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一點點從她的頭上摘下來,露出裏麵烏青的頭發。

    果然是個女子。

    在她的發間,甚至還插著一根銀釵,隨著她的動作,那銀釵在太陽下麵閃過一點閃光。

    但是帽子摘下來後,臉上還蒙著一層,依然看不到裏麵的臉。

    不過,這次沒等唐庚開口,她自己就先動了手,很快把蒙在有個的布解了下來。

    一張清秀,略顯冷淡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許多人都不認識。

    但唐庚認識。

    他甚是震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是你?”

    那女子站著未動,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拿眼睛看著他。

    跟在唐庚後麵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把人蒙起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是一個高手,是個無比神秘的人,所以很害怕,不敢靠近。

    可現在那隔著神秘的布拿下來了,不過是個清秀的姑娘,看到她的一瞬,士兵的戒心就放鬆了。

    但唐庚不會。

    他隻所以不是那些士兵裏的一員,而是一個領頭的,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此時此刻,他反而覺得麵前這張臉更恐怖一些。

    抓來的太容易了。

    她甚至都沒反抗,一見到人出現就不動了,而且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那她來京城做什麽?

    就是為了引人注意,然後落網被抓嗎?

    唐庚攔住了要往前去的士兵,盡量把聲音放柔問:“邱姑娘,你是何時進京的?”

    邱靈茵嘴唇一動,一把清麗的嗓音,向外吐出兩個字:“年間。”

    唐庚又問:“來此做什麽?”

    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把手一攤道:“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大概她指的是去抓人家車裏的小孩子,可這根本就說不通。

    邱靈茵是曾鎮北王邱綱的女兒,邱綱被葉元裴討伐以後,他的這家眷死的死,亡的亡。

    倒是真沒人見過邱靈茵。

    當然葉元裴也沒有放棄,到現在還讓白恆在北疆找呢。

    可誰又會想到,她竟然不聲不響來到了京城,而且在這裏已近兩個月,還做著一些別人根本就沒法理解的事。

    唐庚覺得自己的 腦子不夠用了,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女子要做什麽。

    不過能把人抓迴去就好,總是能向皇上交差了。

    邱靈茵沒做任何反抗,很快就被他們帶走了。

    而提前離開的葉元裴,卻重新跟他的眼線們碰了一次麵。

    讓他們不得有絲毫放鬆,還要比先前盯的更緊。

    這次不是盯著什麽穿灰袍子的人,而是盯著所有可疑的人。

    在邱靈茵沒摘下帽子的時候,他已經看出是她了。

    實在是原先他在北疆的時候比較多,那時要跟邱綱周旋,偶爾也會看到他這個女兒。

    以葉元裴的眼力,才過這麽一點時間,不可能不記得她。

    但他也不相信此事就是邱靈茵做的。

    她是鎮北王府的小姐,就算會武,也很有限,而且她一個女子,做這種事出來,完全是沒有道理的。

    難道她會覺得大理寺的牢中飯是免費的,現在他們家敗了,她要去那裏弄口不要錢的飯?

    既是一個女孩子在這個世道裏,活的要比男人辛苦,且她又是叛臣之女,沒準哪一天就會被人抓住。

    可被人抓住,跟故意讓人抓住,那是不一樣的概念。

    所以葉元裴認定,她可能在做聲東擊西的準備,而在她的背後,還有別人。

    那人又會是誰?

    邱綱死了,他的幾個兒子也全部被斬殺,昔日鎮北王府的那些精幹們,沒有幾個還活著的。

    還有什麽人會為她出頭?

    唐庚那裏的審訊結果出來了。

    邱靈茵拿著一隻假手,就藏在她那件灰袍子裏。

    那假手用橡膠做成,樣子和質感都跟人的真手有些像似,所以在看不太清楚的情況下,會有人真的以為就是她的手長了那麽長。

    同時,唐庚還試了她的身手,確實有些武功,尤其是在逃跑方麵很一套。

    所以墨雲追不到她,倒是可以說過去了。

    隻不過他把這些報到淩天成那裏以後,他卻一點也不相信,直言:“後麵還有人,你們要小心。”

    唐庚點頭:“臣也覺得她不會是一個人,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麽?”

    淩天成問:“邱靈茵怎麽說?”

    唐庚有點無奈地迴:“她說自己走投無路,怎麽著都是被抓起來,有其躲躲藏藏,不如坦坦然然。”

    淩天成:“那她為何不一入京城,就去你大理寺投案?”

    唐庚:“……”

    這事他也不知道。

    抓了個邱靈茵,事情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迷團裏。

    這邊還沒理出個一二三,倒是錦城那邊傳來了消息。

    溫青他們動手了。

    在城中圍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人沒殺死,倒是把米懷安傷著了。

    葉元裴的人,還有官府的人,包括紀小天他們當時都趕了過去,卻是連那人的衣角都沒碰到,隻來得及看到他的臉,就被他逃走了。

    那麽多的人,武功都是不弱的,可是連一個人都抓不住。

    溫青和米懷安手裏還帶著暗器,而米懷安本身的功夫就不弱,竟然先傷了他。

    一個錦城,一個京城,幾乎是同時出現兩個高手,或者還有更多。

    這是碰巧嗎?

    也碰的太巧了。

    而且算一下溫青他們離開京城的時間,竟是與邱靈茵入京的時間一樣。

    當然這一點淩天成也持懷疑態度。

    邱靈茵說的話,他是不太相信的。

    這個女人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應該是後麵所有的事都算計好的,所以她說給他們的話,隻能算是想讓他們聽到的話,卻並非是真的。

    可如果她真的跟錦城的事情有關,又是怎麽跟那邊聯係的呢?

    畢竟兩地相隔甚遠,隻是用人傳信的話,以最快的馬走上十天半月也是可能的。

    她這邊剛被抓了,錦城那邊就傳來消息,溫青他們動手了,而時間點也跟她出現的時間差不多。

    “真是太巧了。”淩天成低語。

    一天未見他,過來紫辰殿看他的莊思顏,正好就聽到了這句話。

    她看了一眼淩天成,沒先問他話,而是借了李福的手,給他沏了盞茶端過去。

    在他身邊坐下後,才問:“聽說那個人抓住了,是邱綱的女兒。”

    淩天成“嗯”了一聲,還在想那些疑點。

    莊思顏卻說:“我能去見見她嗎?”

    淩天成一下子就抬起了眼皮,大而亮的眼睛裏分明寫著兩個詞:“為何?”

    莊思顏道:“以前她跟邱綱來京城,還特意來宮裏拜會我,我與她說過幾句話。

    對這個說不上很熟,但是從她話和表情裏,還是能看出一些東西的。

    哦對了,還有賈明淵,我可以帶著他一起去。

    你記不記得,當時賈明淵要向邱家提親,還讓他姐姐出麵來說。”

    淩天成點頭。

    有關賈明淵的事,他印象都很深刻。

    當初跟邱靈茵的事,淩天成也有想過,要是換一個姑娘,他們準能成。

    而且淩天成是希望他們成的。

    賈明淵這個人是個死腦勁,一輩子可能也幹不成幾件大事,但是容易鑽牛角尖。

    偏偏他這個人又弱的很,也對人造不成什麽傷害。

    淩天成雖為皇帝,卻也不能妄顧人命,就因為他曾經跟自己的皇後定過親,且還對她念念不忘,就要把他殺了。

    況且還有賈佑善在那兒站著呢,此事怎麽做都不合適。

    可他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姑娘,竟然是邱綱的女兒。

    邱綱是大盛朝的毒瘤,雖然那個時候淩天成還未收拾他,可也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知道了此事後,就知道此事不會成。

    就算邱綱真的同意這門婚事,也隻是想把賈佑善拉下水。

    而賈佑善那裏,淩天成會對他明說的。

    他是個聰明人,一個叛賊,一個皇帝,事情又都攤到了明麵上來,怎麽選擇,都不用人教的。

    好在,事情後來發展的沒有那麽糟。

    而現在賈明淵似乎也把此事放下了。

    莊思顏提起他,淩天成看著她的眼神便深了深。

    “此事你不用管。”他說,人也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拉起莊思顏道,“整個京城的人都在動,她就算長張鐵嘴,也會開口的。就算她不開口,除非那個人不動,隻要動,咱們都有辦法。”

    這點莊思顏信他。

    可問題是,他們都不知道那人什麽時候會動手,又會在哪裏動手,動手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種沒有目的的捕撈,總是耗人耗力又很難見到結果。

    萬一那人特別能忍,再過一兩個月,等他們放鬆了再動,或者說,他這裏不動,卻在錦城那邊做些什麽事,又該怎麽辦?

    莊思顏把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地說給淩天成聽。

    最後還十分誠懇地道:“我隻是想幫一點小忙,當然也不一定就能幫上,隻是咱們盡量用最少的力做最大的事,其實也挺好的,你說是不是?”

    淩天成一時間沒說話,牽著她的手走在迴軒殿的路上。

    此時已是傍晚,晚霞在西邊的天空染成大片的紅色,把皇宮的屋頂都鍍成了同款的色彩,看上去好像一片絢爛的彩綢,從天而降,把那裏全部蓋了起來。

    莊思顏的手在他手裏動了動,抬頭去看他的臉。

    然後又扯住他的袖子撒嬌道:“我現在已經快閑出毛來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想讓我出去跑,可我原本的性子是喜歡動的,總是這樣,我也會不開心的嘛!”

    說起這樣,淩天成又有點心軟。

    終歸到底,他希望她跟在他身邊,又是快快樂樂地跟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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