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臉上也隻有一瞬間的痛楚,半晌慢慢道:“璟熙是我從小一手帶大的,我也不舍,可現在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因為璟熙這一個孫子就送了蔣家的命,璟熙還病著,能不能治好也是變數,寶珠現在也已經有了身子,瑩瑩也嫁了進來,用不多久也能懷上孩子,也不見得非要指望璟熙不可。”


    馬文德聞言,心裏更是惱怒的很,這麽多年來,方沉碧為了方家被送到這裏來,為了不牽連蔣悅然而嫁給蔣煦,後又被設計生下璟熙,再後來為了孩子,又忍辱負重的隱瞞真相,到現在大夫人竟也絲毫不講半分情分,當真是冷血無情。


    “可畢竟沉碧還是大少爺的正房夫人,無論如何,就算不說璟熙少爺,沉碧也是要迴來的,寶珠就算懷的是個小少爺,她多說也隻是大少爺的通房丫頭,於情於理沉碧也應該迴來繼續替您照看蔣府上下內院外院的事。再者,外人看了這事兒也會嚼舌頭的。”馬文德滿嘴道理,大夫人越聽越不舒服。


    “你看你急的,方沉碧不過是你堂兄弟家裏帶來的拖油瓶,也非跟你有一丁半點兒的血脈關係,你這是著哪門子急?再說了,我又沒說一輩子不讓她踏進這個家門兒,不過是等著悅然跟瑩瑩的關係好起來之後她再迴來又有什麽不妥當?難道你想看到悅然跟我大眼瞪小眼,看他繼續耍瘋任性的鬧翻這個院子嗎?”


    大夫人懶得再說,斜眼瞪了馬文德一眼,催促道:“這府上上下到底要為這方沉碧鬧成什麽樣才肯消停,我這是上輩子欠了她什麽不成,這輩子盡管是跟著她犯急來著,真讓人搓火。你趕緊下去辦事兒吧,別杵在這說些讓我煩心的話了,下去吧。”


    馬文德應是,倒也沒再多費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大夫人還有點莫名,覺得馬文德這脾氣可是千年萬年不遇一次的,怎麽的今兒就說了一句讓方沉碧等等再迴就惹得他發這麽大脾氣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頓覺自己心情大好,畢竟方沉碧和璟熙的事情再也影響不到蔣悅然了,就算是方沉碧三頭六臂,有個璟熙夾在中間,又有陳瑩瑩剛嫁進來,她是什麽都不會透露的,一旦走漏風聲,第一個沒臉的就是她,然後就是她兒子。大夫人誌在必得,早把璟熙的病忘到腦袋後去了。


    一路狂奔,一天裏都未聽下休息過,裴非早命人在前麵事先打點好一切,租了山裏一家農家院子。這家姓李,人口不多,隻有三人,夫妻兩個,還有個尚未成年的十三歲少年。


    李家婆子見了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過來格外熱情,尤其見了裴非和方沉碧,更是看直了眼,道:“我的娘親哎,這等可是天上下凡來的神仙娘娘吧,我們這小門小院的可怎麽夠用哦。”


    抱著已經僵硬的孩子,方沉碧擠出一抹微笑出來,道:“這裏麻煩您了。”


    李家婆子忙要上前接過來孩子:“一路辛苦了,小娘子把孩子交給我就是了,我前後養了七八個孩子,到現在就剩下最小的還在身邊兒,其他都出去自立門戶了,你就放心吧。”


    方沉碧往後一閃身,道:“不勞煩李媽了,孩子病了,我來親自照顧就好。”


    李家婆子也不好意思的縮了手,然後讓自己的小兒子小狗子過來幫一行人拿下包裹,方沉碧則隨著裴非進了裏屋去。


    馬婆子也怕方沉碧一路撐不過來,放下孩子,方沉碧就坐在床邊,也不說話。馬婆子見了心疼死了,扯著方沉碧的手,勸道:“你別太鑽牛角尖,命裏有時終須有,沒有你也放寬心,老天爺總是不瞎的,見你少了,總會再補給你的。”


    方沉碧尋思著半晌也不曾說話,突然便說:“舅媽,我想進宮。”


    馬婆子聞言,可是給嚇壞了,忙不迭道:“你可千萬別這麽想,日子還長著,璟熙雖然不在了,可以後你還可以再懷。不管怎麽樣,切莫不要硬碰硬,你娘的身世已經給你惹了太大的麻煩了,你若是真的進了宮,還不是老貓麵前的耗子,還好得了嗎?那不就是去給白白送命的嗎。”


    馬婆子越說越難過,他男人養了方沉碧這麽許多年,已經是把方沉碧當女兒一樣養著了,如今就像是連著筋血一樣的骨肉,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可是舅媽......”方沉碧扭過頭看向馬婆子道:“我的璟熙死了,舅媽,我的璟熙的死也許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不是裴非的姐姐可以阻攔,也許他走的還不會那麽難受,我兒終究會走,可最後一程走的太辛苦了。”


    馬婆子哭的更是傷心,道:“你不說,我焉能不知道,可那又怎麽辦,孩子總歸是走了,你們做父母的就算是萬般心痛,也終究要好好活下去。皇宮裏的人哪裏是一般人,你去死磕,那就是雞蛋撞石頭,我不允你這麽做。”


    方沉碧沒有迴答馬婆子的話,隻是扭過頭,摸著孩子冰涼的腦門兒,道:“我要送璟熙迴家見他爹,等安排好了他,我也有我自己打算了。”


    馬婆子心裏清楚,方沉碧至於能忍耐到今日一直為了方家,為了她和自己老頭,也為了蔣悅然,為了璟熙,可從沒考慮她自己到底是不是快了,究竟幸福不幸福。現在璟熙去了,怕是她心裏那個勉強成了這麽多年的堅強也隨之坍塌了,人若是沒了念想,可就真的什麽都不顧及什麽都豁出去了。


    就這功夫,裴非推門而入,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道:“要不要迴去蔣家,怕是你還得好好打算一下。”


    方沉碧和馬婆子都莫名其妙的看向裴非,隻聽他道:“前幾日蔣悅然與他娘舅的表姐陳瑩瑩喜結連理了,而大少爺蔣煦身邊的寶珠也已經懷了幾月的身孕,你這功夫帶著孩子迴去是否便當還是個問題。”


    這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就像是一記悶雷直直劈中方沉碧和馬婆子的神經,方沉碧一句話也說不出,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直挺挺的站直身體,臉色煞白的嚇人,她看向裴非,問:“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


    裴非輕聲迴答:“兩日前。”


    方沉碧就維持那樣一個姿勢站著,裴非和馬婆子站在她麵前,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說些什麽,可她一句話也聽不見,麵前人的臉在模糊,一片靜默,她身子越發 軟起來,越來越支撐不住。


    她開始大口喘氣,隻覺得疼痛感從心底一下子迸發出來,快的不由得她反應,疼的她隻覺得一張嘴就會噴出一口血來。


    兒子死了,而那個說要帶他們母子遠走高飛的男人成親了。


    腳下的傷口又開始傳來一陣陣刺痛,方沉碧突然覺得來自四麵八方的痛感已經將她包圍。她已無路可去,能去哪,帶著死去的孩子迴去剛剛大喜的蔣家已經不可能了。聽說寶珠已經懷了蔣煦的孩子,蔣悅然也已經成了親娶了妻子,一時間方沉碧覺得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了。


    直到身子撞到了床柱邊兒,她才靠過去,裴非與馬婆子忙上前想要扶她,她伸手擺了擺,搖搖頭,張開幹澀的嘴巴,聲音嘶啞道:“讓我自己待會兒。”


    人都出去了,方沉碧的這才順著床柱由著自己身子滑下去,她眼眶灼熱的幹痛,流不出淚,也不想再哭。


    去哪?就能還能去哪?


    夜漸漸深了,山村裏的夜晚尤其的寂靜,方沉碧抱著孩子的屍體坐在床邊兒,喃喃道:“璟熙,娘還能帶你去哪,還能去哪呢?”


    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院子一陣亂嚷嚷聲,聲音越來越大,夾雜著女人叫喊聲,方沉碧扭頭朝外望去,隻見原本黑黝黝的院子裏竟火光閃爍。正當這時,門被大力推開,外麵衝進來兩個人,正是馬婆子和裴非。


    “走,快跟你舅媽一起走,快。”裴非扯著嗓子大叫,從他身後可見外麵的一片喊殺聲。


    作者有話要說:已經進入尾聲,再有幾章就徹底完結。


    第七十六章


    方沉碧不知什麽情況,隻是下意識的轉身就往裏頭走,想去把床上的孩子抱出來,裴非更快一步,大力扯了方沉碧的胳膊,便往馬婆子推去,馬婆子拉住方沉碧的手,忙不迭往外跑。


    方沉碧還不放心,扭頭朝裏望去,隻見屋後已經著起來了,火苗子衝進窗子,床紗紙一下子燒起來,火苗像是一隻手,不斷從窗外伸進來撩撥,沾到哪裏都是火星四濺,然後便是熊熊之焰。


    裴非抱著璟熙的屍體,迅速從裏麵鑽出來,鬢角處被火苗燎到些許,燒焦的發絲卷曲著貼在鬢間,顯得有些狼狽。


    三個人很快的衝出屋子,外麵接應的是裴寧,他打頭兒帶著幾個人一起跑,穿過廊子隻感到一陣陣火灼似的風擦過臉頰,痛的好像給撕掉一層皮一樣。


    方沉碧也不知道是被帶往什麽地方去,隻知道被馬婆子扯著的胳膊快要脫臼了一樣,她跟著跑的沒頭沒腦的,還不忘記迴頭去找裴非的身影。


    這山裏的院子本來就小,一把火點著了很快就會吞了整個院子。風特急,一吹整個火勢如燎原一般朝著一個方向倒去,院落旁側的山林也被一瞬間點燃,火勢開始不可收拾的一點點染遍了半個山坡。


    院子裏傳來女人的嚎哭聲,男人的咒罵聲,還有不知道是什麽鐵器碰撞的聲響,夾雜著火燒的劈裏啪啦,風聲如鬼泣,整個天空都翻出橘色的光亮,分不清火到底燒在哪裏,是天上,還是地上,或者天地之間已經被燒盡了。


    裴非跟在最後麵,被燒焦的木頭還是什麽東西從上麵崩裂開來,稀裏嘩啦的往下掉,砸在身上就是一灘火。方才沒跑幾步,前麵竄出一個人,方沉碧定睛一看原來是離家那個老幺,十三四歲的孩子一臉血汙,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他沒命的跑,方才沒跑出幾步路,身後緊跟著又竄出一個人來,這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柄亮晶晶的長劍。


    方沉碧衝著那人就喊:“躲開,躲開。”


    可那孩子根本聽不見,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在她麵前猶如一張盛開的花,隻開到一半就頹然凋謝,孩子雙目撐大,一張嘴也長得很大,似乎在求救還是說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血如泉從他嘴口裏噴湧而出,那明晃晃的刀尖從他左胸處透出來。


    方沉碧和馬婆子正巧看見這一幕,竟也連逃跑都忘記了,兩個人站下腳步,火光下孩子的臉扭曲成詭異的姿態,緊接著又女子歇斯底裏的尖叫聲貫徹整個夜空。已經分不清,那個瘋狂的撲上來咬住黑衣人的東西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淩亂的讓人分別不清。


    那黑衣人一吃痛,想要甩開胳膊上的東西,順著力道拔出了亮劍,血從孩子的嘴裏,胸口頓如噴泉,孩子身子如一片秋葉,軟綿綿的朝著前麵倒過去,在沒有任何聲音。


    “啊”又一聲無比淒厲的女子尖叫聲怵然響起,那“東西”猛地放開黑衣人的胳膊,撲向地上沒了反應的孩子身上又是嚎哭,不知為什麽,原本吵鬧不堪的院落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好似一時間除了女子的哀嚎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了。


    “我的兒。”那哀嚎像是夜空深處出來的一聲哭泣聲,絕望的仿佛扯碎了方沉碧最後一根兒繃緊的神經,讓她胸口痛得能噴出一口血。她驟然彎腰撿起一根黑漆漆的木頭,作勢就要衝上前去。


    又是一道亮閃閃的光,揮起,落下,沒有聲響,沒有任何多餘,圓乎乎的東西滾落地麵,血緩緩的洇開,仿佛開在李婆子身底下的一朵碩大的嬌豔薔薇花,那麽美,詭異的美的讓人徹底屏住了唿吸。


    那黑衣人瞧見廊子裏的幾個人,折身就要衝過來,裴非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方沉碧,馬婆子也醒過神來,扯著方沉碧又開始躲躲閃閃的繞著跑。


    裴寧手裏持劍,走了幾步又覺得不放心,朝馬婆子大叫:“往後走,後麵有人接應,快走。”


    馬婆子被嚇的六魂無主,此下隻敢拽著方沉碧跑的沒頭沒腦的,他們越跑,那人越是追的緊。一劍揮下,直接擋住了裴非的前路,裴非倒也靈巧,一個側身躲過,可因為懷裏還有個半大的孩子,遂也是勉強應付過去的,那長長又明晃晃的的刀子就從他胳膊袖口邊兒帶著風聲削下去,割破了他的衣裳。裴寧大叫一聲:“敢動我們少爺,你是瞎了眼了還是活膩歪了。”


    那黑衣人也是一怔,顯然是發現找錯了對象,收刀又折身躍向前朝著方沉碧和馬婆子過來了。裴寧一把推開馬婆子,孤身迎向前來,馬婆子嚇得六魂無主也分不清楚方向,隻管哪裏有路就往哪裏跑了。


    “混蛋。”裴非大吼,一下子明白過來,跟著上前一把扯住那黑衣人衣角力道之大,甚至扯掉了


    一塊布料。


    “你迴去跟你的主子道要是誤傷了誰,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那黑衣人定了一定,站住,見裴非懷裏還有個孩子,用一件外衣包的嚴密。


    “孩子已經死了。”裴非淡聲道:“我隻把這句話放在這,如果你們想殺了她,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拎著我的腦袋去給你們主子迴命。”


    黑衣人終於肯開口,道:“原來閣下是裴家的少爺,也請少爺不要為難屬下,屬下本與那女子一家毫無恩怨仇恨,可上麵的令下來,我們就要完成了迴去複命的,複不了命在下也是滿門不得留。”


    裴非頓時一梗心裏也知道姐姐要方沉碧的命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怕是這個事兒任誰也管不了,方沉碧就像是個隱秘的齷齪的由頭,她在世一日,怕是當年參合其中的那些人就都沒一個能摘得幹淨的,所以那些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隻有要了她的命,那些人才能心安理得活在這個世上。


    裴非也無口可辯,隻是定定的看著黑衣人,一字一句道:“那你就先殺了我,再踩著我的屍體去提方沉碧的人頭迴去複命吧。”


    那黑衣人聳了聳眉毛,哼笑了一聲,道:“當初上頭也有交代過,就知道公子是不肯乖乖就範的,但在下也得到交代了,那就先撂倒了您再說吧。”


    黑衣人歪嘴一笑,把刀背過去,就朝著裴非一步步走過來,裴非本就抱著孩子,原也本就是個富家公子哥,從未學過什麽勞什子武功,這會子弄個練家子過來要比劃,他也是心底發毛。


    裴寧及時趕到,可黑衣人身後不遠處另幾個同樣著裝的人出現了,街是舉著尖刀作勢要過來算賬的架勢。


    裴非新知這黑衣人本也就是衝著方沉碧來的,並不會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遂朝著裴寧大喊:


    “你這就快去幫著他們兩個,我必然無事,不必顧我。”


    “可是少爺......”


    裴非不等裴寧說完,怒吼:“還廢話什麽,她若是出了事兒,我可不饒你。”


    裴寧是知曉裴非脾氣的,咬了咬牙,忙轉身朝後院方沉碧和馬婆子離開的方向奔過去,邊跑邊道:“少爺自己小心,保重自己身子。”


    見裴寧不願戀戰,黑衣人朝身後來的同伴揮揮手,示意他們跟上裴寧,自己則是對著裴非,操起手,一副你奈何不了我,我卻收拾得了你的表情與他對峙。


    馬婆子拉著方沉碧沒命的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對了方向,長夜漆黑漫漫無邊,左右是見了沒人的地兒就跑,身後裴寧拚力對付跟上來的幾個黑衣人,眼看也吃力的很,越發的勉強起來。


    到底馬婆子也已經年歲大了,山中小院的火勢很快撩起來一整片,四下望過去,周遭都被一片火色包圍,也分不清楚哪裏還有路可以逃脫。


    “沉碧,怎麽辦,沒路跑了。”馬婆子慌慌張張的左瞧右看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跑才是。


    “舅媽,你快跑吧,他要找的人是我,你快跑。我不跑了,跑不動了,也跑不了了。”方沉碧推了推身邊的馬婆子,馬婆子哪裏肯,隻覺得是整個肺都要給唿出來一樣。


    “沉碧你說什麽傻話,我死也要帶著你一起出去,怎麽可以丟你在這裏送死。”馬婆子拉扯方沉碧的胳膊,搖的她幾欲站立不穩。


    方沉碧已經力竭,她喘息如扶柳迎風,飄飄蕩蕩的似乎一觸就要倒下,長發披散,似一雙雙黑色的纖細手指,在夜風裏招搖,她麵色白如燈紙,一雙大眼已無什麽神采,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不遠


    處的裴非懷裏搖搖欲墜的孩子發呆。


    “我的兒”她喃喃自語。


    “舅媽,如果以後你再見到蔣悅然,不要告訴他我和璟熙在哪裏,你就說我走了,不會再迴來了,讓他......讓他......”方沉碧往前走了一步,風忽大,吹起她一身沾染血汙的白衣,好像那一刻她一轉身就能飛天成仙一樣。


    火光乍亮,晃了方沉碧的臉一瞬間美的驚心動魄,她輕聲道:“就讓他忘舊人,結新歡,一別兩寬。”方沉碧說罷,彎腰撿起腳下的死去黑衣人丟下的一柄劍,朝著裴非的方向走過。


    “孩子......”馬婆子哪裏肯依她,立馬跑過來,扯方沉碧胳膊:“沉碧快走,快跟我一起走。”


    “走?”旁側跳出一黑衣人,冷笑,反問:“你們兩個誰走?我看一個也走不脫。”


    方沉碧顫抖著手舉起那柄劍,冷聲道:“你別為難我舅媽,讓她走,我留下。”


    黑衣人笑出聲來:“兩個自說自話的傻女人,今兒在這深山野林裏,你們是一個也別想走,貴妃有令,一個活口都不要留下,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嗎,真是......”


    話還沒說完,那黑衣人一頓,隻覺得一冷,便發覺似乎身體裏穿了什麽東西進去,低頭一看,果然是一柄劍,隻是這把劍從他身後貫穿了他身體,血一霎時從劍頭兒的部分濺出來,竟噴了方沉碧和馬婆子一身一臉。


    風仍舊再吹,一股子腥甜似乎鐵鏽氣味湧進她的鼻子裏,胃底開始翻湧般的惡心起來。


    “還不快跑?”裴寧咆哮,大力的抽迴手裏的劍身,那黑衣人基本沒怎麽掙紮,口吐鮮血仰麵栽過去了。


    方沉碧和馬婆子根本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一時間已是嚇得手足無措。


    裴非本來就與黑衣人頭目糾纏,自己又抱著一個孩子,已經無法□出來,可見到方沉碧一臉鮮血,頓覺一顆心像是給剜出來似的,也是給嚇得麵目慘白。


    “走,快走,快走。”裴非大力嘶喊,拚盡全力相抵,手裏的劍與黑衣人的劍刀光相見,蹦出一點點火花出來。


    馬婆子一怔,揮著袖子抹了一把臉,拉著方沉碧就往後跑。


    風愈大,火燒的越旺,火勢已經吞沒了山坳裏的整個院子,而即將把他們團團圍住。方沉碧隻覺得背後如火燒一般,血衣因被火烤發出一陣陣焦糊味道,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血,亦或者是別人的血。馬婆子已經跑瘋了眼,也不知道該往哪跑,隻是死死扯住方沉碧的手腕,捏的死死的,就好像要折斷一般,沒命的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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