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泛黃,默默陳述著時間流逝的痕跡,一字一句,蘊含著久遠的飽含情感的記憶。


    勿棄,吾意,念歸,無戲,這八個字到底想要表達什麽?“不要放棄,我的意思,想念歸來,沒有戲言?”,什麽鬼句意不通啊。這些短句之間看起來並沒有多大關聯,但從原句看,卻總像是有一絲絲莫名的聯係存在,唉傷腦筋。


    餘輝斜拉出的影子,隨著天色的變化而緩慢旋轉,。在此期間我填飽了肚子,聽著身邊不絕於耳的瀑聲,久而久之,竟然萌生出了一絲困意。


    這短短半天,發生了很多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意外情況,問題多的數都數不清,仿佛麵前有一個繁雜混亂的毛線球,裏麵就是我需要的核心,但就是找不到線頭,找不到突破口,令人著急又焦躁。


    我現在很累,為了活下去而疲於奔命,兩天沒合眼讓我這個從小就生活在溫室裏的人覺得十分吃不消,急需精力的補充。


    伴著水聲,我靠著崖壁,慢慢地閉上了眼……這一覺睡的很踏實,待我睜眼時,天已全黑,黑的徹底。唯有縫隙裏隱隱綽綽透出了星光,點點閃爍,大而明亮,山裏的夜空果然是絕妙的。


    不知何時遊魂已經醒了,正坐在石台邊望向東方,柔柔灑下的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寧靜,安詳。


    真不知道這樣的場麵還能維持多久,我與全隊失聯,卻意外碰到了遊魂,解決了女屍這一大患,卻又發現她有不為人知的身世。仿佛一場棋局,爾虞我詐,我們隻是枚小小的棋子,任人擺布,依據著定好的路線有條不紊的行進著。


    這種監視著的感覺……真讓人不舒服,我伸了個懶腰,將自己身體放鬆一下。


    就在我準備起身問遊魂木牌的事情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唰的一下從懸崖上麵掉了下去,太暗了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麽生物。隨後聽到了噗的一聲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怪調的男聲嚷了句“哎呦疼死爺了,啥玩意嘛這是。”


    是小道,這話一聽就是他!“千萬別動!”遊魂的身子瞬間緊繃了起來,突然朝著小道喊了句,語氣裏有說不出的小心與嚴肅,然後手一撐咻的一下就跳了下去。


    遊魂落地,沒有聽見一點聲音,我想緊跟著跳下去的,結果剛匆匆露個頭就果斷放棄了,估摸著八九米還真說跳就跳。於是我又急急忙忙迴到洞口翻包找繩子,叼著手電沿著繩子慢慢下到了穀底。


    腳下土地鬆軟,水滋滋的,一踩會留下淺淺的一個坑,但最為奇怪的,這裏淡淡環繞著一股暗香,和剛進這個墓時聞到的一模一樣,但是比那時濃烈許多。


    小道脖子上像是掛著什麽可以自行發光的東西,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照亮了它周圍。他以前沒有掛過這個東西啊,我拿出手電,借著星光向小道走去。


    “別動啥?這位朋友你說說清楚,總不能一直坐著呀。”小道左右張望著說道。遊魂看來沒直接到小道身邊,可能有更為要緊的事。


    “祝佑叔,是我。”我靠近小道,發現他跌落位置正好在三座小丘之間。“啊丫頭,你也掉下來了呀?”小道整個人看起來亂蓬蓬的,但精神狀態還行,“剛剛出聲的那位你可認識?”“算是,認識……”


    我話還沒說完,突然小道“啊”的一聲一下子跳起來老高,使勁扭過身子拍著屁股,“什麽東西?!啊別咬。”接著不住地跺著腳,在身上拍來拍去。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我低頭一看,地上像是有濃稠的黑色液體在快速流動,正朝著小道的方向聚集,擰亮手電一照,瞬間頭皮就炸了起來,地上有什麽?地上密密匝匝的全是火紅色的螞蟻,難以計數的螞蟻從小土堆裏爬出來,像紅色的水流,有幾隻已經爬上了我的褲腿,隔著皮褲我都能感受到一下下又疼又麻的叮咬。


    小道身上就更不用說了,臉上都有幾隻。“快來。”我試了試火把,發現還能用,點著之後我胡亂揮了揮,發現蟻潮見有火光的地方就退,趕緊幫小道掃出一條通道。


    “左邊石壁,爬的越高越好。”就在慌不擇路時,遊魂的聲音出現了,分不清從哪個方向傳來。


    好不容易跑到石壁下,卻又呆住了,這麽潮濕的石壁怎麽爬?“哎呦我去,我說咱得學學那啥塢的蜘蛛俠,吐個絲兒就上去了。”小道用鞋底蹭了蹭,“簡直連鞋底的泥都弄不下來,咋辦?”


    “能怎麽辦,爬啊?”我找出包裏的老虎爪,我們兩人試了幾次才把一頭固定在一塊微微突出的石頭上,拉了拉,還算結實。先到那個最近的石台再說。


    “這,真的能爬?”小道還在猶猶豫豫。“不爬等著被螞蟻抬迴去嗎?”我給了小道一隻手套,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心生奇怪,這不像他的行為。“我恐高。”小道弱弱的看了我一眼。


    呃……真不知道他是怎樣活到現在的,我轉過頭拉住繩子,用腳抵住石壁,蹬一下就向上移一點兒。大約爬了兩米,感覺繩子一陣抖動,果然是小道跟了上來了。


    越往上石壁就越抖,有好幾次腳都碰不著,完全用手在使勁來把身體拉上去,久而久之手跟廢了一樣。小道現在就是閉著眼睛再爬,索性他力氣大著呢基本不用腳借力。


    “啊,我的兔子掉下去了。”大約到四五米時小道突然大叫一聲嚇了我一跳。“哈?你的兔子?你帶了兔子?”我向下望去,看著小道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真以為他帶了一隻寶貝兔子。“烤好的兔子腿啊,我師娘親自為我做的,倍兒香,可珍貴了。”


    “出去了有的你吃的。”我很無語,下麵不知道何時起霧了,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地麵。


    小道不知是不是因為起霧而看不見地麵,所以不那麽害怕了,爬的快了很多,隻是一路上嘴裏絮絮叨叨的全是那隻兔子腿,什麽世界一流啊,天下無雙啊都出來了,誇讚了不知道多少遍兔子腿和他師娘,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舍不得那隻腿還是舍不得他師娘。


    還好石台不是很高,我們陸續爬了上來,暫且休息一會。小道有些氣喘,咕嘟咕嘟喝了很多水,“咳咳,小魔物你也是掉下去的麽?”“差不多,但沒你這麽慘。”我擰開一瓶酒精,到了點在紗布上,“沒那麽好的消毒設備,你先將就著用著。”


    小道接過紗布,找準了手臂上的一處傷口按了上去,隨著“呲”的一聲,小道的臉色有點難看,眉頭皺在一塊。等擦完了所有裸露的傷口,他才硬生生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好疼……”


    “找到白姐他們了麽?”我換了一塊紗布給他。“我說,你也不關心關心我,這別了你和傻大個之後啊,就一條道兒走到黑,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哪想走著走著就腳下一空就下來了。”小道苦著臉又把傷口挨個抹遍,“更沒想到這下麵全是大螞蟻,喏,你看,還兇著呢。”他捉起一隻掉在石台上的螞蟻湊到我的眼前,咫尺之距下那對大鼇顯得有力而可怕。


    我別過頭從石台向下望去,濃霧又散了很多,可以看到地上隱隱約約有個袋子模樣,“這是你的兔子腿麽?”我指了指下方。小道聞言趴下把頭探到邊緣,看了看轉頭對我道:“正是,我為數不多的肉類啊,還有這麽重要的意味,我師娘……”


    “打住,你聽。”我趕緊截住話頭,小道一說起來又要住不了口了,一是怕煩,二是真有什麽奇怪的聲音。”


    “怎麽了?隻有水聲。”小道趴著聽了半天搖了搖頭。緊接著他又緊張起來“不對,有,有!好像是什麽東西過來的聲音。”我點點頭。


    接著就看見了驚世駭俗的一幕:


    蟻群像是潮水一般湧來,鮮紅的顏色沒過一切可以淹沒的東西,花,草,就連樹也沒有放過。肆無忌憚,來勢洶洶,源頭來自散落在崖壁周邊的小丘,哦不,應該說是蟻巣。所有的行為都是任性,不禁讓我產生一種感想,在它們的地盤,任何東西的所有權都是這些小家夥的,仿佛世間皆可以成為它們的獵物。就算不是信仰也不是膜拜,僅僅是用暴力去征服。


    還有些已經爬上了石壁,行動迅速,眼看快接近我們了,卻又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止步不前,讓我們提心吊膽了好一會。


    “它們,打算去哪?”小道咽了口口水,臉上掛著一層白毛汗。我也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出了一身虛汗。“不知道,遊魂還在下麵。”


    “遊魂?就是剛剛那個叫我不要動的小哥?”小道直直的盯著下方的蟻群,僵硬的問道。“嗯。”我應了聲,發現蟻群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螞蟻大軍已過,隻剩下些許殘餘小將匆匆趕路,風卷殘雲般的,處處狼藉,草像是被車碾過一樣齊齊貼在地上,用望遠鏡可以看到葉子上參差不齊的切口,樹皮上坑坑窪窪,像是受了好一番虐待。最為心驚的是小道的兔子腿,就一會功夫,就隻剩下一塊森森白骨,上麵還布滿了齒痕。


    兩人麵麵相覷,臉上都是一種後怕的表情,如果,當時,在下麵……


    “先別忙著怕,那位小兄弟還在下麵呢。”小道先迴過神來出聲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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