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元裴才把淩天成那一家送走。

    說實話,他自己一點也不歡迎這一家人的到來,可每次人家要來,他還得陪著笑臉,拿出好東西招待。

    這種地位有別的朋友,真是不要也罷。

    偏偏他連選擇朋友的權利都沒有,於是越想越生氣,正悶著不知怎麽消遣呢,就聽到外頭有人來報事。

    京城裏安靜好一段時間了,他倒沒太在意。

    結果進來的人,很快就把淩天成他們去鐵鋪子,還有在那兒發生的事跟他說了。

    葉元裴坐在那兒半天沒動。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問來報信的人:“你們可看清那人什麽樣子了?”

    來人搖頭:“沒有,他把自己包的太嚴,根本看不到,不過從身形上來看,或許是個女子。”

    “哦?沒看到臉,看到了身形?”葉元裴問。

    那人迴到:“今日有雨人,那人穿了灰色的鬥篷,把頭臉都包著了,但是身上都被雨淋濕,所以衣服貼到身上,從後麵也能大致看出來。”

    葉元裴笑了起來:“你們倒是厲害。”

    這人是京城街上開鋪子的,以前受過一點葉元裴的恩惠,便很拿大將軍當自己人。

    葉元裴也沒有真的就把他當成眼線,不過說過幾次話後,覺得此人有點意思,再加上前次遇到溫青一事,就讓他留意鐵鋪子裏的事。

    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葉元裴把他打發走以後,便換了衣服,準備入宮。

    出了這樣的事,淩天成肯定不會就此罷手。

    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要是來人真有加害之意,現在估計淩甜甜已經不在了,這種危險的人物,在京城裏出沒,還把手伸到他家的車轎上,估計他現在已經把人安排下去了。

    葉元裴這邊才把衣服換好,宮裏的消息就到了,傳他入宮。

    他歎口氣,自喃道:“改天我找唐庚切磋一下,這水平去街邊擺攤算命 ,看會不會餓死。”

    來傳信的太監,沒聽清他說什麽,忙著側耳問:“大將軍說什麽?”

    葉元裴立馬朝他一笑:“說下著雨,還讓您跑一趟,辛苦了。”

    隨後扔了一個錢袋子給他,裏麵都是碎銀子。

    傳信太監笑的眼都看不到路了,顛著小腳跟著他往宮裏走去。

    關於那人的消息,葉元裴倒是知無不言,當然他把自己的暗線省了去,隻是說來時去哪兒打聽了一下,有人看到而已。

    淩天成倒沒針對此事多說,隻問他:“女子,這樣的高手,會有誰?”

    葉元裴搖頭。

    在他的印象裏,像淩天成這樣的都算是高手了。

    本來還懷疑是格安,結果現在確認是位女子,而且格安好像也不可能從這裏走了再迴來。

    也就把這念頭打消了。

    對於那人會不會是從將軍府就跟著他們的,葉元裴亦搖頭。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葉大將軍府以前還真是京城裏一塊火熱的地方。

    那時候淩天成對他十分信任,南北兵權都在他的手裏,連朝中有什麽事,都會讓他拿注意。

    私底下也從不把他當成臣子,好像真的就跟他是好兄弟一樣。

    那些老謀深算的朝臣們,最會的就是見風使舵,自然都巴不得登上他的門。

    所以有人在將軍府門外窺探,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葉大將軍府,又豈是誰都能進去的?

    那些人隻管在外麵看,想要入內,卻是根本不可能。

    但現在不會了,他數次沒了官職,有時候在紫辰殿跟淩天成開懟,也會有朝臣們看到,有人已經開始對他大將軍的位置感到危機了。

    俗話說,鳥盡弓藏,如今眼看著天下太平,邊疆也早就換了人守著。

    對於不知內情的人來說,顧成安留在平陽關,白恆再次出征北疆,接了葉元裴剩下來的盤。

    這都是皇上的釜底抽薪之計。

    等他把葉元裴全部架空以後,也就是該收拾他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還有人會守在他的府門外看,估計也隻有他的死仇了。

    不過自從上次狼人穀以後,葉元裴自認自己再無死仇。

    他自己是很少於人結仇的,朝中那些人就算有看他不順眼的,因他自己疏於官場應付,又常年在外,也沒多大的勁。

    所以,至於得罪女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再說了,若真是他的仇人,又怎會跟著淩天成他們走呢,還什麽事都沒做成,隻是引起人們的注意而已。

    倒是京兆府尹那邊很快就迴了消息。

    新上任京兆府尹,是從科舉中選出來的,雖不能跟唐庚那樣的相提並論,但也是有些辦事的能力。

    而且人很年輕,以後上升的空間還是有的,所以淩天成對他還是很看重的。

    不負重望,此事他也最快給出了消息。

    原來淩甜甜這個事不是個案,最近京城裏都時有發生。

    跟墨雲他們說的一樣,那人一身灰袍子,把頭臉包的很嚴,一般會在早晨天色微亮,或者傍晚,天色快黑的時候出現。

    這兩個時段,光線都不是那麽強烈,隔的遠了就看不到人,而她本身又身著淺灰色的袍子,就更引不起別人的注意了。

    最重要的是,她確實沒害過人。

    行為就跟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而且逗的也都是孩子,情況也跟淩甜甜相似,就是把手伸進別人的車子裏。

    京兆府尹的話說,因為沒有造成實際的傷害,所以京城裏雖然有查,卻也並未十分重視此事,畢竟惡作劇者就算是把她逮了起來,也關不了幾日,出來很可能又是這樣。

    淩天成聽完,問葉元裴:“你怎麽看?”

    葉元裴眨巴了一下眼,慢悠悠地迴道:“大概也許,真是隨機嚇人而已,並無別的目的。”

    淩天成盯著他的臉問:“實話?”

    葉元裴就有點掛不住了,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有點奇怪的是,這人的功夫太高,她到底想幹嗎呢?”

    淩天成沒跟著他一起猜下去,而是直接說:“我聽顏兒說過你們兩個過去的事。

    說你過去辦案,比她還厲害,是吧?”

    葉元裴的臉色極難看。

    他搖頭:“沒有的事,還是她厲害一些,我就是裝的厲害而已,她才是實實在在做事的人。”

    淩天成看他,目光跟外麵的雨似的,涼的很。

    “她現在要帶小公主,出宮不太方便,而偵探社那邊,已經把重要的人都派了出去,所以這事,還是大將軍接了,我會比較放心。”

    葉元裴:“……”

    這特麽就是算計好的,無論他說什麽,此事最後都要落到他頭上。

    可他還是想做垂死掙紮。

    “皇上,我來這裏已經很久了,一直都幹的是帶兵打仗的活兒,這事久了不做,也會手生的,你看是不是……”

    淩天成:“手生的話,以後就多找一些給你做。”

    葉元裴:“……”

    尼瑪。

    京城裏有京兆府尹,有大理寺,有那麽多禁衛軍,淩天成身邊還有那麽多大內高手,怎麽就非要把這事輪到他身上呢?

    真是看不得他有一日閑。

    本來就很鬱悶的葉元裴,接到這事後,更是悶的連話都不想說了。

    他暗暗下決定,必須得盡快想辦法,離開京城,離淩天成遠一點,省得時不時的被他算計。

    要是能離開大盛朝就更好了,他隻要去了別國,那他淩天成有太大的權利,也調不動他了。

    此想法一出,葉元裴恨不得立刻就走。

    心裏還哀哀地想,在現代的時候,他都沒想著去國外發展呢,沒想到穿越這個地方,竟然被逼的要去別國。

    無論心裏有多少怨言,這事已經到他頭上了,而且是拿不下來的那種,他隻得迴去準備。

    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在京城裏的眼線們傳信,讓他們留意這麽一個人。

    出現的時間段,還有外貌特征都說的清清楚楚。

    並且告訴他們,一旦發現,不可輕舉妄動,一定要傳信給他。

    因為那人武功很高,葉元裴不想他的人因為這事受傷,或者隕命。

    當然,淩天成也沒有真的就把此事給葉元裴。

    葉元裴隻是暗底裏去查而已。

    他手裏資源多,還有兵權,在危機的時候,能調動一部分城內的禁衛軍,這給追捕帶來許多便利。

    且現在的京城之中,也隻有他手裏還有一些武功高手,就算不能與那人彼敵,也總比一上去就死的好。

    而京兆府尹和唐庚也沒閑著,連禁衛軍都動了起來,幾乎在整個城裏布下天羅地網。

    人多力量大。

    那個人很快就又出現了,而且她一出現立馬就被人盯上。

    城中消息都是相通的,不過片刻之間,整個京城大街上都是禁衛軍,裏麵又有葉元裴的人。

    連百姓都被清了出去。

    整條街上,那個灰衣女子被圍在中間,前後都有禁衛軍堵著,兩邊的房屋上卻是葉元裴的人。

    她想從這裏出去,除非會鑽地。

    那人也識趣,大概是看著真的走不脫了,竟然先把手舉了起來。

    葉元裴站在很遠的一個高處,看著這裏的一切。

    見那人把手舉起來,他動都沒動。

    唐庚往他那邊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自己先走過去。

    他身邊還跟著幾個人,都是大理寺的侍衛。

    武功自然跟那人沒法比,但是現在她已經是在籠中,怎麽著也跑不掉的,所以他們膽子倒是大了許多。

    唐庚走到離她兩米左右的地方站住,出聲道:“把頭上的帽子摘掉。”

    那人本來舉著的手猶豫了一下。

    最後還是將手垂下來一點,捏住了帽子的頂端。

    現場的人全都屏住唿吸,緊張地看著她的動作,好像她摘下的不是一頂帽子,而拿下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

    連遠處的葉元裴都眯了一下眼。

    不過,他沒等到那人把帽子拿下來,就先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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