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如鏡,一塵不染,皎潔的繁星點綴著大地似而發出點點光芒,為黑夜帶來些許生機。

    無盡的夜象是一張灑開的網,把一切事物裹於其中,掙脫不得。

    冷光朔站在巨石上,背負著雙手,緊盯著眼前這片竹海。冰冷的麵容讓人膽寒,他在等……

    他的心就在這片夜色下掙紮,那是一種興奮、恐懼、無奈匯集成的壓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左右他的決定,這是一種選擇,天堂和地獄的誘惑與煎熬。為了眼前這件事他已經策劃了整整四年,但他依然彷徨。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哪個少年。大大的眼睛,憂鬱的表情,堅定的意念,頑強的鬥誌,無懼生死的少年,一想起這個少年他亢奮的大腦就象瞬間被淋了盆冰水。他一夜間就繳亂了自己的自信與高昂的鬥誌,使他有一種欲罷不能、放棄不甘的猶豫。

    “他究竟會是誰?”冷光朔沉重的暗語。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槍穿透了少年的心髒,那少年依然還能嚎叫,死死的箍緊他的身體並沒有丟失力量。他一刀砍下了少年的左手,斷臂還能憑空飛起抓扯他的頭發緊緊不放,甚至再次用刀砍下少年的頭顱後,自己的大腿還被少年的匕首刺穿令另一位黑衣蒙麵人帶傷逃亡。

    想著半月前哪個殘酷的夜晚,哪個變態的少年,冷光朔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到現在他還記不起如何擺脫了那一種糾纏逃迴到駐地。派出去搜索的人天亮後迴來居然找不到屍體。連那一支斷手、那一顆頭顱都了無痕跡,消失無蹤。

    冷光朔一輩子都不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甚至都不能和別人提起,想想從堂堂冷家堡的堡主口中說出這種慌緲的事來會成一個什麽樣的笑柄,他不敢想。其實他自己也不肯相信,但每次觸及到腿上的疤痕時他就象吞了隻蒼蠅。

    哪個逃走的人更是他心裏一塊放不下的石頭,他猜測對方是沙家堡的人,這樣還好,自從暗中和倮穀達成協議後沙家堡已對自己夠不成威脅,而且是他計劃中慢慢蠶食的對象。問題是沙家堡會有如此般的人物嗎?他又有些點不以未然了,究竟是誰想要破壞自己的計劃?他測不透。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行動,拖著還沒好利落的腳就來到了這裏,他細細把行動的方案想了一遍,感到非常滿意。隻要不出意外,他有信心幹成這件大事。萬事具備,就待倮穀穀主紮乃倘帶來那件神器破開這片竹林,如此想,感覺輕鬆了些。

    遠處一個黑點起伏間向他飛奔過來,他看了一眼就知道來的是三弟冷顧淵,山間唯一的出口就是冷顧淵在把守,看見來的隻有他一個人,冷光朔皺起了眉頭。

    冷顧淵幾個起縱落到冷光朔身旁,也不行禮,開口就道;“大哥,約定時間都過了大半個時辰,紮乃堂會不會不來了?”

    冷顧淵一身勁裝,背上交叉著兩柄精光四射的雙鉤,一看就知道並非凡品,這是他的隨身法寶赤魅雙鉤。他本是個性急的人,說完話滿臉焦急的盯著冷光朔。

    冷光朔沒有說話,他也感到奇怪。明明是雙方定好的時間,現在怎麽看不到人影?難道紮乃倘遇到了麻煩?

    “要不咱們別等了,就憑咱們的人還把那黑鬼收拾不了?”冷顧淵見冷光朔不開口,自信的道。

    “再等等看。”冷光朔平靜說道。

    冷顧淵急性真率,聞言不由的撓了撓頭,滿臉焦急之情,卻不敢再說話。

    竹林深處,黑竹心裏莫名的升起一絲恐懼。他鬼魂般的身體瞬間溶入竹林,消失無蹤。

    冷光朔抬頭看看天,滿臉迷茫,勝敗在此一舉,如今事情發展的並不如意,心裏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突然,一道淩厲的氣勢鋪天蓋地的向他壓了過來,冷光朔罡氣自主而生,毫不示弱的向外擴散。身旁的冷顧淵卻撐不住身體,向後退了兩步。

    黑竹肩扛巨斧,身體靜靜的定在十丈外的高空,煞氣凜凜的逼視兩人。

    冷顧淵莫名其妙的吃了個小虧,抬頭一看竟然是黑竹,心裏一喜,沒想到自己還沒打進去,這黑鬼居然自己跑來送死,他可是天生衝動的主,平日最愛的就是打架,先前那片該死的竹林擋住去路路不能進去,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現下一見黑竹,飛身就撲了上去。

    冷光朔伸手想拉住他,卻遲疑了一下,將手收了迴來,沉聲道:“小心。”

    冷顧淵連話也不及答複,身後的赤魅雙鉤自動射出,飛到他手中,眨眼間劃出七道光圈向黑竹卷去。

    黑竹冷冷的看著他,直到光圈近身才猛力劈出他那六尺巨斧,一聲霹靂打破寧靜,巨斧在空中閃出一道黑芒,眨眼間穿透七道光圈,去勢不衰,直奔冷顧淵。

    冷顧淵劃出的光圈一破,手臂急速的亂顫了七次,望著飛霹過來的巨斧,已不能阻擋,還好他反應齊快。身形憑空橫移開一丈,順勢右手拋出鐵鉤斬向黑竹的脖子。

    黑竹身體龐大,卻不笨愚,飛出右腿就向鐵鉤揣去。看那架勢,他的腳仿佛比精鐵還要堅硬。

    黑竹的腳踢了個空,冷顧淵的鐵鉤就象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擰了迴去。就在黑竹轉身之既,百十道鮮豔的花朵帶著噬人的勁道四麵八方籠罩著他的身體急射而來。

    那是冷光朔的百隕槍挑起的槍花,冷光朔出手了。這種卑鄙的行為在他來言並不可恥,他隻在乎目的和勝利。

    黑竹巨斧向天一揮,巨大的黑芒包裹著他的身體衝天而上,迎麵而來的槍花一碰既潰,被他衝出了一個缺口,可惜身行還未展開,一道寒芒夾起鋪天蓋地的勁道當頭壓下,冷光朔的寒栗刀在他全力的催動下狂擊而出。

    一代驕雄的身手果然非比尋常,一出手就抓住了別人的破綻,攻擊的方位選擇的非常精確,不給對手留上些許生機,黑竹頓時陷入絕境中。

    黑竹剛破開槍花,勁力剛去新力未生,來不及多想,沉身直線下墜,可是下降的速度終究比不過冷光朔的寒栗刀,刀芒急速劈中巨斧,黑竹全身一震,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已無力躲避,隨著寒栗刀的來勢墜下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兩道精光再次閃現,冷顧淵的赤魅雙鉤追魂而來,封死了他所有空間。

    強烈的爆炸聲連綿傳來,地上的沙石漫天飛舞,沒有人能在這種變態的重擊下生存,冷光朔嘴角露出了殘酷的微笑。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麽容易解決掉,接下來隻要找到黑竹的原丹就大事既成,想想將要到手的原丹,他不由得心底一陣興奮。

    塵灰散盡,地上現出一個直徑五尺,深兩尺的大坑,大坑是被冷光朔與冷顧淵兩人強大氣勁連手攻擊而出,黴濕的土質象被烈火焚燒過一般,顯得平整幹燥。

    冷光朔與冷顧淵隔坑相對而立,兩人均是疑惑之色,大坑裏散發出淡淡的硝煙味,卻空無一物,那裏有什麽原丹。

    “不對啊!”冷顧淵急聲道:“人死了總有屍體吧!就算屍體粉碎了也應該有血跡啊!為什麽什麽都找不到?”

    一聽冷顧淵的話,一股冷氣自冷光朔的心裏四散開來。他又想起了哪個少年,大大的眼睛,憂鬱的表情,堅定的意念,頑強的鬥誌,無懼生死的少年。這兩人之間難道有什麽牽連?他不知道。恐懼使他更加疑惑。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遠處七道人影逃命般的飛了過來。

    冷光朔迴過神來,低身對冷顧淵道:“紮乃倘來了,你不要亂說話!”

    冷顧淵陰沉的“恩”了聲,不再出聲。

    七人來的好快,但也非常滑稽,領先一人站在一個巨大的盆裝物體上,物體顯赤色,在夜空中顯得無比刺眼。後麵幾個人腳踏的分別是三柄長劍,一根鐵棒,一張棋盤,甚至最後那人腳踩兩隻大銅錘。七人都是衣衫淩亂,腳踏棋盤的人額頭還留著血跡。

    看到如此景象,冷光朔感到驚訝萬分。

    遠遠的就聽見站在盆裝物裏的紮乃倘大聲嚷嚷著道:“冷老弟,老哥今天遇了鬼,差點就趕不過來見你了!”

    冷顧淵性子直,見紮乃倘如此摸樣,心裏實在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

    眨眼間七人前後落到地麵,紮乃倘跨出盆裝物,隨手一揮,盆裝物快速縮小隱入他袖中。後麵的人也收起了各自的法寶。

    聽到冷顧淵的笑聲,紮乃倘老臉忍不住發燙,難堪的道:“顧淵兄弟,讓你看笑話了,哥哥今天實在倒黴,遇到個不是人的怪物。”

    冷光朔心中一動,急聲道:“紮兄,究竟出了什麽事?”

    紮乃倘嘿、嘿怪笑了兩聲,苦澀的道:“說出來不怕冷老弟笑話,老哥我遇到了一個殺不死的人!”說完話以覺得不能讓人相信,忍不住幹咳了幾聲。

    “啊!”冷光朔差點跳了起來,咳然道:“難道是一位少年,大大的眼睛,憂鬱的表情……”

    話還未完,就看見紮乃倘那張疑惑重重的臉,兩眼就象遇上怪物一樣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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