在一起,熱的她脊背發燙。拓拔叡嘴裏笑道:“那就喝點吧。”


    第62章 力大如牛


    馮憑麵紅耳赤,被捏著手,害羞又暗暗歡喜地聽著拓拔叡和太後說話,就隻聽拓拔叡說:“朕想在這次征李效所得的俘虜中,挑選一些年紀、容貌相當的入宮,一則充實後宮,二則示皇恩浩蕩,也如往年慣例,太後覺得呢?”


    她的心頓時好像大夏天,被潑了一瓢冷水似的,身上頓時不熱了,臉也不紅臉也不燙了,心也不亂跳了。


    人的情緒真是奇怪,一個小動作就能勾起來,一句平平常常的話就能壓下去。她知道拓拔叡那句話很平常,說的事也很平常,打仗完了,這種事不是很正常的嗎?她就是這樣進宮的,常太後當年也是這樣進宮的。她不該反應這樣強烈的。


    然而她的心已經平平靜靜的,好像水紋抹過一般,頓時就沒有任何遐思了。


    心靜下來,她感覺到小腹微微有點墜痛,腰背有點酸。她心說:原來這就是成為女人的感覺。


    常太後笑說:“這種事麽,朝廷大事,皇上自己決定就行,不用跟老身商量的。”


    拓拔叡也笑,說:“朕總要親口跟太後說一說的,這後宮的事,畢竟還是太後做主。太後才是後宮之主。”


    常太後說:“人數有定嗎?”


    拓拔叡說:“朕是這樣想的。此次出征獲俘虜一共有兩萬餘人,女眷有一千多。男性麽,朕打算在其中挑選強壯有力的,打散了編入各鎮軍營,訓練做士兵。其他老弱病殘,一樣的,打散了分配到各鎮,讓他們跟其他漢民一樣務農耕作。女性麽,挑選年紀在十五歲以上的,挑些好的充宮,剩下次一點的另行處置。已經結婚的,重新給她們婚配,


    胡女配漢人,漢女配胡人,這些事交給各屯、各裏去安排。入宮的人員,十個當中擇一個就行了,到時候分配到各宮以及宮中各司,這件事由太後安排。”


    馮憑聽到這句,頓時又迴了一點暖。她感覺自己心情忽起忽落,好像在坐蹺蹺板似的。他說一句話,她心唿一下子飛起來,他再說一句,她心又嘩一下掉下來。


    一會飛起來,一會掉下來,她感覺這種心情特別折磨,特別難受,讓人心特別酸扯,讓人想要哭。


    常太後笑道:“皇上已經考慮的周全了,就按皇上說的辦吧。”


    拓拔叡笑道:“那明日安排這件事情。”


    說完了正事,他最後想起了什麽似的:“哎呀,朕差點給忘了,朕給太後帶了幾樣小禮物。”他招唿侍從:“快拿上來,給太後看一看。”


    侍從呈了上來,是裝在鏨銀的小匣子裏麵的。好幾個小匣子,拓拔叡一一打開來給太後看:“這是當地產的一種香,叫摩丹,據說可以驅散瘟疫,用它來熏衣裳,香氣三月不散,水洗不消。朕試了試,感覺香氣確實持久。”


    常太後笑說:“聽著真不錯,老身改日試試。”


    拓拔叡站起來,笑道:“時候不早了,兒子先告辭了,太後也早些休息吧。”


    太後笑道:“去吧,去吧,累了這麽多日了,有話明日再說。”


    馮憑隨著皇上一道出,拓拔叡拉了她手,笑眨眨眼,促狹道:“朕給你帶了禮物迴來,讓人給你送到紫寰宮去了,走啊,朕陪你一道去瞧瞧。”


    拓拔叡拉起她的手。


    她平靜了好一陣的心,莫名的,又開始輕輕的跳動了。


    她感覺她的心好像一個脹了氣的皮囊,被他捏在手裏。他手捏一下,她就癟下去,他再鼓一下,她又脹起來,他像是故意作弄她似的,一會把她捏癟,一會把她鼓脹。


    愛情,愛情就好像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根紮在那裏,今天渴死了,撐不下去了,明天雨水一降,又死而複生,又撐下去了。


    這些年,每次他跟別人一好,她就感覺寒冬來了,她要枯萎了,撐不下去了。他一拉起她的頭,她又感到雨水來了,能唿吸了,能撐下去了。


    一歲又一歲,現在她終於長出了葉子,長出了莖。


    他握著她的手,腳步聲細細的,他的手掌溫暖,身體就在她身邊。她能感覺到身邊有一個人,活的,熱的,那種感覺特別不一樣,特別安穩。


    她再一次嗅到他衣上的香氣了。某種熏香的香氣,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是人的皮膚散發出來的,毛孔裏散發出的*的味道。熱乎乎的,帶著一點膩人的甜。


    是的,在馮憑心裏,他的身體是甜的。出汗的時候,汗水也有點甜。


    整個人的味道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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