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鎮國侯尚有一子留在京中,今日也在席上。”俆妙君輕輕笑了:“唐謙,便由你來考校一番。”


    “尊令!”


    巴格查循聲望去,竟是一名十歲出頭的少年,個子或許堪堪到他胸口。


    “……”東禹國皇上莫非想借機讓鎮國侯府顏麵大失?甚至……絕嗣?畢竟比武場上刀劍無眼!巴格查審視著席間眾臣古怪的神色,越加肯定皇帝想借刀殺人的猜測。


    然而等他口中的驍勇之士一連三敗後,巴格查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那唐謙雖年紀不大身材瘦小,卻偏偏天生神力,單手便能將兩百餘斤重的大漢舉起,不僅如此,他認穴奇準,能在頃刻間讓敵人無法動彈,最後輕描淡寫地那麽一摔,三個大漢就這麽被他摔迴了邑國使團中……


    此時,巴格查終於後知後覺領悟了眾臣“古怪”的涵義,那是意外與憐憫的混合,意外皇帝竟會同意讓唐謙上場,為鎮國侯府長臉;憐憫邑國的“勇士”們,畢竟無知者無畏……


    邑國連番受挫,巴格查垂頭喪氣道:“不愧英雄出少年,不知師承何人?”


    他本以為少年定是由鎮國侯親手教導,隻要少年一承認,他便可偷換概念,畢竟輸給鎮國侯也不算丟人,勉強能給被扯破的麵子上糊一層脆弱的紙。


    孰料對方嗓音清脆地說:“我姐,比我可厲害多了。”


    “誰?!”巴格查一臉崩潰。


    “是朕的德妃。”迴答他的是那道尊貴的聲音。


    “……………………………………”


    李十全見皇上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心道,果真是移情了吧?


    帝王心,海底針!


    **


    本為揚威而來,結果被打擊得灰頭土臉的邑國使團自然不願多留,他們很快向鴻臚寺提出了迴國的請求。


    “這一迴,朕應賞賜何物?眾卿可有計較?”金鑾殿上,皇上如此問道。


    瑞親王出列:“今次邑國入貢別有用心,可見邑國上下人心浮動,不若特賞黃金千兩,白銀萬兩,錦緞華服、珍寶美人若幹,既彰顯我東禹國地大物博,國富民豐,又能威服之。”


    “愚不可及。”


    皇帝扔出四個字,道:“西部大災,餓莩遍野,百姓還在吃草。如今國庫不豐,賑災已是勉強,瑞親王竟要朕真金白銀賞賜他國?邑國才上貢幾斤幾兩?吾國卻送銀又送人,究竟誰主誰臣?瑞親王這般慷慨,不若就由親王府解囊相助吧?”


    眾臣一想:是啊,咱們日子也不好過,為何還要強撐麵子薄來厚往啊?


    瑞親王麵色尷尬,心中氣惱,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替他解圍道:“可否賞賜詩詞書畫、文章典籍,以全教化之功?”


    俆妙君瞟他一眼,覺得此人頗為眼熟,想起來正是那位“天打雷劈”的曹之洞,被她瞧不上的會元。沒想到他竟投了瑞親王,短短時日已能出入朝堂。


    “鋪張浪費。”俆妙君再度吐出四個字,“據朕所知愛卿也是寒門出身,難道不知書有多貴嗎?想你當年同窗之中,也多有買不起書的人吧?”


    柳書平也道:“不妥,昔年莽國便是仰慕我東禹國文明,不僅服飾衣著、朝堂製度盡皆模仿本國,連莽國皇宮也是仿照上京皇城而建。即便如此,他們卻不忘侵擾本國,曾數次越境進犯,若非國中有良將,早不知丟了幾城幾池。”


    “正是。”魏涵同步出列:“對於蠻人,野蠻已刻入其骨髓,他們不會被聖人教化,反倒會生出貪婪之心,而一旦讓他們掌握本國文明之精髓,那就更難對付了。”


    瑞親王聽著眾臣一言一語討論,好似每句話都抽在他臉上,他瞪了曹之洞一眼,心中鬱氣更盛,硬邦邦道:“不知皇上欲賜何物?”


    ……


    四夷館中,巴格查正借酒消愁,或許東禹國的賞賜,是唯一能撫慰他心靈之物。


    可惜事與願違,往年他們離開時總會帶走數倍價值於貢品的金銀珠寶,陶瓷錦緞,而這一迴,他們拉走了一車……國粹?


    ——玉製雀牌、精裝話本、“將軍”蛐蛐、“王者”鬥雞等數不勝數,還附上了皇上千挑萬選的戲班子。


    既精致,又沒有半點實惠。


    巴格查一聲歎息,東禹國越來越難忽悠了,他隨手撿起一本《凡人修仙記》,慢慢翻看起來……


    據後世考證,邑國處處道觀仙門,代代帝王求仙問藥,直至荒廢朝政,民不聊生,或許便是由這一本話本而起。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


    芳華宮。


    陸清霜伏在床頭低低啜泣,她這幾日神思不屬,動輒迴憶起宮宴上的難堪,每每一想就控製不住眼淚,既心痛失了麵子,又心痛那整整兩萬積分。若非她早前賺了不少,僅這幾日的消耗,便能讓她的積分變成負數!


    原本從未出過岔子的任務,竟然連番失敗,皇上的好感度也讓她想不明白,究竟從何時起呢?是因為德妃嗎?她問係統,係統總是不答,隻管冷冰冰地發布任務。


    一個本已困死在她網中的獵物,竟能重新破網成蝶,想想她之前的自信還真是可笑,帝王豈是那般容易控製的?可她再不想為他放下身段,曲意迎合了……


    “娘娘,您別哭了。”沉香上前勸道,她上次被皇帝處罰,最近都戰戰兢兢的,總怕有人監視著她,進而窺破她的身份。但她受命於瑞親王,縱然再膽怯也隻得硬著頭皮為對方辦事,此時見四下無人,她低聲道:“這是王爺給您的信。”


    陸清霜一喜,道:“拿過來!”


    她細細研讀,看著信中如往常一般軟語安慰,內心的悲傷都化作蜜糖,甜絲絲的,還帶著一絲委屈。她見九郎言道皇上在朝堂上駁了他的麵子,更覺得皇上麵目可憎,又哀歎自己與瑞親王同病相憐,一時間竟有些魔怔了。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


    「係統,如果換個人成為帝王,你依舊會幫我,對麽?」


    「……對。」


    陸清霜怔愣之後忽然笑了,美得仿佛帶著巨毒,她對沉香道:“稍後本宮給你一封信,替本宮交給瑞親王。”


    馮章,既然你對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既然是攻略帝王,那誰做這個帝王都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知道這梗嗎?西部人民還在吃草_(:3」∠)_


    ps.大家的意見如何合適我會聽取,這篇文不少盆友給我糾錯捉蟲改bug,真的十分感謝。


    ☆、第109章


    瑞親王的迴信很快,曆史在這一刻再度迴到原點。


    翌日,宸貴妃入慈寧宮,與蔣太後一席長談,沒人知道她們聊了些什麽,隻是她離開不久,蔣太後便來請皇上一道用午膳。


    “皇上可還在為那日宮宴之事,與宸貴妃置氣?”席間,蔣太後慈愛地問道。


    “母後誤會了。”俆妙君一歎,眼中溢出藏不住的落寞:“朕愛她不及,又怎會氣她?”


    蔣太後見皇上這般作態,而他心心念念的貴妃早已不知廉恥地爬上了她親子的床,還懷上了她的親孫,忍不住露出個微妙的笑來,“今兒個一早,她便來哀家這裏哭,說皇上好幾日都不去看她,隻道是惹怒了皇上,哭得哀家心都軟了……”


    “朕隻是……”皇上似乎很痛苦,最終搖搖頭,轉了話頭道:“母後,您宮裏的羊乳酥不錯,您多嚐嚐。”


    蔣太後明白皇上不願再談,想來二人隔閡頗深,皇上豈會與她聊心事?反正她今日目的已達到,皇上已經心疼上宸貴妃了,想必很快就會去芳華宮中,於是順勢笑說:“皇上用得高興,哀家自然要賞他。”


    說罷對一旁布菜的林嬤嬤使了個眼色,關切道:“這是哀家特意讓人燉的褐甲湯,皇上近來操勞,瞧著麵有疲色,這湯正是去乏醒神的,皇上多用一些吧。”


    俆妙君接過林嬤嬤盛上來的湯,對太後道了聲謝,一飲而盡。


    待皇帝離開,林嬤嬤低聲問道:“太後,您真信了宸貴妃所言?”


    蔣太後呷了一口茶,不急不緩道:“她身邊那位沉香的確是小九的人,至於其它,那便要看她的誠意了。”


    而芳華宮中,陸清霜接到慈寧宮傳來的消息,微微一笑,吩咐沉香:“讓小廚房燉一份百合玄雀湯,今個兒皇上會來。”


    沉香雖不明所以,但仍乖順應是。


    褐甲屬陽,玄雀屬陰,陰陽和合,必能讓皇上“身強力壯”。


    **


    亭亭如蓋的石榴樹下,俆妙君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楊昭則站在一旁為其打扇,入了五月,這天是越來越熱了。


    “她們今日聯手了?”楊昭問道。


    “應當是了,太後今日不提她侄女,反倒為向來不喜的宸貴妃說情。”俆妙君並未睜開眼睛,陽光穿過樹梢葉縫灑落,為她鍍上一層淺淡的光。“中午一碗褐甲湯,估計晚上還有一碗玄雀湯。”


    兩者單飲無毒,一旦同食,時日一久必傷內腑,難以診斷。


    “既如此,這宮裏也該好好治一治了。”楊昭想了想道:“到是有個機會。”


    俆妙君顯然與他想到一處,睜開眼道:“的確是個機會。”


    玉簡中,陸清霜與瑞親王串通一氣,便設計對付唐柔兒,意圖進一步讓皇上與唐唯光離心。原身果然中計,降了唐柔兒份位,直到唐唯光身死,他心有所愧,才對唐柔兒對生出憐惜之情,可最終,唐柔兒卻被陸清霜沉入了冰冷的湖中,沒有任何人來為她討得公道。


    “行了,朕要去芳華宮中喝湯了,愛妃自便吧。”


    隻留下楊昭一副哀怨樣。


    ……


    俆妙君一入芳華宮,陸清霜已領著一眾宮人跪迎,自附了神識以來,俆妙君數次往來於此,竟是頭一迴有這份待遇。見向來清高的宸貴妃低眉順眼的,和初進宮的秀女一般,皇上忍不住笑了笑。


    陸清霜見狀,心中一鬆,撫著微凸的小腹如往日般輕聲撒嬌道:“皇上,還不快來扶一扶臣妾麽。”


    “嗬嗬……”俆妙君笑著越過她,直直入了室內。


    陸清霜:“……”


    她起也不是,跪也不是,直到李十全喚了她一聲,丫鬟們才慌忙扶起她,誰也不敢看她的臉色,心裏直打鼓,隻盼皇上一會兒能讓娘娘消了氣,否則就該她們倒黴了!可她們卻不曾想,一位帝王,有何義務要哄著妃子開心?


    “朕觀愛妃精神不佳,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沉默地用過膳,俆妙君佯做不解風情,輕呷一口茶,淡然問道。


    陸清霜一窒,很快雙眉輕蹙,低低道:“沒有什麽不適,隻是近來見不著皇上,心中難過罷了……”仿佛又覺得這麽說太直白,如玉容顏浮上一抹薄紅,像塗了一層粉釉的月白瓷瓶。


    “朕不是來了麽……”


    陸清霜眼裏忽然就盈滿委屈,“皇上,臣妾一個人真的好怕,夜裏聽著風聲,總是惦記著您是否睡得安穩,又在與誰綿綿情深?臣妾總夢見您來過,像以往一般動作輕柔地坐在臣妾床邊,陪著臣妾,看著臣妾,可臣妾醒來卻一無所有。”


    她淒淒落下兩行清淚:“宮裏總傳您近日偏寵德妃妹妹,臣妾那日見你們坐在一處,儼然一對璧人,臣妾心裏……明知道這樣麵目可憎,可偏偏就是妒忌……”


    [叮!係統提示,皇帝好感度+3。]


    陸清霜一喜,隻道是皇上聽聞她嫉妒後心情頗佳,不免又自得起來。果然,隻要她稍稍紆尊降貴地放低姿態,皇上還不是會像狗一般搖著尾巴撲上來。


    兩人同坐軟榻之上,她趁機往皇帝懷中靠去,芊芊玉指在對方胸前劃著圈:“臣妾這些日子,特意準備了一些玩意兒,隻等皇上來……”


    “哦?”


    陸清霜羞澀地坐起身:“您先轉過去。”


    見皇帝挑眉一笑,她心裏忽然有些羞澀,不知怎的一陣悸動,於接下來的事多了幾分期待。今夜,她必須留住他。


    陸清霜慢慢解開外衫和裏衣,顫抖著喚了聲“皇上”。


    俆妙君一迴頭,就見眼前佳人赤著胳膊,雙手護在胸前,豐滿的胸脯並非藏在肚兜中,而是穿著一條黑色細帶文胸,右邊的肩帶稍稍滑落,襯得雪膚更白。


    “皇上,太醫說……已經四個月了……不妨礙的,隻要輕一些……”陸清霜羞得幾乎說不出話,這可是她花了五百積分特意向係統換購的,據說能增進雙方情趣,讓她的身體更具魅惑,她可連九郎都沒讓看過呢!便宜皇上了!


    俆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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