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者黑衣飄蕩,不明白這麽一個柔美的女子為何喜歡黑色。黑——容易讓人感到絕望,黑——更容易使人想到死亡。或許它是一種權利的象征,或許它隱秘在無盡的天涯,尺在手,天涯有多遠?

    嬌弱的姑娘,精美的顏容,亭亭玉立於百丈高空。神秘的少年,撲朔迷離的人生,踩著一團詭異的烏雲。黑與白的對比,難道就是正與邪的對立?如果這一刻能夠永遠,如果真是老天故意安排,人生的苦難或許就不該存在,可惜沒有人能逃脫命運的安排。永遠——究竟是多遠?

    成尤沉浸於自己的謎亂世界裏,就象置身於無邊的黑夜,找不到光明,尋不到出口,全世界隻剩下了驚恐與迷茫,在這個世界中沒有一雙溫暖的手可以牽引自己逃離苦難,沒有慈善的女神掌一盞希望的明燈,所有的負擔需要自己一個人來扛,幸好他勇氣還在。

    執法者!這個名字就是她的權力,她就是法律的執行者。這個世界隻要犯了錯就一定會得到懲罰,不管你是什麽人,平民與貴族都沒有超脫的權利。可惜還有一種人,他們淩駕於凡人之上,他們製定自己的規矩。所以,即使你不犯錯會被修理也不要覺得奇怪,更不用難過,他們對對錯的判斷隻有一個定義,那就是你的來曆。恰巧眼前這位嬌弱的女人就是這種人。在她的眼裏,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邪勢不兩立,這是她定義對錯的規則。

    魔奴生存在這個世界就是錯,錯就要懲罰。與魔奴有關聯的人或事一樣難逃懲處,那成尤呢?他該接受什麽樣的懲罰?

    執法者麵對這樣一種定義顯得很為難。魔奴帶著成尤在天上飛,成尤對魔奴一無所知。魔奴為成尤斷肢缺體,成尤莫名其妙。這種事情到底應該怎麽判斷?怎麽定義?怎麽懲處?

    要把成尤劃為魔奴一類,沒有明顯的證據。要說他們之間沒有一點關係,顯然魔奴對成尤的態度總能說明一些問題。她想逃避,但不能,這一界出的問題需要她來掌管。這是她的責任!這是她的領域!

    她怎麽也不願意把眼前這個少年與死海蜃樓劃上等號。那大大的眼睛,憂鬱的麵容,尤其是他懶懶的微笑,就象一粒種子在她心裏不停生長。她明白這樣下去自己非常危險,她想抗拒,她想把這粒種子拔掉,可是自己又舍不得。她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心裏暖暖的,甜甜的,就象身處芬芳的花叢中,那醉人的花香令她沉醉,這沉醉慫恿著她想要衝破一道牢籠,危險!她再次提醒自己。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著想要逃避,成尤想要逃避現實,執法者想要逃避責任。

    沒有誰能將片刻變成永恆。也沒有人能夠逃避自己的責任。再美的夢終究還是會醒。現實的世界再苦再痛一樣要麵對。既然成尤與魔奴在一起,那就是他的錯。錯就應該得到懲罰!

    執法者昂起她驕傲的頭,正義的束縛將她拖迴了現實,現實就是維護法規,懲處犯下規矩的人。

    她用一種幽雅的姿勢在衣袖中取出一根玉尺。玉尺顯紅色,晶瑩透明,不時有紅芒在尺中遊動,就象單獨擁有一個生命的個體般美麗。玉尺長一尺七寸,寬三寸,光華流麗,在霞光的照射下更顯嬌豔,使人有一種希冀觸摸的感覺,那淡紅的淺芒隱隱約約,時生時滅,靈異般優柔變幻。

    幻化為烏雲的黑袍怪人驚唿道“天涯尺!”聲音中充滿了焦慮與恐懼。

    雲又說話了,成尤感歎著烏雲已經兩次把自己從虛幻中解救了出來。然後看到執法者手中的玉尺,想來就是烏雲口中的天涯尺吧。天涯尺!多好聽的名字,比眼前這位姑娘的名字強多了。

    執法者顯得很從容,平靜地對烏雲道:“既然知道名字就不用我多廢話了吧!你是就在這裏與我拚命還是放下身上的人再與我打過?”

    到現在她依然還在顧及成尤的安危,她也不想如此,但一想到成尤在拚鬥中不小心被拋離烏雲後的後果,她又忍不住出聲提醒。成尤的事情就先緩緩,先解決了眼前這個魔奴再決定怎麽處置他。她明白自己依然在逃避,但除了逃避還能怎樣?

    成尤一聽要打架,可著急了。這烏雲雖然詭異,也不清楚是個什麽東西,但它載著自己離開了那片危險的巨竹林卻是不爭的事實。不管它是什麽目的,對自己是好或壞,但救命之恩終究還在。他可不是侯華人那種卑鄙小人,知恩不報可不是他的性格。對麵那位姑娘呢!自己一見之下視為知己,歎為天人,自己對她有一種難言的親切感,那種感覺既象親人,又象是朋友,仿似隻要看見她自己心裏就很快樂。如今兩方真要打起來,不管傷了誰他以會非常難受。

    成尤慌的搖手擺姿,急色道:“大家近日無仇,往日無冤,怎麽說著話就要打架?”接著對執法者道:“姑娘,我們隻是路過,也不見得那裏得罪你了,難得今日一見總是有緣,有什麽問題不妨說出來大家慢慢解決,打架有失文雅,總是不太好。”

    說完,一副可憐惜惜的樣子盯著執法者。

    執法者心裏本來堵的慌,還沒想好該怎樣處置他。總算做不到無情,想將他放迴地麵自生自滅,那料到他居然不知好歹,上串下跳的指手劃腳,頓時真的怒了,裂聲道:“死海魔奴,眾人皆可誅,你想來充好漢子也由得你自己。告訴你,動起手來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說到最後,她追究還是心軟了,希望成尤能審時度勢,別再與自己糾纏。

    成尤那知道她一片苦心,見勸她不動,隻得想法說服腳下這片烏雲不要和她動手。

    成尤揣了烏雲一腳,道:“喂,姑娘生氣了,你究竟怎樣招惹了人家,快與人家賠個不是。”

    魔奴真想一頭撞死。這是什麽話?到底是誰招惹誰來著?這主子也太不把自己當奴看待了,貪得個這樣的主子,也不知道前世到底得罪了那位上仙。懲罰,血淋淋的懲罰。

    想是這樣想,口中卻道:“要是賠個不是姑娘就不難為老奴,老奴就是賠十次的禮又如何?”

    成尤見烏雲服軟,滿意之及,也沒在意烏雲自稱老奴有什麽不妥之處,笑道:“姑娘,你看他都認錯了,要不你看在我的麵上就別再難為他了?”

    執法者滿臉灰白,被氣的咬牙切齒,怒道:“當真蛇鼠一窩,既然你非要拚了命的往裏湊,我就讓你心滿意足,死了可不要怪我。”

    成尤聞言,道:“這話是怎麽說得?我不是擔心你們拚命受傷嗎?怎麽也把我扯了進來?我可不和你打,你看我本領低微,象是會打架的嗎?姑娘就不要難為我們了吧!”

    執法者看著成尤那氣死人的麵容,第一次感到無言已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不知是耍假還是裝瘋,自己多次違反原則給他機會,他居然愚木腦袋不開花,把自己置於絕境。

    魔奴現在心裏多少有點感動了,看來這主子還真把自己當會事兒。執法者三番兩次給他機會他也不丟下自己。天涯尺什麽東西?法之領域來的無上神器,這玩意兒不用別人指揮,本體就有足夠的力量將自己砸的稀爛,要不是成尤對死海蜃樓有著莫大的意義,他早就嗚唿逃命去了。

    成尤自己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海蜃樓崛起的唯一希望,他對死海蜃樓的意義就象國家需要君王,生命需要食物一般重要,為了自己的信仰,魔奴在看到希望時就是拚了自己的性命,粉身碎骨以會在所不惜。正是因為這一點,魔奴才在天涯尺的死亡陰影下也不放棄成尤。

    隻可惜這種事由魔奴做來,就永遠不會與壯烈、偉大扯上關係,因為他們是魔神的奴隸,他們是邪惡的存在,他們根本就不配玷汙這些由人類創造的語言。人類呢?又有幾人真的能為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

    成尤那裏知道天涯尺的厲害,懵懵懂懂的維護著自己的原則,此時見執法者不說話,還當有了商量的餘地,趁熱打鐵的道:“姑娘一看就知是寬宏仁慈之人,些許小事怎會與我等計較,此間風雨難料,不如找個地方由我做東,為姑娘表表歉意如何?”

    執法者快瘋了,差點就用那細嫩的雙手捂住了耳朵,自己怎麽會遇到這樣一個大混蛋?還對他……

    憤怒!憤怒使人衝動,衝動的結果就是揍人,別以為女人溫柔!真要發起狠來天都能捅出個窟窿。

    執法者揮動玉臂,手中的天涯尺閃著美麗的紅芒襲向成尤。對於這個無賴,她實在忍無可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住口。

    在成尤蒼蠅般的騷擾下,仙子都會動怒,何況凡人。

    成尤始料不及執法者會對自己動手,看到執法者雖然揮出了天涯尺,身體卻還站在原地不動?覺得有點奇怪,這樣怎麽能打得到自己?那玉尺雖然好看,卻短小之及,自己好歹離他也有個三、五丈距離,一根兩尺不到的玉尺要是站在原地也能揍人,那不是笑話嗎?

    還沒來的及笑,烏雲已經倒退出了二十丈外,速度勢比雷電,去勢未衰,還在將自己與執法者的距離拉遠。忽然眼前一片黑暗,隻見頭頂一塊紅色的大石碑當頭襲來,這石碑無邊無際,天空已經完全被遮蓋住,那燦爛的晚霞,遲暮的落日不知跑到那裏去了。成尤這才駭的心膽欲裂,沿著石碑向前望去,它的根部不是正握在執法者的手中嗎?難道眼前這道石碑就是天涯尺?

    咫尺天涯,天涯有多遠?隻要天有涯,就是尺所能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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