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


    劍聖走了,見了莫一兮一麵之後,他就走了。


    至於莫一兮,就讓他留在天牢中吃點苦頭也好,省得他不安分守己。


    當然,在劍聖和拜月亮了一番肌肉之後,想來拜月知道應該怎麽做,莫一兮頂多就是吃上一番苦頭,生命危險是絕對不會有的。


    果然,隨後幾天,南詔國傳出消息,蜀山弟子莫一兮因醉酒誤入歧途,險些釀成大禍,好在其及時幡然醒悟,投案自首。


    因此,南詔國大理府衙門判其監禁三個月,以觀後效。


    此事傳出,天下嘩然,皆言南詔國畏懼蜀山派之勢,不得不認慫,打落門牙和血吞。


    當然,這些流言和南詔國境內沒有關係。


    拜月教在南詔國內一言九鼎,威勢一時無二,在普通民眾心中,早已到了隻知拜月教,不知巫王的地步。


    自從獲得了石公虎的原諒之後,拜月和南詔國之間的關係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自那之後,拜月不再插手政事,南詔國的權勢終於迴到巫王手中。


    拜月教,教主大殿。


    公主趙靈兒前來拜訪,拜月親自迎接。


    “公主殿下撥冗蒞臨,蓬蓽生輝,拜月深感榮幸!”拜月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說道。


    “拜月叔叔客氣了,本宮自迴國以來,尚未登門拜訪,靈兒之過也!”


    趙靈兒略顯嫩稚的俏臉上滿是莊重聖潔。


    拜月微微一笑道:“殿下言重了!”


    趙靈兒彎腰行了一禮:“靈兒謝拜月叔叔放權,還政父王,此乃南詔之福,百姓之福!”


    拜月還禮以對:“拜月行事荒唐,請公主見諒!”


    趙靈兒臉露苦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伏羲元神作亂之事,趙靈兒從拜月處聽說過,也經過陳恆之的證實?確定是鐵一般的事實。


    至於女媧殘魂以女媧後人輪迴轉世和伏羲博弈之事?兩人都沒有透露分毫,尤其是趙靈兒?她身為女媧後人?女媧殘魂就寄居在她體內,自是不好打草驚蛇。


    一番客套的見禮之後?雙方都各自坐了下來,自有教眾送上糕點和香茗。


    喝著茶?趙靈兒隨口問道:“不知拜月叔叔放下權勢之後?有什麽打算?”


    拜月笑了笑:“本教主打算努力修煉之餘,順便再為南詔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他知道,巫王還是不放心。


    “噢?有益的事?”趙靈兒好奇道:“拜月叔叔有具體的計劃嗎?”


    “暫時沒有!”拜月搖搖頭:“不過,我準備到民間四處走走轉轉?看看百姓們缺少什麽?再來考慮如何行事。”


    趙靈兒聞言,嫣然一笑:“拜月叔叔此舉善莫大焉,真乃我南詔百姓之福!可有靈兒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拜月叔叔盡管吩咐!”


    拜月認真的點點頭:“以後如有需要,自會稟報公主殿下。”


    若是外人看來?兩人其樂融融,根本就看不出?趙靈兒公主與拜月教主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十多年前?公主的母後林青兒化身石像,鎮壓水魔獸?而這背後的操縱者?則是拜月教主。


    如此仇恨?自然沒有這麽容易放下。


    然而,拜月教主法力高強,趙靈兒便是想報仇也是無可奈何,她倒是曾經哀求陳恆之出手,不過被他拒絕了,言道日後會給她一個交待。


    拜月教主則是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寒暄了一陣後,趙靈兒提出了告辭。


    目送趙靈兒一行人遠去,拜月站在大殿前,搖頭自語道:“真是無聊的試探…”


    隨後,拜月果然如他自己所說,離開了大理城,前往民間考察,體驗民情。


    …………


    卻說,那日陳恆之離開蘇州城後,李逍遙、林月如、劉晉元三人先後追了上來,於是,四人結伴而行,一路往大唐京師長安而去。


    在蘇州城外,隱龍窟中,李逍遙大發神威,打敗了蛇妖、狐妖,解救了一眾被擄少女,並護送她們迴到家中。


    在鄉親們感恩戴德中,一行四人繼續上路。


    隨後,又來到了黑水鎮,眾人這才發現,鎮中不少居民中了屍毒,經人指引,來到韓醫仙家,通過韓醫仙,眾人得知了屍毒的源頭——將軍塚。


    李逍遙攜手林月如,如切瓜砍菜般,將一眾僵屍殺得片甲不留,隨後,赤鬼王出世,李、林二人不是對手,自是被陳恆之輕鬆擊殺,順便喜獲土靈珠一枚。


    隨後,又上得玉佛寺,陳恆之打倒了達摩手串靈珠所化的主持智修小和尚,將其打迴原形,成為一枚靈珠,並解救了一眾被迫出家的僧人,按其意願,不願出家者,使其歸家。


    隨後,眾人繼續一路西行。


    這一天晚上,眾人在野外露宿時,劉晉元找到了陳恆之,言辭誠懇的哀求道:“恩公,晉元想請恩公收我為徒,教我武功,傳我修行之道。”


    或許是李逍遙和林月如兩人越來越默契的出手,刺激到了劉晉元。


    這一路上,其他人都有出力,唯獨他劉晉元,遇到了危險還需要別人照顧,手無縛雞之力,完完全全的弱書生。


    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上萬噸暴擊。


    輾轉反側間,劉晉元終於想通了,暗下決定,我也要學武!


    陳恆之看著一臉恭敬的劉晉元,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晉元,教你學武功,不是不可以,我還可以抬抬手指就讓你變得比逍遙還要厲害,不過,你能告訴我你學武功的初衷嗎?”


    此言一出,李逍遙和林月如兩人也是一臉若有所思,是啊,初衷,習武的初衷。


    誰還曾記得呢。


    每個人每件事情都有初衷,然而,一路走來,能堅守本心者,寥寥無幾。


    劉晉元一愣:“初衷,我習武的初衷…”


    說實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說是為了強身健體,也不盡然。


    若說是為了習武後從李逍遙手中搶過表妹林月如?他轉頭看了一眼二人,表麵上雖然李逍遙和林月如二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吵架拌嘴,然而正是打打鬧鬧間,兩人的感情快速提升,基本上已經隻差一層窗戶紙了。


    劉晉元知道,他已經徹底沒有機會了。


    而且,他也不屑於做出強搶的勾當,隻能祝兩人幸福吧。


    想及於此,劉晉元老老實實的迴道:“恩公,說實話,晉元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很好,最起碼你沒有說謊騙我!”


    想了想,陳恆之說道:“這樣吧…我教你一篇基礎心法,你先練著,慢慢想,等什麽時候想好了再和我說!若是漫無目的去習武,也是枉然白廢功夫。”


    劉晉元欣然接受:“謝謝恩公!”


    見劉晉元同意,陳恆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心念動間,將一篇基礎心法傳入他的腦海。


    說是基礎,習練有成者,亦可晉入先天之境。


    乃是陳恆之根據這個世界的修行之法,隨手所創。


    片刻後,他就收迴了手,劉晉元閉著眼睛,細細體悟著功法的要訣,隻覺得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盡管很多知識都是劉晉元從未接觸過,但是在陳恆之傳給他的心法卻仿佛神而明之般,印刻在他的腦海中,永遠也不會忘記。


    不一會,他理解了這篇心法,並將之悟透,不由自主地,他按照心法暗自運氣。


    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絲絲氣息在丹田中生出,隨著他的心意在經脈中運行,一圈,又一圈。


    劉晉元心中微微一喜,他知道,這是生出氣感,算是徹底入了武功的大門之內。


    他一心沉浸在修煉中,感知不到外界的事情。


    陳恆之見狀,揮手間一個禁製落下,將劉晉元包裹起來,免得他受外界打擾。


    李逍遙湊上前來,嬉皮笑臉道:“大仙,我當時想拜你為師學武,你怎麽就不收下我呢?偏偏晉元這書呆子一開口,你就教他習武啊?”


    他說這話,並非是對此有所不滿,純屬是比較好奇而已。


    陳恆之白了他一眼:“我早就算到了,你小子另有機緣,再說了,我的道不適合你!”


    李逍遙委屈道:“為什麽?憑什麽我就不合適啊?我比書呆子差在哪裏了?”


    “嗬嗬!”


    陳恆之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無論是家世、學識、修養、品位……各方麵比起來,你比晉元都要差遠了!”


    “唯獨有一點他比不過你,那就是運氣。”


    “你小子身為氣運之子,天時地利人和都站在你這邊,出門必定撿寶,美女投懷送抱……”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氣運之道,可見一斑!”


    陳恆之說到後麵,語氣不免有些酸溜溜。


    “嘿嘿,承您吉言!”李逍遙聽到美女投懷送抱,高興地跳了起來。


    “哼,小賊你這個色胚!”林月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裏有些發酸,她才不會承認喜歡上了李逍遙呢。


    陳恆之轉過身,不去看他們小兩口打情罵俏,閉目養神,心遊大千,體悟法則。


    時間緩緩流逝,金烏升,月蟾落。


    沉浸在修煉中的劉晉元,根本就不知時間流逝,他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劉晉元緩緩睜開眼,停止了修煉,感覺身體每一處都充滿了爆炸的力量,他暗自進行了一個對比,現在的他,打之前沒有修煉過的他,一巴掌就可能拍在地上。


    按照腦海中的修行知識,劉晉元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後天初期,正式踏入了修行者行列。


    “晉元,修行的感覺怎麽樣?”李逍遙的聲音傳來。


    劉晉元聞言,抬頭望去,豁然發現,外麵天色已蒙蒙亮,心中一驚,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一夜時間麽。


    見三人都看著自已,劉晉元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很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哈哈,看來你已經入門了,那就好,那就好!”李逍遙笑道。


    陳恆之出聲道:“行了,天亮了,我們繼續上路吧!晉元,修行之事,不宜操之過急,一張一弛才是正道!”


    劉晉元肅然起敬:“謝恩公指點,晉元必銘記於心!”


    談笑間,四人繼續上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李逍遙、林月如、劉晉元三人的修為在陳恆之的指點下,都得到了飛速提升,進步最大的是劉晉元,他已經打通了十二條正經,丹田中的內力較為雄厚。


    悠忽間,半個月後,眾人終於到了長安境內。


    寶蓋雕鞍金絡馬,蘭窗繡柱玉盤龍。


    繡柱璿題粉壁映,鏘金鳴玉王侯盛。


    長安城作為帝都,其富庶繁華遠非蘇州揚州所能比,放眼望去,處處可見青牛白馬香車,又有街道寬闊數丈,行人來來往往,各種叫喝聲連綿不絕,頗有一番氣象。


    “不愧是帝都長安,比蘇州城大多了!”


    李逍遙望著偌大的都城,長大了嘴巴,讚歎不已。


    “長見識了吧!”林月如哼道:“長安城可是大唐的國都,好玩的東西多著呢,我要好好玩幾天!”


    “周周轉轉,時隔多日,終於迴來了!”


    劉晉元微微笑道:“大家安心住下來吧,在長安城,我來做東,我們好好玩幾天!”


    “好啊,表哥!”林月如大叫道:“這長安城有些日子沒來了,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才是!”


    “就這麽說定了!”李逍遙也笑道。


    陳恆之自無不可,眾人便沿著寬闊的大道,向著前麵走去,穿過幾條街道,行了一段路程,林月如突然大叫了一聲:“雲姨!”


    便往前奔去,到了一個美婦人身前。


    婦人身著細綢長衣,頭上挽著個高髻,年約三十,與林月如有幾分相似,但是溫婉優雅,更有貴氣。


    婦人應聲看去,心事重重的臉上頓時多出了一絲笑容,帶著幾分驚喜,忙挽住林月如的手,溫聲道:“月如,真的是你嗎?”


    林月如重重點了點頭,欣喜不已。


    劉晉元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孩兒晉元,見過母親大人!”


    婦人見到劉晉元,立時眼圈發紅:“你這孩子,離家這麽長時日,也沒個消息送迴來,是不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


    她見劉晉元、林月如兩人一同前往長安,以為二人成就好事,遂如是說道。


    劉晉元臉色一滯:“娘親,這事稍後孩兒再和您詳說,我們先行迴府吧,您看怎麽樣?”


    婦人見兒子臉色有異,便按捺下此事,她看向劉晉元身後,問道:“晉元,這兩位是…”


    劉晉元恍然道:“母親大人,孩兒為您介紹,這位是孩兒的恩公陳恆之陳公子,這位是孩兒的好朋友李逍遙李公子。”


    轉過頭來,對陳恆之、李逍遙道:“恩公,逍遙,這位是家嚴!”


    婦人聽得兒子說恩公,立時迴想起來,上次他從蘇州迴來遇險之事,對陳恆之感謝不已。


    眾人一番見禮後,一道迴府。


    尚書府本就離此處不遠,眾人很快就到了。


    “好你個劉晉元,隱藏得好深啊,不但是當朝狀元爺,竟然還是尚書家公子!”


    當看到劉晉元家門額牌匾上的“尚書府”三個大字時,李逍遙驚唿一聲叫道。


    林月如攙扶著劉母,捂嘴輕笑。


    劉晉元苦笑連連:“李兄言重了,英雄不問出處,晉元能有今日成就,全蒙父輩蒙蔭,又有何臉麵宣之於口!隱瞞了李兄,恕罪恕罪!”


    “行了行了,說不過你!”李逍遙擺擺手,嬉笑道:“不過,你家是真的很大啊!”


    “慚愧,慚愧!”劉晉元拱拱手,伸手虛引:“諸位,請!”


    “請!”


    眾人隨同劉晉元進了尚書府,各自在侍女的帶領下,前往客居小院,暫且安歇下來。


    隨後幾天,劉晉元帶著大夥在長安城玩了個遍,好吃的好玩的,一個都沒有落下。


    這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去花園中練劍,卻仿佛間,聽見一個求救的聲音。


    “救命!救命……”


    於是,他循聲而去,卻見到一隻美麗的蝴蝶被蜘蛛網粘住了翅膀,正在奮力掙紮。


    “好美的蝴蝶,你別怕,我來救你!”


    劉晉元心生不忍,上前救下了那隻蝴蝶,不料,卻被蜘蛛網上的蜘蛛咬傷,他的手立時變得漆黑無比。


    暗道一聲不好,劉晉元臉色慘白,輕輕放飛了手上的蝴蝶,輕聲道:“你快走吧,別再被它再抓到,這次我救了你,下次可沒這麽好運了!”


    那美麗的蝴蝶在他頭頂盤旋著,翩翩起舞,就是不肯飛走。


    劉晉元心中一暖,暗道這蝴蝶好有靈性,竟然知道自己救了它,不肯離去。


    咦?不對!


    “我怎麽好像剛剛聽到有人喊救命?”


    這是劉晉元在昏迷之前,心中最後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一個仆人經過花園,發現了倒不地上的劉晉元,尖聲叫道:“少爺暈倒了……”


    整個尚書府都驚動了。


    喊叫聲、跑動聲、哭喊聲,接連而起。


    很快,下人們七手八腳將劉晉元抬迴了房間,劉母坐在床邊暗自垂淚。


    不一會兒,陳恆之和李逍遙、林月如三人聞聲而來,放眼望去,隻見一名男子躺在床上,右手黑腫如炭,臉色蒼白如雪,昏迷不醒,毫無知覺。


    男子正是劉晉元,不過隻是一天時間不見,他就大變了模樣,原本俊美的樣子現在已變得十分憔悴,差點認不出來。


    林月如怔怔地叫了一聲:“表哥!”


    卻是很難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李逍遙也詫異不已:“書呆子,他怎麽…搞成了這個樣子!”


    劉母見到眾人進來,又聽得眾人的話,泣不成聲道:“早上的時候晉元都好好的,哪知道,一轉眼就……”


    “姨娘,請了大夫沒有?”林月如攬著劉母的肩膀,依偎在她身側,臉露不忍之色。


    劉母還未迴話,李逍遙驚叫道:“還請什麽大夫啊,大仙法力通天,他肯定有辦法,大仙,是吧?”


    “真的嗎?”劉母神情大喜,仿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忙望著陳恆之懇求道。


    “晉元也算我的朋友,他中了毒,我自然會幫忙,夫人不必如此!”


    陳恆之點了點頭,應道:“待我看看便知!”


    “多謝,多謝……”劉母聞言,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喃喃道。


    此前,劉晉元大致說過,陳恆之本領高強,她沒有親眼見識過,自是將信將疑,眼下陳恆之願意出手,她自是不會拒絕。


    陳恆之上前兩步,劉母和林月如連忙讓了開來,他伸手捉住劉晉元的左臂,一根指頭搭在脈搏上,直看得劉母皺眉不已。


    她身為尚書府禦賜二品誥命夫人,可謂是見多識廣,尋常大夫瞧病,哪個不是三指診脈,哪有使用一指的道理。


    不過,良好的修養使得她沒有聲張,萬一陳恆之是使用獨門秘術呢,不能單憑一指診脈就武斷地認定他是騙子。


    過了一會兒,陳恆之言道:“晉元所中之毒乃是千年蜘蛛精之毒,雖然比較麻煩,但,能解!”


    此言一出,劉母一愣,李逍遙與林月如則很是期待。


    劉母想了想,言道:“麻煩陳公子了!”


    “舉手之勞。”


    陳恆之擺了擺手:“那就開始吧!”


    劉母應聲:“好好好,不知陳公子還需要準備些什麽?”


    “無需什麽準備!”陳恆之說著,並指如刀,劃開劉晉元漆黑如墨的右手,立時,一股腥臭之氣傳遍整個臥房,直令眾人皺眉不已。


    漆黑腥臭的血液汩汩而出,落在地上滋滋作響,冒起一陣陣白煙,眾人一陣心驚膽寒,想不到這劇毒之烈,竟恐怖如斯!


    片刻後,大部分劇毒隨著血液流出,漆黑的右手逐漸退祛,成為蒼白之色,卻是失血過多所致。


    陳恆之甩袖一拂,將劉晉元扶起坐好,他輕輕一掌,按在劉晉元的後心,一道磅礴的法力湧出。


    昏迷中的劉晉元立馬神色一變,似乎很是痛苦,頭頂之中冒出粒大的汗珠,但他還是沒有醒過來。


    劉母看著兒子似是在忍受難以承受的痛苦,幾度想出聲,打斷陳恆之的施法,又強自按捺下來。


    那已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地麵,向她證明了自家兒子所中毒性之烈,也證明了陳恆之的本事,因此,她心中對陳恆之逐漸有了信心。


    在這種難熬的氣氛中,時間緩緩流逝。


    也許是過了許久,也許隻是一刻鍾。


    在眾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劉晉元突然噴出一口漆黑的淤血,臉色變得紅潤了起來,人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嚐試著動了動,似乎很容易,又雙手一撐,竟輕而易舉地起身,根本不費半點氣力。


    “我…我這是在哪裏…娘親?逍遙兄?表妹?”


    劉晉元緩緩迴過神,立刻就看到了眼前的三人,嘴裏說道。


    他身後的陳恆之身上法力湧動,雙手變幻間,一道道青蔥碧綠色的木行之力顯現,被打入劉晉元的體內,修複著他這次受傷所損耗的元氣。


    劉晉元立刻感到渾身暖洋洋的,比冬天裏曬太陽還要舒服萬分,有一種沐浴在溫泉之中的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吹拂出了春風,而且,不僅是劉晉元,在場眾人都有這樣的感受。


    劉母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我兒感覺怎麽樣?”


    劉晉元輕輕一笑,又恢複了溫文爾雅之態,他點了點頭道:“孩兒很好,勞母親掛心了!”


    “好好好!沒事就好!”劉母幾乎是喜極而泣,心中喜悅到了極點,激動不已。


    劉晉元走下床,來到陳恆之麵前,恭敬道:“恩公又救了我一命,晉元實在是不知如何報答,以後恩公但有吩咐,晉元莫敢不從。”


    陳恆之擺了擺手:“舉手之勞而已,晉元不必如此。”


    他看到眾人有很多話要說,便出了房間,來到外麵,行到花園中。


    這裏處處是錦簇花團,一叢叢的牡丹,爭奇鬥豔,富貴無比,其間有無數蝴蝶飛舞,果然是一派大戶人家的氣派。


    陳恆之負手而立,眼睛卻直直盯著其中的一隻蝴蝶,言道:“出來吧!”


    和它的同伴比起來,那隻蝴蝶的個頭要大上一些,翅膀上的顏色也更為鮮豔一些。


    它似乎是聽到了陳恆之的話,翩翩飛舞間,落到了他的眼前,一道光華閃過,化身成為一名溫婉柔弱、美麗異常的女子。


    她盈盈一禮:“小妖彩依,見過公子!多謝公子救助恩公,小妖感恩戴德,銘記在心!”


    陳恆之淡然道:“你都看到了?”


    彩依點頭迴道:“是,公子救治恩公的事,小妖都親眼所見。”


    陳恆之麵無表情:“你和蜘蛛精藏身在晉元家花園中,所謂何事?”


    彩依聞言,臉色蒼白,以為陳恆之是要降妖除魔,伏身泣道:“公子容稟,小妖自生出靈智以來,從未曾謀害人性命,於山林中苦修千年,在年前,在山林間發現一顆靈珠,本欲收取,卻被一隻可惡的蜘蛛精搶走,小妖不敵,就此退讓。”


    “卻不料,那蜘蛛精生怕消息泄露,欲殺小妖滅口,對小妖窮追猛打,小妖苦苦哀求,卻是無用之功。”


    “小妖不得以,隻好冒險進入人類城池,藏身於恩公家的花園中,惶惶不可終日。”


    “不料,前日,那蜘蛛精竟然尋了過來,小妖數次與之爭鬥,皆是不敵,今日若非恩公伸出援助之手,小妖怕是就被蜘蛛精生吞,千年苦修毀於一旦,魂飛魄散。”


    “還請公子明鑒,不要殺小妖。”


    說完,那蝴蝶精彩依露出泫然欲泣之色,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陳恆之放她一馬。


    陳恆之聞言,目露思索之色。


    原著中,並未交待此二妖的來曆和恩怨,因此,對於蝴蝶妖的話,陳恆之也分辨不出真假。


    但是他卻可以看到,蝴蝶妖身上的妖氣異常純正,並無血殺之氣夾雜其中,顯然,此妖並非那種嗜殺成性之妖,她所言非虛。


    想了想,陳恆之說道:“你先起來吧,我把蜘蛛精找來問問就知道事情的原委。”


    轉過身,他目光巡視間,立時找到了花叢陰暗處,那一張碩大的蜘蛛網,一隻七彩斑斕的大蜘蛛正在蛛網上守株待兔,等待著獵物上門。


    它除了顏色異常鮮豔之外,與尋常隨處可見的小蜘蛛看上去別無二致。


    然而,在陳恆之的神識注視下,它身上那濃鬱的妖氣如日中天,其間夾雜著的血腥之氣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如此重的血腥之氣,得謀害多少條人命?


    陳恆之見狀,臉色拉了下來,他冷哼一聲:“孽障,受死!”


    猶如雷神之怒,全身氣勢猛然迸發開來,盡數往蜘蛛精傾泄而去。


    在蛛網上悠閑地等待著獵物的蜘蛛精,在這股鋪天蓋地的氣勢下,猛地停頓了下來,隻感覺整個心神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它大吃一驚,就要逃竄。


    “咻!”


    一道灼熱的法力尖嘯而來,蜘蛛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眼見著蜘蛛精想要逃走,陳恆之哪能如它所願,不再多廢話,他直接一指點出,刹那間,一道磅礴的法力洶湧而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招。


    蜘蛛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化作了飛灰,屍骨無存,陳恆之揮手一招,一顆閃爍著絲絲雷電之力的珠子飛了起來,落到了手中。


    把玩著雷靈珠,感受到珠子中那濃鬱到不可思議的雷屬靈氣,陳恆之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容。


    他迴過頭,轉而看向一旁的蝴蝶妖,言道:“無論你所說是否屬實,但蜘蛛精身上濃鬱的血腥之氣瞞不過我,因此,我才會施展雷霆一擊,將它擊斃。”


    “理所當然,這顆珠子也就成了我的戰利品,你,有什麽意見嗎?”


    陳恆之說完,目光炯炯的看向蝴蝶妖,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之勢。


    彩依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


    追殺得她上天入地無處可逃,艱難求存了一年的蜘蛛精,就這樣死了?


    一招都沒有撐下去,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看陳恆之那輕描淡寫的樣子,想來想要殺她彩依的話,估計不費吹灰之力吧。


    而且,殺雞儆猴這句話的意思,她是知道的!


    想到這裏,她哪裏敢有什麽意見。


    連忙迴道:“公子法力無邊,斬殺了為惡的蜘蛛精,替天行道,小妖莫敢不從,唯公子馬首是瞻,還請公子吩咐!”


    說完,她伏身在地,一動都不敢動。


    陳恆之擺擺手:“罷了,你先起來吧!”


    “謝公子!”彩依鬆了一口氣,盈盈起身,躬立在側。


    陳恆之淡淡地說道:“如今蜘蛛精已被我除去,你有何打算?”


    蝴蝶妖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道:“當初我誤觸蜘蛛精的毒網,並發出求救之聲時,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將我挾起,說著:好美的蝴蝶,別怕!我來救你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恩公微笑的臉龐,他輕輕地將我放在手心,以極細心的動作拂開蜘蛛絲。”


    “我雖然逃離了毒網,卻有另一張更致命的網已深深把我纏住,那是一張巨大的情網,使我終生再也解不開,逃不掉的了。”


    “恩公救得小妖一命,我便是舍卻性命也要報答此恩情,哪怕是以身相許……”


    “隻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說到這裏,她頓時臉色發紅,羞澀不已。


    陳恆之瞬間了然,明了她話中之意,言道:“此前,我曾傳授晉元一些簡單的修行之法,隻是並未收他為徒。”


    “罷了罷了!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上西天!看在你善解人意、不曾為惡的份上,我就再幫你一把!”


    “我決定正式收晉元為徒,助他正式入道,傳他正式修行之法,並助他改善體質。”


    “等他正式入道之後,你再現身,至於要如何報答恩情,就看你自己了。”


    言下之意,也很簡單。


    若是蝴蝶妖以身相許,以劉晉元凡人的體質,怕是不出十天半日,就會被她吸幹元氣,變成塚中枯骨。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不是報恩,而是害了劉晉元。


    因此,彩依才會感覺到為難。


    陳恆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和蝴蝶妖說,正式收劉晉元為徒,領他進入武道之途。


    隻要劉晉元進入先天真人之境,真身無漏,就不會再有被吸幹之憂。


    彩依聞言,盡管羞不可耐,卻是依然躬身行禮道:“多謝公子成全!”


    “不用謝,希望你能成為晉元的賢內助,好好幫助他!”


    陳恆之擺擺手,轉而厲聲道:“但是,若是被我得知你為非作歹,你應當知道什麽叫做雷霆之怒!”


    渾身氣勢如天傾般,向著蝴蝶妖碾壓而去。


    彩依俏臉一白,在氣勢壓迫下,強自提氣道:“小妖不敢,求公子明鑒!”


    “很好,希望你記著今天的話!”


    陳恆之甩袖一揮,徑直離開了後花園。


    “恭送公子!”身後,彩依的聲音傳來。


    ………………


    從陳恆之一行來到長安,再到蜘蛛精被殺,隻不過短短的三五日功夫,原著中劉晉元和彩依的蝶戀事件便已經圓滿結束。


    隻是,他們之間沒有了原著之中的互訴衷腸,也沒有了刻苦銘心的愛戀,更沒有生離死別的傷懷。


    有的,隻是簡單粗暴,普普通通,施展法術救人,施展法術殺妖,強大的力量將一切可能發生的人間情感摧毀得一幹二淨,無論是美妙的,還是痛苦的。


    陳恆之負手而立,身在百丈高空之上,俯瞰著整個長安城,若有所思。


    也許,人世間那些纏綿悱惻、千腸百轉以及流傳千古的美妙情感,在更高一級生命存在的神或者仙看來,實在是愚蠢乏味,無趣之極。


    因為,人類自以為絕望至極的困境,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笑話,隨手可破!


    在原著中,劉晉元身重奇毒,彩依為了拯救他,甘願自己被吃,也要換得劉晉元一份生還的希望,最終落了一個以千年修為換取十年生存的結局,不得不說感人至極,直教人潸然淚下。


    蛛精作祟病難愈,彩蝶報恩化紅妝。


    情至深處無怨尤,棄道卻把夫君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然而,當千年蜘蛛精的奇毒遇上陳恆之的時候,不到一刻鍾,劇毒便被他輕鬆化解,消失於世間,而中毒的劉晉元也被輕輕鬆鬆被救!


    “當一個人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時,他的心性又該會是怎樣呢,世間的真情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最後,我又會變成什麽樣的人?無情冷血?毫無人性?”


    陳恆之暗自思索。


    他思量半晌,也沒有得出結論,索性不去想。


    雖然他不想如萬年不變的石頭般活著,卻也從不向往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


    在陳恆之看來,愛情,如肥皂泡一般,虛幻不實,吹一口氣就煙消雲散。


    所謂的山盟海誓、生死契闊……


    看似美好卻不現實。


    陳恆之自認為自私自利至極,想要讓他對另一個人傾盡所有、掏心掏肺的付出,對不起,臣妾做不到。


    若是沒有造化玉碟碎片奇遇加身,陳恆之或許會孤老終生,或許哪天看破紅塵,出家入道。


    如果父母雙親還在世,或許在他們的壓力下,勉為其難,找一個不那麽討厭得女人,家長裏短、吵吵鬧鬧的湊合著過一輩子。


    然而,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孤身一人在世,他不願意委屈了自己。


    至於所謂的傳宗接代,讓它見鬼去吧!


    如今,奇遇加身,陳恆之瞬間覺得,人生又有了奮鬥的目標:求道!


    道途漫漫,自當上下而求索。


    勇攀大道之巔,縱使身死亦何懼!


    有道是:求道惟愁不遇真,得真翻惑是何人;但將德行為梯磴,何必攀緣自苦辛。


    求道之餘,遍遊萬界,見識不同的文明之花,領會不同的天地自然,亦是一樁美事!


    “哈哈哈哈……”


    想通了之後,陳恆之哈哈大笑,如雷貫耳般傳出很遠,很遠。


    他隻覺得身心俱佳,從身體到元神,都煥然一新,好似突破了一層枷鎖,那是一層世俗的枷鎖。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道家為道,佛也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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