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那麽多年,要說原主莊思顏對賈明淵有什麽想法,她莊思顏真半點了沒有。

    而且她越來越覺得賈明淵這個人,根本沒什麽特別之處。

    辦案比不過唐庚,連紀小天都不如,武功就更別提了,連莊思顏都不及,而且聰明機智之類的,更是提不到台麵上。

    最多就是一個還算老實,忠誠之類。

    而這些莊思顏平時表現的也很明顯,欣賞就是欣賞,不喜歡也是真不喜歡,怎的淩天成會看不出來?

    他到現在還防著他們兩人相見,實在是讓莊思顏想不明白,隻得再鄭重問一次。

    馬車還在路上走, 搖搖晃晃,把兩人的身子也搖動起來,時不時的碰到一起。

    他們離唐庚此時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既然賈明淵不知去向,隻能先去唐庚那裏,路線老路都是知道的。

    而且唐庚那裏還有紀小天和墨雲,這些都會讓他們更了解事情的經過。

    不過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間,莊思顏的眼睛一直盯著淩天成,希望他能給予解釋。

    還好,他終於開口了:“並不是,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莊思顏往上翻了一下眼:“沒來之前你怕我擔心,不說,我能理解,可咱們已經開始來了,我早晚會知道,你為何還不說?”

    淩天成:“多開心快樂一天是一天。”

    莊思顏:“……”

    這口氣聽上去好像她很快要一命嗚唿了。

    莊思顏心裏吐槽,嘴上到底是沒跟淩天成計較,她總覺得鬆安縣的事,看上去對他的影響很大。

    唐庚在自己居所的門口迎接他們,一看到馬車來,先上前行了禮,然後才過去掀車簾。

    這邊淩天成和莊思顏還未出來,那邊就看到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也往這邊走來。

    竟然是黃遠。

    他帶了豐寧縣裏的官吏,還有附近州縣裏的,大官小官,加上後麵的護衛,有幾十人之多。

    老遠的看到淩天成他們便開始行大禮。

    是真的三叩九拜,“嘩啦啦”地跪了一地。

    沿街的百姓先開始不知發生了何時,聽到他們高唿“皇上萬歲”,才懵然地轉頭往淩天成這邊看。

    淩天成一臉冷霜,看著黃遠跟那一隊邊叩拜邊往前走過來,他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要作,那他就讓他們作個夠。

    地方小官見當今皇上,除了禮數,還有一大堆這樣那樣的雜事。

    淩天成他們本來想,像去鬆安縣一樣,不要引起老百姓的注意,就算這些官員瞞不過去,也可以跟他們私下裏說說。

    卻沒想到黃遠卻先來這麽一出。

    他這麽一來,淩天成連一名話也沒跟唐庚私下裏說,便被黃遠請到了臨時改做儀館的一棟院子裏。

    唐庚做為下派到這裏的官員,自然是要隨行的,可跟他一起隨行的,還有一堆官,也輪不到他說話。

    淩天成倒是一派自然。

    去了行館以後,立刻讓墨雲,老路護著莊思顏先去休息。

    他們走了這一路,光是坐車就坐到腰疼,他怕莊思顏的背傷再犯了,不想讓她太過勞累。

    把她打發走以後,淩天成才把心思放在黃遠他們身上。

    給皇帝下馬威,黃遠的膽子確實不小,不過淩天成能在那樣的大亂裏,爭得皇位,這麽多年鬥奸鬥惡,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嚴格算起來,黃遠的段位跟他還差很大一截,他那點小把戲,根本就不夠淩天成看的。

    所以在行館裏麵,淩天成和顏悅色,當沒看出來黃遠等人的故意陽奉陰違,還耐心地尋問豐寧縣的事。

    黃遠把周邊州縣的官員一起請來,那問完豐寧縣的事,自然還得問他們那裏。

    淩天成事無巨細,民生,土地,天氣,民情,隻要是跟老百姓有關的,他一個都不放過,且問了一遍又一遍。

    還要問城中最的出了什麽事,他們都是什麽個看法,又是怎麽處理的。

    問完這些,又互相的問。

    比如豐寧縣出現的欽差大人殺人的案子,那別的州縣是怎麽看的,如果放在他們身上又會怎麽做?

    然後還問到,那犯人是否會逃到他們那裏去。

    這麽一個重要的犯人,無故從豐寧縣消失了,那是大事,大家一定要重視起來。

    每個問題問遠,會加一段他自己的總結,偶爾還有訓話。

    淩天成被請到行館裏來後,就坐在首位上。

    黃遠用眾官員架住他,不讓他去休息,讓他一下車就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旦淩天成露出煩躁之色,那接下來關於他昏庸的謠言,就會在西北一帶再刮一次。

    盡管淩天成從不在乎別人說的這些,但他也不會讓黃遠得逞。

    所以他把這些人留下來說話,一直都是麵帶微笑,偶爾沉下臉色,那一定是跟他們說的事情有關,是對事不對人。

    這些官員們跟皇上在一起,那自然都得是站著的。

    他們在小地方做官,雖然權威沒那麽大,俸祿可能也沒有那麽高,但平時真的過於自在了。

    山高皇帝遠的,上麵的人八年也不來一迴,他們就是這裏的土皇帝,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但不會看人臉色,平時有什麽事,也都是自己坐著,別人站著會,可比京城裏的那些大臣們好多了。

    那些大臣最起碼每天上朝的時候 ,得在南臣門站上幾個時辰,光是身體的考驗,就不是誰都頂得住的。

    淩天成他們大概中午到豐寧縣。

    被請到行館的時候,黃遠為了先發製人,硬是沒提吃飯的事,但估計,他們都是吃飽喝足了來的,這就是想要淩天成的好看。

    淩天成其實在路上,也吃了一些東西,既是不吃,這些問題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威脅。

    那幾十個官員,被他留在行館裏說話,從中午說到晚上,又從晚上說到半夜,再從半夜說到淩晨。

    他看著他們從開始的精神飽滿,到最後餓的頭昏眼花,然後連站也站不穩,開始東倒西歪。

    淩天成就專找那些要歪下去,把他喊起來,再問他管理的事宜。

    他記性一向很好,別人說過一次的事,就記得清清楚楚,可那些地方官,這會兒已經又困又餓,腦袋跟灌了漿糊似的,聽到他問自己的事,瞠著一雙昏花的眼睛,半天都想不起來要說什麽。

    這麽一來,時間又往後推了不知多久。

    黃遠先開始還在琢磨淩天成,問到豐寧縣的事,他自然迴答的滴水不漏,表麵上半絲錯處也找不出來。

    後麵站的久了,雖然也勉強撐著,但到底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從中午站到半夜,又不給飯吃的感覺不太好受,他便把目光投到了自己同僚的身上。

    黃遠的想法是,他這一招怕是已經用老了,沒把淩天成整住,反而給自己招來的體罰。

    隻是這事是他牽頭的,他也試著開口說,讓淩天成去休息,但淩天成隻當沒聽到,看到他開口,馬上就又找來一堆問題。

    包括西北大旱的事,都要問一問。

    他做為豐寧縣的父母官,這等事就算有石方彬杠著,也不能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所以到後來,他幹脆都不敢開口說話了,隻希望他的同僚們,能勸淩天成歇一歇,放他們迴去睡覺。

    這些小地方官呢,別的能耐沒有,偷奸耍滑,不得罪上司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他們本來被黃遠鼓動來,在皇上麵前露臉,先開始還覺得是挺光榮的事情,可後來總有那麽幾個聰明的,漸漸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

    可事情已經走到無法挽迴的地步,他們總不能現在跪下去,求皇上原諒,放他們走吧。

    不能走,便把希望寄托到了黃遠的身上。

    結果,黃遠每次開口,不是被皇上忽略,就是被軟軟地懟上幾句。

    這事大家當然都是看在眼裏的,也對這位昔日同僚生出不解之意。

    但對於他們來說,此事是黃遠牽頭了,自然得有他去解決。

    他們本來就不知道,皇上突然來西北是要做什麽,如果貿然說話,自己的官位能不能保先不說,人頭能不能留下都是個事。

    這麽一想,大家更是很有默契地都不說話了。

    到了後半夜,外麵風雪交加,屋內冷如冰窖,官員腹內空空,頭重腳輕,分分鍾都要栽倒下去。

    淩天成倒是一點不困,比這個苦多了的事,他都經曆過了,這點實在不算什麽,所以不時的還會點一兩個說話。

    那些被點的名字的官員,簡直像經曆惡夢一樣,先開始是迷迷糊糊,在睡著的邊緣試探,聽到自己的名字,也覺得是在夢裏 ,沒有太在意,當淩天成的聲音再大一點,把旁邊的人也驚醒了,他自己才會像詐屍一樣,突然硬挺起來,然後睜著大眼睛茫然地看著淩天成。

    問題無關緊要,淩天成也隻是嚇嚇他們,所以隨便問上一兩句,也就放過他,該找下一位了。

    撐到黎明前,黃遠自己都扛不住了,身體往一邊斜,眼皮一耷就要睡著過去。

    淩天成往他那邊斜一眼,臉上淨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喝過了老路送過來的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叫了黃遠的名字:“咱們再說說賈明淵的事情吧?”

    黃遠這會兒已經有些迷糊,聽到這麽一句慢吞吞的話,一時竟然沒想到是皇上問的,於是擺了一下手說:“有什麽好說的,他必死無疑。”

    淩天成便“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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