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轉頭看著他笑。

    可能是她笑太過詭異,連平時不動聲色的墨雲都被笑的有點不自在,頭也就低了下去。

    但他側身擋在莊思顏麵前的身體,卻未錯開半分。

    倒不是不可以過去,但是讓她一個皇後去繞路,而且繞路還有可能再被擋住,實在有點不甘心。

    所以莊思顏站著未動,直接拿手去戳墨雲的胸口。

    他雖未著盔甲,但如今是冬日,就算習武之人,穿著再簡便,也還是要棉襖夾身的。

    墨雲穿的那些衣物,別說莊思顏一根手指頭戳上去,不會有任何感覺,就算是她拿一把小刀,憑她的力道,還有墨雲的身手,也不可能會傷到他分毫。

    可是,莊思顏的手指才伸出去,將碰未到墨雲的衣服時,他就像被雷電擊中一樣,“唰”地一聲向後跳去,臉色都有些白了。

    莊思顏嘴角一扯,一抹笑已經掛了上去。

    她從容地收了手,邁出腳,從墨雲剛才站著的位置走過去,徑直入了鬆安縣城。

    墨雲愣怔片刻,才想起什麽的,忙著跟上去。

    這時雪已經下的很大了,被風裹著,橫衝直撞,到處飛落。

    果然是西北,連雪下的都跟別處不一樣,帶著野性與恣意,絲毫 不像京城那樣,是安安靜靜地落下來。

    莊思顏一邊走,一邊伸手去接雪花,可是徒勞地接了許久,也隻接到幾片,且經過手的溫度後,很快就化了,隻在手心裏留下一片濕漬,被風一吹,泛著冷意。

    她把手上起來,攏進寬大的袍袖裏,抬著挺胸,繼續往前走。

    淩天成在城裏。

    而且莊思顏還知道他那裏。

    整個鬆安縣都垮了,過去住在這裏的,為三分主服務的人也沒有了。

    可那一場大火,燒壞了這裏許多東西,淩天成必須讓人盡快修複。

    新來的縣令還未到,調令下去,就算是再快,也得走些時日,而這期間,孫喜便小心地跟在他身邊,聽侯他差遣。

    除了要建好鬆安縣,這裏還有一件事也需要處理。

    就是先前田海給三公主買迴來的那些寶物。

    他們寶貝似的,為了這些東西不知慘害了多少人,也不知費了多少心力。

    如今田海被抓,三公主也未出現,淩天成除了把出來的銀子,拿來重建鬆安縣,這些皇家之物,還是要妥善保管。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運迴宮去。

    所以莊思顏一路從鬆安縣城裏走過,最後就停到了城中村。

    受過大戰過的城,與他們當初來時已大不相同,入眼所及的東西,就算沒被燒壞砸壞,也被煙熏的很是難看。

    顧成安這一手,真是……

    雖是死傷的人不多,但確實太過去冒險。

    到現在莊思顏都沒敢問淩天成要如何處罰他,如今用之際,平陽關不可無人,他又去了那裏,但等哪一日,這裏的事結了,顧成安迴到了京城,淩天成肯定也是給他算這筆帳吧。

    這麽想著,又覺得顧成安也挺無辜的,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救他們。

    一邊想著,腳已經入了城中村。

    到達田海院子時,看到已經有士兵從裏麵抬了東西出來。

    莊思顏他們來了,自然有人已經進去通報,所以淩天成沒讓她在外麵站多久,就快步出來。

    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伸手撈起莊思顏的手,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你怎麽來了,外麵很冷。”

    莊思顏任他拉著,難得乖巧的沒有頂嘴,隻偎在他身邊,柔聲細氣地說:“我已經好了,沒事了,想來看看你。”

    她微微一頓,側首看著淩天成的眼睛問:“你生氣了嗎?”

    淩天成本來正為她出來受冷憂心,聽到她這麽一問,心裏陡然一暖,因憐愛要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隻是把她往身邊又拉了拉,半晌才說:“這裏的雪跟京城不同,風又大,背上的傷雖是好了,但被風吹著也是難愛,我是擔心你……”

    “我知道的,我是真的好的,你每天都給我擦藥,應該看著的呀,所以不必為我擔心的。”

    他們兩人低聲說話的當口,又有人抬著箱子出去。

    莊思顏便也轉了話題:“這些東西今日就送走嗎?”

    淩天成點頭:“早些送走,早些了結這邊的事,這東西本來就不屬於這裏,素寧用這種手段,把它們都收集起來,已經是罪孽了。”

    莊思顏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很少從你嘴裏聽到罪孽這個詞,當皇帝不都是殺伐果斷的嗎?”

    淩天成不以為意:“殺伐果斷是對別人,不是對自己人,我以為雖也為皇,也想著為天下蒼生著想,可卻真實的沒做到多少,大多時候還會因為自私,做一些傷害百姓的事。

    可現在,親眼看著西北一帶的種種,才真切體會,大概我骨子裏跟素寧一樣……”

    他沒再往下說,但潛台詞莊思顏還是聽出來。

    她默了一會兒,才往踮腳俯到淩天成的耳邊,小聲說道:“你跟他不一樣,至少她到現在都不會反醒自己,可你會,你跟以前也不一樣,你已經是個明君了。”

    明君的路太過長,責任也太過大。

    而且這個殊榮,也不是自己想得就能得的。

    曆史上那麽多的皇帝,可能大部分都覺得自己還是個不錯的君王,就連作惡都會覺得自己是身不由己。

    可真正稱得上是明君的卻並不多。

    這些優秀好壞,到底還是要後人評說的,自己說什麽都不算,有時候連身邊人說的話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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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天成是知道的,所以他也隻當莊思顏的話是安慰。

    隻是從感情方麵想,她能安慰自己已經是很讓人溫暖的事情了,他不苛求更多。

    這裏事情忙到很晚,莊思顏跟著淩天成到處走走看看,也幫不上什麽忙,況且真的是很冷很冷。

    到中午的時候,雪已經下了厚厚一層,風倒是小了不少,隻是一樣冷的讓人發抖。

    她在外麵呆的久了,又什麽事都不做,身體不運動起來,就覺得格外的冷。

    也不勉強,實在站不住,就向淩天成告別,先迴去。

    鬆安縣的事,半個月以後,新的縣令來了,全盤接了淩天成交待的事,這邊才算穩定下來。

    而莊思顏身上的傷也真的全部好完了,開始坐不住,一蹦一跳的圍著淩天成轉,一定要讓他再去一趟豐寧縣。

    她是這麽說的:“我們去那兒看看,要是沒事最好的,立馬迴京城去,要是有事,我們多少也能幫點忙。”

    當然她是不知豐寧縣的消息,可淩天成卻是早就受到了。

    那邊的情況雖沒有鬆安縣這麽糟 ,卻也不容樂觀。

    前大理寺卿,現出使西北的欽差大臣賈明淵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消息 。

    而豐寧城裏,關於他的謠言,也跟著他的失蹤傳的一發不可收拾。

    處於理智的態度,淩天成是相信賈明淵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可流方傷人,那些街頭巷尾傳的話,傳的多了,總也會讓人相信一兩句。

    再有,平陽關那裏也很糟糕。

    他們最初預料的不錯,素寧確實在那兒,而且跟高重一起,開始對朝廷派去的人瘋狂報複。

    有人這麽給淩天成傳信兒,說三公主以前從為沒想著跟淩天成對著幹,她隻想在西北這一代,好好生活自己的。

    是淩天成壞了她的好事,打破了她的夢,還殺她的人,搶了她的東西,所以從此以後,她也不會再讓她安寧。

    她真是個極其瘋狂的人,手段狠辣,殺人如麻,在平陽關那裏,隻要顧成安的人落到了她的手裏,她總有一萬咱方法,讓他生不如死,或者死的極其慘烈。

    那種方法,淩天成聽了都頭皮發麻,他自然也不想讓莊思顏知道,亦不想帶她去看。

    可莊思顏在這點上,總是過於好奇。

    可能是從前淩天成也沒有管的太嚴,以至於現在他想讓她聽一點自己的話,跟著自己好迴去,隻要那個小女人一撒嬌,或者一生氣,無論是軟硬手段,隨便使一樣出來,淩天成便毫無辦法了。

    他不想讓她傷心,亦不想讓她失望 ,最後隻得依她的話,往豐寧縣而去。

    隻不過這一路,他們走的都很慢,且讓墨雲帶著先前顧成安留下來的人先行一步。

    他們隻帶很少的隨從,還是跟老路一起,像當初來這兒的時候,那樣,慢悠悠的向豐寧而去。

    又過半個月,一行人才看到豐寧縣的城門。

    才隻一入城,便看到到處張榜,捉拿賈明淵的告示。

    莊思顏都驚呆了,忙著叫一個隨從過去,仔細看了告未,上麵說賈明淵借著欽差大人之名,在豐寧縣公然殺人,還搶了人家手裏的一件寶物。

    現在已經把他曾經住過的地方查封,那件寶物也在他府裏搜了出來,隻是縣令黃遠出手太慢,讓他本人跑了。

    現在關於賈明淵的事,黃遠已經遞了折子迴朝,等待朝廷發落。

    但是他們也不能姑息這等殺人越獲,背叛朝廷的人再在西北為禍,所以關於這個告未便貼的到處都是。

    莊思顏轉頭看淩天成。

    從他的臉上,她看到了淩天成不但早就知道,而且對此事的內幕似乎也很了解。

    而且此事發生已久,怎麽他們這一路上,淩天成連一點口風也不對她漏呢?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便歪歪扭扭地想到了一件很久遠的事:“淩軒,你不會是以為我到現在都還對賈明淵有什麽想法吧?你不會真以為我來豐寧縣,就是為了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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