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覺得,這個曾經的三公主素寧,就是有毒 。

    她隻不過是無意間進了一次別人的家裏,無意間從一個老人口中聽說了她的名字,然後緊跟著就牽出這麽多事來。

    她在西北潛伏了這麽久,之前也有這麽多人曾經來過,卻並未有人發現這裏有異常。

    為何自己才聽說她的事情,這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呢?

    現在事情這麽亂,處理完鬆安縣,他們還得去豐寧縣,這幾個地方都在素寧的掌控之中,她布局了那麽久,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堪一擊,就全部碎了。

    說不定鬆安縣隻是她的一個試點,而別的地方才是她最重要的。

    但就鬆安縣來說,現在想重新整理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裏過去那麽多人,現在四散而逃,沒有逃的也都抓了起來。

    領頭的歐陽懷和田海,肯定是不能放出來的,可那些逃出去的人,本來以前就做著傷天害理的買賣,那麽他們換個地方,就能改好嗎?就不做這種事情了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要弄迴來,不但要弄迴來,還要把他們圈迴鬆安縣裏,一來不出去禍害別人,二來也好統一改造。

    可這個事情誰來做合適呢。

    莊思顏還在犯愁,淩天成已經從外麵進來了。

    他最近一直都很忙,當然也是在處理鬆安縣的事情,不過就算再忙,一天裏也會來看莊思顏幾次,夜裏也會與她睡在一處。

    她背上的傷,淩天成更是堅持每日親手給她換藥。

    有時候熬了湯藥過來,莊思顏若覺得難喝,他也會先嚐一嚐,然後哄著她道:“是有一點點苦,但良藥苦口的,這樣,你喝一點,我一會兒給你拿些好吃的。”

    莊思顏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他的這些套路,過去她也不這樣,但是被人哄著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便也順著他,喝一口就要從他那裏要一顆幹果子含在嘴裏。

    大概是外麵太亂的,出的事太過震撼,也或者是淩天成從這些事情裏悟出了些別的道理出來。

    自鬆安縣的事後,他竟然出奇的寵莊思顏,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寵。

    好像兩個人又初戀了一樣。

    他在外麵忙碌苦惱,隻要一迴到莊思顏麵前,都會把那些愁容收起來,隻給他一個溫柔的笑。

    剛開始莊思顏覺得新鮮了,也是樂意享受的。

    可她畢竟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也經曆過很多事,甚至經曆過許多的心傷難過。

    如今看淩天成的樣子,反而有些擔心。

    關於三公主的事,連莊思顏都聽到了,他肯定也會知道。

    難道他是為了些事而難過嗎?

    說實話,素寧的事,莊思顏雖然覺得驚訝,卻並未往心裏去。

    她從現代而來 ,過去的很多年, 無論是從電視上,還是身邊的人,戀愛者不計其數。

    那些為了愛人,做出一些極端的事,他們每次都是帶著看笑話的態度,聽聽而已,都不會放心裏去的。

    現代故事裏還有許多變態殺人狂,追根究底,很多人不是因為愛情,就是因為從小家庭的影響。

    而這兩項素寧都具備。

    她從小就在爭奪慘烈的深宮裏長大,殺戮對好來說簡直不要太熟悉了。

    她連殺自己的親哥哥都不會手軟,何況說是別人。

    這些都是前提條件,隻不過沒有那個守衛的話,她殺人的方向會改變,目的也更強,說不定現在大盛朝的江山,會在她的手裏也不一定。

    而因為那個人的出現,她把目標轉到了無辜的人身上。

    一個女人的恨意,怨憤,是多麽龐大呀。

    淩天成也是為此事擔心嗎,所以格外地對莊思顏好,他是不是怕莊思顏萬一哪天不好,也出去到處殺人?

    想到這些,莊思顏嘴角都不由得抽了一下。

    在這方麵,她還真沒有三公主的魄力,所以此事,她得跟淩天成談談。

    又是一個夜晚,在外忙碌一天地淩天成迴來。

    到了帳篷門口,正好碰到過來送藥的侍女,便直接從她手裏端過去,親手給莊思顏送了進去。

    他臉上疲憊已經收了起來,但莊思顏隻看他一眼,就從他眼底看到了一抹倦色。

    莊思顏看著那碗苦藥,多天來第一次沒有猶豫地接了過去。

    她憑息靜氣,氣沉丹田,嘴碰碗邊,一口氣把那碗藥喝的見了底。

    把碗放下去的瞬間,淩天成已經給她遞了果幹進嘴裏,同時拿起巾帕幫她拭去嘴角的藥漬 。

    莊思顏從他手裏把巾帕也拿過去,隨便抹了兩下,才把目光再次轉到他身上問:“鬆安縣的事情怎樣了?”

    淩天成搖頭:“你不用管這些,安心把自己養好,我們就迴宮去,這裏的事自有人去處理。”

    莊思顏倒沒像過去一樣,硬著脖子跟他頂嘴,隻是歪著頭看他。

    她看的時間太長,也太過認真,淩天成便伸手順了她鬢邊垂下來的一縷發絲,並輕輕問道:“怎麽了?”

    莊思顏十分認真:“淩軒,我沒有要管鬆安縣的事,我知道這些你都可以處理好的,我隻所以這麽問,隻不過是我有好奇心,你知道我過去就喜歡這樣的事情的,對不對,所以你根本不用忌諱什麽,跟我說說,我也許會更高興。”

    這話好像真的在一刹那打動的淩天成一樣,他默看了莊思顏一會兒,這才笑道:“是呀,我都把這事給……”

    他沒再往下說,話頭一轉,已經說到了鬆安縣的事情上。

    確實安排的差不多了,許多匆忙逃走的人,並沒逃多遠。

    墨雲和淩天成在鬆安縣裏貼了招集令,隻要他們迴來,以後在這裏安紀守法,便不追究其以前的過錯。

    但若他們再行潛逃,若是在別的地方犯了事,一旦被抓到,懲罰翻倍,決不姑息。

    這種方法是有好處的,一來給那些人迴來的機會,二來就算他們去往別處,也不便輕舉妄動,夾起尾巴不危害別人,那也算是好了。

    另外,鬆安縣裏調來的新的縣令。

    這裏麵還有一個人,也得重點提一下。

    那就是偷偷跟著為此處,又救過老路,淩天成他們的孫喜。

    此事淩天成懶得再出麵,就讓老路捎了他的話去找孫喜說:“如果他願意留在鬆安縣,幫助新縣令把這裏重新改建,日後迴到京城,淩天成自為給他一個合適的事做。

    如果他不願意,那從此以後,就不要再跟他們,也不許再摻和到這種事情裏來。

    他與莊思顏之間,不過過去有多少恩情,多少報怨,到處都算結個清楚,以後做個陌生人,也不足為過。”

    這個處理結果,莊思顏還是挺滿意的。

    她拍拍手說:“這樣好了,我還真怕他尾巴一樣跟著我們呢。”

    淩天成便朝她笑笑,表示對她的擔心,他都知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鬆安縣裏的事,隨著夜深,也就睡下了。

    結果第二天清早,莊思顏剛一睜開眼,就發現身邊床鋪空了下來,連被子都是涼的,顯然淩天成已經離開許久。

    她起身,穿衣梳洗,出了帳篷竟然看到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西北這裏極冷,感覺比京城還要冷上數倍,但是自他們來到這裏以後,卻極少看過下這麽大雪的。

    刮風的時候居多,大多數時候一陣風起,把天地都刮變的黯然失色,天地之間萬物更是蒙上一層灰塵,看不到原本的顏色。

    然而這場大雪一下,一下子給蒙塵的大地鋪上了一層雪白,把風沙遮住的,還有過去不久被火燒掉的房屋,一起變成了白色的。

    雖然隻是一時,但看上去讓人的心情一下子便好。

    莊思顏圍了厚厚的狐狸毛圍脖,又穿了厚厚的錦袍,從帳篷裏出來 ,踩著雪往外麵走。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

    莊思顏隻有餘光瞥了一眼,便看知是墨雲。

    她故意放慢步,本來是想等墨雲過來,問問他豐寧縣的事。

    可墨雲自有他的規矩,看到莊思顏停下來,他便也跟著停下來,始終跟她保持著不緊不遠的距離。

    無奈,莊思顏隻得把他叫過來。

    她開口直白,直入正題:“你來了這裏,紀小天那裏怎麽辦?”

    墨雲垂了頭,半晌才說:“他那裏還有薑一舟在,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莊思顏:“薑一舟的武功我知道,普通人還能對付幾下,遇到高手那可就不行了。紀小天年齡還小,功夫底子也弱,行的又是兇險之事……”

    說到這裏,突然想到墨雲的去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別說紀小天在豐寧縣有可能出危險,就算是實打實有危險,沒有淩天成的命令,墨雲也是不會走的。

    這麽一想,也就不想再說話。

    兩人從帳篷裏出來,一路往鬆安縣城裏走去。

    冬日易吹西北風,所以淩天成他們把帳篷都建到了鬆安縣的南門附近,這樣就可以有效的避開風沙。

    隻所以不住進城中,一來是城裏現在大量招集過去流散的兵將,魚龍混雜,誰也不知道那些人裏,是否不有心懷不軌的。

    二來,因為顧成安的那場大火,鬆安城裏也有許多地方被燒毀,地麵上又落著灰塵,搭眼一看上去就讓心情不好。

    莊思顏又有傷在身,淩天成便不想讓她住在此處。

    不過帳篷與城門極近,兩個人出了帳篷就能看到城門,往那邊走也就是幾十步的距離。

    隻是,她還沒走到城門口,墨雲便先口了:“皇後娘娘,天降大雪,空氣寒冷,您還是迴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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